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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昙言辭委婉,“顏在是極應該懲罰的,不過,她爹朱能是您從晉江侯府帶過來的陪房,她爺爺已經去世了,資格更老,是外祖母從蕭家帶到晉江侯府的陪房。罰她不要緊,折了您的顏面可不值當。若不罰她,有了先例,丫頭們未免懈怠,也斷斷不可。娘,不如這樣吧,讓顏在告病,朱能把她領回家。至于應該,我看她倒是可以再教教,打十板子攆去做粗使,若悔悟了,再讓她回來。”
羅夫人覺得林昙每句話都很對,“說的也是,顏在雖可惡,她爹娘可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便讓朱能把她領回去,今後自行配人吧。唉,我看阿沁有幾分喜歡她才會命她去服侍,誰知這般不替我争氣。”
林昙安慰,“她從前也是好的,大約被鵝咬了之後,才會這樣。”
羅夫人嘆氣道:“自己的親生孩兒,真是無論交給誰照管也不放心,還是要親力親為。你們兄妹四人全是吃我的奶長大的,連個奶娘也沒有,唉,若是有跟我一樣有奶娘倒也好了,這會兒把阿沁交給奶娘,可比交給兩個丫頭放心多了。”
羅夫人才提到奶娘,窗外便響起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姑奶奶,我有事求你。”
羅夫人打了個激靈。
林昙調皮的笑,“您正念叼她,她便來了。娘,您很欣慰吧?”
羅夫人佯怒,伸手要打她,林昙笑着握住羅夫人的手,要求請假,“李嬷嬷看到我穿男裝又該唠唠叼叼了,我從後門走了啊,回去換衣裳。”
“去吧。” 羅夫人嫣然。
林昙蹑手蹑腳的溜了出來。
羅夫人命侍女青竹、青菊把李嬷嬷扶到屋裏。
“您都這把年紀了,有事命人傳個話便是,做什麽要親自跑一趟?”羅夫人口中嗔怪着,站起身,親自扶李嬷嬷坐下。
李嬷嬷已是年近六旬的老人家,鬓間有了絲絲白發,嗓音有些沙啞,“唐大夫說,我倒是多活動活動為好。” 羅夫人捧了杯熱茶遞到她瘦削的手中,“奶娘,天氣幹燥,您要記得多喝水。”
羅夫人自幼失母,還在襁褓之中時便由李嬷嬷精心照料,忠心耿耿的服侍了三十多年,故此羅夫人和李嬷嬷之間的感情不同尋常,雖名為主仆,李嬷嬷對羅夫人卻有着母親般的情懷,處處為羅夫人着想,自己親生的兒女、孫子孫女倒靠後了。
羅夫人也是極為依戀李嬷嬷,不過羅夫人是急性子,李嬷嬷卻溫吞的很,上了年紀之後尤其愛唠叼,開了口便要沒完沒了的一直說下去,羅夫人有些犯怵。
果然,李嬷嬷坐下來之後便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話,從最近天氣不錯一直說到她的腿疼病好久沒犯了,越說越精神。羅夫人無奈的陪她坐着,心思早不知道飛到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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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探進來一個可愛的小腦袋,見李嬷嬷正說的唾液橫飛,嘻嘻笑了笑。
羅夫人眼尖,看到林沁在外探頭探腦,便笑着沖她招手。
她卻沖羅夫人鄭重其事的擺了擺小手。
“阿沁,你看我奶娘在,不敢進來了麽?你也怕唠叼啊?”羅夫人不由的心中一樂。
林沁貓着腰,輕手輕腳的走了。
小女孩兒透着稚氣的身影,異常可愛。
孔陽和小宛兩個丫頭匆匆沖羅夫人曲曲膝,跟在林沁身後也走了。
林沁人雖小,跑得卻很快,要服侍好這位小姑娘,需時時操心,不敢有片刻大意。
“阿沁這小機靈。”羅夫人眉花眼笑。
“……姑奶奶,我才進來的時候,見有兩個丫頭在外頭跪着,是怎麽了?”李嬷嬷雲天霧地的說了半天,才想起了件正經事,“有個丫頭我看着倒有幾分臉熟,好像是朱能家的?”
羅夫人便把顏在做的事說了,“……以為她是個好的,誰知竟會這樣。”
李嬷嬷顫巍巍的站起來,“姑奶奶,我給這丫頭求個情……”羅夫人頭皮發麻,趕緊過去扶住她,“成,成,奶娘,我這就命人把這丫頭給放了。”揚聲叫青竹,“青竹,讓那兩個丫頭起來,跟她們說,回去給李奶奶磕頭去,全是看李奶奶的面子。”青竹答應着,出去傳話不提。
“姑奶奶,這是你從娘家帶來的人啊。”李嬷嬷抹起眼淚,“也是已經過世的夫人從蕭家帶來的人啊。姑奶奶的陪房,除了留在京裏看家的,身邊就剩我這一家和朱能這一家了……”
“我知道,我知道。”羅夫人一見奶娘掉眼淚,又是心慌又是心疼,“好了,奶娘,我心裏什麽都清楚,這不是她怠慢了小阿沁,我心裏窩着火麽?”哄了李嬷嬷半天,總算哄得她收了眼淚,也哄得她願意回房歇着了。
羅夫人長長松了一口氣,吩咐青竹,“你送奶娘回房,交代小丫頭好生服侍,若膽敢有輕忽怠慢,我是不依的,必定嚴懲。”青竹恭敬的答應,“是,夫人。”過去扶起李嬷嬷,“奶奶,您慢着點兒。”
祖孫二人離開之後,房裏安靜下來。
羅夫人緩步走至窗前,窗臺上放着一盆蓮瓣蘭,姿态優美,素雅清芬,這時節蘭花開了一朵,色如碧玉,嬌若玉雕,花瓣如荷,清香四溢。
要見到表姐了……
從小和我一起在晉江侯府長大的表姐啊。
娘家,晉江侯府……
羅夫人神色有些哀傷。
我母親早在生我的那一天便去了,沒有娘,晉江侯府還是我的娘家麽?
羅夫人眼前花了花,一名二八芳齡的美貌少女笑盈盈站在她面前。
是林昙。
她換了女裝,上身着丁香色杭羅交領短襦,下面撒開湘妃色暗花細絲貢緞長裙,一頭烏油油的長發簡簡單單挽做雙環髻,髻上并沒有金玉飾物,只戴了兩朵還帶着露水的芍藥花,當真是人比花嬌,婀娜淡雅,清新秀麗,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我閨女長的真好。”羅夫人伸出纖手,輕柔撫摸林昙的面龐。
“娘,您這是自賣自誇啊。”林昙嫣然。
“譚太太到了。”侍女青菊進來禀報。
羅夫人忙道:“快請進來。”又對林昙道:“阿昙,你表姨母到了,跟娘去迎一迎。”林昙笑吟吟挽了羅夫人的手,“那是自然。”
譚慧牽着女兒珊姐兒的小手下了馬車,由管事婆子接着,沿着一條潔淨的甬路進了林府內宅。
前方跑出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兒,鵝黃衫子,雪白臉蛋,眼神靈動,狡黠可喜。
“二小姐,二小姐不能亂跑,快回來!”兩個丫頭氣喘籲籲的追過來,滿口央求。
小女孩兒只當沒聽見,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這一行陌生人。
看到年齡和她最為接近的珊姐兒身上,小女孩兒目光熱切起來,還奉送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臉。
珊姐兒被她看的臉蛋都紅了。
譚慧攜了珊姐兒的手含笑走過來,神色和悅,“小姑娘,你貴姓啊?”
小女孩兒忽閃着大眼睛,“你是表姨姨吧?我姓林,名叫阿沁。”
譚慧笑的很開懷,“哦,林沁?你是一枚林檎果?”
林檎果,即蘋婆果、頻婆果、來檎果,據說林擒味道甘美,能招很多飛禽來林中栖落,故有此名。
小女孩兒臉蛋白裏透紅,晶瑩可愛,譚慧一邊打趣着,一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不是林檎果,不是林檎果。”林沁伸手保護自己的小臉蛋,快活的嘻笑,“此沁非彼檎,此沁非彼檎。”
譚慧又驚又喜,“阿沁小姑娘,若是表姨沒記錯,你今年還不到四周歲吧?卻連‘此沁非彼檎’都會說了,簡直是位小神童啊。”拉拉珊姐兒的小手,笑道:“比下去了!珊姐兒,你比阿沁還大着兩個月呢,口齒卻沒有這般簡斷伶俐。”
珊姐兒小臉蛋更紅了,愛嬌的偎依到了譚慧身上。
林沁是個不經誇的孩子,初次見面的表姨姨竟然慷慨大方贈送了一頂“小神童”的高帽子,她心裏高興極了,眉眼彎彎,笑容可掬,口中卻還謙虛着,“哪裏,哪裏,我哪是什麽小神童呀,我就是個小淘氣!”
“真有自知之明。”羅夫人旖旎而來,含笑打趣。
譚慧順着聲音看過去,見一位身穿正紅地蹙金繡花鳥紋大袖褙子的少婦正拾階而下,那熟悉的身形和面容,不是表妹羅纾,卻是哪個?她不由的紅了眼圈,“纾表妹!”
“慧表姐!”羅夫人快步迎上,握住了她的手。
闊別已久的姐妹二人乍一見面,俱是激動不已,羅夫人淚盈于睫,譚慧也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我娘哭了。”林沁看到羅夫人流眼淚,也傷心起來,無助的拉了拉珊姐兒。
“我娘也哭了。”珊姐兒猶豫了一下,拉住了林沁的手。
孩子和孩子總是很容易親近的,小手一拉,林沁和珊姐兒便不像方才似的認生,親熱多了。
林昙出現在臺階上。
她年方二八,身材袅娜,膚光勝雪,五官異常精致,氣度格外雍容,無論遠看還是近觀,都是絕色美女。
“她長的真好看。”珊姐兒用愛慕的目光看着林昙,豔羨不已。
“我姐姐!”林沁挺起小胸脯,面有得色。
“是你姐姐呀,真好。”珊姐兒很羨慕林沁。
林沁飄飄然。
不過,林昙走過來的時候,她還是皺着小臉訴苦,“姐姐,娘哭了。”
林昙蹲下身子,柔聲告訴她,“娘這是高興的,知道麽?她和表姨母分別多年,今天能見面實屬不易。阿沁,娘雖流了眼淚,卻不是壞事,這是喜極而泣。”
林沁忽閃着大眼睛,“喜極而泣啊?我知道了。”
鄭得其事的點了點頭,好像林昙說的話她全理解了,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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