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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話音,正忙着往寧念之和寧寶珠上午的練字帖上畫叉叉的兩個姑娘動作一僵,腦袋猛的一擡,往門口看去,就見寧念之堵在門口,寧寶珠從她身後探出頭往裏面看:“原來是你們兩個啊!那之前的事情也肯定是你們做的!”
兩個姑娘臉色青青白白,一時之間,都忘記放下手裏的毛筆了,就那麽傻呆呆的看着寧念之。寧念之挑挑眉,伸手戳了戳寧寶珠:“去将先生叫來,就說我們抓住了做壞事兒的人,今兒敢破壞我們的書本和課業,明兒指不定看誰不順眼就又要動手了,這樣的禍害,留在學院裏,實在是沒辦法讓人安心啊。”
寧寶珠最是聽話,拎着裙子就飛快的跑去找先生了。那兩個對視了一眼,之前被吓住的恐慌稍微退下來一點兒,露出丁點的理智來,要是被先生抓到,她們說不定就要被開除出學院了。
趁着這會兒先生沒來,趕緊走,反正,剛才也沒人看見是她們動手的,只憑着寧念之一句話,沒有其它證據,先生也肯定不會處理的太嚴格的。
想着,兩個人就一起往寧念之這邊沖過來,她們兩個的個子,是要比寧念之高一點點兒的,兩個人一起沖,在她們看來,是應該能将寧念之撞到,然後她們趁機刨出來的。
但寧念之是誰啊,剛出生就跟着娘親歷險,千裏迢迢從京城跑到白水城大草原。一歲就會跟着原東良練武,三歲當原東良的狗頭軍師,兄妹兩個打遍白水城無敵手。
這些年,在馬欣榮明裏暗裏的縱容下,在寧震的親切鼓勵下,寧念之的功夫一點兒都沒耽誤下來,得空了還能抽着弟弟打,要不然,憑什麽連娘親的話都不聽的兩個小屁孩,怎麽她說一句話,就能立馬安生下來?
那兩個姑娘自覺自己沖的特別快,但她們剛一動起來,寧念之就已經看出來了,飛快的抓着教室的門往身前一帶,在她們兩個沖到跟前的時候,教室的門被關上了。
沖的太快,收不住腳,唯一的後果就是直接撞上去了。寧念之笑眯眯的拽着門上的鎖鼻,手指一動,插銷插上,然後側耳傾聽,裏面呼痛的聲音,其實還挺好聽的。
“開門!寧念之你開門!”
“快開門!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四公主肯定不會饒過你的!”
看見門口有人經過,寧念之忙喊道:“哎,這位師姐,能不能求你幫個忙啊?這裏有兩個人,說是四公主指使她們來使壞的,我剛好将人抓住,你能不能幫忙去找一下四公主,看四公主認不認識這兩個人啊?”
那姑娘飛快的走了,連個停頓都沒有,寧念之忍不住搖頭:“看來,還得另外找人幫忙啊,這年頭,好心腸的熱心人實在是不多見,怎麽辦呢,萬一真是四公主的心腹,我豈不是會遭殃?”
“你肯定會遭殃!四公主肯定會給我們報仇的!”裏面的兩個人聽見她的話,又嚣張起來:“我告訴你,識相的就趕緊将我們給放了,到了四公主面前,我們說不定心情好了,還能給你求求情,不識相的,就等着被四公主削吧!”
寧念之臉上帶着笑容,語氣卻帶着幾分誠惶誠恐:“哎呀,我好害怕啊,四公主身份高貴,萬一她想和我過不去,那太學說不定會将我開除啊,那可就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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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趕緊的開門!要不然,我們就讓四公主将你趕出學院!”裏面兩個不停的叫嚣,寧念之沖進來的先生行禮,也不說話,就略有些委屈的看着那幾個先生。
有個脾氣比較爆的,當即就說道:“翻了天了,真以為這太學是她四公主開的,她四公主說讓誰滾到誰就得滾滾蛋啊!實在是太過分,就是有你們這樣的人,才将書院弄的烏煙瘴氣的!這事兒一定不能就這麽輕易算了!該怎麽辦就得怎麽辦!這兩個,不尊聖賢,随意毀壞書本,我看她們來太學也不是想着來念書的,既然這樣,那不如就收拾東西滾蛋吧。”
白先生上前開了門,那兩個姑娘早已經在聽見先生的聲音的時候就吓傻了,這會兒兩個人哆哆嗦嗦的跪坐在門口,一只手還捂在額頭上,驚恐的盯着門口的幾位先生,臉色慘白慘白的。
“聖賢書白念了。”白先生搖着頭說道:“竟是對同窗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不,先生,不是這樣的,是寧念之誣陷我們,我們正在外面好好的走路,打算去食堂吃飯呢,她就将我們拽進來關在這裏,硬說是我們将她的書本弄壞了,我們打不過她,先生你看你看,這就是寧念之對我們動手的證據。”
其中一個反應快,松手露出自己額頭上的傷,急切的為自己辯解:“先生,這事兒真的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是冤枉的。”
白先生看寧念之,寧念之攤手:“我只知道,我和妹妹去吃飯,到了食堂忽然想起來,我們今兒上午的課業還留在教室,生怕會發生和早上一樣的事情,我們就急匆匆的跑回來,準備将課業拿到食堂去。但一進來,就發現她們兩個……”
寧念之跨步進了教室,将書桌上的字帖拿起來讓幾位先生看:“正在我們的字帖上塗抹,還将硯臺給摔碎了,這硯臺還是我今兒上午出去借來的,她們看見我和妹妹,還想沖過來打我們,幸好我反應快,趕緊将門給帶上了,我一個人,怕是打不過她們兩個,這才将門給鎖上,然後讓我妹妹去找了先生過來。還請先生明鑒。”
“不是這樣的,我們路過這邊,就被寧念之給抓進來了,她會武功,她一下就将我們給扔進來了!”那兩個還在辯解,在白先生看來,這事兒已經是人髒俱全了,但有個先生還在猶豫:“可有別人看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寧念之眨眨眼,沒人看見,她們兩個是有點兒蠢,也不是特別蠢,眼線雖然沒安排,但幹壞事兒之前也肯定會瞅着沒人的時候幹。
“哦,對了,她們之前說的話,想來幾位先生也聽見了,不如,找四公主問問,看四公主認不認識她們?”寧念之忽然一拍手,想到這個重要問題,寧寶珠也跟着說道:“就是,要真是四公主指使的,那也太下作了,明明都已經說好了,卻偏偏私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太過分!”
白先生招招手,叫了個人來,吩咐她去叫四公主。那兩個是真蠢,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的,也從來都不是什麽聰明人。見有人去叫四公主了,大約是覺得自己的靠山要來,之前臉上的惶恐就褪下了,變成了略有些得意。
能來書院教書的,大體上的三觀是什麽問題的。本來還覺得寧念之剛來太學就鬧事,不是個安生姑娘的,這會兒也覺得,大約還真不是這姑娘的錯。
四公主很快就過來了,臉色不怎麽好看,帶着些煞氣。一進門,先給幾位先生行了禮,然後直接沖向寧念之:“不是我為自己辯解,我接下來說的你愛信不信,我只是不願意無緣無故的被人冤枉。這事兒,從頭到尾,我都不知情,她們兩個,我雖然認識,卻也沒有深交,只是點頭之交,我也從來沒有找人吩咐過類似的事情。”
寧念之點頭:‘我信你,四公主天潢貴胄,自是不屑于這種不入流的下作手段的。四公主既然已經答應了我的挑戰,定是會光明正大的打敗我的,這種小人行徑,不是四公主的作風。“四公主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但寧念之又跟着說道:“但四公主不做,不代表沒人想幫四公主做,四公主身份高貴,少不了有人會巴結讨好,這些人,大約會覺得我挑戰四公主,是冒犯了四公主,她們替四公主出頭,是能讓四公主出一口氣的。”
四公主臉色又是鐵青,但完全反駁不了寧念之的話,因為眼前就有實打實的證據啊。她不是那種做了不敢承認的人,眼前這兩個,以前還真是讨好過她。
只是,那會兒她覺得這兩個人太蠢了點兒,家世太低,也沒什麽特長,不屑于搭理,也就沒關注過這兩個人了。誰能想到,這兩個竟然是蠢到這樣的地步,在太學裏面,明目張膽的毀壞學子的東西,這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就要牽連到她身上了。
四公主能屈能伸,心思急轉,瞬間就做出了決定,沖寧念之行了一禮:“這事兒是我的疏忽,确實,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起因還是在我身上,對不住了寧姑娘。”
這姿态一放下來,四公主的形象立馬就扭轉過來了,一開始的仗勢欺人,變成了現在的無辜被牽連,原本對她還有些不耐煩的先生,這會兒也覺得,四公主也太可憐了,就因為出身高貴,就被人連累成這樣了。
寧念之也不是為了将四公主的名聲給敗壞掉,既然四公主都認錯了,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當即跟着回禮:“我知道這事兒四公主也是被連累了,我并不會怪罪公主,既然公主和這兩個人也不算熟悉,這事兒怕是她們自己想出來的主意,累的四公主跑一趟了。”
說着看白先生:“先生,您看這事兒……”
白先生深深看了一眼寧念之,點點頭:“她們兩個毀壞聖賢書本,毀壞學院的課桌,又欺負同窗,還是逐出書院吧,各位,覺得我的處置可還妥當?”
四公主不說話,那兩個姑娘臉色白慘慘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猛地往前一撲,就哭嚎起來了:“四公主救命啊,我們不要被趕出去啊,四公主,我們也是為了您啊,求求您,看在我們一片忠心的份兒上……”
四公主臉色更難看了,忠心?她一個公主,要什麽忠心!難不成來太學上學,就是為了拉幫結派的?
就連寧念之,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四公主了,有這樣的追随者,簡直是要折壽的啊。
不過,這樣的結果,也是她樂意看到的。四公主以後肯定會約束她自己的人的,就是不約束,那些真正想讨好四公主的人,也不敢再随意做什麽事情了。
她可還想安安生生的在太學讀幾年書呢,一點兒都不想整天陷在這樣無聊的争鬥中。只希望,等和四公主的挑戰結束後,那些人眼睛能擦亮點兒,再也不要犯到她手上。
四公主這會兒可是為難了,天知道,這事兒她是鎮不知情,可偏偏這兩個蠢貨又是打着為她出頭的名義幹的。若是她不管這事兒,任由這兩個人被開除,那以後,她暗示下來的事情,怕是那些人都要衡量一番了。
可要管,這會兒也不好開口,簡直就是被架在了火上,四公主就忍不住看寧念之,這位才是能做主的人。
寧念之卻不搭理,殺雞給猴看,她要是再給這只雞求求情,那成什麽了?以後不管什麽阿貓阿狗的,不都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嗎?敢做就要能承受後果嘛,再說,這樣蠢的人,也着實不适合呆在太學。
對了,這麽蠢的人,當初是怎麽考進太學的呢?太學可不像是能走後門的地方。
先生們也看不下去這鬧劇了,見沒人開口了,就叫了幾個婆子過來,直接将那兩個姑娘給帶出去了。
打了這兩個出頭鳥,接下來的日子,就跟寧念之之前預料的一樣,再沒人來找茬了,頂多就是私底下議論議論。但寧念之現在已經修煉了想聽見就能聽見,不想聽見就聽不見的絕技,所以,這些議論,也并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每天一早,開開心心的帶着妹妹來太學。每天下午,又能看到來接人的原東良,日子過的無比的順遂。
但忽然有一天,原東良就沒來了。寧寶珠都有些納悶:“大哥不是每天都會來接我們放學回家的嗎?今兒怎麽沒來?”
寧念之也不知道:“今兒早上他來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會不會是他們學院的先生布置了什麽功課,所以他來不及過來了?或者是有什麽別的急事兒?”
“咱們先走吧,回家看看,說不定大哥已經回家了。”頓了頓,寧念之又說道,吩咐了馬車夫直接回去,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後面有人喊:“表妹等等我,表妹!”
掀開窗簾,就見馬文博和馬文昭站在外面,兄弟倆表情一致,一臉吃大驚的樣子:“我們聽說你給四公主下戰帖了?”
馬家兄弟也是經常去寧家的,寧寶珠對他們兩個也熟悉,忍不住笑道:“兩位表哥,你們是不是知道的太晚了?這都第五天了,我還以為,全太學的人都知道了呢。”
“我們這不是忙着考試的嗎?”馬文昭笑嘻嘻的說道:“有人向我們打聽了,我們才知道的,還連三天前發生的事情也知道了,哎,表妹對不住啊,你受委屈的時候,我們竟然不知道,白白讓你被欺負了,回頭祖父祖母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揍我們,不過,表妹你真能幹,不愧是女中豪傑啊,自己都能解決,太能幹了!”
馬文瀚拍他一下,将人擠開:“表妹,還有人欺負你嗎?你說出來,表哥給你出氣去。”
“表哥要怎麽幫我出氣啊?都是些女孩子,難不成表哥能幫我揍人一頓?”寧念之忍不住笑,笑眯眯的擺手:“女孩子之間的事情,表哥還是不要插手了,我自己都能解決的,表哥不用擔心,不過呢,還要請表哥們幫忙,這事兒不許讓我爹娘知道了,也不許讓我大哥知道了。”
“好好好,我們保證不說,但他們會不會聽別人說,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了,你也知道,京城裏的人嘛,繞來繞去,基本上都能見面的,所以,有什麽消息,不出一個月,幾乎全京城的人都能知道了。”
馬文瀚正說着,馬文昭忽然一拍腦袋:“哎呀,那表妹這麽能幹,豈不是要遭殃了?會不會有人說表妹太彪悍啊?”
馬文瀚無語,使勁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小孩子家家的事情,誰會當回事兒?再說,表妹也是自保啊,那些覺得表妹太彪悍的,就不值得交往了,人品太差。”
馬文昭撇撇嘴,左右看看,又問道:“表妹,怎麽沒見原東良?這兩天不都是他來接你的嗎?”有這麽個人在,所以他們才沒時時刻刻關注女學院這邊的事情,誰知道,就考了兩天試,就發生了大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就今天沒來。”寧念之笑着說道,擺擺手:“表哥不用為我擔心,我知道輕重的,回去不許告訴外祖母他們知道嗎?”
“你們不是月底比試嗎?這樣吧,回頭你到我家來,我帶你練練騎射功夫。”馬文昭忙說道,寧念之笑眯眯的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表哥也要早點兒回家,不要在外面胡鬧知道嗎?”
馬文昭趕緊擺手:“你回去吧,趕緊走吧。”
回了家,寧念之左右看看,還是沒發現原東良,找人問了問,原東良也沒回來,就去找了馬欣榮:“大哥今兒怎麽沒去接我放學?到現在也沒回來,是被先生留在學院了嗎?還是直接回原府了?”
馬欣榮笑眯眯的說道:“回原府了。”
“居然都不和我說一聲,白讓我擔心這麽半天!還以為他路上出什麽事情耽誤了呢。”寧念之瞪大眼睛,有些不高興:“他來過這邊了?”
馬欣榮細細看寧念之神色:“嗯,一放學就來過了,請過安之後就又走了。”
寧念之皺眉,百思不得其解:“那不是和往常一樣嗎?那他怎麽不去接我放學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很想你大哥去接你放學啊?”馬欣榮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大哥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哪兒能整天跑那麽遠去接你放學呢?咱家又不是沒有派馬車過去,你就別耽誤你大哥功夫了。”
“大哥要忙什麽,竟然連去接我的時間都沒有了?”寧念之還是有些郁悶:“我倒不是非得讓他去接,就是有些不太習慣,大哥在忙什麽?”
“你大哥不是決定要考武舉的嗎?考武舉可不光是看你功夫好就行的,還得懂兵法。”馬欣榮微微松了一口氣,閨女還小,日後慢慢的讓她和東良疏遠,只當兄妹就好了。
自己實在是舍不得閨女嫁到西疆那地兒,不說衣食住行不習慣,這嫁過去,指不定就是多少年見不到了。東良那邊,回頭也得好好開解一番,事情越早解決對孩子約好,免得他陷的太深了。
“我記得大哥是懂兵法的。”寧念之嘀咕道,馬欣榮搖頭:“光懂也不行,還得知道地形什麽的,總之,這裏面事情多了,你也別總惦記着找你大哥玩耍,你大哥是男人,将來要有自己的成就才行,這樣才會有人願意将閨女嫁給他。”
寧念之撇撇嘴,心裏有些不太舒服,自己教大的小孩子,将來要成別人的相公了。自己教他的東西,将來也要變成為了娶別的女人的籌碼了。
忽然理解了磋磨兒媳的惡婆婆的心思了,寧念之趕緊甩甩頭,将這詭異的念頭給甩出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多正常的事兒,早晚有這麽一天的。
大哥要繼承原家,就得有點兒拿出手的東西才行,他又沒有上過戰場,就只能從武舉這方面入手了,若是能得了武狀元,将來回到原家,就不用只靠着原老将軍了,而是能憑借自己的真本事收服人了,這樣得來的人手,才是真正屬于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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