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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镯子是她外祖母送給她的,成色和質地皆是上品,可比一個破香囊值錢多了!
六公主後悔極了。
她雖是覺得楚妍的香囊漂亮,只想拿話擠兌楚妍,讓她下不來臺,卻從沒想過要換!
她們中最有錢的明明是楚妍——
且不說她們父皇源源不斷給公主府的賞賜,太後宮中的東西更是流水似的往公主府運,太後數十載的積累,大半都給了女兒。而明華長公主又只有這麽一個女兒!
可眼下不僅太後看着,還有三公主、五公主、四皇子在,她若是反悔,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六公主咬了咬牙,有些不舍的把镯子往前送了送。
“雖說只是個香囊,若是我直接送給六表姐,反而看輕了六表姐似的。”楚妍痛快的接過來,微微笑道:“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就收下了。”
一個香囊換個上乘的羊脂玉镯子,值了。
六公主滿臉的心疼,又急又氣卻也拿楚妍沒辦法。
總算是辦了件讓自己暢快的事!
先前她這個六表姐就總是找她麻煩,以為是她搶走了父皇和皇祖母的寵愛。還有這位六公主,跟楚娴還有些轉折親戚關系。
只怕楚娴背地裏沒少說她壞話。
至于宋時遠麽……楚妍大大方方的當着他的面,把他送的東西跟別人交換。
他高興不高興,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外祖母,我要跟表姐們去看貓。”她心情總算好了些,不去理會宋時遠,轉頭對趙太後道:“我們先走了。”
在宮中也只有這麽一位小郡主,想不給誰面子就不給。
趙太後一疊聲讓人好生陪着,轉頭對最看好的孫子半是無奈的搖頭嘆氣。“這孩子,都讓哀家給慣壞了。”
雖是這麽說着,可趙太後臉上哪有一點不喜?
“妍妍平日最是乖巧的。”宋時遠神色溫柔的笑了一下,很是大度的樣子,似乎并不介意楚妍近乎失禮的行為。
今日的妍妍很奇怪,自己送她的東西,她竟然随手就送人了。雖然明顯镯子更值錢,可她從不是把這些俗物看在眼中的人……
他望向楚妍離開的背影,目光中有些複雜。
或許她只是在跟六公主鬥氣!方才六公主擺明了就是想擠兌妍妍,卻被妍妍反将一軍。
對于楚妍,宋時遠還是很有信心的,她是喜歡自己的。
他很快收回了心思,又正色道:“皇祖母,幸而這次妍妍沒有大礙,她自小就被您和姑姑保護得極好,不是人心險惡……”
趙太後頓時也變得嚴肅起來。
***
兩只雪團兒似的獅子貓滾作一團,軟糯糯的“喵喵”聲,可愛的模樣讓小姑娘們都移不開眼睛。
“真是可愛。”六公主當即抱在懷中,舍不得撒手。“這貓的性子溫順,竟也不怕人。”
能送到太後跟前的,自然是最好的。
三公主和五公主都知道這對貓是有主的,眼下它們的主人正心不在焉的撫摸着另外一只獅子貓的後背。
小貓發出舒服的“咕嚕”聲,等楚妍放手時,它竟主動又鑽到楚妍的掌心下。
楚妍總算把注意力給了眼前的雪團兒,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六姐喜歡?”楚妍聽到六公主的話,笑眯眯的問。
方才在太後宮中六公主才吃了啞巴虧,聽到這四個字不由一激靈,本能的就搖頭。可她忽然想到這畢竟是康郡王送往太後的,她又不能說不好,一時間倒因此左右為難起來。
“還好、還好。”六公主只得含混過去。
見她已經得了教訓,楚妍并沒有讓她太過難堪,不再提這件事。
只有兩只貓,她們卻圍着四個人。楚妍退了一步,把貓讓給了三公主和五公主玩。
她坐到了一旁,接過宮人端來的茶水,淺淺飲了一口。
關于十三歲她落水的事情,其實在一年後有了新的說法。
主謀是宮中的惠妃,二皇子宋時琛也牽連其中。
自從元後薨逝後,繼後秦氏就是個擺設。惠妃深得聖寵,雖說宮中的事大半仍由太後做主,惠妃深得聖寵,也掌握了不少實權。
惠妃所生的二皇子,被封了英王的宋時琛,亦是她皇舅舅看重的太子人選。
對于這件事,對皇舅舅極有影響力的趙太後、明華長公主卻并沒有表态,故此惠妃懷恨在心,便想着從嘉寧郡主身上下手。
先是拒絕了長公主提議的結親,在娘家敗落、宋時琛被奪了親王爵位後,惠妃心中更添了幾分恨意,這才安排了人把楚妍趁機推下水,非要殺了楚妍。
總之惠妃始終認為,宋時琛的失勢跟明華長公主脫不開幹系。
此時外祖母和娘親已經把她和宋時遠默認成了一對,而皇舅舅對二表哥宋時琛後,已經在着手栽培宋時遠了。
他在一衆皇子中開始在嶄露頭角。
宋時遠的親舅舅原本只是西疆邊城中不起眼的武官,就在不久後以少勝多打敗了偷襲的鄰國,還組織了一場奇襲,拿下了鄰國的兩座城池。
消息很快就會傳回來。
楚妍記得,後來他官居二品,還被封侯,成為宋時遠的一大助力。
可那又如何?
楚妍不想再回憶志得意滿的宋時遠,他還不是被宋時安給殺了!
想到這兒,她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渾身煞氣的宋時安——他手中泛着寒光的長劍上沾滿了宋時遠的鮮血。只怕機關算盡如宋時遠,再想不到宋時安奪位竟會選擇如此血腥的手段。
楚妍想起自己魂魄沉寂許久,偶爾聽到關于這位君主只言片語的評價。
無非是“冷酷”、“暴戾”、“殘忍”……便是只有弑君這一點,足以讓他背上“暴君”的名聲。
楚妍還有一點不明白,“皇上聽信讒言,戕害皇後”,這個理由到底是他真的抓住了宋時遠的把柄,還是單純借她的死編造了一個理由?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宋時安都能得到娘親和外祖母的支持,他的皇位自然會更名正言順一些。
可他都弑君了,還會在乎名聲麽?
楚妍心中亂做一團,也不許三公主等人跟着,說自己要去外面透透氣。
原本三公主、五公主就是玉妃特意叮囑要哄着小郡主高興的,自然不會在這時惹她;六公主雖然也奉了母命,卻也心高氣傲,背了長輩們還要與她一争高下的。
只剩下太後派來的人得随時跟着她,楚妍故意在一處假山中繞來繞去,竟也把人給甩下來了。
她蹭蹭的爬上了禦花園中一處三層高的閣樓上,極目遠眺。
宋時安是皇舅舅的九皇子,并不受寵。一戰成名後才被封了親王,越來越厲害,直到成了人們口中的“戰神”。
最後連宋時遠的舅舅,後來也被他搶走了手中的軍權。
宋時安只比她大兩歲,此時才十五歲,只是個被人遺忘的皇子罷了,應該還住在冷宮附近的不知哪處偏僻宮殿中。
他的存在感着實不高,楚妍拼命的回想,在她的記憶裏對這位九表哥的印象也很是淡薄。
忽然,不遠處的演武場上傳來的哄笑聲吸引了楚妍的注意力。
這處演武場本是皇舅舅用來考察皇子們武藝的地方,此時卻傳來哄笑聲。
當楚妍看去時,一個少年模樣的人正從地上站起來,他背對着楚妍,單薄的背脊仍然倔強的挺直。他對面的青年看起來很輕松的樣子,似是要跟他繼續比試。
可這哪裏是比試——那個青年人高馬大,力量和武藝都比少年強許多,簡直是單方面的欺負人。
楚妍最看不慣恃強淩弱的行徑,夢裏也沒忍住要管一回閑事,她當即大喊一聲“住手!”
說着,她飛快的跑下閣樓,往演武場的方向跑過去。
早在楚妍大喊時,演武場的人便聽到了。那下了重手的青年頓了頓,這樣的氣勢,莫不是哪位公主?
這樣想着,他一時便沒了動作。
唯有那個少年,聞聲雖是沒有回頭,卻輕顫一下。
當楚妍出現在演武場時,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
好一個漂亮嬌俏的小姑娘,通身上下的尊貴氣派讓人不敢直視。
楚妍氣急,她指着那青年怒道:“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欺負年齡比你小、力氣也不如你的人!”
那青年見她身上的衣裳雖貴重卻不是宮裝,只當她是哪家的嬌小姐。左右不是公主,故此他嬉皮笑臉道:“小姑娘,在下奉命來指點九皇子武藝。你不懂這些,正所謂嚴師出高徒……”
他話音未落,還想繼續用陰招往少年身上招呼去,楚妍一張小臉兒繃得更緊。
“奉誰的命令?”楚妍怒不可遏,她甚至都沒看清少年的臉,三步并作兩步擋在了他身前。“我倒要看看誰敢再動手!”
那嬌小的身體似乎有一夫當關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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