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
? 柳如癡心錯付,葬送了自己,氣病了父親,連累了家人。不止是自己丢了工作,連柳父都因為生病上不了工了。沒有了柳父這個頂梁柱,柳家生活日益拮據,一家七口的開支,柳父還要吃藥,日子過得越來越難。加上街坊四鄰流言四起,半夜都有人往她們家院子裏面砸爛菜葉。
秦雨鸾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抽回了自己的袖子:“那你說,你父親要将你嫁給一個比你大三十歲的人,是何意?”
柳如跌坐在秦雨鸾面前,雙眼無神,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滾金紅稠裙邊,嘴裏幾乎要咬出血來了。“我爸爸被氣病了,家裏也搬到了南區。”
南區?秦雨鸾有些明白了。安縣雖然是富縣,但是也是有窮苦人家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劃分的規格,近七成的窮人,幾乎都分布在南區。南區的人拼命想出來,卻沒有人想搬進去的,每次寒冬,在南區凍死的人幾乎是其他街區的總和。
“我爸的病越來越重,家裏該借錢的地方都借了,那個想要娶我的是一個老郎中,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卻還沒有孩子。”柳如的眼睛裏烏黑一片,幾乎沒有一點光彩:“他覺得我能生,他要我給他傳宗接代。”說罷柳如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秦雨鸾看着柳如的頭頂,她的肩膀一顫一顫的,好像要将這輩子的眼淚全部都流幹了。
“那你現在的這個孩子呢?”
柳如機械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是可以幫你。”秦雨鸾的這一句話,柳如的哭聲戛然而止。
“大小姐!”白薇不贊同的低叫了她一聲。
“但是,我不做賠本的買賣,你這樣半死不活的,我幫了你,又有何用?”秦雨鸾是就事論事。在柳如聽來就是純粹為她考慮了,她痛不欲生整整兩個月,這是第一個說要幫她的,她不是自己的親人,與自己毫無交集,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卻是她的浮萍。
“柳如願意給大小姐當牛做馬。”柳如說的信誓旦旦。
“當牛做馬?”秦雨鸾嗤笑一聲:“我要你當牛做馬,你能扛起幾擔谷子。”
柳如瞠目結舌,羞愧的低下頭去。
“我聽你言語之間,好像對你父親心懷怨恨。”秦雨鸾說的漫不經心,卻是在柳如耳邊炸起了驚雷。
要不是心有怨怼,怎麽能在解釋的第一句不說自己未婚先孕,反而說她爸爸要将她嫁給大她三十歲的男人呢。并不是說柳家這樣是對的起女兒的,但秦雨鸾更相信,這是柳家無可奈何的選擇,單憑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家還保下了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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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想要否認,卻在秦雨鸾能夠通透的眼光下無所遁形,張了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
秦雨鸾站了起來:“我能幫你,卻不會幫出個仇人來,畢竟,你這已經是一個虧本的買賣了。”她俯視着有些呆呆的柳如,放棄了繼續刺激她的想法:“白薇。”
白薇俯首道:“奴婢在。”
“取五十塊錢給柳小姐,給她父親看病。”
白薇道:“是,”便拿了五張十塊的紙鈔放到放到了柳如的手中,接着就在秦雨鸾的示意下扶着她往外走。
室內終于只剩柳如一人,她看了眼手中的紙鈔,哈哈大笑了幾聲,将手中的紙鈔往四下一扔,顯然是覺得少了。她做出這一番舉動的時候,卻沒有發現秦雨鸾和白薇并沒有走遠,就站在門外從門縫中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白薇大怒,想要推門進去理論卻被秦雨鸾伸手擋了下來,她擡眼卻看到了大小姐面無表情的側臉,只見她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轉頭便走。
秦雨鸾大步向外走去,倒是讓白薇小跑才能跟上去,快要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才慢了下來。秦雨鸾拿出懷表看了看時間:“一個柳如,倒是浪費了我的時間。”
白薇仍舊有些忿忿不平:“依奴婢看,那五十塊錢都不應該給她,真是個白眼狼。”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古人誠不欺我。”秦雨鸾低下頭坐上了司機已經為她打開的車門。
當柳如追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秦府的那輛汽車了,她氣喘籲籲的扶着肚子,靠在了診所的門前。
柳如腳步虛浮回到家的時候,遠遠就能看見家中搖搖晃晃的大門,推開那扇木門進去的時候,坐在院子裏的小弟首先回過神來,站起來呸了她一聲,跑走了。二妹離得她遠遠的,輕輕的叫了聲大姐,沒有像以前一樣炮彈一般的沖到她的懷裏,笑嘻嘻的叫聲大姐,而她則是拿出幾塊鹹點心遞給她,有時是一顆糖。
柳如眼前一片發黑,肚子陣陣抽痛,咬了咬舌頭,泛出一股血腥味,才清醒了一點,問道:“爹和娘呢?”
柳小妹低下了頭去:“爹的毛病又犯了,娘在照顧他。”
柳如沒有再理她,往左邊拐角低矮的廊子走去,柳家新搬的房子狹窄逼窒,連院子裏都被雜物堆的滿滿的,只有最中間的地方可以站幾步。
柳父柳母的房中只有一個很窄的窗戶,即使外面豔陽高照,裏面也很昏暗,沒有走近她就聽到了裏面的說話聲。
“阿如呢?”柳父低沉的聲音問道。
柳母疲憊的答道:“這一整天都不知道去哪了。”
“阿如要是不想嫁,就不嫁了。”半響,柳如站在外面聽到了這麽一句話,整顆心就像是泡在酸水中一樣,酸酸脹脹的,說不出什麽感覺。
“說什麽胡話,”柳母給柳父擦去了額頭的冷汗:“你的病可沒有好,咱們家已經沒有錢抓藥了。”
“哪有當爹的去這樣賣女兒的,我還沒有這樣沒用。”柳父咳嗽了幾聲:“不過是一個小病,難道我還撐不下去。”
柳如站在破舊的土屋門口,要說剛剛在秦雨鸾面前是嚎啕大哭,現在則是哭的無聲無息,她緊緊抓着胸口,躬下了身才不讓自己喊出來。柳如這會兒,覺得自己心中的那點怨恨真是狼心狗肺,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啊。
秦雨鸾這次到家的時候,比往日還要晚一些,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傅元姝已經氣急了,要不是秦老夫人攔着她,她能親自去兩秦雨鸾拎回來。
白術沒有出府,還被叫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中問話了,接着就在前門口等着她們兩。看着大小姐和白薇回府的時候,上前幾步說道:“小姐,夫人在老夫人院子裏,請您過去用飯。”
秦雨鸾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疲憊的說道:“知道了。”
白術和抱着布匹的白薇走在她身邊,白術說道:“小姐,夫人心中有些不痛快,”見到大小姐有些疑惑的雙眼又說道:“夫人覺得小姐在外待得時間太久了一些。”
傅元姝是知道秦雨鸾出門都是去紡織廠的,覺得她在外待得時間久了一些,那就是覺得她在廠裏的時間過久了。
“我知道了。”走近了老夫人的院子,秦雨鸾将手中的團扇遞給了白術,走到飯廳的時候,已經将披風解下來交到了白術手中,親自從白薇手中拿過了那一匹布料。
她裝着并沒有發現傅元姝板着的臉色,興沖沖将手中的布遞到了秦老夫人面前道:“祖母,您看,雨鸾真的做到了。”又眉眼彎彎的看着傅元姝:“娘,您看,這是女兒廠中生産出來的。”
秦老夫人震驚的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在這匹布上摸了摸,還湊近細細看了幾眼。連連道好,傅元姝則是板着的表情有些無法維持了。她怎麽也想不到,當初只是腦子一熱答應将廠交給女兒,卻又真的能看到成果。不禁喜笑顏開,覺得自己的女兒真的了不起。
秦雨鸾看着傅元姝的樣子,嘴角也露出了一個笑容,松了一口氣,白術白薇兩人站在下首,相互對視一眼,還是覺得大小姐有主意。
秦雨鸾在兩人面前站定說道:“祖母,娘,這匹布是咱們的土布一樣的長度大小,用織布機不過花了半個小時,而且可選各種紋路。要是用織女去做,卻是要花上整整不眠不休的一整日,人尚且會勞累,可是機器不眠不休,只要不出錯,就能一直工作,且紋路相同,又不用人親自動手。”
傅元姝聽得手一抖,倒抽了一口涼氣,可以不眠不休的工作,還不會出錯。她以前一直覺得洋布到華國來,賣的那樣便宜,又能賺多少錢,現在才想明白,機器是貴,但是長久下來,還是暴利。
只聽秦雨鸾繼續說道:“外族傾銷,華國無數百姓因此失去生計,錢財倒是都落到他們口袋裏去了。終有一日,要讓他們手在伸不進來。”
傅元姝被秦雨鸾的這一番豪言壯志震撼住了,秦老夫人倒是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半響才嘆道:“你倒是有大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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