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曹不進與曹不沾
啪！啪！啪！
籃球在曹楠手裏重重地拍打着，砸中地面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沉悶。
球場上的氣勢無疑是一個球手最重要的資本，若氣勢被打壓了下去，再熟練的技巧也會在實際的對抗中出現偏差。
曹楠深呼吸調節着心緒。
我不會輸的！
他重重地拍着球，逐漸又找回了往日的自信。
唰地一下，籃球被曹楠收回。他單手持球，右手五指叉開，手指和掌根貼在球體上，那種熟悉的感覺仍然存在，這讓他心定了不少。
吸氣，屈膝，擡頭，目光“鎖定”前方那個再熟悉不過的目标；左手護球，右手擡起，籃球舉過頭頂；呼氣，腰身挺起，躍起，同時手腕習慣地擺動，籃球出手……
嗖……
籃球劃出一條弧線，向球筐落去。
也許是失去了一個平穩的心态，也許是被鋪天蓋地的呼嘯吶喊攪亂了手感，盡管曹楠自覺已經将心緒調整的很到位了，只不過他的第七次出手，仍是失敗了！籃球砸進球筐，哐啷啷飛速旋轉了幾圈，詭異地又從球筐內轉了出來，啪一聲落地！
“不進！他沒投進！”一個誇張地聲音随即響起！
那個刺耳的聲音仿佛一把利劍刺中了曹楠的耳膜，他惡狠狠地“盯”了對方一眼，牙齒發出打磨聲。
亢奮中的孫大盛卻絲毫沒在意這些，他已經豁出去了。
“曹老大……咳咳……曹……咳咳……一球……咳咳……曹……咳咳……曹，曹，曹不進！”比賽監督孫大盛誇張的大叫，他可是真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嗓子都扯破了，聲音啞啞的，原本想報“曹老大一球不進”，中間半句話被他的咳聲替代，最後就演變成了“曹不進”三個字。
曹老大沒有投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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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敏感時刻，衆人都加倍了小心，盡管內心又是激動又是欣喜，忍不住就想大吼大叫兩聲，卻生怕自己的舉動觸怒了對方，尤其害怕被曹楠無處不在的小弟看到，然後秋後算賬。
籃球落地的瞬間自然不只孫大盛一個人看到，震懾于曹老大往日淫威，周圍人原本繃緊了神經不敢呼喊，只不過這種關節，突然聽到有人帶頭調侃，而且話又說得賊逗，內心的沖動再也壓制不住。
笑場了。
哄笑聲此起彼伏，有些沒聽清楚孫大盛喊什麽的，焦急的向周圍人打聽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知道結果後立刻也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曹不進！”有幾個好事者試探地叫道。
人群立刻發出嘲諷的大笑！
曹楠分明聽見了喊聲，憤怒地“看”向發聲的地方。
挑釁地伸出中指，向衆人比劃了一下，很不把這些躲在人群裏亂叫的人放在眼裏。
他的惡行，立刻招致不滿，“曹不進”的喊聲比之剛才還大了起來。
曹楠又挑釁般地雙手中指齊伸……
“曹不進！曹不進！曹不進！……”曹楠的惡劣行徑非但沒有象往常那樣吓倒別人，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進來，越來越多的人一齊呼喊着這個最新出爐的綽號。
圍觀的學生們熱血沸騰，男生的嘶吼，女生的尖叫，衆人都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盡情地宣洩起來。
曹楠剛才第七次出手沒有投進，以林楓目前手熱的程度，接下來的結果可想而知……
曹楠有些沉不住氣了。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人不把他們的老大放在眼裏，曹楠的小弟們也慌了。
“操！瞎叫個毛……啊……”人群中，有個忠心耿耿的小弟呼啦一下扯掉上衣，露出背上猙獰無比的黑鷹圖案，左青龍右白虎地胡亂比劃着，沖四周的人呲牙咧嘴！他還想依靠淫威保持老大的威嚴，那知剛一開口，後腦勺立刻給人悶了一磚頭，慘叫一聲倒地。
人群氣勢正是高漲，那個顧得上理會他。
旁邊其他小弟見狀想上前救援，大聲吆喝着壯着聲勢，剛靠了上去，猛聽得有人喊了一聲“打他”，立刻也給不知哪裏飛出的黑腳踹到。
三五下不到，幾個小弟紛紛中招，見勢頭不妙，招呼一聲，撒腿跑了。
可憐倒地那厮，暈乎乎從地上爬起，叉腰亂指，還想找出行兇者報仇，旁邊人群呼啦一下散開，剩下他孤單一人呆立原地，平白吃了暗虧。
場下鬧得不可開交，場上比鬥仍在持續。
曹楠進球受阻，他的對手林楓卻毫不手軟，精準如機器人執行程序一般，緊跟上又扔進一個如出一轍的空心球。而且似乎有意給曹楠制造心理壓力，每次曹楠那邊剛停手，林楓立馬跟上将球扔出，絕不拖泥帶水，沒有絲毫磕絆，不瞧仔細的人，稍不留意，極有可能當那球是曹楠投進的。
“林楓！林楓！大展雄風！耶……”孫大盛靈光一閃念，嘴裏又冒出了新的詞彙。
而這一次，他話音剛落，齊刷刷一片整齊劃一的吼聲跟着就響起，大家撇下了新鮮熱辣的“曹不進”大名不理，轉而都為林楓唱起了贊歌：林楓！林楓！大展雄風！林楓！林楓！大展雄風……
圍觀學生們山呼海嘯的吶喊浪潮，一波高過一波，空前亢奮的吶喊聲将整個玉山中學都掀翻了，越來越多的學生向操場跑來。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莫非今天學校有什麽重大比賽，怎麽沒聽說啊？他們一邊跑，還在一邊相互打聽，打聽大家在喊的林楓，到底是學校裏的那一號人物？
不過此刻最興奮不過的，莫過于場內的比賽監督孫大盛和另外兩個男生，每一輪投籃過後，三人便一絲不茍的唱出比分，其認真和裁決報出結果時不容置疑的威嚴程度，仿佛他們就是NBA賽場現場執法的裁判。
曹楠第七次投籃不進，被林楓反超，他頓時慌了神了。
盡管心裏想着，就是輸再多錢也沒什麽大不了，可是在向來自傲的球技上輸給了別人，而且還是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他還是心有不甘啊！
接下來三輪投籃，心緒不佳的曹楠兵敗如山，一次比一次投籃質量差，最後一次出手沒聽到籃板聲響，他還以為自己也投中一次空心球，結果短暫的安靜過後，突然響起排山倒海的吼聲卻是在喊：“三不沾！三不沾！曹老大，三不沾！……”
喊着喊着，‘老大’倆字被省略了，‘三’字也被省略了，人群都在齊聲喊一句話“曹不沾”。
晚節不保最後一球手軟，竟然投出一個丢人的三不沾，曹楠羞憤欲死。
可恨的卻是，他拉下絲帶看到的一幕，這個夠膽量挖坑讓自己跳的龜孫，仍舊是一次前邊看到過的，看似蹩手蹩腳，實質卻暗藏殺機的……非典型後仰跳投，同時，又一個似曾相識的空心入球應聲落網，幹淨利落結束比賽。
操！終日打雁，卻讓雁啄瞎了眼！
手上的籃球，被曹楠當成了足球，“砰”地一個大腳踢飛上了天，遠遠地落在了操場另一邊的角落裏。
好個龜孫，十次投籃，一次籃板未沾，八個入球全是空心，操他媽這還是一直蒙着眼啊，NBA職業球員裏面，也不見得能有幾個這麽牛逼的……
4：8。
一個相差懸殊的比分！
這一次，曹楠受傷很深。
尤其當他目光再次掃向球場四周，在人群中瞧見那個妖嬈身影同樣也在鼓噪喝彩時，心裏更是打翻五味瓶，原本想借機炫上一把的，要是早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無論如何，他曹楠也不會做這種蠢事。
面前這個不夠他一巴掌拍的小子，夠膽搞蒙眼投籃的花招，可見是一早都下了功夫的。
“算計到老子頭上來了，媽的，看來不出點狠招，要翻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