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精神病發作

慕雪筋疲力盡地試着走出墓園，可是這個山頭沒有一點亮光，她壓根找不找出路。陰恻恻的蟲鳴鴉叫恐挑戰着她心裏的承受能力。

如果不是因為小時候有過非常人所擁有的可怕經歷，她早已堅持不下去了。

夜越來越猙獰，她覺得眼前開始模糊，突然，“滴滴……”手機警告沒電的聲音響起，像是要斷了她最後的希望。

“咚……”

她又一次跌倒了，只是這一次她再也沒有爬起來。

只能憑着最後的意識翻開通訊錄撥了最後一個不可能的電話。

格拉心理診所

顧淮恩臨睡前忽然想起有一份重要的檔案得馬上處理，所以開車回來取，才打開診所的門，診所裏的電話響救命鈴一樣響起。

“你好，格拉心理診所。”顧淮恩箭步上前接起電話。

“學長……救……我……”

聽到這個熟悉而虛弱的聲音，顧淮恩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逆流，“小雪，你在哪？快告訴我！”

“我不知道，墓園……到處都是墓，好黑……好……”

嘟嘟嘟……

電話已經傳來忙音，顧淮恩抓起鑰匙飛奔出診所，關上門，邊開車邊打開地圖查找A市裏所有墓園的地址。

他想報警，可是想起慕雪最後一通求救電話居然打的是診所電話，只怕是心裏還有顧忌，所以，只能盡可能拜托周遭的朋友幫忙。

天破曉，曙光折射出萬丈光芒，代表着已雨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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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高級病房裏，床上的女人雙眸緊閉，臉色雪白。

“她醒來又睡了。”顧淮恩告訴剛接到消息趕來的男人。

他是故意這麽晚才通知雷厲風的，據他所知，慕雪昨晚所昏倒的那塊墓園歸雷厲風所有，也就是說慕雪之所以會被孤零零的丢在那裏，直到絕望的昏過去是這個男人造成的。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還關心慕雪，憑他的力量不可能查不到，事實證明，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慕雪這個老婆。

站在病床前的雷厲風緊抿薄唇，依然深沉得看不出任何情緒，目光只是盯着病床上的女人。

“醫生說，她下面軟組織損傷嚴重，手被花刺刺傷，加上淋雨導致高燒不退。”顧淮恩重複醫生的話給他聽。

昨晚，他幾乎托朋友分別跑遍了A市所有墓園，最後是他去的那一塊找到了她，冥冥之中好像她注定要被他找到。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她昏在路邊，如果不是很注意根本不會看到是個人。如果她最後沒打那通求救電話，如果他沒有恰巧回診所取資料，他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

尤其把人送到醫院急救後，醫生宣布診斷結果時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想揍人！醫生把他當成将慕雪害成那個樣子的真兇，狠狠罵了他一頓，他也沒辯解，只是擔心還發着高燒夢呓不斷的她。

顧淮恩只要想到昨晚他找到慕雪時的那個畫面，他真的很想把這個男人揍一頓，但也只是想想，他從不意氣用事。

雷厲風看似無動于衷，其實插在褲袋裏的手早已緊握。

“她左手掌心裏握有東西，我和醫生都試過取出來，但她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着不放，又或者她現在之所以還能活着是靠那個東西支撐！”

聞言，雷厲風從口袋裏抽出手，終于落座在陪護椅上，動作卻到此為止了。

顧淮恩真怕自己會沖上去，這個男人真的這麽冷血無情嗎？

在失去冷靜前，他決定離開，在走到病房門口時，沉痛地宣布一個事實，“她，瘋了！”

雷厲風頓時瞳孔擴大，陡然站起身。門外的齊修見狀立即攔下顧淮恩，要他說明白。

顧淮恩終于看到雷厲風臉上有了表情，雖然不明顯，但至少沒讓他那麽想殺人了。

“她四點鐘的時候醒來過，又哭又笑，望着窗外足足傻笑了一個鐘。醫生判斷可能是高燒燒壞了腦子，也可能是因為她家族遺傳有這種病，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而發病了。我想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過去，等她醒來你自己判斷吧！”說完，顧淮恩推開同樣震驚的齊修，離開了。

“齊修，聯系史密斯醫生！”雷厲風緊盯着床上的女人，他不信，絕對不信！

“是！”齊修馬上拿出手機到外邊聯絡。

夫人居然被宣告瘋了，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

“爸爸，不要丢下我……爸爸，我沒病，別送我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媽媽，我會乖，不要打我……我會乖……”

雷厲風技巧性的一只只撬開她的手指，可還是不行，要是太用力的話可能會把她的指關節給掰斷。

見她額上因做噩夢而冒出虛汗，他拿出手帕傾身上前替她擦去，奇跡的，她緊擰的眉漸漸舒展了。

雷厲風愣了幾秒後，手再次握住她的左手，俯首在她耳畔低低說了什麽，只見原本怎麽也松不開的小手輕而易舉地被打開了。

看着敞開的手心裏躺着的東西，雷厲風生平第一次傻眼了。腦袋裏閃過在昨天在花房時，在他身下承歡時的她，他記得她的左手從頭到尾的确有抓着什麽，從未松開過。

只是沒想到會是送給他的東西，一枚已經被握得染血的領帶夾，因為握得太久，太用力，白嫩的手心已經被領帶邊沿劃傷，溢出血絲。

雷厲風端詳了那枚領帶夾好久才問護士要了創可貼貼好她手心裏的劃傷，将領帶夾輕輕放回她的手心，他還給她親手交給他的機會。

他輕輕合起她的手，然而，指尖突然抗拒的動了動，他訝然擡頭對上一雙不知何時早已清醒的眸子，但，他還來不及體會那是什麽感覺就已經被她眼中的呆滞給怔住了。

“醒了？”他一貫冷冽地出聲。

他得到她眼神的回應了，卻是那種呆傻的眼神，像研究什麽一樣研究了他一會兒，才咧嘴癡癡笑開來，“我還想睡，別吵醒我！”

有點傻，有點嬌，可他知道這不可能是眼下的慕雪會有的表情！

他想起顧淮恩離開前說的話，據說精神病人大多時候說的話比正常人還正常，常常讓人傻傻分不清楚他們到底是正常還是非正常。

“慕雪，別跟我玩這一套，你知道自己是騙不了我的！”他一直都知道她腦袋裏有她的小聰明。

“我都說別吵我了，你幹嘛啊！”慕雪像被吵到，惱怒地雙手拍打被子抗議，還吊着點滴的手很是危險。

雷厲風緊蹙濃眉，上前壓住她躁動的雙手，犀利的眸光近距離的盯着她的臉，想要從她的表情中找出破綻。

他們結婚快兩個月了吧，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生氣的樣子，憨憨的，帶點嬌嗔。

如果不是瘋了，又該怎麽解釋？他可不認為在經過昨天的事後她變得比昨天之前的她還正常。

“我幹嘛要打針？我又沒病！我想出院！”慕雪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針頭，皺緊眉頭。

“我是誰？”雷厲風還是不敢放開她的手，同時也發現她眼中再也沒有對他的害怕。

“雷厲風，我老公啊！”她回答得再正常不過，雷厲風的眉頭越皺越緊，“你完全記得？”

“哈哈……怎麽可能！我老公在那呢！”慕雪突然擡手指向門口。

齊修一頭霧水，“boss，我……”

“老公，快來！有人要搶你老婆！”慕雪撥開雷厲風的手，領帶夾劃傷了他的手背，她完全沒看到，只是一個勁的朝齊修招呼。

齊修額角劃下三道黑線，這上演的是哪一出？

“馬上辦理轉院！”雷厲風緩緩直起身，看着已然神志不清的慕雪，果斷下令。

很快，慕雪被轉到‘隐’獨有的私立醫院，用最精密的醫學儀器做各種測試，結果各種指标顯示均正常，經過世界各國尋來的心理學、精神病方面的權威醫生診斷後，确定她真的有精神病，建議送到精神病院治療！

“先生，慕小姐又在房裏摔東西了。”

這天，雷厲風才剛回到星園，劉姐像是看到了救兵，心急如焚地沖上來禀報。

慕雪回到星園已經有一個星期了，他還是不相信她真的瘋了，但這一個星期裏她的表現實在讓人不得不信，先是傷了好幾個女傭，然後還冒充女傭修剪花林，最終拿着修剪園林的剪刀吓人。還有，他們的房間已經不知道換幾次家具了。

雷厲風三步并作兩步上樓，推開門，地板上一片狼藉，花瓶、鏡子之類的全都被砸碎了。

這一次，比他意料中的還嚴重，醫生曾建議過要将她送到精神病院，這樣才能保證她個人及身邊人的安全，看來是真的。

他放輕腳步走向背對着他蹲在地上的女人，穿着白色公主睡裙的她披頭散發，嘴裏念念有詞着什麽。

“慕雪……”雷厲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吓到她，試探性的喊了聲後，見她沒過激的反應，便走到她面前去跟着蹲下身，“這裏面是什麽東西？”

他指着被她用各種物品堆埋起來的東西。

“不用怕，我已經把它埋起來了，它再也吓不了人了。”慕雪擡起頭很自豪的道，她的表情真的再正常不過。

“你很怕它嗎？讓我看看是什麽。”在這句話說出口之前，雷厲風完全不相信自己在小星星死後還能有這樣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