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客廳裏沒有開燈,蒼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玻璃無聲地照進來,留下一片白霧朦胧。
那陷在黑暗中的人,無聲無息地倚在沙發上,只留下指間的香煙明滅。房門從外打開來,楊錦歡被推搡着從外面進來,她發着抖,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往下掉,聲音斷斷續續,卻哆嗦着不敢大聲。
“四少……我求你,放過她吧……求求你……”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是秦慕陽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慢踱着,皮鞋扣在地板上咚咚作響,終于停在了她面前。
“沒關系,姐妹情深嘛。”秦慕陽低沉的聲音月光一般的冰冷,只見他低頭猛吸一口香煙,吐出煙圈遮住了他冷清的面容。
煙霧散去,才發現他那如刀似箭的眼光,嘴角挂着似有似無的嘲笑,“百合,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非常不喜歡。”
楊錦歡不管不顧地撲在他腳下,仰望着他,流着淚的眼睛,情絲缭繞,“四少……四少……”
秦慕陽皺了皺眉,指間的煙頭就這麽落下去,楊錦歡“呀”的一聲,松開了扯着褲腳的手。秦慕陽發出一聲冷哼,往門外去,留下楊錦歡獨自伏在地板上,悲凄的哭聲,嗚嗚咽咽零散地飄散在夜空。
……
上午十點多鐘,城南的霍公館很安靜,霍廳長一早就去財政廳上班去了,霍夫人正陪着客人在小花園裏喝茶賞花。
就聽那尖細輕軟的聲音道:“霍夫人,不是我誇嘴,那彙德銀行的千金确實是百裏挑一的好姑娘,冬來少爺又是金陵城裏叫得上名號的青年才俊,這郎才女貌的,是百年難遇的好姻緣啊!”
就見那小幾邊,坐着的正是李仲源的太太,一身秋香色掐金線的旗袍,明豔照人的模樣。
霍夫人聽她誇獎自己的兒子,笑得合不攏嘴,“這李參謀李太太來保媒,自是沒得說的,該我們多謝李太太才是!”
“哎喲,哪裏哪裏!”李太太捏着繡帕,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
“霍夫人,您今天一定給我個準信,冬來少爺沒訂親吧!”
“沒有呢,那孩子,年齡也不小了,再不開竅,我跟他爹就該着急了!”
李太太那細長的眼睛發出晶亮的光,思索了一下,“那上次,我那渾家還說四少看上的楊家姑娘,就是冬來少爺的未婚妻,冬來少爺還替她出頭來着。”
說完,伸手抓了幾粒瓜子在嘴邊咬着,一邊擡眼看着對面霍夫人突然凝重的臉。
“哪個楊家姑娘?”霍夫人勉強扯起幾分笑意,問道。
李太太一副吃驚的表情,“說是百錦路上大雜院裏的,叫什麽錦心,名字怪好聽的。”見霍夫人那變得五顏六色的臉,李太太一臉輕松的笑,“我反正是不相信了,冬來少爺怎麽可能跟個大雜院的女孩兒來往。”
霍夫人白着臉,好半天才陪了笑臉道:“那是,我們冬來還沒定親呢,麻煩李太太轉告四少,這子虛烏有的事,肯定是有誤會的。”
李太太連連點頭,笑道:“那就好,我就說霍廳長家風嚴謹,怎麽會有這種事嘛!”說着,從手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霍夫人,“您看,這就是那榮小姐,剛從英國留學回來,跟冬來少爺配得呢!”
霍夫人看着照片上明豔的女子,連連點頭,“好好好,這一看就是個好姑娘!”
終于,霍夫人親自送李太太出來,看着那汽車開遠,一直帶着柔和笑意的臉,立刻垮了下來,轉身急匆匆地進到客廳裏,挂了電話去財政廳。
這一天,霍冬來到大雜院接楊錦心時,就見她一身月白的長衫,提着手袋正準備出門。
“你準備好了!”霍冬來穿着藏青色西服,打着發膠,神采飛揚,他破例開了汽車過來,正停在巷子口。
楊錦心一臉抱歉的表情,“對不起哦,我要去看姐姐,不能跟你去爬山了!”
霍冬來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道:“錦歡怎麽了?”
“不知道!”楊錦心也郁悶的搖頭,“昨晚她回來找我,拉我去公寓寫歌,可是到了那兒,車都沒讓我下,又慌慌張張地讓我回來了,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不放心,一定要去看看她才行!”
霍冬來也鄭重地點頭道:“那好,我跟你一起去,走!”
開着車,往通源路而去,姐姐的事,楊錦心一直沒有隐瞞霍冬來。在她看來,當歌女正大光明的讨生活,沒什麽不好,在加上受前世的影響,她壓根沒覺得這是卑賤的職業。
汽車很快開到了麗景公寓樓下,楊錦心沒顧上後面的霍冬來先沖上了樓。“哐哐哐”地一陣急促地敲門,房間裏沒有反應,楊錦心驚慌起來,姐姐白天很少出門的,以往她來的時候,極少有碰到姐姐不在家的情況。
霍冬來走在後面,也到了門口,他安撫地拍拍楊錦心的肩,道:“有鑰匙嗎?”
“有!”楊錦心心裏一亂就沒什麽注意,被他一說才急忙去摸自己的手袋。
“別着急,不會有事的!”霍冬來溫柔的聲音,輕柔地安撫着她。
楊錦心點頭,低着頭翻手袋,半天找不到,急得快要哭出來。
霍冬來鎮定地接過手袋,“我來!”果然,他很快摸出一把鑰匙,門被打開來。
楊錦心率先沖了進去,就見楊錦歡還是昨晚那身旗袍,倒在地上,無聲無息的模樣。
“姐姐!”楊錦心撲過去,觸手一片冰涼,仿佛沒有了生息。“冬來!”楊錦心只将姐姐抱在懷裏,手足無措的她,不知該怎麽辦,只能大聲喊着霍冬來。
霍冬來也跟在後面過來,看到這種情況,一邊安撫她,一邊脫下西服外套,給楊錦歡蓋在身上,這才伸手向她額頭、頸間探去,做完這一切,微松了口氣,伸手将楊錦歡抱起來。
“沒關系,應該只是生病了,我沒有器具藥品,要馬上送她到醫院去!”
“好!”楊錦心也慌張地站起來,左右環顧了一下,只從衣架上扯了一件披肩,急急忙忙跟霍冬來出了門。
一路風馳電掣趕到了教會醫院,霍冬來跟着進了急診室,楊錦心焦急地等在外面。她緊緊攥着手袋的手,已經濕漉漉地滲出水來。
過了好一會兒,霍冬來先從裏面出來。“怎麽樣?姐姐怎麽樣?”楊錦心急切地望着他,詢問。
“沒事,沒事,不用擔心,錦歡只是受了涼,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好起來!”霍冬來看着她慘白的小臉,淺笑着安慰她。
楊錦心松了口氣,只覺得全身的力氣被抽走,霍冬來半摟半扶着,将她安置到長椅上坐下,就見楊錦心松懈下來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
霍冬來只覺得心中跟着一痛,伸手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下巴蹭了蹭她頭頂柔軟的發絲,輕聲道:“別擔心,錦歡不會有事,有我在,一定不會有事!”
楊錦心抓着他的衣服,将頭埋在他懷裏,只無聲地哭着。沒有人知道,她剛剛有多害怕,她害怕失去親人,她怕姐姐跟父親一樣躺在那裏再也醒不來。
霍冬來沒有說話,只輕輕撫摸着她的頭,任由她發洩着自己的恐懼,直到醫生從裏面出來。
楊錦心和霍冬來一起到病房探望,打了針,挂上水的楊錦歡,已經醒了過來,楊錦心擦擦眼淚,勉強帶着笑,去床邊看她。
躺在病床上的楊錦歡,仍然是蒼白的臉,憔悴不堪的模樣。見到楊錦心,沒有說話,只抓着她的手,一味的哭。
楊錦心手忙腳亂地拿帕子替她擦着眼淚,安慰她:“別怕別怕,你只是生病了,冬來說了,你很快就會好起來!”
楊錦歡卻哭得更厲害,渾身顫抖着,她這樣,吓得楊錦心又白了臉,連忙握着她的手,“姐姐,已經沒事了,你別怕!”
又安撫了好一會兒,楊錦歡總算止住了眼淚,霍冬來倒了水,喂她喝了兩口,情緒總算穩定下來。楊錦心滿心的疑惑,卻不敢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怕又惹得姐姐情緒激動!
沒想到,楊錦歡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冬來,你對錦心,是真心的嗎?”她的聲音嘶啞暗沉,沒有了往日甜軟的清澈。
霍冬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楊錦心,随即點頭道:“當然,我是真心愛她的。”
楊錦歡無視妹妹那羞紅的臉,語氣無比鄭重道:“那就好,我還有一些積蓄,你馬上帶着她出國去念書,我就把妹妹交給你,不許辜負她!”
這話讓楊錦心吃驚地擡起頭來,“姐姐,我不是說過我不……”
“馬上就走!”楊錦歡提高了聲音,急切地打斷了她的話,“家裏的事,你別擔心,你好好讀你的書去!”
“姐姐……”楊錦心來不及說話,又被楊錦歡打斷了,“冬來,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帶她走?”
霍冬來也半天沒反應過來,只反射性地點頭道:“當然願意,只是……”
楊錦歡點點頭,又打斷了他的話,“願意就好,我回去拿錢給你們,你明天就帶她走!”
“明天!”楊錦心和霍冬來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吃驚的模樣,那邊楊錦歡已經掀開被子,馬上就要下床的樣子。
霍冬來和楊錦心連忙去按住她,楊錦心安撫她道:“姐姐,這件事不着急,你還生着病,等你病好了,我們再商量好不好?”
“不好!”楊錦歡突然發作,怒吼着打斷了她的話,她猛烈地揮開楊錦心拉着她的手,激動得近乎癫狂。手上的針刺破了血管,血跡流進了輸液管裏,霍冬來連忙去抓她的手,也被她揮開,她神情激動,眼淚橫流。
“來不及了,你知不知道,你們要趕緊走,知不知道,要趕快走,越快越好,晚了就來不及了!”
楊錦心看她的樣子,眼淚也跟着往下掉,伸着手,想要拉住她,卻一直不好觸碰她。
“為什麽會來不及,你一直說來不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姐姐,你跟我說,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好了好了,沒事了?”霍冬來見姐妹倆馬上要吵起來的架勢,馬上出聲安撫,一邊朝楊錦心使着眼色,一邊又小心翼翼地去拉楊錦歡紮着針的手,“錦歡,你先輸完液,我保證,很快就帶錦心走,都來得及,好不好?”
楊錦歡轉頭看他,眼裏驚喜乍現,純淨得猶如嬰兒,“馬上走嗎?”
“是,馬上走!”霍冬來輕笑着,朝她點頭,順利地拉住了她的手,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邊将針拔出來,又準備重新紮針。
“不用擔心,我馬上就帶錦心走,不會有事!”霍冬來輕輕安撫着她,一邊又紮好針,一切又慢慢恢複原樣,藥水又順着管子滴進她身體裏。
楊錦心看着這一切,緊緊屏住呼吸,生怕姐姐又突然跳起來。
楊錦歡又重新被安置躺在床上,她恍恍惚惚地漸漸睡去,嘴裏還念念不忘地叮囑霍冬來。
“你們一定要走,馬上就走!”
終于,楊錦歡睡了過去,楊錦心心疼地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痕,霍冬來也長長舒了口氣,輕輕将楊錦心拉出了病房。
“這之前發生了什麽事?你仔細講給我聽!”霍冬來和楊錦心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他微皺着眉,鄭重地問楊錦心。
楊錦心也是滿臉疑惑,咬着唇,點點頭,慢慢給他講了昨天晚上的事。霍冬來聽了,緊鎖着眉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安慰楊錦心。
“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拿換洗的衣服,錦歡這個樣子,還是讓她先在醫院住幾天,等她恢複好了,我們再慢慢問她原因,我再去請幾天假,我們這幾天都來陪着她,好不好?”
楊錦心無奈地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只是,你那邊沒關系嗎?”
霍冬來微笑着揉揉她的頭,“當然沒問題了,我是靠關系進的部隊,請假而已,随随便便就好了。”
楊錦心理理被他揉亂的頭發,一臉嬌嗔的模樣道:“不想跟你這官二代說話!”
“官二代?這什麽意思?”霍冬來不解地問她,就見楊錦心滿臉的傲嬌,笑着跑開。
“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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