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話【星雲河鲛人傳說】

車輛順利抵達星雲集團，那些工作人員領着鄒爾柳和冉巡來到辦公大廈一層的會議室。方形桌的正中央坐着一位體态豐滿的中年男子，他周圍端端正正站着幾個西裝革履的人。

鄒爾柳判斷，這位中年男子一定便是星雲集團的老板伯特萊姆，只看見他笑容滿面地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冉巡身邊,“上次見到你，還只有一丁點高，現在都已經長成翩翩少年了。”

冉巡面露尴尬之色，顯然是根本不記得對方是誰，好在中年男子并不介意:“那個時候你還小，不記得我很正常。你既然帶着朋友從白契星球遠道而來，我一定盡地主之誼，好好地招待你們。”

于是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他都熱情地帶着鄒爾柳與冉巡二人，從辦公大廈底樓開始一層一層地參觀介紹，一言一行間皆流露着對自家公司的濃濃自豪感。

鄒爾柳來之前做過功課，知道星雲集團是整個星雲河畔的第一大企業，又親眼見證了集團內部嚴格規整的工作環境，覺得這個長得不怎麽起眼的中年男子倒挺有經商頭腦的。流水線上清一色使用着最先進的技術，甚至還采用了一批人工智能機器人進行基礎的機械操作。

伯特萊姆指着集團的logo标志，侃侃而談道:“你們知道為什麽星雲集團的标志是一條河嗎？”

鄒爾柳饒有興致地搶答道:“星雲河畔地區不就是因為一條星雲河而聞名嘛。”

比起興致乏然的冉巡，鄒爾柳的參與度明顯更高，其實她是想跟這個胖子學幾招呢，回去用在情報局的管理運營上，說不定什麽時候她也能發家致富呢。

伯特萊姆對于積極的鄒爾柳很有好感，連連點頭，“沒錯，星雲河養育了這裏的人，所以星雲集團也不會忘本，将集團标志設計成河流的模樣。”

星雲集團的辦公大廈一共25層，等依次介紹完25樓，時間也已經迫近黃昏。伯特萊姆順勢邀請他們前去自己的府邸共進晚餐，順便在那裏小住幾天。

盛情難卻，他們坐着伯特萊姆的車抵達他雕欄玉砌的府邸，晚餐的時候，他的子女也都來了。

整個晚餐的大廳足足有一個運動場那麽大，且裝潢講究得不得了，丹楹刻桷、金碧輝煌。傭人們在一旁将空酒杯滿上紅酒，桌上玲琅滿目、色澤誘人的玉盤珍馐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不知是不是貴客來臨，伯特萊姆今天的心情很是愉悅，晚餐時才想起問冉巡，“對了，還沒問你這次來蔚藍星球，是要什麽事情要辦嗎？”

冉巡也不隐瞞:“聽聞德洛莉絲女神的歌聲擁有治愈功效，我們是為見她而來的。”

伯特萊姆有些驚訝，關切地問道:“難道你們之中，有人生病了？”

“不是我們生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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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冉巡準備和盤托出，鄒爾柳趕緊接了話題:“我們純粹只是為了長長見識罷了。”

安斯艾爾情報局執行任務時，向來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任務內容切忌透露給外人聽，免得節外生枝，惹出事端。

幸好伯特萊姆并沒有任何懷疑，本來德洛莉絲女神就是星雲河畔的标志，他們出于好奇想見她一面，也是人之常情。頗為通情達理地說道:“原來如此，既然你們想去見她，我可以替你們拿到見面的通行證，明天就可以見上她。”

“真的嗎？”鄒爾柳期待滿滿地看向他，要見到炙手可熱的德洛莉絲女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還正愁該如何獲得見面所需的通行證，伯特萊姆居然主動抛出了橄榄枝。

看見對方點點頭，露出一副“還不是小事一樁”的表情，鄒爾柳更是興奮:“那就多謝了。”看來這下，明天他們就能順利完成任務，順利返航呢。

眼見晚餐的氣氛越發融洽和睦，伯特萊姆幹脆神采飛揚地向他們說起有關星雲河的傳說。

“你們不知道吧，星雲河還有個傳得沸沸揚揚的鲛人傳聞，傳說上古時期，河底居住着一位鲛人。她有着一頭銀色長發，上半身是婀娜的人身，下半身卻拖着長魚尾，那魚尾上生着璀璨奪目的金色鱗片，即使是隔開百米遠，卻還是能夠依稀可見金光。最令人稱道的是鲛人的歌聲，餘音袅袅的悠遠歌聲升騰在河面上，輕吞慢吐、如泣如訴。”

鄒爾柳聽得入神，腦袋倚在手上，“怎麽感覺這鲛人倒跟德洛莉絲女神有幾分相似。”

伯特萊姆笑了:“是啊，所以當德洛莉絲女神橫空出世之時，有部分人認為她便是鲛人化作的人形，想用歌聲來報答星雲河畔的人們呢。當然也有人認為，德洛莉絲女神并非鲛人，本就是神……”

他的話正說到一半，始終不作聲的伯特萊姆的小女兒忽然猛地站起身來，“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了。”看樣子有些生氣與不滿，扯下餐布徑直就往樓上去。

因為這樣突發的舉動，餐桌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為了緩解氣氛，伯特萊姆不得不苦笑着，向他們兩位解釋道:“她正值叛逆期，我們最近又起了點小争執，所以……”

冉巡見她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确實正是最叛逆的時期，所以很快便信以為真。

鄒爾柳到底見多識廣，頗為敏感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腦海裏又浮現出白天那群示威游`行的人們，隐隐地感覺到星雲河畔這個地方很詭谲，說不定背後有什麽可怕的秘密，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繼續着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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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穩地在豪宅內休息了一個晚上，養足精神後，鄒爾柳與冉巡第二天一大早便起身前往星雲河，拜訪德洛莉絲女神。伯特萊姆還熱情地安排了車輛護送他們前去，只是這一路上也不太平，大街上随處可見憤怒的示威人群，他們整齊地高喊着口號，其中不乏婦女老小。

白契星球一向和平安定，冉巡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不安躁動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受氣氛所感染，心裏竟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今天是否能順利地見到德洛莉絲女神，完成任務呢。

離星雲河越來越近，示威者反倒有增多的趨勢，猶記得昨天星雲集團的工作人員解釋說，他們只不過是失業的暴民請求救濟罷了，但怎麽還鬧到了神聖的星雲河附近？

鄒爾柳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正試圖理清思路時，他們已經抵達星雲河，車便緩緩降落下來。還是如昨天一般，車一出現在地面，人群便像找到攻擊目标似的，立刻蜂擁而至。

十幾雙手貼在玻璃車窗上，那些聲嘶力竭的猙獰面孔就在眼前，聲音微微弱弱地傳了進來。他們使用的是蔚藍星球本地的語言，并不是通用的星際語，鄒爾柳聽不懂，側身小聲問冉巡道:“你身上有蔚藍星球一半的血統，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嗎？”

冉巡卻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只是小的時候偶爾會來蔚藍星球，所以也不是聽得太懂……只隐隐約約聽到‘騙局’什麽的……”

騙局？冉巡這麽一說，鄒爾柳反倒更加迷茫了。

她按了按太陽穴，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她今天還得完成正事呢，顧不得別的那麽多了。充其量也不過是別人星球的事，只要不影響她見到德洛麗絲便可。

這樣想着的時候，聽見駕駛座的工作人員說話的聲音:“等會兒到了德洛莉絲女神的住所，我把你們放在門口，雖然是有了通行證，但還是需要排隊，希望能夠理解。”

她擺了擺手:“當然能夠理解啦，你們能替我們弄到通行證，已經很感謝了。”

車子好不容易甩開示威人群，緩緩駛入女神住所的正門口，鄒爾柳卻被眼前的景觀吓了一跳。只看見門口立着長長的排隊隊伍，她小心謹慎地跟對方确認道:“這不是示威的那群人吧？”

對方笑了:“不是的，是排隊等着見德洛莉絲女神的人，那些示威的人被門衛擋在外面呢，怎麽能讓他們進到這樣神聖的地方來。”

原來如此，只是這排隊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鄒爾柳暗暗咽了咽口水。

他們下了車後，排在隊伍的最後面，鄒爾柳向前張望去，幾乎都看不到頭，心裏暗自腹诽着，這德洛莉絲的人氣也太火爆了吧。又看見前面有些人跪拜在地上，朝着女神住所的方向磕頭，口中念念有詞，一副虔誠的模樣。

不同于鄒爾柳的焦躁不安，冉巡的視線被不遠處的星雲河吸引去了目光。

河水清澈得很，反射着天空淺紫的顏色，呈現藍紫色的夢幻色彩。

水波在陽光的照耀下白晃晃的，緩緩流動的時候，就看見銀色波光搖曳生姿，像是調皮的少女在豆子上跳舞，搖搖擺擺卻又充滿着生機。

從前德洛莉絲還沒有聲名鵲起的時候，星雲河畔最有名的便是星雲河，都說一方水養一方人，這個地域以這條河為起源，也以此取名。凝視着這條平靜的河流，冉巡好像一下子忘卻了剛才的煩惱，內心開始期待着與德洛莉絲的相見。

排在他們前面的是一對年輕夫妻，妻子手裏還抱着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那小孩子蔫蔫的，看起來是生了病，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眉頭緊緊蹙起着，好似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反正要排到隊伍最前方還需要一段時間，他們幹脆與前面的這對夫妻聊起天來。

從他們口中得知，原來他們是從蔚藍星球的偏僻地區遠道而來，小孩剛出生沒幾個月，卻生了重病。醫生全都束手無策，說是回天乏術，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德洛莉絲女神身上。

過來的漫長路途，再加上巨額的見面費及通行證費用，他們幾乎将身上的錢全都花完了，餘下的錢都不夠回去的了。不過他們想好了，只要孩子的病好了，他們也沒什麽可遺憾的了。大不了在星雲河畔暫時找份工作，等攢夠了錢，再回去也不妨。

冉巡聽完他們的故事後一陣唏噓，好心地安撫道:“放心吧，等見到德洛莉絲女神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對方也很是感激地回應一個笑容，希望真如他所言，一切困境都會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