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四天(2)

那扇神秘的紅色小木門依舊上着鎖。

這幾日大家忘卻了它的存在,如今它鎖孔周圍的鐵鏽竟然少了很多,看來最近有人用鑰匙進去過。

雨水在紅地毯上留下的深色痕跡就到這扇門前停止,趙小彤抓了抓頭發,望着衆人:“你們有誰會開鎖啊?”

謝柏沅:“我來試試。”

他走上前,二話不說,直接擡腿在門上連踹了幾下。

每踹一下,方裏都感覺自己頭頂的天花板在微微顫抖,可見謝柏沅踹得有多用力。

如此三下過後,木質的門板發出木頭破裂時的嘎吱聲,看似牢固的鐵鎖應聲落地。

門打開的瞬間,方裏在心裏為謝柏沅重新貼上一個暴力美人的标簽。

紅色的小木門被蠻力破壞,露出了其背後黑漆漆的入口。

方裏連忙從口袋裏掏出随身攜帶的防狼小手電,手電的燈光極具穿透力,他這才看清門後是一個往下走的樓梯。

樓梯是木質的,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響,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加之樓梯修建得非常地窄,只能供一人通過,衆人只能挨個往下走。

謝柏沅走在最前面,他走下樓梯,将手伸到方裏面前。

方裏搭上他的手,那只手溫暖幹燥,在這漆黑陌生的環境中很有安全感。

“這裏是……地下室?”趙小彤用手電四下裏照着,這間屋子風格和別墅裏的其他地方格格不入,別墅裏的每個角落都刻着繁複的玫瑰花紋,然而這裏只用最基礎的水泥砌成了房間,并無其他裝飾。

“那裏有個大洞!”馨馨指着牆壁的某一角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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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舟走過去,在洞口附近找到一塊粉色的布料。

那塊布料很眼熟,方裏記得,死去的樂菲身上就穿着這樣一條粉色的中裙。

“洞口直徑在一米左右,帶着屍體通過不成問題。”陳舟分析道,“走,我們進去看看。”

方裏一聽要進這個洞,腿都有些發軟:“要進去啊?”

謝柏沅卻是一臉無所謂:“那就進去看看呗,留兩個人留在這兒,以防萬一。”

他沒說這個萬一是什麽,但誰都知道,無非是女仆、管家出現來制止他們,或者是別墅裏的鬼魂出沒。

但面前這個黑乎乎的洞通往未知的東西,也同樣令人害怕。

方裏往後退了退,想說自己留在這裏等他們出來就行。

然而謝柏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圖,伸手将他撈了過來:“你跟着我。”

方裏:“……”我不太想耶。

最後大家經讨論決定,謝柏沅、方裏和陳舟進洞,其他四人留在原地等待。

不用進洞,窦冰似是松了口氣,他面帶憂色,貼心地叮囑道:“如果發現裏面情況不對,就趕緊退出來。”

趙小彤分外感動:“沅哥終于體貼了一回。”言外之意就是,沅哥終于做了一回人。

謝柏沅不跟她計較,只是拉着方裏,悄聲說道:“進去吧,我跟在你後面,不會讓你出事的。”

謝柏沅的話就像是一劑定心丸,方裏咬咬牙,蹬着粗糙的牆面,跟上陳舟的腳步,一頭鑽進了漆黑的洞裏。

謝柏沅就在他身後,見他有爬不上去的趨勢,還伸手托了托他的屁<>股。

洞裏滑溜溜的,不太好走,底部還有些積水。方裏打着手電,貓着腰小心翼翼地在裏面行走。

三人就這樣前行了十分鐘,通道很長,仿佛沒個盡頭似的。方裏覺得氣氛安靜得可怕,就主動出聲問道:“謝柏沅?你怎麽不說話?”

不一會兒,他身後傳來謝柏沅的聲音:“要我說什麽?哦,你的屁<>股手感不錯。”

方裏:“……”你好變态噢。

不過有謝柏沅在身後,他就安心許多。

陳舟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煩躁地罵了一句“操”。

方裏用手電筒照了照,發現那是一個殘破的洋娃娃。

洋娃娃的肚子被人用剪刀剪了好幾道口子,棉花從裏面跑了出來,沾上髒臭的積水後整個都濕漉漉的。

方裏卻是一眼認出了洋娃娃的主人:“這是小圓的洋娃娃吧。”

陳舟不知道有幫小圓找娃娃這一任務,因此對這個洋娃娃毫無興趣,看方裏把它撿起來還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應該是莊園的第一任主人,在建造莊園時設計的避難通道。”

又向前走了片刻,陳舟停下了腳步。

方裏:“?”

陳舟道:“前面沒路了。”

再往前走是硬邦邦的牆壁,他伸手在四周摸索,最後在自己頭頂敲了敲。

頂部的石磚發出砰砰聲,這聲音聽着有些空洞——他們頭頂是空的。

三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陳舟擡手,用力推了推頭頂的石磚。

石磚先是有些松動,最後徹底被他掀開。

雨水從口子裏滴了進來,方裏連忙幫着掀開其他的石磚。

三人從窄長的通道裏鑽出來的瞬間,就愣住了。

此時此刻,他們置身于後山的墳場內,四周皆是墳墓。

“……他媽的!”陳舟在怔愣片刻後,被人戲耍了的怒氣不斷上湧,他朝着不遠處的花匠老韓的小木屋走去,“老子今天非得把這個裝神弄鬼的揪出來不可!”

再好的修養在這種情況下也會被丢棄,陳舟罵罵咧咧地靠近小木屋,罵聲卻在走到木屋門前後戛然而止。

破敗的小木屋內,跛腳老韓四肢背在身後,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纏在一起,他像個打結的毛線球一樣,手臂緊緊勒住脖子,就這麽勒死了自己。

屍體還是溫熱的,在他的床前,擺放着一個火盆,火盆裏燃燒着炭火,上面丢了一沓厚厚的日歷本和一封信。

謝柏沅快步走進屋,将還未完全燒毀的信和日歷通通撿出來。

“這是什麽?”方裏湊過去,他被老韓詭異的死狀吓了一跳。

那些日歷最早記錄到了十年前的今天,從這一天開始,之後每過一百天,日歷上都會用紅色的筆畫一個圈。

謝柏沅把信拆開,只掃了一眼就丢給了方裏:“你來看。”

方裏接過來,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老韓的文化水平不高,寫信的時候字跡歪歪扭扭不說,還有好些錯別字以及個別用圖畫代替文字的地方。

“少爺,老韓日子到了,要去陪夫人了。”方裏讀信讀得也很艱難,“您交給老韓的任務也都完成了,最後您聽老韓一句勸……快走……夫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信的後半部分已經被燒毀,方裏讀到這裏,滿心都是疑惑:“少爺?這封信是老韓寫給誰的?”

謝柏沅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聽到方裏的問題,他才陡然笑道:“大概是給我們中某位少爺的。”

方裏:“卧槽?”

他明白了謝柏沅的意思,卻想不通這件事:“可我們十二個人,不都是一起上車的乘客嗎?”

謝柏沅反問他:“你是什麽時候做的自我介紹?如果從上車開始,副本就已經開啓了,有npc混在乘客當中也不是稀奇事。”

方裏:“……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方裏疲憊極了,他道:“那麽少爺是指……”隊伍裏還剩五個男性,排除他和謝柏沅,以及上個副本認識的古鋒,再加上被謝柏沅帶到木屋這裏來的陳舟,那麽只剩一個人選了。

窦冰。

謝柏沅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道:“還沒到時間。”

方裏只得閉上嘴,将呼之欲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但他不一會兒又忍不住發問:“為什麽啊?”

謝柏沅說:“你還記得十二兄弟的故事嗎?”

方裏道:“記得,王後生出了女兒後,她的十二兒子受到了國王的追殺。”

謝柏沅又問:“記得十二個兒子的名字嗎?”

“有一個叫本雅明。”方裏一愣。

“是只有一個叫本雅明,”謝柏沅笑了笑,“這個故事還有個版本是,十一兄弟受到迫害,只有最小的弟弟本雅明僥幸脫生,所以只有他有姓名。”

因此對應過來,窦冰就是那個本雅明。

此時,一直沉默的陳舟終于肯将視線從老韓身上移開,他已經聽到了方裏他們的讨論,卻仍是一言不發地往屋外走。

替鬼魂辦事的人已經找到了,但人已經死了,沒有糾結下去的必要。

三人準備翻過山丘,返回別墅。方裏走着走着卻被一排墓碑吸引了注意力。

主要是這排墓碑的顏色看上去非常地“新”,和邊上那些經歷了風吹日曬的墓碑看起來很不一樣。

待他看清墓碑上的字後,他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你們看!”

謝柏沅和陳舟圍了過來,兩人都看清了墓碑上所刻寫的名字。

從左到右,十二座墓碑,依次刻上了這次副本十二個乘客的名字,窦冰的名字也在其中。

方裏看到了自己的跟謝柏沅的,活人的名字被刻在四人的墓碑上,着實有些晦氣。

而屬于樂菲的墓碑前,土質顏色和邊上其他地方很不相同,看上去是被人剛剛翻過土似的。

不難想象,那幾具消失不見的屍體,最終都被埋進了這裏。

“操。”陳舟頭皮都炸了起來,幾日來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煩躁終于爆發,他去木屋附近找來一把老舊的大鐵錘,将那些墓碑發洩似的,通通砸了個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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