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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這句,謝柏沅就跟那東西陷入了僵持狀态。

那東西想将方裏拖下去,卻沒想到謝柏沅會反其道而行之,竟是想将它從床下拽出來。

并且方裏在聽到謝柏沅那句話後,飛快地反應了過來,和謝柏沅一起使勁兒。

兩人的力氣加起來,竟然隐隐有超過那東西的趨勢。

察覺到情況不妙,它立刻主動松開了方裏的手,似乎準備逃跑。

然而謝柏沅不給它這個機會,拽着那只手臂翻身躍下床,鐵了心要将它拽出來。

如果鬼怪能說話,此時怕是已經要對着這兩個不走尋常路的人類破口大罵。

方裏努力配合着謝柏沅,兩人拖拽了一會兒,他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這是骨頭斷裂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謝柏沅拿着半只手臂,望着空空如也的床下冷笑道:“溜了啊。”

方裏連忙坐起身,他看着那只斷臂,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恐懼感才後知後覺地湧上來。

謝柏沅看出了他的恐懼,嘆了口氣,将斷臂随手丢在地上,坐過來拉過了方裏的胳膊。

他微涼的指尖輕輕撫摸着方裏手臂上被刮出來的幾道紅痕,溫聲道:“沒事了,有我在呢。”

說完這話,他索性側過身緊緊抱住了方裏,手掌輕揉着方裏的腦袋,整個動作都充滿了安撫的味道。

方裏頭埋在他肩膀上,幾乎可以聽見謝柏沅平穩有力的心跳聲。

毫無疑問,這樣的懷抱确實給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片刻後,謝柏沅輕拍方裏的背,道:“睡覺吧,才一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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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裏應了一聲,對自己芝麻粒大小的膽子有一點不好意思。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地上那只斷臂,他問:“這只……胳膊,怎麽處理?”

這只斷臂上有個較為關鍵的線索,那就是它同樣缺少了一根小拇指。

如此看來,恐怕之前死掉的那幾個人,小拇指都是被它帶走的。

“找根繩子挂在門後面。”謝柏沅道。

方裏:“……啊?”

“算了我來吧。”謝柏沅從床上坐起來,“你先躺下睡覺。”

方裏這樣哪裏睡得着,他躺下身,視線跟在謝柏沅身上,看着謝柏沅從包裏翻出一捆細繩,三下五除二地将繩子的一端系在斷臂上,另一端系在門把手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用布擦了擦手,重新躺回床上。

方裏猜想,謝柏沅這樣做也許是為了恐吓那個女鬼,不得不說,謝柏沅成功成為了鬼都怕的存在。

他閉上眼睛,眼前卻都是謝柏沅與女鬼僵持時的表情,現在想來那副樣子的謝柏沅确實很可怖。

表情是冷的,眼神也是冰冷的,雖然平時謝柏沅不說話時也顯得冷冰冰的,但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方裏有種預感,如果剛剛那個女鬼沒有在被謝柏沅折斷一只手臂後就溜走,謝柏沅一定會将它拖出來好好“交流”一番。

但他意外地不害怕這樣的謝柏沅,就像是在他的潛意識裏,無論謝柏沅變成什麽樣,都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一樣。

懷着這樣奇妙的心情,方裏重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有人敲響了他們的門。

方裏在謝柏沅懷裏醒過來,他掙紮着坐起來,懵了幾秒才聽出門外是郭翔鳴的聲音。

他準備下床給郭翔鳴開門,腰上卻突然一緊,低頭一看果然看到謝柏沅的胳膊環在他的腰上,像金箍一樣圈得死死的。

方裏看到他眼下微微泛着青色,顯然昨天晚上沒睡好,實在不忍心吵醒他。

但郭翔鳴的敲門聲愈來愈響,整面牆壁仿佛都在震動。

方裏嘆了口氣,只得掰開謝柏沅的手,用被子代替自己塞進他懷裏。

門一打開,謝柏沅昨晚挂在門上的斷臂就掉了下來,吓得門外的郭翔鳴爆了句粗口。

方裏跟這玩意兒呆了一晚上,已經習慣了不少,因此還能面色鎮定地問道:“怎麽了?”

“怎麽了?我還以為你們倆涼了呢。你們要是涼了,我這買賣不就虧大發了嗎。”郭翔鳴指着地上那只斷臂,下意識地将柯靈護在自己身後,“這什麽玩意兒?”

方裏:“一只胳膊?”

郭翔鳴:“……”他抹了把臉,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你為什麽這麽淡定啊?”

方裏沉默了,他心道如果你昨晚也被這只胳膊死抓着不放,你現在看到它斷了挂在這兒也會很淡定的。

郭翔鳴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方裏的身後。

謝柏沅已經醒了,正抱着被子看向他們這邊。

不知道為什麽,方裏總覺得謝柏沅的表情似乎有些……幽怨?

他因為這個認知打了個哆嗦,好在謝柏沅的幽怨只持續了幾秒鐘,随後立刻恢複了平常那副模樣。

因為謝柏沅裸着上身的緣故,郭翔鳴伸手捂住了柯靈的眼睛。

謝柏沅一邊漫不經心地套上衣服,一邊問:“你大清早的,有事兒嗎?”

郭翔鳴似乎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他臉上流露出少有的嚴肅:“有人出事了,樓下洗衣房,死了兩個人。”

據郭翔鳴轉述,死在洗衣房裏的那兩個人死狀很詭異,他讓方裏先有個心理準備。

在這個副本裏,方裏認為最詭異的死法莫過于林菲菲,畢竟林菲菲可是整個人都變成了肉糜堵在了下水道裏。尤其這幾天天熱,在二樓上廁所的時候,他們都隐隐能聞到從樓上飄下來的腐臭異味。

方裏聞着那股味道,越發感覺這個世界也不能久留了——他有一種這裏快要崩壞的預感。

縱使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方裏真正親眼看到洗衣房的兩句男屍時,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洗衣機裏,兩具男屍的身體像是沒有骨頭一樣,以抻面條的狀态被拉長到難以想象的長度,然後又在滾筒洗衣機的作用下,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

謝柏沅以為方裏會害怕或者會像往常那樣犯惡心,沒想到方裏只是偷偷做了個龇牙咧嘴的表情。

他垂下眼睑,微微彎了彎嘴角,在心裏說了一句可愛。

最先發現屍體的是住在310的兩個姑娘,而洗衣機裏被絞死的兩個男人就住在她們隔壁309。

兩個姑娘早上起來到洗衣房裏取衣服,沒想到洗衣機的門一拉開,看到的不是洗好的衣服,而是“洗好”的兩個同伴。

在一聲尖叫後,兩個姑娘沖回了樓上,叫來了其他人。

隊伍裏還活着的人都聚集在這兒了,一共只剩十人。

310的兩個姑娘哭得花容失色,嗚嗚咽咽的聲音聽得旁人頭疼。

方裏聽着哭聲簡直要無法思考,謝柏沅便說要出去轉轉。

方裏點點頭:“好。”

“都到這個時候了,大家還不能團結起來嗎!”吳宏康突如其來的爆發讓衆人都有些懵。

兩個哭泣不止的姑娘也停了下來。

謝柏沅居然真的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饒有興趣地眯着眼睛看向他,“團結?你想要什麽樣的團結?”

他的眼睛有些長,微微眯起來就自然而然地有種嘲諷的意味。

被這樣的一雙眼睛注視着,吳宏康頓時就焉了下去:“就……大家一起坐下來讨論讨論,有什麽線索也交流一下,互幫互助一起通關……”

他越往後說,聲音越發小了下去,似乎很害怕謝柏沅似的。

“哦。”謝柏沅勾起嘴角,笑容滿是嘲諷,“所以呢?你們進來這些天都調查了些什麽?想要交流線索?你是想讓我們坐下來聽你說你每天午睡的時候夢到了什麽是嗎?”

吳宏康被他咄咄逼人的氣勢怼得變成了一言不發的悶葫蘆。

确實,這批人是方裏經歷的三個副本以來,遇到的最沒有幹勁的夥伴。

除了吃便是睡——不說謝柏沅,不論是誰,遇上這樣的夥伴都是更願意單刷出副本的。

“你這麽說也太自私了吧!”說話的是那兩個哭泣的姑娘中個子稍矮的一個,她雖然也有些底氣不足,但還是強撐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這些人裏,确實是你厲害些,難道你就沒有聽過能力越強責任越大這句話嗎?”

這句話連方裏聽着都覺得頗為無賴。

能力越強責任越大,在現實世界裏搬出來說興許還很有些道理,但在副本裏,人人自保都難,更何況去幫助別人逃生。

這個道理大家心裏都懂,但涉及到小命,大多數人都選擇了保持沉默。

謝柏沅輕笑了一聲,他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叫人看不出喜怒。

“想要互幫互助也不是不可以。”聽到這句話的衆人,面上都克制不住地流露出了欣喜。

然而,謝柏沅緩緩說道:“但是,這句話你說錯了。”他收起了笑,表情和語氣都是一樣的冷淡:“能力越強的人,權力就越大。”

方裏有些震驚,卻又很能理解謝柏沅的做法,甚至很贊同他這句話。

在副本裏,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法則,那便是優勝劣汰。

強者勝出,弱者淘汰。能力越強的人,手裏的籌碼就越多。

就算是他,也不會一直倚仗謝柏沅的能力,想要活命就該提升自己的實力。

“中午午休的時候,我會去樹林裏找線索。”丢下這句,謝柏沅便帶着方裏離開了。

剛走出去,就從洗衣房裏追出一個人,是古鋒。

方裏對古鋒的印象還不錯,正準備問他有什麽事,就見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張七寸大小的照片。

“我昨晚就準備給你們,這是我在礦工老李的房間裏找到的。”

因為保管得當,所以照片還很清晰。

照片上,是十五名年輕人,他們穿着下井時會穿的統一棉服,站成兩排,面對着鏡頭,黝黑的臉上都挂着發自內心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起之前為文名糾結很久,一個朋友說,看到的文案只能想到《大佬說他好柔弱啊》

沅哥:柔弱但能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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