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酒窖

方裏差點沒一顆心直接跳出嗓子眼兒。

小姑娘的手似乎已經放到了櫃門上,随時準備拉開櫃子。

方裏緊緊抓着櫃子邊緣,在心裏盤算着一會兒他正面剛這尖牙蘿莉的話,勝算有多大。

精神高度緊繃的情況下,他感覺自己在櫃子的縫隙中似乎摸到了個什麽東西。

那東西大半沒在了縫裏,只有一個角露在外面。

方裏捏着那一角将東西抽了出來,憑手感發現這應該是一張照片。

與此同時,他又嗅到了那股子嗆人的氣味。

先前沒想太多,現在他才突然發現,這味道像是什麽東西被火燒焦發出的氣味。

奇怪的是,這氣味竟像是從櫃子裏面散發出來的,他用鼻子聞了聞,源頭果然是他手裏拿着的那張照片。

更加奇怪的是,當這股濃郁的焦臭味散發出來後,櫃子外面的小姑娘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小姑娘暴躁地在櫃子外面來回踱步,有幾次她試圖将手放到櫃門上,一把将櫃子裏的方裏揪出來,但手剛碰到櫃子,她就露出了被燙人的火焰灼燒的表情,痛苦地大叫起來。

“出來啊!”碰不了櫃子的小姑娘開始用腳踹床,“有本事你出來啊!”

方裏:“……”起初他還擔心小姑娘會打開櫃子,後來聽着外面氣急敗壞的吼叫,人已經麻木了。

甚至還有點想笑。

因為他想起了童年看過的瓊瑤電視劇,其中一段經典的臺詞便是: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終于又正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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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老是跟鬼怪打交道,再怎麽慫的人都有了一點樂天精神。

小姑娘一直不死心地守在櫃子外面,方裏也不敢作死去開櫃門,索性将照片緊緊貼在胸前,伸手掩住口鼻,蜷縮在櫃子一角,在心中祈禱着。

黎明或者是謝柏沅,随便哪個先來都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裏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櫃子外面傳來一陣響動。

有人拉開了櫃門,刺眼的晨光照得他睜不開眼睛。

方裏恍惚間像是看到了謝柏沅的身影,但是又擔心只是謝柏沅跑進了他夢裏。

直到謝柏沅用他熟悉的語氣叫他:“櫃子裏睡得舒服嗎?”

方裏揉了揉眼睛,發現這不是夢,這才安下心來,一抿嘴:“不舒服,腿麻。”

他在櫃子裏躲了一夜,又驚又怕,還冷得厲害,所以一張嘴語氣不由自主就委屈上了。

謝柏沅聞言并未答話,而是俯身,動作溫柔地将四肢僵硬的他從櫃子裏抱了出來。

被抱出櫃子,方裏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到了原先二樓的房間,這裏的物品擺放有蹊跷,人仿佛随時都能跟着物品穿越似的。

幾分鐘後,朱易乘也屁颠屁颠地跑進來了,他說自己昨晚機智地躲進了壁櫥裏,想來那小姑娘只有一米高的個兒,跳起來都不一定夠得着他。

方裏:“……”該說傻人有傻福嗎。

朱易乘沒看出他眼裏的幽怨,指着他手上的那張照片,新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照片。”方裏将手掌攤開,昨晚衣櫃裏的那張照片居然被他帶了過來。

那是一張被燒毀過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一對相擁的恩愛夫妻,和他們天真爛漫的小女兒,照片背景正是這棟別墅。

小女孩還牽着一只手,只是那一塊被火燒沒了,只能從細細小小的胳膊來判斷被燒毀的那部分應該也是個孩子。

朱易乘指着照片上的小女兒大叫:“就是她!”

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昨晚喪心病狂的小姑娘。

謝柏沅眯了眯眼睛:“這張照片是在哪裏找到的?”

方裏指了指衣櫃:“就在櫃子裏……不對,是三樓的衣櫃。”

他将自己昨晚的經歷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兩人,包括這張照片散發出焦臭味後救了他一命的事情。

朱易乘聽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還好我躲得高。”

謝柏沅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閉上嘴,做了個噤聲的表情。

“這棟別墅應該發生過火災。”謝柏沅道,“我去三樓看過了,三樓兩間房間都挂着鎖。”

方裏看着他,心說你居然沒有直接踹開門進去麽。

謝柏沅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回道:“沒踹開。”

方裏有些意外,連謝柏沅都踹不開的門,想必是受到了什麽限制。

這樣的話,想打開門也許只能先找鑰匙了。

謝柏沅拍拍他的背,“走吧,先下樓看看。”

這會兒到了該吃早飯的時候,走廊上卻有兩個妹子說自己的室友不見了。

“她昨晚說睡不着覺,想出去轉轉。”

朱易乘拽了拽方裏的袖子,小聲道:“她們說的是不是甘瑜彤?甘瑜彤昨晚被找到了吧?”

方裏點點頭,他昨晚在櫃子裏躲着的時候也聽到了甘瑜彤的慘叫,那姑娘估計是涼了。

趙小彤和古鋒父女也洗漱完來到了走廊上,方裏招呼他們過來,幾人小聲讨論了一會兒,決定先不把昨晚的事說出來。

“看來十個小士兵确實是觸發死亡的條件,”趙小彤說道,“只是我忘了看這首童謠的出處,沒準跟出處也有關系。”

方裏說:“出處是一本推理小說,我帶了的,一會兒吃完早飯你可以看看。”

趙小彤:“好。”

與此同時,有人在樓下發現了屍首分離的孔國新,以及死在沙發下面的甘瑜彤。

部分人已經麻木了,還有一部分人表現得相當焦慮,生怕死神的鐮刀下一個收割的就是自己。

哭啼二人組死了一個,還剩一個妹子對着自己同伴的屍體繼續落淚。

最為理智的長發姑娘拍打着她的背,低聲安慰她,讓她不至于哭得背過氣去。

萬幸的是早餐沒有什麽葷腥,鍋裏有白粥,甚至還人性化地準備了鹹菜蘿蔔幹兒。

方裏講究着喝了兩大碗,朱易乘更是誇張,喝粥跟和水似的,直往嘴裏灌。

和昨天恰恰相反,昨晚在餐桌旁争先恐後搶着吃的衆人今天表現得毫無食欲。

“吃完飯我們去島上轉轉吧,看看有沒有出路。”說話的是一個男人,是昨晚腦袋掉地上的那位的室友,名字叫做胡武。

反正呆在別墅裏也跟等死沒什麽兩樣,這話一出,很快就受到了幾人的附和。

方裏看向謝柏沅,征詢他的意見。

謝柏沅懶懶地擡了擡眼皮:“不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跟着謝柏沅總沒錯。

于是以謝柏沅為首的六人決定留在房子裏,其他七人決定四處轉轉。

方裏想起了童謠裏的那句:“八個小士兵,旅行去德文;流連不離去,八個只剩七。”

出于好心,他對那兩個結伴出行的姑娘叮囑道:“你們早點回來,不要逗留太久,免得外面有危險。”

長發姑娘對他說了聲謝謝,兩人便出門了。

方裏坐回來時,謝柏沅還在喝粥。

他喝粥的姿勢也很優雅,主要是在這種到處都潛藏着危險的環境中,他還有那個閑心坐在那裏,慢吞吞地喝着碗裏的粥,實在是讓人佩服。

等喝完粥,謝柏沅擦了擦嘴,開口道:“走,我們把房子再探索一遍,這次的目标是找鑰匙。”

“你們先找着,”趙小彤舉了舉手,“我去看看方裏說的那本書,沒準書裏也有線索。”

謝柏沅:“嗯。”

朱易乘跟在他們後面眼睛滴溜溜轉:“那我去廚房看看……”

“呵。”謝柏沅冷笑了一聲。

朱易乘委屈上了:“你兇我幹啥,我去廚房是找線索的,又不是找吃的。”

“你敢發誓嗎?”謝柏沅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再廚房偷吃一口肉,下半輩子就食素。”

朱易乘:“……”太狠了。

為了防止某人管不住嘴,廚房是大家一起搜的。

按理說這些飯菜都是某種不知名力量自己變出來的,竈臺一類的東西應該沒人使用才對,但是他在爐子裏發現了一大堆燒過的灰燼。

方裏覺得蹊跷,便叫來了謝柏沅。

謝柏沅用樹枝在那堆灰燼中攪弄,最後竟然勾出了一把鑰匙來。

“……這不會是三樓的鑰匙吧?”方裏不敢相信,“這麽輕易?”

謝柏沅拿着那把紅銅打造的鑰匙打量了一會兒,說道:“應該不是,鎖眼對不上。先收着吧,能藏在這裏後面肯定用得上。”

朱易乘那裏也有了發現,他在柴火堆後面,發現了一扇半人高的小木門。

推開小木門,他們來到了一間酒窖。

方裏對酒不感興趣,他徑直走向最裏側的一張小木床。

床頭擺放着一只布偶熊,紐扣縫的眼睛少了一只,值得注意的是,缺少的那只正是布偶熊的右眼。

“說起來我們是不是都沒看過這家孩子的房間?”朱易乘自言自語道:“會不會也在三樓?”

謝柏沅道:“先出去吧,這裏空氣不太好。”

确實,酒窖裏到處都是灰塵,方裏被嗆得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嗯。”他将玩具熊放回床頭,正要轉身離開,卻瞥見床下有個東西。

那是一張信紙,上面布滿了孩童稚嫩的字跡。

方裏來不及細看,将紙塞進兜裏,跟在兩人身後走出了酒窖。

等他們将柴火歸為原位,出去的人還一個都沒回來。

趙小彤和古鋒父女坐在沙發上,見方裏他們從廚房出來,立刻放下書本。

方裏看她的神情,問道:“你有什麽發現嗎?”

“嗯,”趙小彤點點頭,“書我才粗略地看了一半,但是基本可以猜到了。我有個發現,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謝柏沅靠在沙發上:“說說看。”

趙小彤:“這本書裏的人物實際上是在變相地玩狼人殺。”

“因為我剛經歷過一場,所以比較敏感。”趙小彤用手指在書本上比劃着,“書中的十個角色看似都在按照童謠敘述的方式死亡,實際上他們都是被潛藏在十人之中的兇手,也就是狼殺死的。”

“狼先是刀死了兩個村民,又取得了書中醫生的信任,也就是說,狼靠自咬騙得了女巫的解藥。”

方裏聽得很暈,他并不擅長玩狼人殺,甚至可以說在所有的桌面游戲中他只會打打撲克牌。

謝柏沅卻撐着下巴認真聽完了趙小彤的分析。

“童謠裏的小士兵只有十個,我們卻有十六個人,也許真正符合死亡條件的只有那十人,線索也要從十個人當中找。”

方裏心中一動:“下午要挨個套話嗎?”

“不用,”謝柏沅笑了起來,“困了,下午好好睡覺。”

方裏:“……”你不是剛起床沒多久麽,大佬困得好任性。

不知道為什麽,謝柏沅明明是笑着,他卻感覺這人心情并不愉快。

“下午不睡晚上再玩游戲就會犯困了,”謝柏沅語氣很淡,“我一般不欺負小姑娘,但我的人也絕不能讓小姑娘欺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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