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五號車廂x2
進四號車廂的,總共有十一人。
其中有兩個是從三號車廂下來的老手,剩下的,便是方裏他們這支足足有九人之多的大部隊。
在這種情況下,觸發防作弊機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到時候,列車會将整個四號車廂的乘客全部重新打亂分配出去,只不過沒人知道他們具體會被分到哪裏。
方裏緊緊握着謝柏沅的手,內心十分忐忑不安。
謝柏沅轉過頭來望着他,擡起他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個安撫的吻。
然而上車後,方裏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的手中空無一物,身旁本該坐着謝柏沅的位置現在空無一人。
他和謝柏沅,在觸發防作弊機制後被分去了兩個不同的車廂。
耳畔是朱易乘的輕呼:“方裏,方裏。”
他穩住心神,扭頭看去,确認了一遍自己現在的情況。
他被分到了五號車廂,和他一起的,有朱易乘、趙小彤以及餘佳曦。
其他人其他人應該是跟着謝柏沅去了九號,那個副本的線索是一首英文童謠。
心裏有了底後,方裏招手讓朱易乘坐到自己身邊來,謝柏沅不在,他更不能表現得太慌亂。
朱易乘像個收到召喚的小動物似的,搖搖尾巴就過來了。
他小聲道:“沅哥不在?”
方裏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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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易乘是有些苦惱的,謝柏沅在他心裏就像是貼在門上的門神,光是坐在那裏,就能達到驅邪避鬼保平安的效果。
此時此刻,已經在九號車廂睜開眼的謝柏沅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噴嚏,他沒時間去想這是他隔了三個車廂的隊友在神情思念着他,因為一睜眼他就發現,自己的男朋友沒了。
成功卡進bug也不能帶給他半分愉悅,謝柏沅皺着眉,看向自己身旁空蕩蕩的座椅,有點煩躁。
五號車廂裏有十二位乘客,短暫的交流之後,方裏大致記住了這些人的姓名。
除去他們的夕陽紅觀光團,這裏還有八個人是方裏不認識的。
這些人從四、五、六三個車廂聚集過來,彼此之間都保留着一種提防與試探,有的人在自我介紹時甚至不願意說出自己的本名,而是用小菊、阿龍這樣一聽便是代稱的名字稱呼自己。
朱易乘不太高興,嘴巴撅着像是能挂油瓶。
他抱怨說,這次的運氣不好,匹配到的野生隊友毫無誠意。
方裏用哄孩子一般的語氣哄道:“我們不跟他們計較。”
其實隊友在副本裏還是蠻重要的。
大多數時候,隊友之間是合作關系,而不是競争關系。在某些情況下,需要隊友的配合,他們才能通關。
所以如果遇到沒有誠意的隊友,每個人得到線索後都藏着掖着完全不分享,整支隊伍出副本的速度就會大大延長。
當然,如果是實力逆天的,這條可以忽略不計。
謝柏沅能成為孤狼,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實力過硬,一個人拿着線索也能快速通關。
列車平緩地行駛在軌道上,到站後,車上的人挨個跨步下去。
剛一下車就發現,他們身後的列車變成了馬車。
而他們眼前的建築,十分古色古香。
負責接待的npc已經站在路口,他身着淺灰色的粗布衣,年紀不大,看上去像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厮:“客人們到齊啦,請跟着我往這邊走。”
天色已經有些暗沉,他手執一盞煤油燈,面容看不真切。
衆人跟着他,來到了一座宅院面前。
托謝柏沅的福,方裏現在的視力好得有些離譜。
哪怕在夜裏,他也能不借助燈光,将眼前的景物看個大概。
方裏甚至懷疑那什麽天神老爺水神老爺是不是給他換了雙千裏眼,還附帶夜視技能。
此時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宅院門前。
大門兩邊貼着兇神惡煞的門神,上方挂着一方匾額,上書“桂樓”二字。
桂樓,鬼樓。
方裏搖搖頭,這家主人姓桂,叫桂樓也無可厚非。
“我家先生這幾天染了風寒,暫時開不了嗓,這出戲恐怕得到七天後才能唱。”小厮推開門,領衆人進去,“各位遠道而來,定是對這出戲極為重視,先生請大家先在府上歇息幾天,七日後,定當如期登臺唱戲。”
他在走動間,身上傳出細微的鈴鈴響聲,那聲音非常的清脆,應該是由一種鈴铛發出的。
方裏有意尋了一會兒,果然在這小厮的腰間,瞥見一枚個頭小巧的金黃色鈴铛。
“客房兩人一間,先生已經命人提前打掃幹淨,今晚開始你們便在這裏歇息吧。”
說完這些,小厮轉過身,身形慢慢地消失在幽長曲折的回廊中。
小厮一走,衆人立刻分配好了房間。
方裏和朱易乘一間,趙小彤和餘佳曦一起,剩下的八人也是兩兩成對。
只不過在屋子的居住權上,幾人發生了争執。
這幾間客房呈“口”字型環繞分布,庭院之中,種着好些綠植,此外還有一座假山和一條小溪。
小溪裏流淌着清澈的活水,邊上另有一口井。
問題就出在這口井上,誰也不想住在井口正對的那間房。
最後還是方裏提議道,反正有八間客房,井口正對着的那一側幹脆就不住人了,另外三個方向基本都有假山和綠植擋着,影響不大。
這個宅子看着很大,但來了這麽多客人,夜裏竟然連半個傭人也見不着,顯得鬼氣森森的。
朱易乘拿着盆晃悠了半天,這屋子連個熱水都沒有。最後他幹脆去庭院裏舀來一盆水,和方裏一起用溪水勉強沖洗了腳。
“那井裏會不會有什麽東西啊?”朱易乘提了一句。
方裏看向他:“你聽到什麽了?”
“那倒沒有。”朱易乘說,“我就猜測一下,貞子還是從井裏爬出來的呢。”
方裏其實也怕,但他面上不顯,甚至還安撫朱易乘道:“哪有那麽多能爬出鬼的井,別想了,好好睡覺。”
他們洗漱完,脫了外衣爬上床,扯過被褥便開始睡覺。
這個副本裏的時間是晚秋,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沒有蚊蟲。
雖然道過晚安,但是十分鐘過去,兩人翻來覆去的,誰也睡不着。
片刻之後,朱易乘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低低的像是蚊子哼哼:“你是不是在擔心沅哥?”
方裏被他說破心思,索性大方承認了:“有一點。”
朱易乘說:“你放心吧,沅哥那麽厲害,說不定剛進去就能出來了。”
方裏攢緊了脖子上的項鏈,半晌後應了一聲。
這是他的項鏈,在謝柏沅的脖子上挂了許多年,仿佛都沾上了那個人的氣息。
握着項鏈,方裏想象謝柏沅就睡在自己身側,漸漸地也有了睡意。
朱易乘小聲抱怨了一會兒,這裏的床太硬,被褥太冰,他想回家。
他今年不過剛滿二十歲,人生剛過了五分之一。
在這裏,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早點回家。
萬幸的是身旁有個方裏,朱易乘睡着睡着四肢都纏了過去,跟只八爪魚似的。
以至于,到後半夜的時候,方裏被他粗犷的睡姿活生生勒醒。
還好醒了,他在夢裏差點以為自己被人勒死了。
方裏調整了一下朱易乘的睡姿,視線無意間瞥過窗邊。
結果只是這一眼,就吓得他整個人打了個激靈,睡意徹底消失。
這裏的窗戶都是舊時用那種紙糊成的。
他們的床鋪正對着窗,紙糊的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在上面摳了個洞出來。
透過那個硬幣大小的洞口,方裏看見,窗外有一只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沅哥:我不在江湖,江湖卻有我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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