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順水推舟
“怎麽了?”見他站着不動,朱易乘伸長了脖子,從後面走過來,接着也看到了空蕩蕩的床鋪。
“會不會是那些人找到了?”他的第一反應是家仆們找到畫了。
方裏也這麽想過,但他很快便否定了這個猜想。
“不會,如果找到了剛剛吃早飯的時候不會不說。”他頓了頓,又說:“我其實更傾向于是我們之中的某個人拿走了畫。”
朱易乘皺起眉:“可是誰會知道到這裏找啊?我們藏畫的時候大家都睡了……”
他說着說着,忽然想起來了一個人。
一個喜歡夜裏起夜的人。
方裏和朱易乘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說道:“茅魯郎/光頭!”
茅魯郎就是光頭的名字,剛來這裏分配房間的時候他提起過,自己經常會半夜起來上廁所,如果跟他做室友至少睡眠得沉才行。
那封書生寫給桂雯的信也是他夜裏起來撒尿意外發現的。
“可萬一不是他,我們算不算錯怪了好人啊?”朱易乘抓了抓頭發,“我看他還挺熱心的。”
甚至可以說是熱心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大多數人,進了副本之後多多少少都會變成利己主義者,如果不是列車規定不能殺害隊友,估計很多人會毫無顧忌地對隊友下手。
不過就算有這條規定,也有不少拐着彎兒坑隊友的,具體可參見方裏在七號車廂時遇到的唐沖。
有時候,隊友看着冷漠,反而變成了一種無言的默契。
但是人心總是肉長的,在這種危險橫生的環境下,遇到一個主動對你釋放善意的,很難生出惡感。
趙小彤在一旁接話道:“想那麽多幹嘛,去他屋裏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些畫每一幅都有近一米五的長度,想要随身帶在身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三人對此也表示同意。
方裏依稀記得,光頭原先似乎是一個人住一間,現在和牧俊博做了室友。
牧俊博的女友出事之後,情緒就特別不穩定,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愣是吓成了老鼠膽,看誰都是一臉驚恐。
那天大家開小會,方裏想找他搭話,他卻嘴裏喊着“放過我”,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大廳。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方裏走進去,打量了一圈屋內。
屋子裏,桌上擺着喝水用的水杯,衣服、背包,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邊,看來光頭出門沒帶包。
幾人對視一眼,就默不作聲地開始翻找起了東西,方裏把床上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除了一部手機以外,什麽都沒發現。
他只是來找東西的,無心偷看別人的隐私,所以又将手機放了回去。
“你們過來看!這上面有東西!”朱易乘指着頭頂上方的橫梁叫道:“是不是畫?”
方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疑似布帛的角從橫梁邊上露出頭來。
他拖了把椅子過來,踩在椅子上,踮着腳才夠到那塊布。
手指剛摸到東西,指尖傳來的觸感就讓他明白了他們的猜想是對的。
方裏把藏在橫梁上的畫取下來,四幅美人圖一幅不少,全在他手裏。
“我操。”朱易乘看清那些畫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個狗。”
他罵的自然是光頭。
他們這種游走在危險邊緣的人,最讨厭的就是隊友的背叛。
趙小彤也十分氣憤,她說:“我們直接把畫拿走,還是等他回來跟他撕破臉?”
餘佳曦在邊上搖了搖頭:“還是先別撕破臉的好。”她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的娃娃是不是也被光頭拿走了。娃娃跟畫不一樣,随身帶着不是問題,連藏都不用藏。
如果是這樣,光頭很有可能會利用那個娃娃對她們不利……
方裏原本想把畫收起來的,但他突然想到了那封惹事的書信道具,手頓了頓又将畫原封不動放了回去。
朱易乘:“咋了?”
方裏默了一會兒,說道:“既然他拿都拿過來了,不如就暫時寄存在他這裏……”
他從椅子上下來,語氣自然又無害:“我看這畫挺不吉利的,與其我們拿走不如放他這兒。”
要是出了什麽事……那也與他們無關,畢竟畫不是他們塞給光頭的,是光頭自己偷拿的。
說句不好聽的,真出了事他們還能從而得知這畫厲害在哪裏。
簡直是一箭雙雕。
趙小彤想明白了之後爽快地拍拍手說道:“行,那就不拿了,有罪也是他受着,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着幾人便将床上的枕頭被子疊回原樣,桌椅也擺正,僞裝成沒人進來過的樣子。
趙小彤回過頭,只見朱易乘還愣在原地傻站着。
她喊道:“朱易乘,你幹嘛呢?”
朱易乘聞言才回過神來,慢半拍地走過來幫忙。
他将桌椅扶正,視線時不時地落在方裏身上。
又來了,又是那種感覺。
他在心裏暗暗吐槽,在剛剛方裏語氣平淡地說出他的計劃的時候,朱易乘心中劃過了一絲怪異。
倒不是說方裏做錯了什麽,事實上副本裏比他做得絕的大有人在,那些人為了測出觸發死亡的條件,經常會哄騙其他人去做實驗。
方裏只是順水推舟,把畫留在了光頭這裏。
也不是說他這樣做不好,只是朱易乘一下子不大習慣。
就好像眼睜睜看着一個小白兔變成了狡猾多智的狐貍,方裏也學精了。
偏偏這只狐貍還套着兔子的皮,嘴上說着坑人的話,表情卻是一臉正氣,鋒利的爪子藏得嚴嚴實實。
從某種角度上,他覺得現在的方裏比起謝柏沅還要更勝一籌。
中午方裏喝了藥,被人怼進被窩裏睡了一覺。
朱易乘他們幾個也很精明,方裏睡着的這段時間,光頭來找他們,全被他們用方裏生着病為理由擋了回去。
一開始光頭還不明白,漸漸地多少也意識到了一些。他倒不惱,只是嘀嘀咕咕地說那他一個人去看臺子了。
方裏一覺睡醒已經逼近黃昏,聽朱易乘他們說了光頭找過來的事後,他揉了揉眉心,問道:“什麽臺子?”
朱易乘說:“好像是桂先生唱戲搭的臺子。”
桂先生挂牌唱戲的時候,桂樓就是聽戲的地方,只要有票,觀衆都能進到桂樓裏來聽戲。
幾年前桂先生紅極一時,門票是有價無市,觀衆席上人頭濟濟,臺子搭得也格外大氣。
哪怕這次的觀衆只有他們幾個人,這戲臺子還是要搭的。
還有三天時間,桂先生就會登臺唱戲。那一天也是桂雯的忌日,想要出副本,動作得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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