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驚變

張晨飛外粗內細,眯眼看着沖霄子的背影,忽然低聲道:“這位沖字輩的前輩如此了得,比家母,不,就算比……也不遑多讓,怎會和我們這些人一樣,輕易着了那妖人的道兒?”

他中間停頓了一下,略去了一個人的名字,但周翡心裏一動,覺得晨飛師兄将說未說的那人弄不好就是李瑾容。

“溫柔散”是藥馬的,藥勁很是不小,但假如人的內功高到一定境界,據說是可以暫時壓制住的。

就算只能拖延一時片刻,他別的事幹不成,還不能跑嗎?

謝允目光閃了閃,他在哪都是帶路的角色,方向感很好,一眼看出沖霄子的去路正是岳陽方向,想是老道人是頭天晚上聽到他跟張晨飛聊天,知道霍家堡可能有危險,特意趕過去的。在場的人不少是因為霍家堡才被木小喬扣押,縱然以前有過交情,現在恐怕也煙消雲散了,沖霄子大概是怕別人心裏不舒服,才沒有言明,只說是“私事”。

“一段同路而已,走吧,我們也不要耽擱。”謝允道,他瞥了一眼周翡,周翡正皺着眉,跟手裏的道德經大眼瞪小眼,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囑咐道,“仔細收好。”

周翡一頭霧水地收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不學無術讓老前輩看不下去了,臨走還要丢給她一本書讀。

“那給我道德經幹嘛?”她心道,“給我一本三字經還差不多。”

衆人的體力基本恢複了七七八八,腳程快了不少,太陽未升到頭頂,他們就到了華容。

華容不算很繁華,然而好歹有人有客棧,對他們這幫人來說,簡直堪稱享受了。

華容有四十八寨的暗樁,這也是謝允提議走這個方向,張晨飛十分贊同的原因,有暗樁,就不必囊中羞澀了,消息也方便傳出去。

周翡看見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到他們落腳的客棧來了一趟,還恭恭敬敬地拜會了吳夫人,那人雖然面黃肌瘦,但眼珠靈動,一看就很精明,匆匆來了一趟就告辭了,說是要去給他們置辦馬匹車輛。

周翡總算撈着了一口熱飯和幹淨換洗衣服,感動得不行,先吃了個撐,又回房擦洗換衣服,裏裏外外都幹淨又舒适了,她在客房的床上滾了兩圈,聽見全身的骨頭都嘎吱嘎吱作響,這才知道下山真是個苦差事,一點都不好玩。

滾了一會,周翡摸出奇怪的道士送給她的書,本想翻開參悟一會,不料看了沒有兩句,她就跟中了蒙汗藥一樣,倒頭睡着了。

直到金烏西沉,周翡才給敲門聲吵醒。

謝允胡子刮幹淨了,換了新衣服,還不知從哪弄來一把扇子,十分騷包地拿在手裏,随時能出門裝公子招搖撞騙。

Advertisement

房門拉開,他見周翡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總是有些蒼白的臉頰上難得有些紅暈,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柔軟。謝允的目光不着痕跡地從她身上掃過,一時連說話的聲氣都低了幾分,問道:“我看張兄方才派人送信去了,你們這幾天就要回去了嗎?”

周翡揉了揉眼睛:“我們出來就是為了接晨飛師兄跟吳夫人他們,現在人接着了,也該回去了——就是不知道李晟那長了瘟的王八蛋自己滾回去了沒有。”

謝允:“……”

真是世間多遺恨——海棠無香、薔薇多刺、美人是個大土匪!

這姑娘要是個啞巴可有多好?

謝允恨完,将自己溫柔的輕聲細語一掃而空,很沒形象的靠在門口,吊兒郎當地問道:“那不能跟你們同行了,你說下回我要是把刀直接送到你們四十八寨,會不會再被你娘打出來一次?”

周翡道:“不至于,反正我也沒有第二個爹讓你拐。”

謝允被她噎得喘不上氣來,一時哭笑不得。

周翡又想起了什麽,問道:“哎,謝大哥,你輕功那麽好,別的為什麽一點也不會?”

謝允眉尖一挑:“誰說我什麽都不會?我會打鐵鑄劍,還會……”

周翡道:“唱小曲。”

“哎,你沒見識了吧,”謝允搖頭晃腦道,“有道是‘盛世的珠玉亂世的曲’,世道越艱辛,戲、曲跟話本這些就越賺錢,比鑄劍強多了——好不容易打一把好兵器,雇主還死了,跟誰說理去?至于武功麽,我又不想稱霸天下,夠用就行了。”

周翡這才知道,他把自己那遇事只會跑的三腳貓稱為“夠用”,真是徹底為他的上進心所折服。

“行了,不跟你多說了,來時見那邊有個當鋪,我去瞧瞧有沒有什麽你趁手的兵器,先賠你斷在山谷裏的那把,你回家這一路湊合用。”謝允說完,甩着折扇,吹着小調,優哉游哉地溜達走了。

周翡感覺跟此人共處時間長了,肯定得心寬似海,連她都想跟着哼兩句歌了。

這時,隔壁的房門“吱呀”一聲推開了,吳楚楚一臉痛苦地扶着門框,幾乎有點站不穩,直冒冷汗地叫道:“周……周姑娘。”

周翡一愣:“你怎麽了?”

吳楚楚憋了半天,憋得臉都發青了,耳根嫣紅一片,小聲道:“那個……”

周翡:“哪個?”

接着,她看見吳楚楚有些站不直,一手還按在小腹上,這才恍然大悟:“那、那個啊,你……是……嗯,肚子疼?”

少女月事本就容易亂,吳楚楚給關在潮濕陰冷的石牢中那麽久,要是個五大三粗的健壯人也就算了,她本就多憂多慮、體質虛寒,不鬧毛病都奇怪了。

談到這個,周翡也很難拿出方才的彪悍,她有點手足無措地東看看西看看,做賊似的小聲道:“那怎麽辦?要……要麽問問你娘?”

吳楚楚幾不可聞地說道:“娘風寒,已經喝藥睡了。”

好,敢情這母女是一對病秧子。

周翡對此全無主意,但放眼整個客棧,也就自己一個女孩了,吳小姐實在沒有第二個可以求助的人。她只好拉着吳楚楚坐下,将掌心貼在她的後腰上,試着運功,打了一點真氣過去——不敢用力過猛,吳楚楚沒練過功,經脈脆弱。

她手心暖烘烘的,吳楚楚的臉色果然好了一些,然而過了一會,又開始反複。

周翡試了兩三遍,發現有熱源她就能好一點,沒有還會疼,便說道:“這也不是辦法,不然我帶你出去找個大夫看看吧,落下什麽病就不好了。”

吳楚楚溫順地點點頭,她這會正好一點,便跟着周翡往外走去。

小女孩提起這些事,總是不由自主地遮遮掩掩,她們倆跟做賊似的悄悄地離開客棧,不想被人逮住問,不料還是遭遇了讨厭的晨飛師兄。

張晨飛自然要問:“你們幹什麽去?”

吳楚楚尴尬得快擡不起頭來了,周翡木着臉胡扯道:“出去逛逛。”

張晨飛皺眉道:“你自己出去野就算了,怎麽還拽着人家吳姑娘?”

周翡:“……”

吳楚楚忙道:“我、我也想去。”

對她,張晨飛就不好開口教訓什麽了,只好叮囑道:“那行吧,只是不許走遠,天黑之前一定得回來。”

兩個女孩恨不能立刻從他眼皮底下消失,忙應了,飛快地往外走,走了沒兩步,張晨飛又叫住了她倆:“等等,阿翡!”

周翡崩潰道:“張媽。”

吳楚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張晨飛絮絮叨叨地唠叨道:“你身上有錢嗎?哎!我問你話呢,跑什麽跑!”

周翡已經一手拽着吳楚楚,飛也似的蹿出了客棧。

後來周翡總是忍不住想,當時她要是不那麽匆忙就好了。

謝允正在翻人家當鋪的存貨,當鋪不大,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大多是衣物家用品,少量品相不太好的首飾珠寶,兵刃基本沒幾樣,還都中看不中用的,可能是哪個家道中落的富貴人攢的裝飾品。

他看了半天找不到滿意的,便跟老板比劃道:“您這裏有沒有那種大約這麽長,背很窄,刃極利的刀?”

“刀?”老板打量了謝允一番,說道,“這您得找匠人做,我們這是沒有的,要說佩劍麽還算常見……容我冒昧,公子買刀做什麽?”

謝允坦然道:“送女孩子。”

老板:“……”

他覺得這位公子這輩子可能也就只好打光棍了。

這時,一隊官兵忽然飛也似的從門口沖了出去,這當鋪正開在鬧市,兩邊好多鋪面攤販,還有幾個小孩在路邊玩,他們在鬧市縱馬,還大聲喝罵,頓時一片混亂,大人叫罵與小孩啼哭聲混做了一團。

老板忙指揮小夥計出門查看有沒有人受傷,口中絮絮地說道:“作孽,這些人作孽啊。”

謝允緩緩皺緊了眉頭,他心裏忽然生出了不祥的預感,刀劍都不看了,轉身往客棧跑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