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游戲廳裏的人太多, 機器也多,燈光昏沉迷離, 人聲喧鬧嘈雜,所以兩個站在角落的人抱在一起, 一直都沒有人注意到。

他們太不起眼了,又或許太平常了。

這裏可能每天都有無數情侶抱在一起,借着熱鬧的氛圍, 用肢體語言表達自己對對方的喜愛。

畢竟這是個吸引學生的地方,只有成年人才會往酒店跑,學生有他們自己的浪漫,耐心又純情。

身邊打地鼠的機器一圈圈閃爍着彩光, 那種光暈勻出一些來, 點綴在郁晏的側臉上, 眼睛裏。

他清澈的眸子也在變換顏色,變換情緒,由激動變得更激動。

都說二十多歲是男性性-欲最強的年紀, 丁洛想, 大概是沒錯了。

他以前對着她絕不會這麽激動的。

就這麽安靜了片刻, 丁洛逐漸沉着下來。

二十多歲了,又不是情窦初開的少女,至于嘛。

她雖然沒吃過豬肉, 但是網上那麽多資源, 豬跑也算看過幾個t了。

還能被個男人情動吓到?

她一平靜下來, 郁晏似乎也感受到了, 他柔和下來,箍着她的力道也沒有那麽狠了。

郁晏垂着眼看她,睫毛又濃又長,眼皮上有一條又淺又淡的折痕,像柳葉的紋路。

他的呼吸輕輕噴到她臉上,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的身上略硌,也不知道是肌肉練得格外好還是太瘦了。

丁洛冷靜道:“你再不松開我要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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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釁似的擡起眼睛,毫無懼色的盯着他。

甚至仿佛真能做出來似的吓唬他。

郁晏雖然有些喝高了,但自我保護的本能還在,他下意識的躲了躲。

丁洛得逞之後,心裏痛快,一揚下巴,表示自己根本不怕他。

郁晏眼底浮起明顯的紅血絲,手臂微微發顫,僵持了片刻,他終于松開了她。

不是因為她的威脅,而是怕自己壓抑不下去那股邪火。

對着丁洛,他保不齊會做出什麽事來。

重獲自由的丁洛松了一口氣,随即覺得身上一冷。

和一個暖呼呼的身體分開,當然會冷。

她拍了拍手臂,扭開眼睛,清了清嗓子,正直道:“我去找你們經理,叫餘樂是吧。”

她無法對意識不清明的郁晏講道理,他根本聽不進去。

她更不想跟這樣的郁晏相處,簡直白費力氣。

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哪怕坐在一起辯論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有個結果。

這不是一場宿醉貪歡就能解決的事情。

就連小學生都知道,做錯了要道歉,愛要表達。

他連小學生都不如,他從來不會跟她道歉,反正他就沒有做錯的事情。

郁晏扯住她的手,沉眸望着她。

丁洛毫不留情的拍上他的手背:“別碰我。”

她只是有些不耐煩,但絕對沒有厭惡的意思。

但大概拍的有點狠,她的手心都麻麻的疼。

那可是郁晏的右手啊,丁洛又有點後悔了,什麽都不如他的右手金貴,被扯一下又怎麽了。

郁晏似是也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就不準備計較這件事。

他抽出左手,掌心一松,透明袋裏滿滿登登的游戲幣發出輕微的脆響。

“還沒用呢。”

那麽多的游戲幣,還一個都沒有用呢。

丁洛無奈。

她想問問郁晏,她都用了五個了,為什麽他一個都沒花出去?

這麽長時間都用來幹嘛了,一直喝酒嗎?

“你想用完再回去?”丁洛凝着眉看着他的左手。

郁晏不答,依舊執着的晃着手裏的游戲幣,顯然是要花光的。

其實別看幣多,玩起來也挺快的。

像跳舞機,一次就需要五個幣,跳個二十次,一袋就用完了。

行吧,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什麽都不玩,這次的局還是g組織的。

丁洛想把他留在那自生自滅,但轉念一想,郁晏畢竟是有些名氣的,萬一真被人給認出來了,他又喝多了神志不清,別再說出什麽行業內幕來。

像郁晏這樣的職業選手,關系着戰隊所有的贊助,千萬不能出一點醜聞。

丁洛耐着性子道:“你玩吧,你想玩什麽?”

郁晏轉過臉,看向旁邊的打地鼠機。

丁洛:“......”

整個游戲廳裏最無人問津的大概就是打地鼠了。

因為這游戲太幼稚,太無聊,不用動腦筋,行為單一,就連上小學的孩子都不樂意在上面花錢了。

但這個世界大概就是物極必反的,郁晏把戰術競技型射擊類游戲玩的那麽好,平時消遣的時候居然喜歡最簡單的打地鼠。

丁洛接過他的幣,撕開紙袋,小心的捏出兩枚來,投入打地鼠機。

她又把錘子遞給郁晏:“喏。”

一次兩枚,郁晏要玩五十次才能把幣花完。

丁洛嘆了口氣,這游戲玩五十次,還不把胳膊輪斷了。

誰料郁晏卻把另一邊挂着的錘子拿起來,塞到丁洛手裏:“兩個人玩的。”

丁洛這才看向屏幕。

像素實在是太低了,光線也太刺眼了,她都沒仔細看,還真是兩個人玩的。

“我還得陪你打?”

郁晏傲慢的“嗯”了一聲。

丁洛:“......”真是欠他的。

很快,地鼠從洞裏面鑽出來,張着嘴,露出兩顆白花花的門牙,笑逐顏開,而郁晏一錘子砸了上去。

丁洛偷偷用餘光看他。

他玩的十分認真,微微眯着眼,專注的盯着那些會出地鼠的洞口,手裏的錘子時刻準備着,躍躍欲試。

丁洛只好收回目光,和他一起認真對付這些可愛的老鼠。

也不知道郁晏是不是在任何游戲上都有天賦,他哪怕喝多了,反應依舊很快,就像他在戰場上瞄人一樣快。

三局過去了,地鼠出現的越來越快,郁晏還是彈無虛發,精準的敲到每一個地鼠的腦殼。

随着游戲節奏的加快,丁洛也沒時間去觀察郁晏了,她不得不調動自己所有的精力,跟上郁晏的速度。

她把所有的悶氣都發洩在這些地鼠上,揮動錘子的瞬間,好像那些不愉快和傷感也随之而去了。

關卡一點點減少,她的胳膊也越來越酸,但酸并痛快着。

疲憊和捶打的确有利于心情的舒緩。

她心裏埋着的那個求婚的秘密,還有對張瑞謙的愧疚,一并随着汗水流走了。

丁洛都沒意識到,打到最後,她簡直像一只鬥志昂揚的蛐蛐,絲毫不輸郁晏的手速。

她情不自禁的翹着唇,手疾眼快的落下錘子,直到機器“滴”的一聲,響起了通關音樂。

通關音樂也很幼稚,是喜洋洋的主題曲,大概音響不太好,播放音樂的時候帶着滋啦滋啦的電流音。

丁洛愣了一下,才看到屏幕上的計分器。

她和郁晏的得分已經超出第二名十萬多分,位居第一,打通了所有關卡。

突然,兩個幣從機器裏吐了出來,安靜的待在幣槽裏。

丁洛長出一口氣,把錘子一扔,酸的連胳膊都擡不起來了,腦子一陣陣發脹。

她感覺自己花錢來游戲廳幹了一場辛苦的農活,背後都汗濕了,額角也滲出些汗水,最後卻一無所獲。

不過這玩意兒竟然還能打到通關,而且通關之後,竟然還會把游戲幣還回來。

但想想郁晏,她又有些洩氣。

這下可好,累個半死,一個幣都沒花出去,郁晏要是真的一直玩打地鼠,她可陪不了了。

好在郁晏一皺眉,嫌棄道:“簡單死了。”

然後毫不留情的轉身就走。

丁洛趕緊把他手裏的錘子給奪回來,扔給地鼠們,快步跟上他,興致勃勃的問:“你準備回去了?”

郁晏不回答,繼續往游戲廳深處走。

丁洛站住腳步:“你去找你們經理吧,游戲幣還給你。”

她以為郁晏是不想玩了,正好她也不想陪他玩了。

郁晏停下腳步,責備的望着她,似乎在氣她不遵守承諾。

丁洛無辜極了。

她什麽時候承諾過他了。

而且好不容易來次游戲廳,她還什麽都沒玩呢,就要像個媽媽一樣哄着前男友。

郁晏擡起手指:“去那邊,亮。”

丁洛順着他指的方向看。

行,抓娃娃機。

還真是帶孩子了。

不過抓娃娃機也有好處,吃幣快,一百個幣抓幾次也就沒了。

她還是跟着郁晏走到了娃娃機前面。

這周圍人倒是多了一點,有不少孩子,一次次不信邪的嘗試,手裏的錢越來越少,最後什麽也沒撈着,茫然的看着身邊的大人。

郁晏在每個機器面前看了一遍,最後選了一個玩偶比較大的。

玩偶大花錢也多,丁洛當然沒意見。

郁晏看着丁洛,丁洛又從懷裏拿出兩個幣,投進機器。

“玩吧。”

郁晏專心致志的抓着手把,讓爪子在娃娃機裏環繞一圈,最終停在最遠處的一個大嘴猴腦袋頂上。

他一拍按鈕,爪子緩緩下降,抓住大嘴猴的肚子,慢慢往上提。

提到最高處,爪子一顫,大嘴猴毫不留情的掉了下來。

郁晏的臉色變得有些差。

丁洛早就預料到了,她不動聲色的又給郁晏投了兩個幣。

他锲而不舍的去抓那只大嘴猴,第二次成功的勾住大嘴猴的雙腿,然而還沒到半空中,玩偶就掉了下去。

只不過這次離洞口稍微近了一點。

丁洛繼續給他投幣,郁晏繼續失敗。

但他好像跟這只猴子較上勁了,根本不看別的玩偶,專心致志抓這一個。

每次都能把猴子帶的離洞口近一點,但每次都不成功。

丁洛早就看出來了。

這只猴子雖然手腳長,腦袋大,看起來挺好抓,其實很難找準重心。

稍有偏離,以這爪子的抓力,肯定要掉下來。

袋子裏的幣越來越少,丁洛饒有興致的看郁晏一遍遍失敗,看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可置信。

她還從沒看他吃癟過,挺有趣的。

游戲廳老板肯定喜歡郁晏這樣的顧客,認死理,傻大款,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丁洛晃了晃手裏的透明袋:“只有兩個幣了啊,只能抓最後一次了。”

抓完你就該回去了,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郁晏繃着臉,盯着那只大嘴猴,等着丁洛投幣。

丁洛嘆了口氣。

一百塊錢就這麽打水漂了,怪心疼的。

她好心道:“你應該找準重心再抓,知道什麽叫力矩嗎?力f繞o點旋轉,力的大小和f作用線到o點的垂直距離,決定了物體轉動的效應。你抓娃娃的時候,要先預判好爪子晃動的幅度和方向,不同娃娃的重心不同,抓的位置也不同。”

郁晏冷冷掃她一眼,剛要動手。

丁洛把幣攥住,繼續道:“而且你想過光學影響嗎,光線在通過玻璃的時候會發生折射,所以你眼睛裏看到的重心位置不一定是真的重心位置,你應該向裏偏移一點。”

丁洛一邊說一邊比劃,而郁晏滿臉寫着“你說的什麽幾把玩意兒”。

丁洛洩氣了:“算了,你玩吧。”

她把幣給他投進去。

也是,他抓不抓的出來關她什麽事。

郁晏這次更專注了一點,他不再像之前那麽大膽随意,而是真的像丁洛說的那樣,去琢磨抓東西的位置,也故意把抓點向後偏移了些許。

這次爪子穩穩落在大嘴猴的脖子上。

丁洛不由得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着。

或許他這次還真的能成功了?

爪子把大嘴猴拖到了洞口邊上,突然震了一下,随即晃晃悠悠,再次把大嘴猴甩了下去。

只差一點點。

丁洛嘆道:“可惜。”

郁晏轉過來,疑惑的看着她。

似乎想問,他已經按照她說的做了,為什麽還是失敗了?

丁洛聳聳肩:“我聽人說,這種娃娃機爪子的力道是會變的,根據電壓控制,分為強抓力和弱抓力,出現強抓力的概率極低,你大概運氣不好,爪子抓力不夠,就會把玩偶震掉。”

郁晏深吸一口氣,毫不留情道:“那你剛才說那麽多有個屁用。”

丁洛氣急:“我這是給你解釋物理原理!不過反正你也沒幣了,回家吧。”

“回家”兩個字讓郁晏有些許恍惚。

這種說法有點不明不白的暧昧。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自己的家了,母親去世後他就孤身一人,後來住校,再後來住在俱樂部裏。

他一直生活在鬧市,卻又遠離着鬧市。

他身邊的所有人,過年過節的時候都有家可回,只有他沒有歸處。

丁洛大概也覺得這麽說聽起來有點古怪,她垂着眼睛,軟聲強調着:“回g吧。”

郁晏有些許不悅,攤開手,理直氣壯道:“你不是還有幣?”

丁洛:“......”

感情你把自己的揮霍完了,還要揮霍我的?

但看着郁晏執着的目光她就知道,今天不把這個大嘴猴弄出來,郁晏是不會走了。

丁洛只好從自己的袋子裏又拿出幣來,投給娃娃機。

她覺得這個娃娃機簡直像個貪得無厭的黑洞,慘無人道的吞噬者消費者的血汗錢。

這家老板是把強抓力的概率設置的多低啊,郁晏都玩了五十把了,還是一個都沒抓着。

丁洛琢磨,實在不行,一會兒還是去找老板買一個吧,哪怕多花點錢呢。

郁晏這次理所當然的沒抓中。

丁洛已經懶得勸他了,又給他投了兩個幣。

還是沒抓中。

丁洛袋子裏的幣也在逐漸減少,她忍不住奚落道:“你抓這個大嘴猴不行,你是屬虎的,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猴跟你八字不合,你應該去抓那個小豬佩奇,豬看見你就吓死了。”

郁晏沉着臉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還是把她吓得一哆嗦。

丁洛躲得遠了一點,忍不住吐槽:“你要不也掐娃娃機一下,把它掐懵了,就不敢給你掉了。”

郁晏不再搭理她,他的額頭緊緊抵着娃娃機的玻璃,眼睛專注的盯着那只大嘴猴。

爪子一點點朝大嘴猴移了過去,在機器倒計時的最後幾秒鐘,他猛地拍了一下按鈕。

爪子穩健的勾住了大嘴猴腦袋上的那個小繩套。

丁洛一愣。

他就這麽把大嘴猴給吊了起來,這次依舊是弱抓力,爪子在空中一抖。

但是繩套箍在抓臂上,竟然沒有掉。

然後爪子帶着這只猴,晃晃悠悠的來到洞口,一張,猴子掉了下去。

嘭的一聲,又從下面的塑料蓋子裏沖了出來。

郁晏蹲下身,把大嘴猴撿了起來。

丁洛鼓掌:“恭喜恭喜,郁神花了一百五十多塊錢,總算勾到了這只猴子。”

郁晏小心的拍了拍猴子。

這只大嘴猴質量不錯,材質也很軟,摸着毛茸茸的,四肢晃晃蕩蕩的垂下去。

大嘴猴咧着嘴,一雙黑豆眼盯着郁晏,仿佛也在恭喜他得償所願。

郁晏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

丁洛耐心道:“可以回去了吧?”

郁晏卻突然把大嘴猴塞到了丁洛懷裏,再也不看一眼。

丁洛呆住了。

她像抱着個小孩子一樣,抱着懷裏的玩偶猴,莫名其妙道:“你幹嘛給我,這是你好不容易抓出來的啊。”

郁晏繃緊唇,手插在兜裏,沉默片刻後,有些煩躁道:“我不喜歡玩偶。”

這些都是女孩玩的東西,他不喜歡這些幼稚的玩意兒。

丁洛蹙眉,輕輕撫摸着手裏被嫌棄的大嘴猴,莫名覺得這只傻乎乎笑着的猴子有些可憐。

被人專心致志的抓回來,結果轉眼就失寵了。

“不喜歡你幹嘛要抓那麽多次?”

還浪費了那麽多錢。

郁晏瞪她一眼,似乎有些氣惱她的問題。

但看丁洛實在是一臉不知所措,他才不得不沉了一口氣道:“你不是喜歡。”

說罷,他就轉過臉去,不理丁洛。

借着娃娃機白亮的燈光,丁洛恍惚覺得郁晏有些害羞了。

你不是喜歡......

她低頭和大嘴猴對視。

那時候闌市開了第一家paul frank的店,在香舍區購物街特別火。

丁洛有次和郁晏路過,看到櫥窗裏擺着好些大嘴猴玩偶,她輕易就被吸引了。

她趴在櫥窗外面看,覺得那些猴子笑的特別開心,特別沒心沒肺,讓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心情變好。

店裏還有好多大嘴猴的周邊,襯衫,褲子,外套,在當年來說,設計還算是潮的。

丁洛笑眯眯的對着那些猴子,自言自語道:“我好喜歡這個猴子啊。”

高中的時候她沒多少零花錢,柳茉怕她胡亂消費,再加上那時候家裏餐廳還沒做現在這麽大,所以也不算富裕。

那些衣服一件就幾百,店裏的玩偶更是價格不菲,丁洛根本買不起。

她有些遺憾的嘆息了一下,在櫥窗上留下兩個輕輕的巴掌印。

郁晏不耐煩的催她:“你還走不走了?”

丁洛只好退開,依依不舍的回望了一眼,然後對郁晏道:“你不覺得大嘴猴可愛嗎,我好喜歡。”

郁晏手插着兜,哼道:“不覺得。”

丁洛收回目光,似乎下定決心:“我這次要是能考到年級前十,一定讓我媽給我買一個!”

郁晏掃了她一眼,半晌道:“不用吧。”

丁洛哀怨道:“你也覺得我考前十太難了嗎?”

郁晏勾唇笑,摟住她的脖子:“現在別耽誤我的時間,等我比賽拿了第一,就送你一個。”

再之後,他比賽拿沒拿第一丁洛不知道,但在那個小比賽之前,他就收到了g的邀請,然後走了。

這世上的玩偶千千萬萬,大嘴猴也早已經不火了,因為後來又出現了大白,熊本熊,瘋狂動物城......逐漸占領了市場。

丁洛喜歡的東西總在變,她幾乎一年就偏愛一個玩偶。

現在她也有錢了,買了不少存在宿舍裏,擺的一個床都快放不下了,只能把一些占地方的送回家裏。

但她一直都沒有買過大嘴猴。

不是不喜歡了,而是忘了。

這些年大嘴猴不再出名了,衣服的款式也變得普通,就連商場上都很難找到店面,互聯網也不會主動推送有關它的消息。

她看不到,就把它給忘了。

但有人記得,而且一直記得。

丁洛看向郁晏。

他的側臉很好看,下颚輪廓光滑,顴骨鼓起的剛剛好,鼻梁高挺,嘴唇抿着,紅潤潤的。

他的睫毛很長,和他的頭發一樣濃密,在閃爍的光暈下一顫一顫,仿佛盛着一小灣月光。

丁洛似乎已經遠離了游戲廳嘈雜的環境。

她覺得自己和郁晏在另一個結界裏面,時光交錯,恍惚年少。

她輕輕拍了拍郁晏的肩膀。

“喂,我喜歡,謝謝。”

郁晏的耳朵輕輕動了一下。

他的軟骨很薄,薄的近乎透光,薄的能輕易看出泛紅的輪廓。

“我當然知道。”

他輕聲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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