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發便當了
鑒于餐廳裏人多,安歌沒有和他多說,而是草草吃了晚餐後回房間,關上門才開始解釋。
“七百年前的歐洲,最流行什麽?”
翼仔:“黑死病?吸血鬼?騎士小說?”
……居然還知道騎士小說,小看你了。
安歌已經懶得吐槽了,直接說結論:“那時候的歐洲居民全民信教,城堡位置在布列塔尼地區,當時應該是從國王到平民百姓都信基督的。可是我們搜過儲藏室,搜過藏書室和其它那麽多房間,卻連一件相關用品都沒見着,這一點也不正常。”
鑒于介紹手冊裏強調:“前幾任主人的遺留物也都被妥善保管着”,所以經歷時間洗禮而全部遺失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翼仔坐在轉椅上摸着脖子,“這說明城堡歷任主人都不信教?在當時算異類了吧?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安歌掏出了手機,翻找着搜索時拍到的照片,“豈止是不容易,如果這麽明目張膽,在黑暗的中世紀,幾乎就是等同告訴其他人:快來攻擊我吧,我是個堕落之徒。”
他拍到了放在書房和游戲室的幾尊惡魔小雕像,以及挂在其它房間裏、更多的博施的木版油畫。
西羅尼姆斯·博施,生于十五到十六世紀之間的荷蘭畫家。現在他的作品被分類為超現實主義,但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他因為總畫這些詭異、離奇、“恐怖感勝于神秘感”的畫作,曾經被稱為“與惡魔簽訂契約者”——而這一點,跟浮士德是一樣的。
安歌最後說了結論:“我認為這座城堡的第一任主人是浮士德。甚至于……城堡本身就是惡魔建造的,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城堡裏沒有任何跟教徒有關的東西。”
翼仔的表情有點呆,幾乎跟他身旁的兔子表情一模一樣,“惡……惡魔城嗎?如果這是惡魔城,按照一般游戲裏的設定,寶藏什麽的,不就只是個哄騙人類進來送死的騙局嗎?”
安歌緩慢地點頭,“這麽說也有點道理……”
冒險者們和殺手不死不休的對立立場、可以帶出游戲的巨額財富,無一不是在鼓勵玩家們自相殘殺。
再加上拼死拼活到最後發現寶藏是假的,這樣的設定可以說一脈相承地惡趣味。
整個事件開始從一無所有的黑暗中浮現出隐約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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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談着話時,天色已經黑透了,突然間一聲尖銳的女人嚎叫聲炸響。好像并不是從鼓膜,而是直接從神經侵入腦中,安歌從來沒聽過這麽令人心底生寒的恐怖聲音,不僅僅是因為尖銳刺耳,更重要的是,能感受到其中深深蘊含的怨毒與惡意。
翼仔立刻站了起來,“我去看看,Clay哥你不要出去。”
安歌一把拉住他,“等等。”
同時開始解自己的亞麻襯衣扣子。
翼仔一下子臉紅了,結結巴巴地:“現、現在不是時候吧?要不等、等我回來……”
安歌忙着脫衣服,沒反應過來,将血紋背心脫下來扔給他,“把這個穿上……你剛才說什麽?”
翼仔抓到背心時,就讀到了裝備屬性,立刻使勁兒得跟甩一樣拼命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他三下五除二把背心套上,抓着手機又叮囑:“千萬別出去,有什麽事我們手機聯系。”
安歌點點頭,将他送出了門。
然後等了一會兒,索性先去洗澡,關掉燈,上了客房裏唯一的大床,埋頭就睡。
黑暗裏十分安靜,只有安歌勻稱的呼吸聲,粉紅兔兢兢業業地蹲守着。
也許是白天所受的刺激太多,安歌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翼仔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側頭靠在他肩膀附近,低垂的濃密睫毛像把小小的貴婦蕾絲扇,鼻梁跟嘴唇形狀優美如大理石雕刻出來的藝術品。
安歌看了下手機,聊天記錄裏只有一條。
翼仔:我回來了。
這要麽說明翼仔遇到的事沒什麽好說的,又或者當時的情景不方便取出手機聊天。
他輕輕摸了摸翼仔的頭發,男孩醒了,撲倒安歌壓在他身上,“嘤嘤嘤昨晚吓死我了!”
安歌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腦,“發生什麽事了?”
翼仔頓了頓:“好多好多鬼……”
蒼白、陰冷的影子在走廊裏飄蕩,尖銳的女人嚎叫後來又響起來一次,威力十分強大,那些影子也被震散,但過了一會兒又慢慢聚集成形。
他中途遇到了同樣出來檢查的六個人,包括三人組、窮光淡、奧利奧和“喝不完別走”——最後這個就是勸說過錢來的男人。
奧利奧疑心病很重,一會兒懷疑是其他人搞鬼,一會兒又胡亂指認殺手,偏偏又不肯和他們分開,最後翼仔實在受不了,走完一條走廊就回房了。
好在雖然受到一些驚吓,但并沒有被攻擊,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他們于是再次在餐廳吃早餐,并且為十點鐘的聚會做準備。
尤裏安已經先坐在餐廳裏了,換了身衣服。客房衣櫃裏有為玩家們準備的換洗服裝,十分應景地全是中世紀的服裝——蕾絲點綴、造型誇張的絲綢襯衣,繡着金線的天鵝絨外套、修身的緊身長褲之類的。
不得不說尤裏安十分适合這類服裝,看着就像個天生的貴族,正姿态高雅地坐在餐桌邊喝紅茶。
見到安歌和翼仔一起進來,他微笑着點頭示意,“昨晚睡得還好吧?”
翼仔先一步開口:“謝謝,我們睡得很好。”
……總覺得好像有歧義似的。
安歌也就不和他搶話,跟翼仔肩并肩坐下,餐籃、茶壺、水果盤、蛋糕塔、果醬瓶等等都湧了過來,任他們取用。
幾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無關痛癢的話題,這時候鄒言言……不對窮光淡過來了。
她也應景地換了符合城堡風格的紫色貴婦裙,圓圓的臉蛋看着還真有幾分富豪的模樣。
只是神色太過不安,畏畏縮縮地靠過來,完全沒有昨天見到帥哥的興奮跟花癡相。
“那個……你們有看見宋江嗎?”
根據昨天的分組,窮光淡、奧利奧兩個女孩子和快遞宋江一間屋,雖然這樣三個人住着比較別扭,但第一,宋江雖然是男人,但反而是三個人裏最瘦小的一個,所以不會對兩個女孩子造成什麽威脅;第二,總不能單獨放兩個女孩子住一間屋,多個人好照應。
但沒想到窮光淡和奧利奧一早醒過來就沒見着宋江的蹤跡,本來以為他是不是提前跑餐廳來了,可餐廳裏也沒見着人。
奧利奧根本無所謂,宋江怎麽樣都和她沒關系。但是窮光淡不太放心——畢竟算是一個屋的同伴了。所以到處打聽,都沒有人見過他。
翼仔徒勞地安慰着她:“別擔心,說不定只是自己跑去找寶藏了呢。”
窮光淡努力扯出個十分難看的微笑。
然後,就到了聚會時間。
美少女……不對美少年阿爾弗雷德再度閃亮登上舞臺,這次換了一身淡藍色的短裙,依然pikapika閃亮,雙馬尾上各紮着一個超級巨大的藍色漸變條紋蝴蝶結,也是粘滿了水鑽,能亮瞎氪金狗眼。
他拿着話筒,笑嘻嘻宣布:“第一個!不對第二個死者已經出現了!那就是——锵锵!”
他身後徐徐降下一面巨大的液晶屏,顯示出一個瘦小的身影。然後漸漸鏡頭拉近,顯示出一張毫無生氣的男人的臉。
瞪大的雙眼渾濁不堪,面容扭曲、嘴張大得嘴角都有開裂的跡象,他躺在一片草地中,恐懼的神色因為死亡而凝固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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