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手表

翟寧敲門走進去,問了一聲好。

巴妙先是道,“上次運動會表現不錯,為班級争光了。”

翟寧正色道,“應該的。”

巴妙道,“你和安殊是什麽關系呢?”

翟寧笑了笑,道,“老師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呢?”

巴妙斜了他一眼,道,“別打哈哈,說清楚。”

翟寧靜默了一刻,道,“同學關系,老師。”死不承認。

巴妙眼皮輕輕的垂下,道,“她背包裏面的零食是你準備的?你還準備養她呢?”

“老師你說笑了,我為什麽要幫她準備零食哇?”

巴妙只是炸炸他,見炸不出來,問道,“那你說說看,安殊她最近家裏是什麽情況,你知道她為什麽去學畫畫嗎?”

翟寧搖搖頭,正大光明道,“老師,我和她只是同學關系,不是情人關系,更不是夫妻關系,她的家庭,我不太了解,我知道她去畫畫,我聽說她喜歡畫畫,然後就去了。

巴妙一臉你逗我的表情,道,“最近都沒有在網吧看到你了,木加誠有事,元歇在看小說吧,你最近又在幹什麽呢?”

翟寧委屈道,“老師,我天天都坐在教室裏,你居然問我在幹什麽,學生坐在教室裏,不是應該聽講課嗎?我在教室裏面學習啊!”

巴妙涼涼道,“學習?你學習什麽?平時交上來的作業上就一個答案,比标準答案還标準,你是準備考我嗎?翻一翻你的課本,比衛生紙都還要幹淨整潔,一點折痕和筆畫都沒有,你聽講聽到哪裏去了?”

“腦袋裏面呀!”

“你腦袋能夠擠得下這麽多東西?每天都是6門功課,光是需要背誦的地方,就要把你的腦袋撐死,你說你和安殊是同學關系,安殊現在作業做得認認真真,如今又去學畫畫,準備考大學,你跟着她學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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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寧不說話,他說了真話也不相信。

巴妙語重心長道,“你一個人,安殊的父母也不怎麽管她,我這是想管也管不了,稍微管一管你們呀,就搞什麽叛逆,反正你們兩個相處給我注意分寸,要是在學校裏鬧得狠了,等到退學處理我是無能為力,到時候你們也是追悔莫及。”想處理他們,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處理的合适方法,兩個人都是死不承認,一個父母都不在,一個父母都不管,兩個孩子又自尊心超強,不過她觀察了一下,最近這兩個人的确冷淡了不少,平時在學校裏也不怎麽交談,完全像是看不到對方一樣,巴妙看這個趨勢,離分手也是不遠了。

這樣一想,她繼續觀察觀察,說不定不用她處理,兩個人自然而然就分開了。

翟寧趕緊連連保證。

翟寧進教室後,沒有再叫人出去,大家觀察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甚至連安殊都沒有被叫進去,頓感意外,全部都在下面小聲交流,猜測巴妙的想法。

最後一堂課下了,安殊背起書包準備放學。

第二天,巴妙上課的時候,輕描淡寫道,“劉浩宇手機不見的事情,首先劉浩宇違規在前,手機不見在後,學校不予徹查,若是有人拾到劉浩宇的手機,請提交到我這裏,學校将給予一定的獎勵,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也請各位同學不要随意猜測,冤枉他人。”

劉浩宇站起來,萎靡道,“是,好的,老師。”

其他人都不可思議了,這件事情就這樣落幕了?

但很顯然,這件事情不可能這麽簡單就落幕,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關于劉浩宇手機被偷的事情,還是以風速一樣傳遍整個學校,随之而來的,小偷是誰也似乎有了定論。

安殊沒有接觸其他班級,信息傳達不暢通,對于流言具體情況不了解,但班上對她的眼神,她還是能夠看懂;當時網絡信息傳播還停留在文字上,學校裏也不敢用手機,大家知道有安殊這個人,對于她具體的長相了解卻不多,沒有發生什麽圍堵、打架的事情,不在意便沒有傷害,安殊也不是一個真正的高中生,覺得發生這件事情就需要要死要活。

但是她心裏總歸是不舒服的。

心裏不服輸了,似乎胎兒都不舒服,總是在她的肚子裏動呀動的,動靜不小。

星期天休息的時候,安殊就悶悶道,“一想到那個污名,我就郁悶。”如果她承擔了這個名聲,那麽以後班上不見了東西,別人想的第一個人就會是她,而且她這種名聲,很容易壞事傳千裏,以後在這個縣城裏生活,她又該如何立足?

翟寧笑道,“做了事,總歸是會露出馬腳的,我不相信他能夠完好的把手機消化掉,即使消化掉了,也不相信他不會動第二次手,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找到真正拿手機的人。”在這種單純的環境裏,想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太難了,因為信息傳播得太快,而人員結構太簡單。

安殊想了想,也的确是這個理,于是暫時把這件事情放在一邊,開始進行網店第二個月的推廣計劃,芙蓉食品五一促銷做得很不錯,一次活動賣了5萬多,接下來準備做5月第二波促銷,而香皂工藝坊那邊也要第二批出貨,重新調整産品布局。

安殊不在意了,但是翟寧又怎麽可能不在意,像這種事情說簡單很簡單,大家又不會緊追着一件事情不放,但想複雜點,卻會影響一個學生的學業,只要在這裏生活一天,這個名聲就甩不掉,尤其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更應該愛惜自己的羽毛,于是暗暗的放在心裏,着手想着應該如何處理。

下午午休完後,翟寧看天氣難得的涼快,于是帶着安殊出去商場了。

安殊穿着一件直桶桶的黑色到腳踝的長裙,上面披着一件灰色寬大的外套,頭上一頂藍色鴨舌帽,再戴上寬大的太陽眼鏡,白白胖胖的,倒是非常的時尚亮眼。

摩托車市場,人有點多,兩個人前後走着,翟寧見安殊深一腳淺一腳的,臉上朦朦胧胧,擔心她被行人撞倒,于是伸手拉住她,腳步漸漸的慢下來。

安殊被拉住,先是呆呆的,而後嘴角上揚,跟在他身邊,道,“怎麽想到要買車?學校不是不讓騎電動車嗎?”學校不讓騎,但是還是有人偷偷在騎,停在學校外面,也不容易被發現。

翟寧道,“不在學校裏騎,自行車速度不快。”

安殊哦了一聲,倒也不阻止,對于她來說,翟寧所做的決定都是有原因的,都是正确的,她就是這麽無條件的相信他。

原本以為他會買一輛重型機車或者是那種很炫酷騎起來很拉風的機車,沒有想到他買了一輛外表沉悶,有些笨拙的小綿羊,騎在路上安安靜靜的。

翟寧戴着安全帽,圍着摩托車市場跑了一圈,回到原地,道,“倒是方便不少。”絲毫沒有買車之後的驚喜或者是愛護,簡單的停靠在那裏,辦理了手續。

眼見天氣良好,時間還有多餘的,兩個人又去商貿大樓裏面挑選東西,以前買東西是翟寧掏錢,但是翟寧的錢財放在身上沒有定數,到處亂扔,買了錢包給他也沒有用到,再加上淘寶店平時用的也是安殊的賬號,進進出出都是安殊的卡,大額的資金才固定存在翟寧的銀行/卡上,平日的消費品如今都是安殊在準備着。

翟寧對錢沒有什麽概念,他買東西也從來不看價格和質量,只是覺得舒适的喜歡的心悅的就購買,安殊隐隐看着,卻沒有發現他有具體的偏好,18歲的少年按理總會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有的喜歡集郵,有的喜歡科技品,即使是條件不好的,身上有錢時也會多多少少買一些雜七雜八的用品,就好像安殊自己,現在身上暫時有點小錢,會在網上購買東西,比如說為這個家換上漂亮的餐具和窗簾,會購買自己喜歡的零食和小玩具,但翟寧沒有,他購買的,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書籍,安殊不知道他是真的對那些東西沒有興趣,還是說是在克制自己。

兩個人都是穿校服,既然這樣,就沒有必要買太多服裝,此次過來購買一些私人衣物。

在一樓的時候,安殊卻拉住了他。

翟寧疑惑的看着她。

安殊把他拉到明亮輝煌的櫃臺前,玻璃櫃臺上拜訪着一個旋轉臺面,紅色的絨布上套着銀色的手表,寬大的表帶,銀色金屬材質嚴實的包裹着大大小小的鏈條,時針分針像是永恒的的行走着,沿着自己的軌跡旋轉不停歇。

美女導購員笑着看着他們兩人,道,“兩位是看手表嗎?”

安殊看翟寧,問道,“有沒有看到自己喜歡的?”

翟寧疑惑的回望,道,“手表?”他知道這是手表,曾經在網上觀察過,喜歡這東西的嚴謹,同時也敬佩這東西的發明,但他沒有想過擁有。

安殊對導購員道,“下面這個黑色的,裏面是藍色的,拿給我看看。”

導購員一邊行動,一邊問道,“是男士的,兩位是給自己的家長買生日禮物嗎?”

安殊接過手表,對翟寧道,“左手。”

翟寧乖乖的慢慢伸出左手。

安殊把手表往他的手腕上戴着。

黑色的手表外殼,沒有銀色的那麽炫目,銀色的表帶系在他的手腕上剛好合适,裏面是幽藍色的表面,銀色的十二個阿拉伯數字鑲嵌在上面,嚴謹冷峻,就像是廣袤的宇宙中的十二個星球,而三個指針則像是從中心連接他們的光纖,保持自己無情的姿态,冷靜的遠觀着。

安殊笑着問道,“喜歡嗎?”

翟寧的垂眼,眨了眨,而後輕輕道,“喜歡。”

安殊在他旁邊道,“學校不讓帶手機,而且我看你也不喜歡帶那個東西,你事情也多,常常需要對時間,買個手表剛剛好,你再看看其他的,看有沒有更喜歡的?”

翟寧頓了頓,摸摸手表,搖搖頭,緩緩道,“這塊剛好,不用再看了。”

安殊問導購員道,“這是石英表嗎?”

導購員見一個年輕女人居然買得起手表,懷疑道,“這是機械表呢,美女帥哥眼光好好啊,我們家的手表是縣城裏最好的,你在周圍看看,有哪個地方賣的手表有比我們家更好的?而且我們家是品牌專賣店經營,在各大城市、高檔廣場、商城裏設有專櫃,這手表是一個月無理由更換,一年免費維護,只要是我們家賣出去的表,都可以在我們任意專賣店內進行清理維護。”

安殊又再次确認的問翟寧,道,“真的喜歡嗎?這裏還有其他樣子的呢。”

翟寧笑了笑,丹鳳眼溫溫暖暖看着安殊,專注道,“喜歡,很喜歡。”

安殊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側頭對導購員道,“在哪裏付賬?”

導購員沒有想到她這麽爽快的就買了一塊表,這表可上千呢,沒有想到縣城裏年輕人還有這種消費水平,平時即使是生意人,也是在這裏磨磨蹭蹭的選購好久才确認,當然她高興都來不及,立刻确認道,“商場統一收銀,我來寫收據,您看這手表是要禮盒嗎?”

翟寧拒絕道,“不用了。”

安殊拿着收據去付了錢,回來就看到導購員貼在翟寧身邊,笑語晏晏的為翟寧介紹手表的功能,恨不得貼在他身上,翟寧則一再的避讓,安殊嘟嘴,上前把收銀小票遞給導購員,走到翟寧身邊,問道,“弄好了嗎?”

導購員核對了收銀小票,先是對安殊道,“弄好了呢。”而後對翟寧道,“帥哥要不要加我的手機號碼,以後要是手表有問題,也可以及時的找我……”

翟寧對導購員颔首,而後牽起安殊的手,道,“走吧,我們去樓上。”

導購員的笑臉僵硬在臉上,抿抿嘴。

兩人離開後,導購員不服氣的嘆息道,“這鮮花都是被豬拱了的,不過也是,別人女孩有錢!”

翟寧現在越發的吸引別人的目光了,仿佛是被打磨過的玉石一般,散發着溫潤的光芒,安殊有些引以為豪,同時也有點郁悶,身邊的人太受人歡迎,總是讓人充滿危機感的。

而她自己,胖乎乎的,一點美感都沒有,站在他身邊,總是不般配。

估計以後兩個月都沒有什麽時間出去買東西,安殊在母嬰區賣了幾條內衣褲,然後選擇了幾款舒适的睡衣,還選了幾條毛巾,襪子,産後衛生巾、束縛帶、牙刷和其他東西。

女老板一直詳細為安殊介紹總總功能,然後在她的身上做示範,翟寧尴尬的站在一邊,眼睛左轉右轉的,看一會兒安殊,又看一會兒店裏面的物品,特別是發現老板摸着安殊的的胸前,他立馬轉過身,假裝去看嬰兒衣服。

“太太,你好新潮啊,住在哪個地方啊?”

“我呀,呵呵,住得有點遠呢,不在縣城裏面。”

“你老公還害羞,躲在一邊,哈哈,其實這些到時候都要老公幫助呢,害羞可不行呢。”

安殊看着翟寧的背影,笑了笑。

等買了一大堆東西,翟寧低沉着嗓音,問道,“不用準備嬰兒用品嗎?”

安殊道,“那些都在網上準備了,到時候還要到市裏,搬來搬去不方便。”

兩人又去男士區買了內褲和襪子,翟寧買東西很快,看一眼就買了,那個樣子讓安殊想笑,又覺得無比的幸福。

把東西綁到小綿羊的後座上,兩個人戴上安全帽,安殊輕輕的拉着翟寧的腰。

翟寧的身體硬邦邦的像是一塊石頭。

安殊把手環在他的腰上,輕輕的依靠在他的背上。

翟寧的心髒砰砰砰跳着,像是要跳出來一樣,他的腰熱乎乎的,他的後背也是熱乎乎的,他的臉更是熱乎乎的,像是要燒起來一樣,他還可以感覺到安殊鼓鼓的胸脯和肚子,軟軟的,像是火焰一樣。

沿途吹來的風都不能讓這股熱氣從他的身上吹走。

星期一的早上總是最難忍受的,安殊起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她先是煮了牛奶和雞蛋,然後準備了一小碗辣菜,又做好了煎餅,上樓練字,翟寧已經站在桌子前不知道幹什麽,安殊走近一看,他正在畫畫,畫着幾枝桃花,蜿蜒的樹幹上,幾朵粉紅的桃花瓣正含苞待放着。

“你們在開始畫這個嗎?”翟寧放下手中的毛筆。

安殊覺得他畫得很好,畫裏似乎藏着一個羞澀的小姑娘,搖頭道,“沒呢,還在畫線條,現在看什麽都覺得是線條組成的。”

翟寧看墨汁幹了,把自己的畫随手轉成圓圈,放在一邊的簍子裏,收起自己調試的顏料和墨汁,讓位給安殊。

安殊一邊收拾器具,攤開紙,一邊問道,“以前都沒有看你畫過花呢。”

翟寧輕輕的嗯了一聲。

安殊開始認真練字,她最近練字練到瓶頸的地方,總覺得前方像是有什麽東西阻攔着,薄薄的一層,但是難以捅破,于是也不急,開始随意的模仿起以前古人的書法。

一般女子的字是秀麗婉約的,但安殊不一樣,她的字很正統,看不出性別,可能是因為她的老師是翟寧,翟寧的字磅礴大氣,看得多了,受到一定的影響,但缺點是沒有自己的風格,大概翟寧也看出了她的毛病,就不在她面前寫字,改為畫畫,他畫的畫很寫意,畫面以風景畫為主,山水泉林,中國國畫以寫意為主,倒是別有一番古意,安殊最近學畫,欣賞水平提升很大,也能夠看得懂一些,今天倒是第一次看他畫花朵兒。

練完字,吃完溫熱的早餐,就去上學。

這一天,就如同以往每個星期一,大家安安穩穩,有氣無力的去上學。

上課,下課,早操,上課,下課,放學……中午的時候,安殊胃口很好的喝了一杯蜂蜜水,吃了一頓午餐,翟寧大概是事情都在星期日處理了,也有可能是受到上個星期手機被偷事情的影響,沒有回家,陪着安殊渡過了一個中午,兩個人還一起在操場上轉了一圈。

下午第一節課是歷史,歷史老師是一個中年大叔,腿略微有點不方便,天氣熱了,中午就難免昏昏欲睡,班上有三分之一的人躺在桌子上睡覺,就連木加誠也睡得香甜,唯有歷史老師,自己講的津津有味,述說着中國古代歷史的興旺和滅亡。

“從經濟方面講,清朝的主要功績是……從文化方面講……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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