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回憶三
天很藍,幾朵白雲飄在上面,何路白推開了天臺的門,向四周張望,然後朝着一面牆後走去,果然。
沈皓辰架着腿,頭枕在雙手上,嘴裏叼着一根草,閉着眼睛,一派悠閑的樣子。
“上課時間躲在這裏偷懶?”
熟悉的女聲,沈皓辰睜開了眼,看着眼前面容白皙的少女,神色有些不自然“你來做什麽?”
“你背上不疼麽?”何路白搖了搖手裏的膏藥“我在校醫那邊給你拿了點藥。”
“謝謝!”沈皓辰坐直了身子。
“來讓我看看你背部嚴不嚴重給你上點藥。”
沈皓辰往後坐了坐,他不太喜歡別人的觸碰“優等生也逃課?”
何路白笑了,露出白晃晃的牙齒“我有特權啊。”
沈皓辰恍神間,何路白已經撩起了沈皓辰的襯衣,背部一大片烏青。
“你幹什麽?”沈皓辰着急的要拉下自己的衣服,臉莫名其妙的紅了起來。
“別動”何路白皺着眉頭按住了沈皓辰動來動去的身子,刮起一坨藥膏抹了上去。
清清涼涼的觸感從沈皓辰的背部傳來,一股淡淡的藥草味随着微風飄散。
等何路白上完藥,再看沈皓辰“咦,你怎麽耳朵這麽紅?”
沈皓辰不自然的別過了頭“一個女孩子不知道男女有別麽?”
何路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還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冰山美男麽。“我以前在田徑隊訓練,光膀子的男生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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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對何路白提起的話題感興趣,沈皓辰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你籃球怎麽打的那麽好?”
何路白看了看遠處的天空,籃球麽?其實她并不是只是籃球打的好,只要跟體育項目沾邊的運動她都做的很好。
長久的沉默後沈皓辰才聽到何路白那清亮的聲音響起
“以前小時候我身體不好,媽媽怕養不活我,便讓我多多參加學校的體育活動,籃球我從小就打,只不過到了高中學業重,我便停了所有的體育訓練。”
沈皓辰有些手足無措,他不知道一高的學生會會長何路白竟然有這樣心酸的童年,這個女生在大家的心目中從來都是完美的,無可挑剔的,不管是組織活動還是在學業上,沒有人可以超越何路白,老師們都很喜歡這樣的何路白,甚至在同學中間,也從來沒人會說何路白的壞話,她已經是一個被放在神壇上的人物。
沈皓辰眉眼間的冰冷淡淡化去,那雙看着何路白的眼增添了一絲溫度,他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為了活下來去參加體育鍛煉,這樣脆弱的何路白竟讓他內心有了撼動。
那一天何路白和沈皓辰說了很久的話,沈皓辰這才明白為何事事都做的完美的學生會會長會常常出現在天臺,而何路白也明白沈皓辰為何常常一副冰冰冷冷,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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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都一整天了,為什麽她還沒醒,你不是說她只是休息不好,有些神經衰弱麽?”沈皓辰拉着醫生問道。
“年輕人急什麽,她休息好了自然就會醒了。”醫生看了一眼沈皓辰,這又不是什麽大病值得這個年輕人在這裏朝他大吼麽。
聽了醫生的話,沈皓辰的眉間絲毫沒有放松,然而就在此時,何路白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沈皓辰驚訝的松開了醫生,這樣的微笑他似乎很久沒有見過了,那麽純淨,何路白她到底夢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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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路白,你知道沈皓辰在哪裏麽?”莫安晨急匆匆地跑到何路白面前,焦急的問道。
何路白有些奇怪地搖了搖頭。
莫安晨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何路白拉住了莫安晨“發生了什麽事?”
莫安晨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旁邊的夏欣言,這才悄悄在何路白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欣言,我有事先離開”何路白匆匆忙忙地拿起包。
夏欣言有些不高興“路白,你今天答應了陪我逛街的。”
何路白一臉抱歉的看着夏欣言“欣言,下次我再陪你好不好,今天真的有事情。”
說完何路白便離開了,而莫安晨也決定去別的地方找一找,他跟何路白約好兩人随時電話聯系。
推開天臺的門,在那堵牆後,何路白看到了将頭埋在膝蓋裏的少年,瘦弱的脊背似乎有些顫抖,他在哭麽?
少年似乎聽到有動靜,慢慢擡頭,何路白沒有在那種烏黑的雙眸裏看到淚水,有的只是空洞的神色罷了。
何路白挨着少年坐了下來“你家裏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要想哭的話,我肩膀可以借你。”
“我母親去世了。”少年蒼白的面容擊中了何路白的心房,隐隐的疼着。
“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已經離開我了。”少年喃喃的說着。
何路白非常能明白這樣的感覺,她跟他是何其相似,年幼父母離異,由單親媽媽撫養長大,從小缺少親情的關愛造成了沈皓辰眼裏的冰冷和疏離,身邊最親的人的離去,不知道會給沈皓辰帶來多大的打擊,何路白不敢想下去“沈皓辰以後有我,我會陪着你。”
少年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怔怔的盯着何路白。“母親是胃癌去世的,他們說我以後也會得這樣的病。” 少年呢喃的說着,似乎已經看到了他以後的光景,突然他情緒激動起來“可是我寧願得病的是我,也不要讓母親離開我。”
何路白似乎不忍看到少年這般的神色“沈皓辰,你放心,我以後會當醫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
少年看着少女眼中散發出光芒,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是約定麽?”
“是!”何路白堅定地點了點頭。
少年就這樣扭頭看着面容白皙的少女,似乎要被那眼裏的光芒吸進去。
沈皓辰母親的葬禮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舉行了,一高的同學似乎什麽都沒有發覺,大家依舊埋頭于日複一日的學校生活。
然而何路白偶爾在學校碰到沈皓辰,看見他那日漸消瘦面容,她知道,有些東西在沈皓辰的身上慢慢改變。她摸了摸耳垂上的銀色耳釘,将垂下的長發遮了遮右耳,匆匆地回了教學樓。
葬禮那一日,何路白去了墓園,看着沈皓辰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親人,還有那只會給錢,卻從不會見沈皓辰的親生父親。
沈皓辰瘋了一般,讓他父親滾,中年男子也只是臉色難看的離開了墓園。
等所有人都走後,沈皓辰拉着何路白“陪我去打耳釘吧。”
何路白不忍拒絕少年的要求,雖然她知道,打耳釘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了她高中生活的範疇。
他們兩一人打了一只耳朵的耳洞,她的在右面,沈皓辰的在左面,她挑了一副深藍色的耳釘,沈皓辰挑了一副銀白色的耳釘。
沈皓辰拿出一只銀白色的耳釘給何路白戴上,然後又拿出一只深藍色的耳釘給自己戴上,之後他收起了剩下的那只銀白色的,藍色的留給了何路白。
“何路白,以後你會陪着我,這是你對我的承諾。”沈皓辰那烏黑的眼睛凝視着何路白,那雙眼睛似乎有魔力般,何路白被這樣盯視着,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沈皓辰抿起嘴,嘴角微翹,整個唇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何路白在心裏默默地念着,她會記得她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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