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蘇韻眨了眨眼,在确定自己并沒有幻聽或是做夢後,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蔣慕承,又繼續低頭吃蛋糕。
她用力咬着勺子,有些哽咽。
忽的,她放下勺子,抹了把眼淚,轉身撲進蔣慕承懷裏,擡頭對着他的脖子就來了一口。
蔣慕承疼的嘶了一聲,倒抽冷氣。他擡手摸摸被她咬過的地方,又疼又麻。
“蘇韻,你屬狗的嗎!”
“我屬你的!”
蔣慕承:“…”他握住她的腦袋用力晃晃,“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
蘇韻又繼續吃蛋糕,抽空回他一句:“誰說要跟你回家!”
蔣慕承沒愛搭理這一茬,看看窗外,雨越下越大。
拿着紙巾擦擦她嘴角的蛋糕,把咖啡端到她嘴邊,“光吃蛋糕,就不怕被噎着?”
蘇韻餘光看了他一瞬,低頭小啄一口。
她又吃了口蛋糕,用力咽下去,“蔣慕承,我那麽差勁,滿身都是缺點,以後免不了的還會跟你不講理,跟你鬧,你真想好了要跟我在一起?”
蔣慕承沒接話,伸手拽拽她的耳垂。
蘇韻嘆口氣:“這一個月我幾乎每天都在想,跟我在一起,你太吃虧了。然後我…”
她欲言又止。
蔣慕承的手指還在她的耳垂上輕輕摩挲着。
“蘇韻,今晚咱們就開誠布公的談一次,你不要把話憋在心裏,有時我也忙,也煩,也累,真沒心思去整天猜你在想什麽,有時就算猜了也是十有八錯,還會惹你更不高興……但只要你跟我說了,不管誰的錯,我都會主動去哄你…我很少承諾別人什麽,可只要說出口的,我就一定兌現。”
蘇韻不免更加動容,她覺得蔣慕承的好越發襯的她配不上他。
她張張嘴,又發不出聲,一時間覺得百轉千回。
索性什麽都沒說,舀了一勺蛋糕放到他嘴邊。
蔣慕承怔了下,反應過來後,立即張嘴含住。
蘇韻用手背蹭蹭他的下巴,說:“蔣慕承,說一千道一萬,其實就一句話,我就怕你有天會不要我。”
她別開視線,避開他灼熱的眼神。
“我從小就沒爸媽,雖然舅舅特別慣我,但潛意識裏我還會覺得我是寄人籬下…小時候我調皮,舅舅有次生氣了,我就害怕他會不會把我送到孤兒院,再也不要我…”
“可能我的自卑跟敏感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加上後來經歷的那些事…在上海那幾天,我本來就不想再提過去的事,結果你又非要找袁峰算賬…所以那種崩潰的情緒就徹底爆發……”
她微微嘆了口氣,“這段時間我靜下來的時候就會想,我們弄成今天這樣,不能簡單的說是誰對誰錯,追根究底是我們的成長環境造成的。”
“所以老話說婚姻需要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的。當然了,門當戶對的婚姻也不是就全部幸福,日子還得需要靠個人去過。”
蔣慕承一直靜靜聽着,沒有打斷她,手指始終輕撚着她柔軟的耳垂。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落到地上,又瞬間騰起薄薄的煙霧。
地磚被沖洗的光澤鮮亮,莫名的感覺心靈也受到了洗滌一樣。
蘇韻說到這裏,又瞥過視線來跟他對望。
“蔣慕承,這回我自己也想争取一下,想跟你一直過下去…你們男人可能無所謂,但是哪個女人不想跟自己第一個男人過一輩子呢…”
蘇韻沉默了幾秒,扁了扁嘴唇,“那天在江邊跟你分手,其實內心深處還是希望你別丢下我的…說實在的,我自己也挺瞧不起我竟然會有這種想法…”
她深呼口氣,自己都覺得有些難為情。
“可能就是所說的又想當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很讓人不。恥。我也納悶我怎麽會在你跟前就成了這樣虛僞的女人,以前,我不是這樣的…”
以前跟傅明琰在一起時,從沒這樣過,吵架歸吵架,從不拿分手說事。
蔣慕承把蘇韻納入懷裏,低頭狠狠在她肩上咬了一口,“以後不許這麽說自己!”
經蘇韻這麽一說,他倒是也能理解一些女人這種矛盾的想法。
以前蔣小米跟她老公吵架,堅決要離婚,然後離家出走住到他的別墅那邊。
兩天過去,她老公沒找過來,她就邊哭邊罵,說她老公不是東西,不愛她了,兩天過去也不來接她回去……
所以古語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這話一點也不假。
在上海,蘇韻提分手那刻,他就是當年在收購案遇到瓶頸時,也沒有那麽身心疲憊,束手無策過。
蔣慕承在她唇角親了親,放開她後,把提拉米蘇拿到她跟前,催促她快點吃。
蘇韻沒吃,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有話就說。”
“蔣慕承,今晚你跟我回家呗。”
蔣慕承頓了下,說:“好。”
看蘇韻吃的差不多,蔣慕承打電話讓司機把車開過來。
随行的保镖把蘇韻的行李箱拿到後備箱。
蘇韻去收銀臺結賬一共128塊。
她在心裏把蔣慕承罵了一番,因為一杯咖啡和兩塊蛋糕她根本留沒吃飽,回家還要吃。
蔣慕承站在她邊上,無意瞥了眼她的錢包,給了收銀員兩百後她錢包裏只有一張十塊和一張五塊的。
就算再加上一會找給她的錢也才八十多塊錢。
所以她寧願多等幾個小時公交,也不舍得打車。
他一直都覺得她們醫生的收入還算可以,富不了,但也窮不到哪裏去。
他查清了她過往所有的事,唯獨忘了關心她的經濟情況。
以前想過給她卡,怕她自尊心受挫,就想着,反正結婚後他所有的財産都歸她支配,到時候她也用的名正言順,沒有心裏負擔。
跟她交往的這段時間裏,為了給她優越感,都是他問她要錢。
可他卻粗心的忽略掉,她要給蘇世凱看病,舅媽還一直吃進口的藥,再加上房貸,她已經沒什麽錢。
而蘇檸檸,也就今年才剛開始有點名氣,以前賺的錢大概都不夠自己花的,家裏所有的開支都壓在了蘇韻一個人身上。
坐上車後,蔣慕承掏出錢包,他不是沒帶,剛剛就是故意逗她。
他留了五百,把剩下的一千遞給她:“這是上回你給我的零花錢,也沒用到,還是放你這吧,我留五百就夠。”
蘇韻疑惑了幾秒,才想起,當初在公寓他問他要過錢,說放在身上備用。
蔣慕承又拿出一張卡,直接插。進她錢包的卡槽裏。
“密碼是然然生日,到時你改個自己容易記的,我事情多,卡放你這裏,以後家裏的每個月日常開銷你就從這張卡轉給管家。”
“還有,我不喜歡逛街,以前陪我媽逛街,我逛不到一小時就煩,估計以後我也沒什麽耐性陪你逛,反正卡在你這裏,你就約田甜或是小米逛都行,要是跟小米逛,她不管買什麽你都替她把單買了,就她那點工資不夠她折騰的。你是她長輩,反正你錢多的也花不完,就照顧着她點。對了,你也經常關注下我的錢包,錢沒了你就多取點放進去。”
蘇韻摸摸那張卡,心裏五味雜陳,他平時裏話不算多,她是知道的。
可今晚他像個話唠,簡直突破天際。說這麽多,就是照顧她那點可憐的自尊,想讓她沒有過多心裏負擔的收下這張卡。
他都這麽說了,再還給他,顯得自己太矯情。
有那麽一瞬,她突然有種是他妻子的錯覺。
他上交工資卡,她發零花錢給他。
蘇韻把錢包收起來放包裏,車窗外的雨勢不減。
她心裏有點不忍,“我那邊挺遠,開車得一個多小時,明天會不會耽擱你事情?”
主要是住宿條件太簡陋,怕他不習慣。
蔣慕承伸手把她攬進懷裏,“明天周六,我沒有安排。”
蘇韻趴在她的胸口,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眯上眼,小憩了片刻。
蔣慕承的手機響起,手機鈴聲在狹仄安靜的車廂裏特別突兀。
蘇韻睜開眼,問他,“誰啊?”
蔣慕承看着手機屏幕:“夏喬。”
怎麽又是她!
蘇韻最煩的人便是她。
“她怎麽老是晚上找你?有什麽事白天不能談嗎?”
蔣慕承摸摸她的頭,“又炸毛了?”
“反正我不想你跟她見面。”
蔣慕承低頭親她一下,接通電話,為怕蘇韻多想,順手開啓免提:“什麽事?”
那頭的聲音很嘈雜,夏喬的聲音夾雜着醉意,口齒略有不清。
“四哥,我在酒吧,我現在胃好疼,四哥,我想你了…你過來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尾音還有絲哭腔。
蔣慕承下意識低頭看蘇韻,而蘇韻漆黑的眼眸也正看着他。
他對着話筒說道,聲音冷淡,“夏喬,我不是你男人也不是你老公,你這個電話打錯了!”
“四哥,你跟…蘇韻分手了是嗎?我還想回到…你身邊,我後悔了,跟你分手後我就後悔了…我不該貪得無厭去計較那麽多…”
蔣慕承眉頭皺得很深,她這是又哪根筋搭錯了?
夏喬打了個酒嗝,聲音迷離,“四哥,我以後再也不跟你鬧了,你對那個寶貝再好,我都不會再多說半個字…行不行?”
蔣慕承舉着手機,視線一刻都沒離開過蘇韻的臉龐。
手機的亮光,還有車窗外的燈光,打在她的側臉,忽明忽暗,他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而她也始終嘴唇緊抿着,面無表情的與他對望。
夏喬還在斷斷續續的哭訴着。
蔣慕承只能繼續聽下去,沒法挂,挂了後,蘇韻今晚大概就真跟他沒完。
夏喬的聲音忽遠忽近,這陣子大概又把手機貼在了嘴邊,所以聽筒裏傳來的聲音清晰刺耳。
“我知道那個寶貝是你最愛的女人…她結婚了,你都忘不了她…你說你對婚姻沒興趣,是因為要娶的那個女人不再是她…所以你沒興趣了…是不是?”
“呵呵,你不知道吧,我還偷看過你微信…有次看到她發給你的信息,她說她跟她老公吵架了,讓你過去替她出氣,收拾她老公一頓…”
“你回她說,知道了。我當時看的眼淚都掉了下來,你當時可是我男朋友啊,雖然我們沒有實質性的關系,可你對外都承認了我是你女朋友的…你說你怎麽能…你怎麽能…”
夏喬哭着又喝了半杯酒才繼續說,“後來我離婚了,你上次打電話給我時,我開玩笑說,讓你替我收拾渣男,結果你說…你沒那個義務…四哥,你知道我心裏有多不平衡嗎?那個女人嫁在瑞士你都能千裏迢迢趕過去…為什麽我就不行?”
“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知道我為什麽喝…喝酒嗎?五年前的今天,是我二十八歲生日…你說好了要陪我吃飯的…可你失約了,你說你有公務要去瑞士…”
夏喬自嘲的冷笑兩聲,“後來你回來後,我又犯賤的偷看你手機,看那個寶貝的動态…才知道你陪她滑雪去了…她傳的照片裏我不僅看到了她,還看到了你的背影…”
“所以我才天天跟你鬧別扭,不是我捕風捉影,胡思亂想!是我偷看到你們的照片和聊天信息,我又不敢說!可是四哥…分手後我還是想你,我知道挺犯賤的,可我忍不住去想你…”
“四哥,我以後再也不跟你無理取鬧了…原諒我好嗎?”
蔣慕承捏着手機,無奈又隐忍:“夏喬,酒瘋發夠了沒!”
“四哥,我胃真的疼…今天我生日,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沒空!”
蔣慕承直接挂掉電話,又發了信息給後車的保镖,讓他們去酒吧一下,把夏喬送回家。
他收起手機看向蘇韻時,蘇韻還是維持着之前的姿勢,一言不發的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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