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人頭暫借一用,歸還無期
将軍府後院的書房裏,緊閉的房門讓整個書房有些幽暗。宮馭宸坐在書案後面,幾縷從窗棂透過的微光撒在他臉上,臉上詭異的面具更多了幾分陰陽莫測的森冷。他半靠着身後的椅子,看着眼前的男子問道:“你說…那個孟玥跟大小姐遇上了?”
男子垂眸,恭敬地道:“回公子,大小姐在街上得一家鋪子裏買蜜餞,孟玥剛好也去了那裏,應該…只是意外。”
宮馭宸皺了皺眉,道:“她進去買蜜餞?”
“是,孟玥買了不少蜜餞,似乎很喜歡。她應該是喜好甜食,之前屬下查過客棧的老板,據說客棧準備的點心孟玥每次都将最甜的吃掉了。”
“喜好甜食…看來真的不是了。”宮馭宸喃喃道。據他所知,南宮墨可是不喜歡吃甜食的。雖然眉眼乍一看有幾分像,但是細看的話其實完全不像,更不用說…聲音神态和步履都完全不一樣了。果然是他多疑了麽?
“南宮墨現在在哪兒?”宮馭宸問道。
男子低聲道:“南宮墨自從出京之後就完全失去了蹤跡,前兩天屬下查到有兩男一女似乎像是南宮墨的人在一家客棧住過。但是當晚客棧發生了激戰傷亡極重,并不能确定身份。而且…之後就完全沒有這三個人的消息了。”
“就是她!”宮馭宸沉聲道:“他們在客棧做了些什麽?”
男子道:“金憑轶之子金無鶴的死似乎跟這三人有關系。當晚客棧住的人死傷多半,一時間也查不到更多的線索。公子…用不用告訴金憑轶一聲?”
宮馭宸沉默了片刻,搖搖頭道:“不,先不要輕舉妄動。繼續查…看看南宮墨是不是已經到了南宮懷軍營之中。”
“是。”男子應道,擡頭看了一眼宮馭宸欲言又止。宮馭宸淡淡道:“有什麽話,直說就是。”
男子道:“公子…似乎對南宮墨太過重視了一些。”
宮馭宸一愣,很快便垂眸淡淡道:“是麽…說得也是,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或許…是因為她是衛君陌的女人吧?不過…确實是個有趣的女人。”只是因為他的一封信就敢往戰場上跑,不知道是對衛君陌用情太深了呢,還是性格沖動。但是無論如何,至少證明這個女人确實是有着無與倫比的勇氣的。皺了皺眉,他直覺地認為自己不太喜歡前面的那一個可能。
“宮先生在麽?”外面傳來張定方的詢問聲,守在門口的侍衛還沒有回話,宮馭宸朗聲道:“将軍麽?請進。”
張定方推門進來,看到幽暗中坐着的人也不由得一愣。回過神來方才道:“宮先生,跟金憑轶談得如何了?”
宮馭宸淡淡道:“金憑轶還是有些猶豫,不過将軍不用擔心。金憑轶此時的猶豫不過是想要趁機擡一擡自己的身份和價碼罷了。他遲早會點頭的。”張定方笑道:“有宮先生出馬,老夫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宮馭宸道:“将軍謬贊了。”張定方擺擺手,笑道:“哪裏,這次若不是宮先生妙計,老夫哪裏能夠怎麽順利拿下辰州?有先生在,南宮懷何懼之有?”說到這個,張定方也有些不解道:“以先生之智,對付南宮懷定然不成問題,何必非要拖這些江湖中人入局?”不僅是江湖中人看不上他們這些行軍打仗的,張定方同樣看不上那些江湖中人,不過是江湖莽夫而已,就算武功高一些,對大局能有什麽影響?
宮馭宸笑道:“将軍這個拖字用的極好,沒錯,正是要拖他們入局。這一次…若是沒有這些江湖中人,只怕将軍要損失重大。”
“哦?”張定方顯然有些不信,當年他縱橫天下從未求助過這些江湖中人也沒有什麽問題,為何這一次卻如此不同?
宮馭宸道:“因為…南宮懷手下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高手。所以,如果咱們沒有的話,是會很吃虧的。比如說…如果他突然想要來刺殺将軍,只怕将軍就是再如何守衛森嚴,也是防不住的。”
聞言,張定方臉上的神色也多了幾分肅然。年紀大了,反倒是對自己的性命更加在乎了。張定方早已經沒有了當年單槍匹馬就能闖千軍萬馬的豪情。沉聲道:“能夠讓宮先生說厲害的人必然是很厲害。只是…老夫卻從未聽說過南宮懷手下有如此高手。”
“江山代有才人出……”宮馭宸輕聲念道。
張定方心中有些不悅,說這話,仿佛是在說他們都已經老了一般。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些前浪們總是對後輩懷着極其複雜的心情。但是面對着宮馭宸,他卻怎麽也發作不出來。只得掠過了這個話題,當做什麽都沒聽說過,問道:“宮先生說的是誰?”宮馭宸道:“南宮懷手下的左路先鋒衛君陌。也是南宮懷未來的女婿…當朝長平公主之子。”
“一個皇族子弟?蕭天禦的兒子裏面也只有蕭攸還能看,孫輩裏面那不成還能有什麽奇才?”張定方皺眉,他一直遠在湖廣,對金陵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既然如此,咱們何必先将他除去?如果宮先生親自動手……”
宮馭宸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不行。我知道他的底細,他也同樣知道我的底細。如今我還不能跟他硬拼。更何況…三年前我跟他打過一場,現在傷勢還未痊愈呢。”
“這麽嚴重?”張定方驚道:“軍中有不少厲害的大夫,不如替先生看看?或者…聽說天下第一名醫弦歌公子如今也在湖廣一帶,不如請他看看?”
宮馭宸顯得有些漫不經心,顯然對這個提議并不熱衷,淡淡道:“不必如此費心了,老毛病。将軍現在還是想想怎麽對付南宮懷吧。老實說…如今這樣拖下去其實對我們并不怎麽有利,畢竟糧草是個大問題,不過,南宮懷想必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不疾不徐的吧。”
張定方卻并不怎麽着急,沉聲道:“宮先生請放心,老夫這十幾年經營也不是白費的。南宮懷若是想要拖垮我,只怕還不太容易。”
宮馭宸挑眉,“哦?若是如此,我就可以放下心來的布置了。”
張定方笑道,“如此,一切就有勞宮先生了。”
“将軍客氣。”
果然不出宮馭宸所料,幾天後金憑轶還是松口同意了與張定方結盟。于是金憑轶一行人也就順理成章的住進了将軍府裏,而身為七星連環閣“客卿”的南宮墨自然也跟着進了将軍府。張定方專門辟出了一座不小的院子給衆人居住,雖然地方不大但是比起人來人往的客棧卻是清靜了不少。
南宮墨這幾天雖然盡量避免跟宮馭宸碰面,卻也依然了解到了辰州城裏不少的事情。比如說辰州城駐紮的兵馬數量,比如說張定方和宮馭宸的目的,再比如說…張定方從哪裏來的錢財籌集軍饷。雖然金憑轶沒能從宮馭宸的口中問出結果來,但是根據這些天她暗中對張定方的調查和了解,張定方自己是絕對沒有那麽多錢的。那麽,要不暗中有極大的勢力支持,要不就是張定方得到了一筆飛來橫財。據說,當年漢王陳亮兵敗之後,将他早年征戰天下所得的寶藏全部藏了起來。就是最後奪得天下的當今陛下翻遍了當時漢王的都城也沒有找到這筆寶藏只得失望而歸。如果張定方得到了這筆寶藏…那麽想要起兵也确實不是一件難事了。
查到了這些,南宮墨覺得應該準備離開了。有宮馭宸在這裏,她不認為自己留下來還能夠做更多的事情,而且随時有被發現的可能。還真是有些可惜,幸好她來此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一般了。最後,她還是決定要再做完一件事再離開。
站起身來,南宮墨抓起桌上的青冥劍準備出門。
“孟姐姐,你在麽?”門外,想起了張無心的聲音,南宮墨皺了皺眉,走上前去打開了門。
“張小姐,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麽?”南宮墨問道。
張無心搖搖頭道:“沒有,只是…閑着無事想要找姐姐聊聊。我能進來麽?”南宮墨側身讓開了門,張無心身邊的丫頭和侍衛并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等着。張無心走進來看了看房間,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房間簡陋,委屈孟姐姐了。”
南宮墨搖頭,為她倒了一杯水道:“經常行走在外,習慣了,何況将軍府哪裏算得上簡陋?張小姐請坐,有什麽想要說的麽?”
張無心望着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道:“父親請金閣主他們住進來…姐姐也明白父親的想法了吧?”南宮墨無聲地沉默着。張無心果然是個聰明人,張定方會請金憑轶住進來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比如說最後得到那所謂獎品的人,只怕無論南宮懷是不是死,最後張無心都會嫁給金憑轶了。這只是雙方為了取信對方的一種極為常見的結盟罷了,剛好金憑轶早年喪妻如今又喪子,有一個如此美麗的絕色佳人相伴怎麽能不願意?
張無心擡手抹去了眼角滑落的淚珠,輕聲道:“我知道…我沒有什麽可埋怨的。義父教養我十多年,如今義父需要我…我自然要盡孝的。更何況…金閣主也算得上是世間難得一見的英雄豪傑。”
南宮墨挑眉,有些好奇地道:“若說起來,其實宮先生應該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得吧?張帥為何……”難道張定方就真的那麽相信宮馭宸?張無心臉上一紅,有些慌亂的擦了擦臉,道:“那怎麽行…我,我只是将宮先生當成兄長般尊敬罷了。何況…宮先生那樣的人又豈是我這般一無是處的女子能夠匹配的?”
南宮墨秀眉微揚沒有說話。她雖然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子,但是同樣也不喜歡妄自菲薄的女子。更何況,張無心覺得自己配不上宮馭宸,卻又喜歡着師兄,難道在張無心的眼中,師兄是不如宮馭宸所以可以給她匹配的麽?
心中雖然這麽想着,南宮墨臉上卻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平靜地聽着張無心的傾述。
張無心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只是斷斷續續地傾述一些平日裏根本無人可說的話。多半都是一些閨中女子的幽怨之類的,對此南宮墨沒有什麽想法也沒有什麽提議。事實上她根本無法理解張無心這樣的柔弱女子。無法理解,同情自然也就淡淡的了。等到張無心說完,南宮墨方才道:“如今天下承平,張将軍想要成功只怕也不容易。當初張小姐為何不勸勸張将軍?”
張無心驚訝地談起頭來,顯然是沒想到南宮墨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低下頭道:“我…義父又怎麽聽得進我的勸。這種事…我插不上手。”
“據我所知,張将軍膝下空虛只有張小姐一個義女,也不知…這麽大年紀了張将軍到底是為了什麽。”
張無心低着頭,輕攪着手帕不再說話,顯然她也不知道義父到底是為了什麽。
南宮墨沒有看她,漫不經心地撥弄着桌上的香爐,香爐中有袅袅青煙騰起,突然問道:“張小姐,你可知道…前湖廣布政使林榭現在在哪裏?”
張無心一愣,眼神裏多了一絲迷茫和困頓,遲疑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林…林大人,在東北角上的秋葉居…”
南宮墨點點頭,聲音更加輕柔,“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好好睡吧。”
張無心有些遲鈍的眼神慢慢地閉上,南宮墨眼神一邊,一根銀針飛快地刺入了她的一處穴道,很快張無心便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站起身來,南宮墨拉開門走了出去。
“孟小姐…”守在門口的兩個侍女剛剛轉身,只覺得眼前一道粉色的煙霧閃過,頓時失去了知覺。
南宮墨一手一個扶住了兩人拉入房間裏,然後才又轉身出門重新關上了房門。
夜色裏,一道黑色的暗影飛快地朝着将軍府東北角的方向而去。秋葉居只是将軍府中一處極其不起眼的院落,原本是給府中不受寵的庶女居住的,如今卻成了堂堂的前任布政使的住處。已經年過天命之年的林榭頭發花白,穿着一身尋常布衣,焦急地在房間裏來回打轉。神色憔悴,眼眶下是重重的陰影絲毫看不出這曾經是顯赫一方的封疆大吏。
自從傳出他投敵的消息之後,這大半個月一來他已經遇到了七八次的暗殺。甚至其中有一次險些就要了他的命。他早就吓破了單子,再也不敢住在府中華麗寬大的院落裏,再也不敢呼奴喚婢的出門走動。只能穿着最不起眼的衣服,吃着最普通的飯菜躲在這個府邸中最不起眼的一個院子裏。因為哪怕是稍微有一些的特別就會引起那些無處不在的刺客的注意。他背叛了朝廷,大夏皇朝…立國之後第一個叛臣,朝廷絕對容不下他活着。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有些驚恐地看向未知的暗處,總覺得暗中有人在盯着他。但是他更加不敢去叫侍衛,因為他更怕給了原本找不到他的刺客目标。
不會有事的…不會,這幾天都沒有事…
此刻,遭受着內心煎熬的林榭有些不清楚,這一場背叛他到底得到了什麽?但是…那個宮馭宸手中有他的把柄,不叛又能如何?
“林榭。”一個低沉地聲音在房間裏響起。林榭驚恐地回頭看到一個美麗的黑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房間裏。看到他滿臉的驚恐,南宮墨好心地指了指他身後的窗戶道:“窗戶沒關。”
林榭的聲音梗在了喉嚨裏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只有顫抖時牙齒發出的得得聲。他認識這個女子,之前在府中遠遠的見過。跟在那個什麽七星連環閣的閣主金憑轶身邊,但是卻冷淡高傲的不像是任何人的下屬和附庸。他曾經見過很多驕傲的女子,卻從未見過如此傲然卓立的模樣。仿佛任何身份在她面前都不值得讓她高看一眼一般。當時他還忍不住想,如果可以的話,将這個女人弄到手一定是身為男子最大的驕傲,這樣的女子遠比那什麽第一美人的張無心更加讓男人看重。但是現在…林榭卻恨不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你……”好半天,林榭終于顫抖着道。
南宮墨淡淡道:“湖廣承宣布政使,林榭?”
“呃…不,我不是!你認錯人了!”林榭急促地叫道。
南宮墨斂眉淡淡一笑,“林榭,五十七歲。雲州木蘭縣人。大夏開國第一屆恩科進士,五年前升任湖廣布政使。身高五尺一寸三分,方臉,橫眉,眉心兩寸有一顆黑痣,左手手腕處有一道疤痕。”
看着林榭慌亂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臉,又想要用衣袖掩住手,南宮墨并沒有動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你…你是來殺我的…不,不要,求你放過我,我可以給你錢,我有很多很多的錢。”林榭慌亂地道。
南宮墨笑道:“我确實是很愛錢,但是…偶爾有些錢我也是不賺的。何況,拿着你的人頭回去,我一樣能夠拿到很多錢。”
“不…”林榭終于明白眼前這個笑吟吟的女子絕對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轉身身飛快地朝着門口的方向跑去,“來……”
嗖!
銀芒一閃,一枚銀光沒入了他的背心,想要喊出口的話也跟着中斷了。林榭撲倒在地上,艱難地掙紮着想要起身,但是背心的疼痛卻讓人動彈不得,只能以眼角的餘光看到一雙黑色的鞋子朝着自己的方向漫步而來。
不…他不想死…他還沒有享受夠…
放…放過…我…
血光一閃,房間裏徹底地平靜了下來。南宮墨扯出一塊布巾将青冥劍擦拭幹淨,掃了一眼地上的人淡淡道:“本來不想這麽粗魯,但是不帶你回去的話,只怕是拿不到錢呢。”
半夜,寧靜的秋葉居裏突然傳出來一聲驚叫聲,然後整個将軍府都被驚動了。
“來人啊!林大人死了!”
很快,府中有頭有臉的人都過來了。林榭曾經是湖廣布政使,是第一個投靠張定方的朝廷官員,同樣也是其中最舉足輕重的一位。他的死不僅僅是死了一個人那麽簡單,這傳了出去将會對将來投靠張定方的朝廷官員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無論是誰想要背叛,只怕都會忍不住想一想林榭的下場。
張定方有些氣急敗壞地趕來,看着地上失去了頭顱只剩下一個身子躺在地上得林榭怒道:“給我查!立刻封鎖全城,一定要把人給我抓到!”
這些日子,為了保護林榭他們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怎麽回事?林榭在這裏的消息是誰洩露出去的?”宮馭宸顯得比張定方要沉穩許多,沉聲問道。
衆人搖頭,皆是一臉的茫然。宮馭宸冷笑一聲,淡淡道:“看來,這将軍府的守衛還是不夠森嚴,居然能夠讓刺客進出如入無人之地。而咱們,卻誰都沒有發現。”侍衛統領連忙道:“公子恕罪,咱們…咱們早已經加強了府中的侍衛,今晚,确實是沒有什麽異動啊。”
宮馭宸凝眉,好半晌方才問道:“那麽…可有什麽人晚上出門過?”
張定方一愣,看向宮馭宸道:“宮先生懷疑是有奸細?這…咱們這些日子已經清理了不少…”
宮馭宸道:“細作這種東西,永遠都不會少。”
侍衛統領轉身離開,好一會兒回來禀告道:“啓禀将軍公子,守門的侍衛禀告,七星連環閣的孟姑娘似乎拎着一個食盒出去了。”
“盒子裏裝的什麽?檢查了麽?”宮馭宸問道。
侍衛羞愧地搖頭,宮馭宸沉聲道:“我記得我吩咐過,所有進出的人都必須檢查。”雖然似乎并沒有什麽怒意,但是侍衛統領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分殺氣。連忙道:“公子恕罪。據守門的侍衛所言,那位姑娘有些奇怪…她經過時說了幾句話,過後他們似乎完全忘記了沒有檢查這件事。若不是今晚只有她一個人出去,剛剛仔細回憶,甚至會覺得自己檢查過了。兩人的記憶,似乎都有些模糊。”
張定方和宮馭宸對視了一眼,這個孟玥到底是什麽人。
侍衛統領看了看兩人,有些艱難地道:“還有…大小姐…去找孟姑娘,似乎一直沒有回來。”
“遭了!”張定方臉色大變,轉身快步而去。宮馭宸留了下來,低頭看着眼前的的無頭屍體,沉默了片刻道:“立刻傳令,封鎖沿江所有的地方。所有意圖渡江的人,無論男女老幼,統統拿下!”
“是,公子!”
侍衛統領領命匆匆而去,宮馭宸低眉思索了良久,低聲道:“有意思…孟玥,你到底是什麽人?南宮墨麽……”
小院裏,七星連環閣的人早已經陷入了夢鄉,卻被一陣喧鬧聲吵醒。金憑轶不悅地推門出來,看到滿臉怒色的張定方皺了皺眉,沉聲道:“張将軍,你這是什麽意思?”張定方咬牙切齒,“本将軍也想問問金閣主是什麽意思?”
金憑轶皺眉,卻見兩個侍女從對面南宮墨的房間裏扶着一個人走了出來。只看了一眼金憑轶便認出了那是張定方的義女張無心,疑惑道:“張小姐怎麽會在這裏?這是怎麽了?”
張定方冷笑道:“金閣主不知道?那個孟玥到底是什麽人?本将軍希望閣主能夠給我一個解釋。”
金憑轶心中一沉,果然出事了。
正色的望着張定方道:“将軍息怒,本座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請你仔細說一說。”
張定方咬牙道:“孟玥剛剛迷昏了小女,并且潛入秋葉局殺死了林榭。”
“林榭?”金憑轶不解,他并不認識什麽林榭,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張定方道:“林榭是前任湖廣布政使,本将軍起兵之後就歸順于我,現在,金閣主知道那個孟玥是什麽人了吧?”
“這怎麽可能?!”金憑轶忍不住失聲道,心中卻暗暗生寒。那孟玥…竟然是朝廷的人麽?想到此處,金憑轶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慶幸。憤怒于自己被孟玥所騙,慶幸的是總算沒有被騙得更久。如果沒有今晚的事情…後果一定是不堪設想。想到自己之前對孟玥才智的佩服,可以肯定如果孟玥真的想要混入七星連環閣的話,他甚至都不會懷疑對方。幸好,孟玥并不是沖着七星連環閣來的。
深吸了一口氣,金憑轶沉聲道:“張将軍,想必你也知道孟玥是本座來到辰州之後才認識的。所以,她到底是什麽人在下也不知道。”
“不知道?!”張定方怒吼道,他簡直想要說連底細都不知道的人你就敢重用,你是豬麽?!
但是現在金憑轶沒什麽損失,損失的是他!不,其實金憑轶還是有損失的,他的青冥劍飛了。
“金閣主!此事你必須給本将軍一個交代!”張定方怒道,揮揮手示意人将依舊昏迷的張無心送回去看大夫。金憑轶臉色一沉,被人騙了他心裏也不高興。
“将軍,此事怪不得金閣主。”門外,宮馭宸快步而來,沉聲道。
張定方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意,道:“宮先生,你怎麽說?”
宮馭宸垂眸淡淡道:“在下已經大概猜到這個孟玥的真實身份了。說起來,在下與她也有過一面之緣,卻依然沒有認出來,又如何怪得了金閣主?”張定方有些懷疑地看着宮馭宸道:“宮先生認識這個孟玥?”
宮馭宸淡淡道:“若是在下沒有猜錯,這個孟玥…應該就是南宮懷的嫡長女南宮墨。”
“這怎麽可能?!”兩人齊聲驚呼道。
宮馭宸有些無奈地苦笑道:“是啊,怎麽可能…在下這麽多年也沒見過易容術如此出神入化的人。明明之前就覺得她跟南宮墨有幾分相似,卻依然讓她給騙了過去。南宮墨的生母出身孟氏,所以她自稱姓孟。南宮墨半個月前離開金陵,然後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孤身一人跑到辰州來了。果真是虎父無犬女。”
張定方和金憑轶都有些沉默,南宮懷的女兒…竟然如此厲害。
金憑轶想到那少女的武功,見識和氣度,心中不由得産生了一絲懷疑。張定方…真的能贏得了南宮懷麽?這兩個人的女兒看起來就差很多啊。
宮馭宸一行人趕到江邊的時候,整個大江沿岸都已經燈火通明。駐守在江邊的将領連忙上前來參見。
“啓禀将軍,沿江都沒有任何異常,并沒有人趁夜渡江。”
“難道她還沒有走?”張定方皺眉道。如今沿江都被鎖了,各處關卡也都在嚴查,南宮墨不可能長期滞留在這邊。
宮馭宸皺眉,思索了良久問道:“什麽地方江流最平穩?”
将領想了想,道:“據此五六裏外有一段江流相對平穩一些。公子是懷疑對方會直接潛水渡江?這不可能…江面如此寬闊,就算是常年住在江邊的人也未必能夠游過去,何況現在是晚上,若是遇到暗流……”簡直就是找死。
宮馭宸不為所動,“過去看看。”一行人馬不停蹄,又趕了過去。剛剛趕到就有士兵匆匆過來呈上了一封信函,說是在江邊的一塊大石下面發現的。
宮馭宸一把扯過來拆開一看,面具下的雙眸立刻冒出一絲火光,“很好!南宮墨,果然是你!”
致張将軍,宮閣主敬啓。信封上寫着一行清麗的小字。
林榭人頭暫借一用,歸還無期。叨擾多日,不勝感激。另,請代為謝過金閣主贈劍之恩。南宮無瑕字。
宮馭宸直接将信箋揉成了一團,心中冷笑。南宮無瑕,小看你了。你的感謝贈劍之恩就是殺了他的兒子麽?斜了金憑轶一眼,宮馭宸眼底多了幾分同情。
寬闊的大江對岸,平靜的夜晚因為對岸的突然動作也顯得有些不平靜起來。沿岸的士兵來回不斷的巡邏,警惕着對岸的叛軍是否會突然襲擊。突地,一處長滿了蘆葦的淺水處驚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一個人影從水中露出了個頭來,然後慢慢地朝着岸邊游去。
夜色下,南宮墨發絲有些淩亂的貼在臉上,清麗的容顏有些蒼白,身後還背着一個頗大的包袱。從對面那麽遠的地方游到這邊來,對前世的南宮墨來說不算是什麽事兒,但是對現在的南宮墨來說還很是有些辛苦。她如今的身體到底也才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這幾年雖然勤于習武,卻遠沒有上一世那麽辛苦。
輕輕吐了口氣,低聲道:“總算是過來了,要是半路上出點岔子,就要被人給笑死了。”
從水中站起身來,撥開蘆葦漫步往岸上走去。太過疲憊的身體讓她的反應有些遲鈍,動作也有些遲緩起來。走到岸邊,剛要擡腳上去卻不想被腳下的蘆葦一絆,就不由自主地往水裏倒去。
一個人影飛快地掠過,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拉入了一個微溫的懷抱。南宮墨心中一驚,但是很快又平靜了下來,一擡頭果然看到一張俊美無俦的冷漠容顏。只是此時那人眼中卻閃動着絲絲怒火,正皺着眉望着她。
“君陌?”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