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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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人不知曉,青槐才是三爺心腹,他一句話可比別人說十句還頂用。似錦想着以後說不準有什麽事得讓他費心幫忙,這會兒自然得對他客氣些。

青槐年歲也不甚大,這等事卻是看得清楚,也未多說,嘴角微微上勾,随她一塊走。只是他當三爺有什麽事吩咐他,卻不想是去容府上捉一只未滿月的小狗回來,心中雖好氣卻也得趕緊照辦。

三爺終于放下她的東西,讓她坐,兩人不時閑聊一句,好似尋常人家中的夫妻,閑下來坐在一處唠家常。

“似錦可喜歡小狗?”

似錦當是要送她,心中雀躍,臉上綻放出光彩:“喜歡呀,精心養着幾天能吃飯了就好養了,乖得很。既能作伴又能讓自己開心,丫頭們都很喜歡。”

三爺卻停了話頭,神思游蕩在外,直等到青槐小跑進來才回神。只聽青槐懷裏發出吱吱的低低叫喚聲,他小心将它抱出來,只見一條白色小狗小小頭顱費力地挪來挪去,十分可愛。似錦眼裏滿是喜愛與渴望,她想去抱一抱,只是她還未有所動作就見三爺起身,将小狗抱在自己懷裏出去了。原本心情歡快的似錦垂下頭,臉上又羞又難過,她還以為是給她的,誰知……

青槐不解地看着三爺走出去,似錦又滿滿失落,自顧自嘟囔:“三爺怎得帶走了?容少爺說了,這小東西是給你玩的。”

他這話說得似錦更惱,不知還好,知曉了本是給自己的,三爺卻帶走了,讓她心中怎麽能暢快起來?也不管青槐,又盤腿坐在炕上,做起繡活來。

瑤筝回去沒多久,心間難平,又再度出來。她便是在外面等一等三爺也好,誰知才半刻中,就見三爺大步從似錦屋子裏出來,往院外走,連她喊他都沒聽到。她不甘心,小跑着跟在他身後。常府真是大,一道一道的圓形門走過去,曲折迂回地讓她眼花,直到走到一座雅致安靜的院子才見他進去了。她遠遠站在角落裏,突然醒過神來,她是瘋了嗎?她怎麽能做這等事?一個姑娘家跟蹤男子,被人瞧見她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恥笑的。

她趕忙往回走,卻被一道嬌俏聲音攔住,她回頭一看是個一等丫鬟裝扮的姑娘,眉眼彎彎,笑得比嬌花還要明豔,徑自走到她身邊:“這是哪處院子的妹妹?怎得在妙妙小姐院子裏徘徊?”

“我才來府中兩三日,閑來無事便出來散心,不想走岔路竟不知怎麽回去了。姐姐是?”瑤筝被人撞見心中已有幾分忐忑,這會兒只得強裝鎮定。

“倒是從其他妹妹那裏有聽過,三爺帶了姑娘進府,原來就是你吶。府中這兩日事情多,自是無暇顧及姑娘,姑娘別氣才好。我在老夫人身前伺候,喚我如意便是。”

瑤筝這幾日卻是同丫頭們閑聊,知道這府中掌權人是老夫人,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自是有能耐,她客氣了很多:“原來是如意姐姐,瑤筝有幸竟能識得老夫人身邊的大紅人。”

如意掩唇笑了笑:“這會兒老夫人身邊需要人伺候,待空閑了我便尋你閑聊去。我先去忙了。”

瑤筝內心歡喜,這偌大的宅院終于遇到一個除三爺外待她友好的人,看着如意走遠了,她才往回走。

如意轉身時就收了表情,她怎麽會看不出瑤筝是尾随三爺來的,那忐忑、不舍和仰慕的注視她怎麽會看不出來。她雖喜歡三爺,卻也知道除非三爺願意,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他身邊。即使如此又怎樣?讓他身邊的人不好過,她就很開心。似錦?哼!她期待似錦日日活在難過中。

妙妙從姨母院裏回來,就半靠在床上翻看父親給她淘來的話本子,無論其中段子有多麽有趣,她都面無表情,她已經無力去将感情表現出來,茫然已經占據了她整個身子。

“小姐,三爺過來了。”

她不緊不慢的起身,自有一番華貴氣度,三爺進來時她正好收拾完畢,靜靜站在那裏看着來人,臉上帶着優雅笑容,可看在三爺眼中卻有極其明顯的疏離與客氣。

“妙妙在做什麽?”

妙妙讓人奉茶,随他坐在一起,兩人中間隔了一張桌子,她細如蔥段的手指靈活地執起茶盞遞給他:“方才再看有趣的話本子,三哥懷裏是什麽?”健碩的胸膛鼓鼓地,不知道是什麽衣衫裏扭來扭去。

三爺這才從懷裏将小家夥抱出來,它怯生生地轉着圓溜眼睛打量四周,對上妙妙難得放光的雙眸,嗚咽一聲掙紮起來。三爺未察覺,差點讓它脫手摔下去,先是錯愕繼而失笑:“這小家夥,倒是歡騰的很。妙妙可喜歡?”

妙妙平靜的杏眼中泛起瑩瑩波光,三爺這兩天第一次見她活了起來,心田中湧起汩汩柔情。她此刻就是個雀躍的孩子,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只膽小的小狗身上,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在懷裏,輕輕撫摸着,整個神情都柔柔的。

小狗柔軟的舌頭舔上她白皙面頰,癢得她輕笑出聲,三爺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柔和萬分。這才是他所認識的妙妙,記憶中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三哥哥特地給我送來,我當然喜歡得緊。”她揚起臉沖他燦然一笑,既而小聲地和小狗說話:“你餓了嗎?”

“它還沒有滿月,妙妙要多費心。有什麽難處定要同哥哥說,日子還長,總要往遠看。你還小,以後還要遇到很多人,總要放下才行。你要願意,我……”

“夠了!三哥哥,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話。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做什麽,小狗我會好好喂養。三哥哥若是有事,先去忙便是。”她身形一僵,不覺中連聲音都變得狠厲起來。

她很快意識到不妥,卻是顫抖着不想再出聲。他們憑什麽來要求她?一個個都一副為她好的樣子讓她忘了他,他們所謂的好于她來說是将她好不容易痊愈的傷口重新撕裂。她不想再聽,心中也越發抵觸,她像個失去保護衣的人,無力地在這個世間徘徊。她總在夜裏想着不能在這樣了,可是白日裏本該神思清明的時候,她卻越發想不通,總覺得每個來她跟前說教的人都別有用心。

三爺看她無聲拒絕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妹妹別惱,往後我不會再說了。但求你別因為這個與我疏遠了,念着咱們小時候親近的份上,可行?”他都走到門口了,還是忍不住回頭懇求。他何曾這般過?她的話多傷人,可他也沒出息,縱使被她傷了,也不想讓彼此關系更加疏遠。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待平複了心情,才抱着小狗看向他,俏臉上亦有幾分狼狽:“妙妙失态了,三哥哥勿怪罪。”

三爺心酸地扯了抹笑出去了,他出來時披了大麾,便不覺得冷。只是在妙妙這裏尋了不自在,心間有些冷,又不想回自己院子,直接出府去了與好友約定的地方。

倒是鮮少有人将酒館開在這外人極難看到的深巷裏,也不知主人家怎麽想的,生怕自己生意太好?三爺輕笑一聲,由小二引路去了容覺事先定好的房間內。小小院落內裏卻是大有乾坤,來者非富即貴,先前倒是他杞人憂天了。

院內用來招待客人的只有三間房,來客寥寥無幾,倒顯清淨。他忍不住笑自己來得這般早,定的晚上,而他連午食都沒用就來了這裏。招來小二,點了幾道家常菜,一壺清酒,獨自品評。

他開了扇窗,看着天色先是陰沉而後飄起了雪,落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而有些随着風鑽進了屋子裏。眼前菜式再美味他也沒用多少,任其冷卻。待了許久困意來襲,屋內正好有張床,他便合衣躺上去,沉沉睡去,連屋內何時多了個人都未察覺。

夢中皆是兒時趣事,他拉着妙妙柔弱無骨的手在自家院子裏瘋跑,銀鈴笑聲傳遍整個角落。一眨眼的功夫,兩人都已經長大,她嬌羞無限,任他在旁邊看着,換上鮮紅嫁衣,她喃喃低語着非他不嫁。可到了成親之日,新郎卻是換了人,任他怎麽哀求,妙妙都不理會他。絕望與難過積壓在他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冷汗涔涔的醒來,才知曉是個夢,剛起身就見他原來坐得位置,一位身穿玄色精美華服的清冷男子正在喝茶。

見他醒來,放下手中茶盞,低沉悅耳聲音響起:“在外睡覺也不知關窗子,受了凍可怎麽好?”

他起身取下蓋在身上的大麾,笑道:“這般關心萬德,是怕萬德不能給主子辦好差事?”

男子當即笑罵:“聽你這般口氣便知你仍在怨恨我讓你娶古家千金的事,平王向來張狂,這天下間但凡他想成之事沒人能攔得住。我也是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覺得委屈,我又何曾不是?你要知,那古家千金可是……罷了,說這些又有何用。”

三爺冷哼一聲,自顧自倒了杯熱茶飲盡,幹癢的喉嚨舒坦了幾分:“安王殿下不願相告實情,萬德也不好追問,惹惱了主子可是萬德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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