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蛋糕

季岚光見到陳立安時，發現陳立安憔悴了許多。

陳立安給季岚光買了一杯奶茶，草莓味的，是季岚光以前最愛喝的味道。

季岚光接過奶茶，有些尴尬，“風挺大的，在大街上站着也不好，我們找家咖啡廳吧？”

陳立安看了季岚光一眼，語氣有些不确定，“不能回家嗎？”

“有別人在，你去不太好。”說完這句話，季岚光一擡眼，看到了陳立安眼中的傷感。

季岚光有些于心不忍，畢竟陳立安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他只是被人擺了一道。

“那就去咖啡廳吧。”陳立安不想季岚光為難，他提議，“你不是一直想喝街口那家的美式咖啡，我記得你還提過那家的布朗尼蛋糕，走，我帶你去吃。”

季岚光猶豫道，“那家好貴。”

陳立安微笑，“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帶你去吃東西了，就當散夥飯了。”

他丢失了四年的人生，在他的記憶裏，他和季岚光才分開一個星期，可是從季岚光那邊看，他們已經貌合神離了整整四年。

季岚光眼神中的生疏是騙不了人了，陳立安知道，在季岚光心中，別說是戀人了，他現在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一路無話，到咖啡店門口的時候，陳立安給季岚光開了門。

咖啡店的裝修很漂亮，巨大的落地窗戶，隔絕了所有來自外面的世俗氣息。

落座的時候，季岚光問陳立安，“你這麽明目張膽的出現，不怕晴音會找到你嗎？”

陳立安很灑脫，“怕什麽，大不了一死。再說我無親無故的，死了也連累不了別人。”

“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季岚光很客套的道歉，除了道歉，她真沒什麽可以說的。

“沒事。”陳立安站起來，“你先坐一會兒，我去點餐。”

季岚光點點頭，松了一口氣，和陳立安每多說一個字，她的心裏便刀剜一般的難受。

她知道她應該傷心，應該憤怒，應該抱着陳立安好好哭訴一番，可是受小霧妖靈的影響，她的情緒沒有任何的波動，她現在就像一個機器人一樣，毫無感情，只想早點擺脫這個讨人厭的人類男子。

咖啡店的人不多，陳立安很快回來了。

把咖啡和蛋糕放到季岚光面前以後，陳立安沒有坐回座位，他微笑了一下，對季岚光說:“我先走了，我看得出來，你不願意見我。”

陳立安的笑容很溫暖，直到現在，季岚光也沒弄明白，為什麽同樣是孤兒，陳立安可以活得那麽開朗樂觀有情有義，她卻不可以。

“我真的走了。”陳立安看着季岚光面無表情的臉，強顏歡笑，“要不然你抱我一下吧，下次見面，說不定是在我的葬禮上了。”

陳立安沒有開玩笑，被晴音追了這麽多天，他明顯能感覺到，晴音是想要他命的。

“還是別抱了，沒有必要。”說完以後，季岚光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季岚光努力集中精神，不想給小霧控制她身體的機會。

“好吧。”陳立安眼神中的落寞極其明顯，“那有緣再見吧。”

陳立安離開以後，季岚光停止了與小霧的對抗，她剛才為了集中精神消耗了太多的體裏，此刻累的只想好好睡一覺。

不過，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一睡着，小霧肯定會出現，用她的身體去勸北松，利用北松來除掉她。

再困都不能睡，季岚光咬緊牙關，趴在桌子上，在腦海中反複思量着對付小霧那個老妖婆的辦法。

季岚光曾經以為自己有朋友，可是等她真的需要人幫忙時，她才發現，她的朋友們，竟然在頃刻之間都變成了她的敵人，而且還是死敵。

兩個小時以後，等體裏恢複的差不多了，季岚光直起身子，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時候來的？”

“一個小時五十四分鐘之前。”晴音坐在季岚光對面，穿了一件長長的黑色風衣，臉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鏡，頭上戴了一個黑色的遮陽帽，活像一個躲狗仔隊的明星。

季岚光把蛋糕推到晴音面前，可憐兮兮的對她說:“我把蛋糕給你吃，你放過陳立安吧？”

蛋糕只是形式，她的目的，是想求晴音放過陳立安。

“你真的不生氣？”晴音看了那個蛋糕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我以為你會跳起來狠狠揍我一頓，畢竟要不是我一時興起，你也不會和陳立安分手。”

“我又打不過你，揍你那不是自己找虧吃嘛。”季岚光又把咖啡推了過去，“要不，咖啡也給你喝？”

晴音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好，我答應你。”

季岚光笑了一下，笑容發自肺腑，不管用什麽方法，她都要保住陳立安的命，因為這麽多人裏，能配的上無辜這兩個字的人，也就陳立安一個人了。

陳立安什麽都沒有做錯，錯的是那幫是非不分心狠手辣的妖怪們。

“當着他的面那麽絕情，背地裏這麽幫他，你到底圖的是什麽？”晴音一直都在，她之所以沒出來，是想躲在暗處看看季岚光和陳立安的關系到底是怎樣的。

“我是妖，又不能和他在一起，繼續糾纏下去，對誰都沒好處。”雖然季岚光不想承認，可是種種跡象表明，她和北松、晴音一樣，都是妖怪。

晴音有些詫異，“你終于承認自己是妖了？”

“我真的很不想承認。”季岚光把蛋糕挪回自己面前，低下頭，用小勺把奶油放進嘴裏，“我很喜歡陳立安，我曾經的人生目标，就是嫁給他，然後生個孩子。”

“你可以繼續完成你的人生目标，這跟你是妖并不沖突。”晴音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活了八百多年，愛過人，嫁過人，當過皇妃，開過妓院，甚至還差點生了一個孩子。”

季岚光搖搖頭，她和晴音不一樣，她總覺得，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比如她不會老，但是陳立安最多只有七八十年的壽命，如果以後陳立安去世了，她還要去找新的愛人嗎？

想來想去，還是北松最适合，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不會老去，也不用分開。

季岚光吃的非常忘我，她現在不靠食物也能存活下去，可是她對甜食沒有任何抵抗力，蛋糕是現在唯一能緩解她悲苦心情的東西。

晴音伸手，把蛋糕搶了回去，“你剛才不把蛋糕給我了嘛，你要是敢把蛋糕都吃了，我現在立馬去殺了陳立安。”

別的都能讓，交易的籌碼絕對不能讓。

季岚光看了蛋糕一眼，可憐的咽了咽口水，算了，半塊蛋糕換陳立安的命，也算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