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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晨光透過窗悄悄爬到臉上來的時候，陳長生睜開了眼，這一次他花了五息的時間确認自己在哪裏。

昨夜的記憶回攏腦海，陳長生的目光從房梁挪到了撐着腦袋坐在自己床邊睡着的秋山君身上。

——他真的很叫人安心。

對于秋山君，世人有很多評價：強大，完美，聰明，不可超越……

可陳長生卻獨獨記下了安心，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也許是因為阪崖星空下的一壺酒，也許是雪地裏被他接過的黃紙傘，也許是聖女峰上救了自己一命的畫紙……

“秋山君是無所不能的。”

可陳長生感覺到的安心卻不僅僅來自于他的無所不能。

“秋山君長得很好看。”

望着那張堪稱完美的臉，陳長生的腦海中卻閃過他大胡子時候的樣子，這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他很好奇，秋山君是怎麽舍得那般暴殄天物的？

“看來你的精神很好。”以手撐額的人并沒有睜開眼。即使是秋山君，這般睡了一夜也有些吃不消，此刻他正在運轉真元，暗自活動麻痹的筋脈——他可不像陳長生，不怕在情敵面前丢臉。

捅破了那層兩人其實是來自一個世界的窗戶紙之後，秋山君在面對起陳長生的時候又有了那麽一絲的尴尬，尤其在被陳長生用那種毫不掩飾的目光打量的時候，這尴尬更甚了。

趕忙坐起身，陳長生認真見禮：“多謝師兄相救。”

睜開眼，秋山君認真回禮：“我并沒能救你。”停了一下他又說道：“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眼睑微斂，秋山君沒有去看陳長生的表情，也沒有等他的反應，便自顧自的說起了他對這個世界的猜測。

“這個世界應該是因你而生的，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是闖劍道，恐怕和我那位小師叔祖脫不了幹系。”

“但這個世界又不是随你控制的。它可能在你的影響下，發生一些你想它發生的事。大概類同于寫戲。大的故事情節來自于你的記憶，那些角色的靈魂身份由你賦予，可是等到提筆，那情節便不再由你控制，他們會因為被賦予的靈魂對發生的事做出反應。那個時候你再要控制就得付出代價了。”

擡眼，秋山君看了一眼陳長生平靜的臉，又将目光移到了他的左手，那裏有一根一日便長了寸餘的銀線：“早做決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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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秋山君便起身離開了房間。他知道陳長生的為難，因為他不為難。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完全虛假的，所以他不為難。這個世界對陳長生來說卻是真實的，因為來源是他。

站在門口，囑咐完店家準備早餐的事，秋山君低低說了句：“陳長生，別讓我失望。”便離開了。昨天這裏的徐有容聯系他，說是聖後有事召見他們兩個。

秋山君有些無奈，雖然明知道這個召見并不合理因為他是離山劍宗的大弟子因為他代表的是南邊，但他還是得去，因為這是“徐有容”通知他的，更因為這是這個世界的“常理”。

秋山君再一次瞥了一眼身後房門，身背“常理”的人就在那扇門的後面，他總不能因為這麽件并不重要的事讓陳長生用命來買單，他更不能叫那香味越來越濃到他也忍受不了。所以，在這個世界被打破以前，他都只能很老實的遵照“命運”的安排來行動了。

朝堂上，當看到徐有容和秋山君一同出現的時候，莫雨長舒了一口氣，心道：“還好秋山君沒有鬼迷心竅。”

莫雨派人連夜去查了那個人的事，查出的結果讓她有些心驚。

首先，那個人姓陳，叫陳長生。太宗皇帝姓陳，陳留王也姓陳，這讓人沒辦法不多想。

其次，他不止認識秋山君他還認識徐有容，而他居然是徐有容的婚約者！關于這一點她還是從徐有容那裏知道的。昨夜她離開了客棧吩咐了手下之後便直奔徐有容的住處。她沒想到徐有容會拿着一個藥瓶發呆。一問之下她才知道徐有容是見到了小時候救過她的小道士，而那個小道士一見面就叫出了她的名字，還從南客手裏再次救了她。

“他叫什麽名字？”莫雨問。

“陳長生。”徐有容回答。她有些心不在焉，因為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因為想起了從十歲後便沒有收到過的回信。

“那他現在在哪裏？”莫雨問得試探，她對有容這個突然的婚約者也起了殺心，因為有容的态度，她沒想到出狀況的不只秋山君，連徐有容這裏也出了問題。

見徐有容沒有反應，莫雨趕忙道：“有容，你別忘了你是不能對秋山君以外的人動情的，那樣會讓你血脈枯竭而死。”

“嗯？”慢了半拍的回應，徐有容将藥瓶收起，緩緩道：“我心中有數。陳長生……”想到他和師兄離開時的那一幕，徐有容捏緊了袖口：“師兄把他護送去神都了。”

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響，把一切連貫起來的莫雨猛地睜大了眼睛，她想起了和秋山君在一塊的小道士，想起了那天秋山君的随口一問——“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棕衣白襟的小道士？ ”

原來那人叫陳長生。

原來那人竟然真不是女子。

原來他竟和真龍天鳳都有糾葛。

他，到底是什麽人？

後來查到的消息，只有關于他的陳的特殊，還有他來自最東邊的西寧小鎮，以及他去參觀了天道學院和摘星學院的考試然後認識了唐三十六和一個妖族少年這麽幾件。

這讓莫雨更加警惕了。

緊緊盯着秋山君，莫雨的思緒翻飛。以至于聖後把周園鑰匙的事交代完之後把秋山君留下然後讓她去送徐有容的時候，徐有容問她：“你是不是喜歡師兄？”

“不，不是！我只是……”莫雨急着要解釋。徐有容卻打斷她：“其實你喜歡師兄也沒關系，我和師兄只是師兄妹的關系。”說完徐有容便自顧自的走了，她還是有那麽一些心不在焉。

憂心的莫雨咬牙切齒：“陳長生，不管你到底什麽目的，我都一定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