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到底什麽情況?
熹微的晨光中,陳長生比往常晚起了一時,睜着眼睛,他靜不下來。
昨天發生了太多事,太多按道理不可能發生卻偏偏發生了的的事情。側過身,望向躺在自己身側嘴角還挂着淡淡微笑的秋山君,陳長生忍不住湊近,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師兄,我喜歡你。”
這句話也是昨天那場“談談”陳長生的開場白。
昨天,因為發覺了軒轅破準備偷聽也因為他們要談的內容并不适合第三者知道,陳長生和秋山君非常默契的在藏書館外設下了禁制。
然後又因為這份默契,你看着我我望着你的沉默了許久。
拳頭握緊了又松開,臉上卻還是那種平靜又堅定的模樣,陳長生率先開了口,因為提出談談的是他。
“師兄,我喜歡你。”
陳長生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開場,叫秋山君都錯愕了一瞬——竟是如此?果然如此。
“若你覺得我對不起有容想替有容教訓我的話……”陳長生拔出了無垢:“那我們打一架吧。”
“不過,不論輸贏,我都希望師兄不要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陳長生将無垢橫在胸前,那是蘇離教他的笨劍的标準起勢。
這個世上,只有陳長生能學會笨劍,因為他很“笨”。他笨在從不欺騙自己,笨在很簡單的去辯白對錯,也笨在了他的直。
秋山君的眉角跳了跳,他的神色很是古怪。他當然認得笨劍,他更明白陳長生的意思。想起了小師叔祖對陳長生的形容——蠢笨憨直,可不知為何,看着這樣的陳長生,他卻覺得十分可愛,十分的……有意思。
“你這是打算只守不攻?”頓了頓,秋山君又問:“如果在你面前的是師妹你是不是連守也不守了?”
“我對不起有容,這一點我錯了,但我沒有對不起你,可我喜歡你。”因為對不起她,所以不能守,因為喜歡你,所以不能攻。
嘴角的笑幾乎要藏不住,秋山君故作深沉的咳嗽了一聲,接着用一種十分無奈的語氣說道:“你所謂的談談就是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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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成親以後倒是可以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但現在,談談就是談談,你不能剝奪我和你談談的權利。”秋山君一臉嚴肅的指出,可最後那明顯對應陳長生“喜歡的權利”的句式以及他話裏意思卻是怎麽聽怎麽……不太正經。
瞪大了眼睛,陳長生幾乎都要握不住手裏的無垢,他好像聽懂了秋山君在說什麽,可又好像什麽都沒聽明白。
秋山君也并沒有打算和他打啞謎。
慢慢走了過去,秋山君輕輕握住了陳長生的手,然後從他手裏把無垢接了過來。
彈铗而歌,劍舞為憑,那是一曲鳳求凰。
怔愣了片刻,陳長生從腰間取下了埙,追着秋山君的長劍聲聲,樂聲相和。
“ 将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劍吐鋒芒,倒映出二人眉眼,劍影留痕,印刻下兩心相悅。
将無垢還于他的藏鋒之中,秋山君臉上挂着笑,十分認真地站在陳長生的一步之內:“長生,我也喜歡你。”
陳長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情緒會那樣豐富,豐富到不知要用什麽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因為表達不了又實在太想表達,陳長生踮起腳,猛地把唇印在了秋山君的唇上。連徐有容的手都沒真正拉過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般孟浪。
自然而然地擁住了他,秋山君加深了這個吻。
夕陽斜晖透窗觀望,蕩漾在光輝中的微塵,似在雀躍歡呼:合該如此,本就如此。
“師兄,你很不厚道。”兩人肩并着肩靠坐在一起,微微仰起頭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陳長生控訴道。他的臉還有些紅,聲音還有點喘。
張了張嘴,對上他那雙幹淨得像鏡子一般的眼睛,秋山君啞然,他好像是有些不太厚道。
“你喜歡我卻不告訴我,你可知我下了多少的決心才準備好面對你的怒火的?”
想到他明明只花了一個轉身的時間下的決心,再看他眉眼間藏不住的笑意,秋山君幹咳了一聲,嚴肅道:“是我不好,叫你受苦了。”
陳長生的臉紅透了。
就這樣,他們說了很多的話,聊了很多時候的心情,比如知道各自身份的時候,比如發現自己喜歡上對方的時候,再比如……某些不為人知的時候。
“什麽?那天師兄你親了我?!”
“喔,原來要把我帶在身邊是因為吃落落的醋啊。”
這是陳長生。
“嗯……你要殺南客是因為吃醋了吧?”
這是秋山君。
秋山君抿了抿嘴,因為心情太好,他有些想喝酒了。陳長生的臉突然又是一紅,他想起了剛才的吻。
“長生你餓了沒?”
“啊?”陳長生不是太明白,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餓了。”只是天太晚了。
“這估計得半夜了吧?”看了看天色,陳長生也沒有料到他們會聊了這麽久,他竟然都沒有感覺到困。
“咳,我們去廚房偷些東西吧。”
注意到他說的是“偷”而不是拿,陳長生目瞪口呆。盛傳的君子原來也有這樣一面,他喃喃道了一聲“人心不古”,擡起的腳卻比秋山君還快還輕。
這下輪到秋山君目瞪口呆,因為陳長生居然用上了耶識步,這實在是——高!
最後他們吃掉了不知道是誰一直熱着的飯菜,喝掉了兩壺軒轅破送來的果酒,然後又輕手輕腳的回到了住處。
他們走後,廚房的柴火堆裏探出了三個腦袋。
“有問題。”這是軒轅破。
“絕對有問題。”這是落落。
“一定有問題。”這是唐三十六。
然而他們最終只是偷看到了秋山君照顧完微醺的陳長生之後便與他同榻和衣而睡,絲毫不見問題所在的他們只能悻悻然回去睡覺。
等他們走後,秋山君睜開了眼,坐起後俯身在陳長生嘴上落下了一吻:“他們走了。”
“嗯……”陳長生也沒有睜開眼,他只是微微張着嘴,主動的迎合了這一吻。
畫羅金翡翠,香燭銷成淚。花落子規啼,綠窗殘夢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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