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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陳長生和秋山獲談了什麽，衆人再看到這對父子的時候，看到的是陳長生淺淺的笑臉，還有秋山獲紅紅的眼眶。

走上前，秋山君摟住了兩人，他并沒有問他們說過什麽，他知道陳長生不想說的事，誰也沒法讓他開口。

“不論如何，我陪着你一起。”秋山君道。

“我也是！師父！我也陪你和師伯一起！”

“還有我！先生！”

“當然不能忘了我這個好兄弟！”

“我們也一樣，師兄師嫂。”

“也別忘了我，師兄，長生。”

黑袍坐在原地，看着紛紛站起來的衆人嗤笑了一聲，她不信以人族的惡劣，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還能一起赴死。

“嘁，不過是些少年意氣。”

“老女人你就羨慕吧！”唐三十六揚了揚眉頭。

陳長生的臉有些紅，微微低下頭，佯怒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本來就是大家一起去打敗教宗，救聖後出來的，怎麽現在倒成了我一個人的事了？”

落落和軒轅破傻笑了起來，氣氛一陣融洽，秋山君的眉頭卻沒有舒展開，他的目光落在藏進陳長生懷裏，只露出一個後腦勺的秋山獲身上，不置一詞。

“師父，我們要怎麽做呀？”落落眨巴着眼睛問道。

“唔，只要在教宗掌控星盤大陣之時，讓所有人一同引星，那力量就可以毀了星盤大陣。沒有了星盤大陣，教宗便不足為慮。”陳長生藏在袖子裏的手緊了緊，這一幕只有秋山君看到。

“一起引星？！哇，想想就很壯觀啊！”軒轅破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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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就熱血沸騰了！”唐三十六憧憬着。

“嗯，那就由我和徐姑娘混進皇宮，找到大陣；落落和軒轅破去妖族請白帝幫忙；天南就交給茍寒食、關飛白和七間了；至于神都，三十六就麻煩你去找下莫雨姑娘，你和她一道。”頓了頓，陳長生握住了秋山君的手，然後癡癡望着他：“穩住魔族就要辛苦師兄了。”

回望着他，秋山君似要将他的模樣刻進骨髓：“好。”

緊了緊握着他的手，陳長生長出了一口氣：“好了，咱們出發吧。”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緩緩松開了交握的手，陳長生沒有回頭。

人，已镌入了骨。

各地奔走着的衆人都很用心，只除了一人。

站在秋山君身後，黑袍撩了撩頭發，冷笑道：“怎麽，成望夫石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誰在嫌棄南客癡情。”

“莫名其妙的一廂情願自然比不得兩情相悅。”秋山君淡淡道。

“嘁，虧我們被你蒙在鼓裏那麽久，以為你會傷害陳長生，以為你喜歡的人是徐有容。”深深吸了一口氣，黑袍嗤笑：“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秋山君是個斷袖，更沒想到傳說中君子端方的秋山君居然這麽不磊落。”

“比起被自己仇人利用助纣為虐的某人，不磊落又如何？”

黑袍不怒反笑：“喲，心情很不好？你是不是怕陳長生出事？”

“是。”

“但是你要防着我，防着汗青，所以你不能走？”

“是。”

“我給你一個殺了我的機會好不好？看在你們要替我殺仇人的份上。”

“瘋子。”

“機會只有一次，你不把握嗎？”黑袍蠱惑道。

一掌拍在她的後勁，然後把她扔給了被軟禁起來的南客，秋山君道：“你的哥哥汗青回來了，他殺了魔君，自己成了新的魔君。現在你手裏的力量和他相當，想要怎麽做随你。”

說完這些，秋山君頭也不回的走了。

兩個人的路，他怎麽可能會讓陳長生一個人走？

借着北新橋的通道進去皇宮的陳長生和徐有容來到了聖後閉關的地方。

“這是教宗的劍陣。”徐有容道：“難怪沒有人破的了，這陣法必須百人以上的劍者同時破陣。”

囑咐了一聲“退後”，陳長生舉起了他的劍鞘。

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上千把劍自藏鋒中化出。

“這是？”

“周園有劍池，這些便是劍池中的劍。它們都是曾經的英雄。”

話音落，千劍發，劍陣——破！

“娘娘！”

“你們來了。”煙塵散盡，聖後一塵不染的從煙塵中步出。

“聖後，一會要麻煩您擋住教宗了。”頓了頓，陳長生還是決定把他們要毀掉星盤大陣的事情告訴她。

“我們會毀掉星盤大陣，星盤大陣會漸漸控制使用者的心，讓人變得暴戾不仁。母親，天命不是這樣改的。”

一聲母親，源自另一個世界的遺憾，圓了這個世界的一場天倫夢。

“好……”聖後輕撫着他的臉，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的雙手有些顫抖。

“您還有一個兒子，叫做餘人，他是個很好的人，他也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儲君，他很快就會來到您身邊了。”握住了她的手，陳長生笑着說。

這樣的話，您就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傷心了。

一直抓着他衣擺的秋山獲咬着唇，眼中含淚。

皇城之外，計道人帶着餘人向着城門緩緩走去。

“寅行道，我會阻止你的。”計道人低喃。

“師父你在說什麽？”餘人奇怪道。

“沒什麽，走吧……”

皇城內，一個關于引星救世的話題正在瘋傳。

“寅行道。”

引動着星盤大陣力量的教宗微微吃驚的回頭：“呵，沒想到我那劍陣居然有人能破，是我小看了你們，不過，就算破了陣又如何？你們覺得，你們還能搶回星盤大陣的控制權嗎？”

擡手齊攻，徐有容道：“我們就沒打算過奪回控制權。”

“哦？那你們是來送死的嗎？”教宗不閃不退，他知道，有星盤大陣在，這些人傷不到他。

“徐姑娘！”陳長生叫了一聲。

徐有容會意收手，後撤一步，開始引星。

“怎麽？你們以為引星入體就能打敗我？太天真了！”教宗冷笑一聲，率先向着陳長生攻去。

“寅行道，你的對手是我。”聖後攔下他的攻擊。

甫一招手，教宗眯起了眼睛：“你沒有受傷？”

“哼，不過是為了引出你這只老狐貍。”聖後冷笑。

教宗不以為意道：“引出我又如何，有大陣在，你們誰是我的對手。”

讓秋山獲待在徐有容身邊，陳長生走上前，平靜道：“如果沒有星盤大陣了呢？”

“什麽？”教宗猛地瞪大眼，回過頭，果然見大陣之上的星辰正在一顆顆的點亮，随着亮起的星星越來越多，大陣的震動也越發厲害。

教宗慌了：“不要點亮了！住手！你們給我住手！”

太多太多的力量，讓他整個人也如同氣球一樣，被越撐越大。

“母親，小心他的反撲，保護好徐姑娘和獲兒。”

“嗯，我知道。”攔在徐有容身前，聖後戒備着教宗。

卻在這時，陳長生的手裏飛出了十把劍，那些劍将他們三個團團圍住。

聖後一驚：“長生，你做什麽？”

回頭一笑，陳長生道：“星盤大陣可以毀，這個世界卻不能毀掉。母親，能見到您還活着真好。勞煩您将獲兒交給秋山君，他是我和秋山君的孩子。”

沒有問他為什麽兩個男人會有兒子，聖後的心思全部放在了陳長生要做的事上。

“長生你給我回來！”

“母親，謝謝您。”謝謝您願意認我當你的孩子。

最後看了撲在劍陣形成的護罩上哭喊的秋山獲一眼，陳長生感應着自己的命星，撲入了即将碎裂的星盤大陣。

“爹親，我說的辦法是所有人一起引星，那樣就可以毀了星盤大陣了，只是沒有了星盤大陣，每個人的命運也都不存在了，到時候，所有可以引星的人都會一同消失，這個世界将只剩下普通人，除了爹爹爹親還有我……”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去？”

“因為爹親去了的話一定會發現……穩定這個世界的方法，就是讓你的神魂真的融入這個世界……汝将不存，化入星海，成為天命。”

“那你爹親呢？”

“盤大陣一毀，爹爹就能回去了……”然後就剩下他和爹爹永遠不能相見的守在各自世界。

“這就夠了。”

回憶的畫面閃過腦海，陳長生閉上了眼睛。

“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十全十美，失去得到，只問一聲值得不值得。”

流光一閃，耳邊是熟悉的聲音，腰間是熟悉的掌溫。

“我說過的，不論你的選擇如何，兩個人的路，兩個人走。”秋山君想，還好，還好讓他趕上。

“好，執子之手，黃泉不懼。”陳長生睜開了眼，眼中有喜，有憂，卻獨獨沒有遺憾。

梧桐雙待老，鴛鴦會雙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