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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接觸過PUA這個群體, 在聽到王鑫鳴這一番話的時候, 封揚甚至懷疑過王鑫鳴是不是也是一個PUA渣男。一旁圍觀的天海大學學生們也有認出封揚來的, 頓時叫道:“我想起來了,他是封揚。”

“是那個在網上報道了很多新聞熱點的見義勇為封同學嗎?”

“我也關注他的微博和公衆號了。我挺喜歡他的。他之前報道的單純少女被PUA渣男調唆自殺的新聞你們都看了嗎?”

“那他來找王鑫鳴的原因……難道王鑫鳴也是個PUA渣男?”

“王鑫鳴那個老鄉确實是自殺的……”

“他剛剛不還喊着說他沒收過那個老鄉的錢,跟那個老鄉的死沒關系嗎?”

“對啊!人封揚又沒問。王鑫鳴為什麽會那麽說?難道是因為心虛?”

霎時間,周圍同學議論紛紛。王鑫鳴臉色鐵青, 趕緊大聲辯解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亂說話。林安的死跟我沒有關系,我也沒有教唆他自殺。”

“那你剛才為什麽要那麽說?”就算王鑫鳴态度堅決的否認三連,在場的同學們親耳聽到了王鑫鳴之前的話, 也都将信将疑的追問道:“你要是不心虛, 幹嘛此地無銀三百兩。”

王鑫鳴簡直百口莫辯。他怒氣沖沖地看着封揚:“你到底有什麽證據證明林安的死跟我有關?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是PUA渣男?如果沒有證據, 那你就是胡亂造/謠, 是污蔑我的名譽。你會給我的學習生活帶來很不好的影響。我要去你們電視臺告你!”

封揚特別無辜。從始至終,他就說了一句話, 王鑫鳴指責他的那番話,不都是他自己說出來的嗎?所以說禍從口中這句老話是沒錯的。

不過, 僅從王鑫鳴剛剛那一番毫無城府的發言來看,若說王鑫鳴也是PUA成員,好像也不至于。至少在封揚看來, 如果王鑫鳴真的PUA了林安, 還教唆林安自殺的話, 在封揚說出采訪意圖的時候, 就不該表現的這麽沖動,更不該當着這麽多同學的面兒說出那番引人猜疑的話。

那豈不是自曝其短自找麻煩?

按照常理來推論,如果王鑫鳴真有殺人滅口的城府心機,就不該是這番應對了。

但王鑫鳴本人也絕對有問題。封揚聯想到林安死後明明沒有什麽執念怨恨,卻被強行束縛在自殺現場一遍遍重複自殺場景積累怨氣和戾氣的詭異事件,試探道:“你要是不心虛,幹嘛要在林安死後做出那種事情?”

聽到這句話,王鑫鳴臉色一變,脫口問道:“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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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封揚心中大定,目光轉向周圍的吃瓜群衆們:“你還要繼續留在這裏接受我的采訪嗎?”

王鑫鳴根本就不想接受封揚的采訪。可他又對封揚剛剛的話耿耿于懷,迫切想知道封揚到底知道些什麽。所以還是冷着臉說道:“學校對面有家咖啡廳,我們去那邊吧。”

“不過你在采訪結束後,必須幫我澄清流言。我跟林安的死可沒關系。他是自殺的。不是我教唆的。”王鑫鳴替自己辯解道:“我承認,他沒死之前,我确實有花過他的錢。但我知道他生病以後,就答應把錢還給他了。”

至于王鑫鳴在知道林安生病後就跟他提出分手這件事,外人覺得他是落井下石,可王鑫鳴自己卻不這麽想。

“你要知道林安得的可是艾滋病……”雖然林安口口聲聲說他是賣血才染上的艾滋,可王鑫鳴并不相信。很多同性戀在對待那種事情上都特別開放。王鑫鳴自己是只交過林安一個男朋友。但他不能保證林安在外面是不是還有別人。畢竟林安死前最後這半年,兩人幾乎就不怎麽見面了。林安突然跑來說為了供他花銷賣血染上艾滋病,王鑫鳴怎麽可能相信。

“萬一他是跟別人胡搞亂搞染上的病怎麽辦?”

校園外的咖啡廳內,王鑫鳴提起往事還振振有詞:“更何況這種病是會傳染的,而且根本不可能治好。我總不能為了這麽一個爛人,把我一輩子都搭上吧?”

再說王鑫鳴的父母根本就不知道他跟林安在一起。如果他們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

“實話說吧。我那會兒年紀小,跟林安在一起也是沖動。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他過一輩子。我将來可是要結婚生孩子的。兩個男人在一起,玩玩也就算了,總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樣,真的在一起過一輩子吧?”

更何況,就算是正常夫妻也未必能白頭偕老。要不怎麽有那麽一句老話呢——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總歸是要娶妻生子的。林安如果沒死也沒得上艾滋病的話,過幾年應該也會這樣想吧。畢竟他從小就沒有父母。總會向往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庭。”而傳宗接代,是大自然任何一種雄性動物刻在基因裏的本能。

“更何況我對他也算仁至義盡了。他死之後,還是我去給他收的屍。喪葬費,還有墓地,都是我花的錢……”

對于王鑫鳴的一番詭辯,封揚不置可否。他對王鑫鳴的心路歷程不感興趣。不過,既然話趕話說到這裏了,封揚倒是很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林安的骨灰,被誰拿走了?”

正喋喋不休為自己辯解的王鑫鳴戛然而止。

“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麽,你就把林安的骨灰交給他了?”封揚繼續問道:“你知不知道他要用林安的骨灰做什麽?”

王鑫鳴沉默不語。

封揚又說道:“我很好奇。林安生前對你應該很好吧。按照你的說法,就算你不喜歡他,也不至于恨他入骨。那你為什麽要把他的骨灰交給別人,害他死後都不得安寧。”

王鑫鳴表情悚然,猛地擡頭直視着封揚的眼睛:“我沒想害他。是他不肯放過我。他死後都不消停,變成鬼來糾纏我。道長說了,我要是不想辦法解決他,他還會變成厲鬼來找我報仇。等到那個時候就晚了。我不想死,也不想再見到林安的鬼魂。所以我才把林安的骨灰交給那位道長。他答應過我,會超度林安的。”

封揚眉峰一挑:“你見過林安的鬼魂?”

這麽說,林安死後去找過王鑫鳴,可為什麽林安沒說過這件事?

王鑫鳴臉色鐵青,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你別以為我在說謊騙人。我确實見到了林安的鬼魂。準确點說,應該是夢到了林安死後來找我。”

王鑫鳴說,那是林安自殺當天晚上的事情。他接到了警方通知,作為林安生前唯一的朋友,王鑫鳴接手了林安的喪事。他聯系殡儀館,将林安的屍體火化。又選好了墓地和黃道吉日,準備到日子就把林安下葬。在那之前,王鑫鳴把林安的骨灰盒放在殡儀館寄存。

可是當天晚上,王鑫鳴就夢到了血肉模糊的林安站在他的寝室門口。

“那個夢特別恐怖。”王鑫鳴說道:“但是我這種工科生,向來都是無神論者。一開始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只是覺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是一連三天,王鑫鳴都夢到了同樣的場景,而且夢中的林安離他越來越近,都從寝室門口走到床邊了。

“我就有點害怕。趁着周末休息,在網上查了香火很靈的寺廟,去燒香拜佛請平安符。”

然後就碰到了王鑫鳴口中的那個道長。道長說王鑫鳴的情況是被怨鬼纏上了。而且照王鑫鳴做夢的進度來看,如果王鑫鳴放任不管,等到林安頭七回魂夜當天,就會變成厲鬼找他索命。

王鑫鳴接連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也有點害怕了。聽到道長這麽說,連忙問他有沒有什麽破解的辦法。

“那個道長就讓我把林安的骨灰交給他,說可以超度林安。而且還不要錢。”王鑫鳴說道:“我尋思着,那個道長仙風道骨的,也不像是騙子。而且我也确實害怕林安變成厲鬼來找我報仇,就把林安的骨灰給他了。”

說來也怪,從那天晚上開始,王鑫鳴确實沒在做夢了。這個現狀讓王鑫鳴踏實了幾個月。可是從半個月前開始,王鑫鳴又開始做夢。這回他夢到的卻不是林安血肉模糊的樣子。而是林安在出租樓一遍一遍跳樓自殺的場景。

“他向我求救。說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他受不了了。”王鑫鳴一臉痛苦的揪住頭發:“可是我也沒辦法呀。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做的夢究竟是真的,還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王鑫鳴無法确定這件事,就又去找哪位道長。結果那位道長卻冷笑着罵王鑫鳴糊塗,他說王鑫鳴本來就是個同性戀,欺騙了林安的感情,還騙了林安的錢,又在知道林安得了艾滋病後始亂終棄,害得林安跳樓自殺。

“他說林安的怨氣太重了,根本沒有辦法超度。所以他把林安的鬼魂拘禁起來,免得林安化成厲鬼後去害人。”

可是王鑫鳴總覺得這裏頭不對勁。能考上天海大學最熱門的工科專業,王鑫鳴的智商顯然夠用的。僅從丁點蛛絲馬跡中,他就判斷出那位道長恐怕心懷不軌。但是這件事情的發展着實超出了王鑫鳴的知識面和三觀常識,王鑫鳴懼怕林安真的變成厲鬼找他報仇,卻又不敢多問。只能自己默默的忍受煎熬。短短半個月時間,吃不好睡不好精力不濟,連實驗都失誤不少,也沒心思陪女朋友。整個人都快廢了。

封揚冷眼瞧着王鑫鳴痛不欲生的表現。他倒是覺得王鑫鳴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痛苦。畢竟一個真正陷入恐懼和愧疚的人,怎麽可能還有心情打扮自己?

說到底,王鑫鳴只不過是個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的人。他或許猜到了那位道長拿着林安的骨灰,應該是想蓄養林安變成厲鬼。至于說擔心愧疚,應該沒有多少。王鑫鳴唯一恐懼的,大概是林安真的變成厲鬼後,會來找他報仇吧。

不過封揚很好奇的是,王鑫鳴為什麽會對他說這些?

聽到封揚的疑問,王鑫鳴湊到封揚的面前,神神秘秘的小聲說道:“你不是會鎮壓厲鬼嗎?”

“你幫我鎮壓林安,想要多少錢,你給個數。只要我能給得起。”王鑫鳴目光灼灼地盯着封揚。

封揚凝視王鑫鳴半晌,忽然輕笑:“你從哪兒聽的鬼故事?”

“是收走林安骨灰的那個道長告訴我的。”王鑫鳴頓了頓,又補充道:“也不算是他告訴我的。是我偷聽他講電話的時候聽到了。”

“哦?”封揚心下一動,忽然問道:“你說的那位道長叫什麽?”

王鑫鳴搖了搖頭,他并不知道那位道長叫什麽名字。只是聽到別人稱呼他“木道長”。

木道長?

封揚心思一轉,忽然想到穆青羊。難道真的是他?

可如果真的是穆青羊的話,他收集林安的骨灰做什麽?

電光火石間,封揚忽然想到了上輩子殷厲被淩遲虐/殺的往事。礙于時間久遠,封揚并不知道其中的具體細節。只知道厲鬼是在二十二歲生日那天,被殷正義指使綁/匪綁架的。之後慘遭淩遲致死。因為這種死法明顯有獻祭之嫌,再加上殷厲死後直接晉升為鬼王的事實,以至于封揚見到殷正義和穆青羊勾結在一起,就下意識的認定這件事情跟穆青羊有關。

可是封揚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為培養出鬼王的難度。

封揚上輩子跟厲鬼厮混二十來年,見慣了各種冤魂厲鬼,下意識就覺得冤魂厲鬼就跟大白菜一樣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可即便如此,封揚見過的鬼王依舊屈指可數。而且這些鬼王有很多都是在厲鬼階段吞噬過太多冤魂野鬼後慢慢練就出來的。天生就是鬼王的厲鬼非常少見。

天生天養都是如此,更何況是人為早就。

封揚被上輩子的經歷蒙蔽了雙眼,結果竟造成燈下黑的烏龍。他竟然忘記了,如果上輩子的殷正義真的夥同穆青羊害了殷厲,那麽穆青羊在殘害殷厲之前,必然會用同樣的手段催生其他的厲鬼。甚至于封揚可以大膽猜測一下。穆青羊之所以能讓殷厲在死後立刻化為鬼王,是否是在做法獻祭殷厲之時,動用了他手中的其他厲鬼。如此才能造就出莫大的怨氣,是殷厲死後直接化為鬼王?

封揚不動聲色地握緊雙手。他招來服務員,要了一張紙和一支筆,憑借印象畫出穆青羊的肖像,問王鑫鳴:“你說的穆道長,是這個人嗎?”

王鑫鳴眼睛一亮,肯定的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人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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