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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揚也有點懵逼。大概是沒有想到殷厲居然能從如此清奇的角度發問。他尋思了半天, 才怔怔的回應道：“可是不論上輩子的你, 還是這輩子的你, 不都是你嗎？”

“不一樣的。”殷厲特別傷心的搖了搖頭：“你跟上輩子的我，你們在一起經歷的所有一切我都沒有經歷過。你們的過去我沒能參與。你們上輩子還在一起相處了二十多年，我感覺這一點是我永遠都比不過的。”

封揚無話可說。

殷厲繼續說道：“而且我總覺得，你更愛上輩子的我一點。”

封揚：“……”

殷厲見封揚沒有反應, 就越發傷心了：“我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到一些我們在一起的事情。夢裏面你跟那只鬼相處的特別開心。你們還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那只厲鬼還用鬼火給你放煙花。”

殷厲黯然傷神：“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喜歡看煙花。是不是因為那只厲鬼上輩子放給你看過。”

“你之所以會在晴晴被人販子拐走的第一時間救了她，是不是因為你上輩子就知道這件事情。”

“你是為了上輩子的我才會救了殷晴，對嗎？你所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上輩子的我, 對嗎？”

封揚啞口無言。

殷厲眼巴巴地看着封揚, 問道：“我很想問問, 你喜歡的到底是上輩子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封揚沉默半晌, 有些無力的反問道：“有區別嗎？”

“當然有。”殷厲難過的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不愛吃鍋包肉, 也不愛吃糖醋排骨，我怕鬼，怕黑, 還沒有夢裏面的那個我聰明能幹。我甚至沒有辦法在你出現危險的時候保護你。可是那只厲鬼卻能留給你那麽厲害的符篆。”

“跟上輩子的我比起來, 你會不會覺得現在的我又蠢又笨, 并不值得你喜歡？”

封揚輕笑, 溫聲說道：“怎麽會。我喜歡你，我會保護你的。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情不舒服的話，其實也沒什麽。上輩子是你保護我照顧我，這輩子就由我來保護你照顧你，不是很好嗎？”

“不好。”殷厲越發悲催的搖了搖頭：“你對我越好，越遷就，越百依百順，我越是覺得，你真正喜歡的并不是我。你對我毫無要求，也毫無期待，你只是想在我身上找到那只厲鬼的影子。但我終究不是他，我沒有他那麽厲害，遇到事情只能拖你的後腿。長此以往，你會越發厭煩我，從而懷念上輩子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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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揚長嘆了一口氣，覺得殷厲實在執拗。他并不明白這件事情有什麽可糾結的地方：“如果你是介意這件事情，那麽我可以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變成上輩子那副模樣。你現在就很好，我喜歡你現在的狀态，我希望你這輩子都能這麽開心下去。”

“但我不想。”殷厲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上輩子的我究竟是怎麽變得那麽厲害的？”

封揚沉默不語。

殷厲又問道：“上輩子的我是不是很早就死掉了？我是怎麽死的？我死後之所以會變得那麽厲害，是不是因為我死的很慘？”

殷厲跟封揚呆在一起這些天，也見了很多冤魂厲鬼，知道厲鬼形成的必備條件必須是臨死之前又很深很重的怨氣和執念無法纾解，所以才會在死後化為厲鬼報仇。殷厲在夢中見到的厲鬼比他這輩子見過的所有厲鬼都要厲害，甚至可以驅使百鬼夜行。這麽厲害的鬼，恐怕也是死後吞噬了很多同類才能到達這種程度。

殷厲簡直沒有辦法想象，他上輩子是遭遇了什麽，才會變成那副模樣。

封揚也不想把上輩子的那些糟心事告訴給殷厲。最重要的是以殷厲目前的心智城府，就算知道殷正義上輩子的所作所為，也未必會相信，說不好還要跑到殷正義面前一通質問。封揚并不害怕打草驚蛇，卻擔心殷正義會抓住這件事情在殷家其他人面前挑撥離間，以此疏遠他和殷厲的關系。

所以在沒有掌握确鑿證據之前，封揚不想跟殷厲說太多上輩子的事情。

“我上輩子跟你認識的時候，你已經是鬼王了。”封揚避重就輕的說道：“你是被綁匪撕票的，在你二十二歲生日那天。被淩/虐致死。”

殷厲瞳孔驟縮，仿佛被吓住了。沉默半晌，才回過神來，想起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你的意思是說，上輩子我二十二歲就死了？生日當天，那豈不就是一年半以後？”

還是被變态綁匪淩/虐致死，殷厲似乎沒有辦法接受這件事情，大腦淩亂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那我家裏人是不是很傷心？”

封揚不想告訴殷厲殷家上輩子分崩離析家破人亡的慘狀，沉吟片刻，緩緩安撫道：“放心吧。這輩子有我陪在你身邊。我不會讓上輩子的事情發生的。”

殷厲怔怔的看了封揚一會兒，敏銳的覺察出封揚似乎還有什麽事情瞞着他。但是以殷厲對封揚的了解，他不想說的事情就一定會守口如瓶。封揚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盡管殷厲頗為急迫的想要了解封揚所經歷的每一件事情，但封揚絕對不會對他徹底坦白。

因為現在的殷厲還沒有資格與他并肩嗎？

殷厲回想起夢中那只厲鬼與封揚并肩戰鬥的畫面，不覺有些黯然神傷。第一次，殷厲開始痛恨起自己的弱小和無能。如果他能像上輩子的厲鬼一樣強大，封揚絕對不會這樣瞞着他。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殷厲神思恍惚的亂想了好一陣兒，才意興闌珊的說道：“封揚，我覺得現在的我配不上你怎麽辦？”

“別胡思亂想。”封揚摸了摸殷厲的頭發，柔聲安慰道：“在我心中，你是世上最好的人。”

“可是在你心中，世上最好的那個人，究竟是我，還是上輩子的我呢？”殷厲再次反問。他看着猛然失聲的封揚，冷靜卻又殘忍的說道：“我們都知道，你心目中最好的那個人并不是現在的我。”

“封揚。你喜歡的那個人，不是我。”

這場談話到最後，又變成了殷厲車轱辘的自怨自艾。封揚百般勸道無果，只能眼睜睜看着殷厲耷拉着腦袋，如同一只落水汪般讪讪離開。

封揚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從心中猛然蹿騰起來，卻也找不到發洩的方向。只能憋着滿肚子悶氣，想要去學校附近的酒吧喝酒解悶。卻沒想到剛走出校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得知封揚回京，立刻從公司趕過來的宋世雍下了車，沖着封揚颔首一笑：“不介意找個地方聊一聊吧？”

“我很介意。”封揚第一次失了風度，态度冰冷且厭煩的說道：“宋先生，我認為我們之間沒什麽可聊的。”

“我認為有。”宋世雍說着，目光越發慈祥的看着封揚，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懷疑，你是我的兒子。”

封揚眉峰一挑，脫口而出道：“你有病吧？”

“我是認真的。”宋世雍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檔案，遞到封揚的手上：“我特地派了私家偵探去調查，發現了很有趣的事情。你大概不知道，你大哥根本不是你母親的孩子。而你的生日，也不是戶口本上記錄的那一天，而是一年半之前。”

“你是不是經常聽你父母的朋友說起你小時候長得特別壯，剛滿周歲就跟別人家兩三歲的孩子一樣高一樣壯？那是因為你的年紀根本就有問題。你的父母刻意隐瞞了你的出生日期。再經由你真正的出生日期推算，你的母親在懷你的時候，剛剛跟我分手沒多久。”

宋世雍說到這裏，眼神越發熱切的盯着封揚：“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是我的兒子。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去做一個親子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