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康氏有孕

康氏知道早晨的鬧劇的時候，只覺得胸口一陣煩惡，忍不住就想吐。她身邊的大丫頭錦繡看她臉色不好，忍不住怒斥了在康氏身前的丫頭绫兒：“多嘴多舌的丫頭！還不快去叫大夫！”绫兒見康氏神情不對，也不由自悔多言。當下連忙跑出去叫人去請大夫。康氏接連吐了幾次，卻一口也沒有吐出來。整個人反胃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知道胡氏那邊現下必然很忙，就不準丫頭們過去報信，只讓人去知會一聲，說是晚些過去請安。

胡氏忙着處理柳姨娘的事情，自然不會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青雲站在胡氏身前，胡氏深深地打量着她，只見她容貌端莊秀氣，不同于柳姨娘的嬌媚，而是一種小家碧玉的清新。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可惜了這麽好的丫頭，年紀輕輕就要去跟着柳姨娘青燈古佛，虛耗青春。“丫頭，這一次正是難為了你了。若不是你及時過來報信，被那賤人得逞了後果不堪設想。不如，我跟老爺說情，把你留下來，幫你說個好人家嫁了如何？”青雲聞言一愣，随即道：“青雲多謝太**德！只是姨娘雖然這一次做錯了事，平時待我确實是極好的。現在姨娘受罰，我自然也要跟随伺候。青雲不求別的，只求夫人可以仍然善待兩位小姐。另外給姨娘找個大夫，治好她的棒傷。青雲自小受姨娘搭救，青雲甘願陪着姨娘！”胡氏聞言嘆氣，柳姨娘再有再多不好，身邊能有個這樣忠心對她的奴婢，就是她最大的福氣了。想到忠心，又不由想起了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楊媽媽。同樣是忠心，卻又不同的結果。柳姨娘若是沒有青雲，此刻恐怕真的要被高老爺打死了。那件事若是成了，胡氏自認自己絕對沒有為她求情的胸懷！

原來那日紅袖走後，青雲便抽空到胡氏的蘭香閣去了一趟，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胡氏。于是胡氏便一直派人留意紅袖的動靜。到紅袖準備動手的那晚，卻是被人故意引導到了瑾敏的房中。張二牛誤服了那包藥粉，自然當晚興奮不已。第二天一大早，紅袖的尖叫第一個驚動的就是住在隔壁書房的瑾修。瑾修一開始以為是家中有人行兇，後來才發現是這麽回事。便命人綁了二人，先審問了一遍，方才将二人帶到胡氏那裏去。誰知道那天柳姨娘那麽迫切的就去鬧騰，正好一切順理成章。胡氏不費吹灰之力就拔除了嵌在胸口近二十年的刺。

慎蓉在房間裏哭的死去活來。任趙媽媽苦口婆心的勸說也不起效。高老爺這次是鐵了心了，不能提柳姨娘，就是慎蓉，他也不肯見面。見不到高老爺，慎蓉自然談不上為姨娘求情。胡氏那裏，慎蓉知道肯定不用再張口了。派了丫頭偷偷地去打聽柳姨娘的情況，又不準進去，說是家廟都被老爺鎖起來了，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慎蓉無法可施，唯有哭泣才能排遣她的傷心和絕望。一直以來，慎蓉自覺自己似乎是與姨娘相依為命的，雖然太太也很和氣，可是慎蓉卻是與姨娘親近的多數。柳姨娘有再多缺點，但是對慎蓉，從來都是真心實意的疼愛。現在柳姨娘被罰，慎蓉感覺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依靠。她一下子茫然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才好。之前柳姨娘一再激勵她，要好好上進，争取高老爺的重視，争取有個好名聲，嫁個好人家。“只有你有出息了，姨娘也算終身有靠！”可是現在姨娘都被關起來了，自己的努力還有什麽意思？她怎麽也想不通，姨娘怎麽會那麽傻，去做那種蠢事。教唆自己的丫頭去爬大哥的床！雖然大嫂和自己不對付，但是慎蓉也覺得這件事姨娘有些過分。大哥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清名極其重要。就是要納妾，也只能是在大嫂無出之後才能納良妾。所謂良妾，也應該是身家清白的平民女子。而不是像紅袖這樣奴婢出身的人。而且婢生子的地位在大夏國極低，有些甚至仍然要做兄長們的奴仆。這樣的孩子，高老爺又如何會承認？慎蓉感覺姨娘實在是太傻太天真了。與胡氏的精明幹練相比，柳姨娘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一個笑話。慎蓉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深刻的體驗到出身不同之後的兩個人身上的反差。也更深刻的體認到自己作為庶女，所處地位的尴尬。之前柳姨娘跟她灌輸的一些理念比如只要得到男人的寵愛就可以得到地位，得到想要的一切。這些都在一夕之間被颠覆。男人的寵愛是最最靠不住的東西。觸犯了他的根本利益，再多的寵愛，都可以在一瞬間流逝。高老爺對柳姨娘不可謂不寵，可是在根本的利益面前，高老爺根本就不會有商榷的餘地。柳姨娘與他數十年的恩情，也最終化作了那一記響亮而有力的耳光。

知道康氏身體不适的消息，瑾修匆匆趕回去。正好大夫幫康氏診脈結束。看到瑾修，大夫臉上滿是笑意：“恭喜大公子，恭喜大少奶奶！少奶奶這是有喜了！”瑾修一下子愣在那裏，終于，他有了孩子？康氏也傻掉了，這孩子，來的也太及時了吧？一大早，她聽見绫兒講述胡氏那裏的鬧劇，心裏就覺得緊張。自己這麽久沒有身孕，連柳姨娘都動起了腦筋，不然還是給瑾修安排個人吧。這個念頭一起，她就覺得滿心酸楚。看遍了身邊的每一個丫頭，似乎一個個都很不錯，可是又随便哪一個都讓她瞧着堵心。出嫁之前，母親自然也有這方面的教導，女子當大度，不能小家子氣，當時聽了覺得沒什麽，可是現在卻無論如何都感覺受不了。現在好了，自己有了身孕了。那麽，瑾修暫時就不用納妾了吧？康氏這樣想着的時候，唇角有了些輕微的笑意。“多謝大夫！”瑾修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吩咐房中丫頭們送上喜錢，交代大夫診金加倍，送走大夫之後，才回到康氏身邊。“娘子！”瑾修握住康氏的手，喜笑顏開。康氏的臉上染上一層薄暈，想要推拒，又甩不脫他。“你以後要多注意休息，有什麽想吃的就叫人去做，要買也可以。若是無聊，可以讓二妹妹多陪陪你。當然，你要我陪也可以。我随時随地可以陪你們的！”一向話不多的瑾修破天荒的啰嗦起來。康氏只覺得耳根都發熱了。

胡氏和高老爺得到喜訊之後都是高興異常。胡氏親自帶人過來看了康氏，又吩咐兩個有經驗的媽媽在康氏身邊料理飲食起居，并且叮囑瑾修之前三個月必須與康氏分房。聽到分房，小兩口有些傻眼了。康氏第一時間想起母親的教訓，于是主動向胡氏提出，要為瑾修納妾。沒有等到胡氏表态，瑾修就一力拒絕了。他明确表态，這一輩子都堅決不納妾！他的态度令胡氏欣慰的同時也讓康氏感動。高老爺在知道了以後除了汗顏之外也表示了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