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世間最陰暗的角落

出了秀水閣，淩遙領着齊氏撥給她的八個婆子便往随風院而去。

随風院在整個明王府最東北的那個位置上，是明王府內最偏遠的角落。若非必要，幾乎很少有人願意往那裏去。因為在明王府中，離中軸線越偏遠的院落，說明居住在其中的人越是失寵。

張氏是府中地位最卑賤的妾室，又是早年就失寵了的，自然就被趕到了随風院中居住。

明王府幾乎有四個寧王府那麽大，羅羅一路走來，看明王府中雕欄畫棟、曲水流觞、流水假山、花園回廊，樣樣都是精巧華麗，但凡富貴人家能有的擺設，明王府內全都是有的。

但越是往東北角而去，卻越是荒涼，轉過一片竹葉林子後，羅羅就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似的，她看着眼前的破敗院子，有些傻眼的望着停在院門口的淩遙道：“淩姑娘，您從前就是住在這裏的？”

淩遙擡頭望了望那斑駁門上挂着的牌匾，上頭随風院三個字也不知出自誰的手，字倒是好字，只可惜院子并不甚好。

淩遙看了看四周，冬日裏，這院裏院外滿是枯枝敗葉，似乎比記憶中倒是更荒涼一些，一陣冬風而過，身後的深深竹林中飄來幾許寒涼之意，淩遙垂眸微微笑道：“對啊，我以前就是住在這裏。”

在從前那個淩遙心目中，随風院，就是這世間最陰暗破敗的地方。

淩遙住在這裏，張氏也住在這裏，另三個妾室也帶着自己的子女住在這裏，明王府中，沒有人在意住在這裏的人是死是活。

饒是這樣，張氏為了求生，還将她扮醜，讓她與蟲鼠為伍，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在這陰暗的角落裏求得一絲生存的空間。

淩遙的視線落在她腿間潔白的兔毛毯子上，默默抿唇，她之前因為寧王府客房外那數十座墳茔，還想過不如回到随風院來住着，如今知了寧王府的內情後，反而覺得住在寧王府的那些時日倒也不錯。

至少在那裏，齊灤是真心待她好的，也是真心期望給她帶來溫暖的人。不像這随風院中，留給淩遙的記憶裏，這裏實在是太過不堪了。

“姑娘，這樣的院子哪能住人呢？這就是打掃一番也不好啊，”

羅羅低聲道，“我看這明王府大得很，難不成就沒有空着的院子麽？不如我替姑娘去明王妃那裏走一趟，讓王妃尋個好些的院子給姑娘住？”

要是王爺知道淩姑娘在明王府裏住這樣的院子，恐怕是要心疼的吧？若是王爺知道明王府中的人如此苛待淩姑娘，一定是會生氣的。

何況王爺讓她來，便是要她照顧淩姑娘的，她又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淩姑娘住這樣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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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姐姐，你不必去，我沒關系的，再說了，我在這裏也住慣了，這院子于我還有些用處，何況，我也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好啊。”

淩遙笑了笑，不讓羅羅去尋齊氏。她其實是覺得這院子清靜，又少有人來，正适合她安安靜靜的養傷，若是換到了別處，只怕人多嘴雜，反而不好了。

別人看這裏陰暗破敗，淩遙反而覺得這裏清靜自然，略略收拾一番就好了，倒是個絕佳的居處。

見淩遙堅持，羅羅也只得聽她的話，心裏只想着，既然淩姑娘不肯走，那她便要把這院子好好收拾一番才行，但剛要開口喚那些婆子去打掃時，卻聽淩遙先開了口。

“你們一會兒進去時，西邊的屋子你們都不要碰，也別開門，更不必打掃，裏頭有些活物，怕你們看了害怕。北邊和東邊的屋子你們都可以打掃，但是還是要小心些，裏頭可能有些不好的東西，你們瞧了也別害怕。另外就是，以前住在北邊屋子裏的兩個妾室，都是不良于行的殘疾人，常年窩在屋裏，所以這屋子裏的氣味恐怕不太好聞，你們都尋個東西捂住口鼻，打掃的時候也小心些吧。”

淩遙沒敢說她覺得屋子裏會有死人，她怕吓着那些婆子們。要不是她有腿傷，她本該親自去打掃的，這會兒既然她無法親自前去，只好提前叮囑這些婆子們了。

淩遙言罷，又對着羅羅道：“羅姐姐，你要盯着她們一些。一旦發現異狀，立刻就來告訴我，不要輕舉妄動，知道麽？”

“我知道的，淩姑娘，你放心吧。”羅羅自覺是見過大場面的，淩遙的話說得婆子們面面相觑，皆有些忐忑，倒是羅羅一無所懼，領着婆子們就去打掃院子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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