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1)

? 慕修傑半夜醒來,習慣性的想摟住林曦,卻發現林曦不在。

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去次卧找她。

人不在,電話放在床頭。

他坐在次卧裏,抽出床頭櫃的煙盒,點了一根煙。

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就強迫了林曦。

為什麽留她在身邊?

三年前的第一夜,她年輕柔軟的身體,讓他嘗到了欲望的滋味。

欲望罷了,那夜過後,他這樣對自己說。

那一扇門一旦開啓,又如何能緊緊的關掉呢?

所以,他給了自己這樣的一個理由,玩一玩,反正她是心甘情願,反正我也不愛她,況且,已經和她說清楚,不會負責。

他再次去到林曦公寓時,她還沒起床。開門時,她的小手一直捂着小腹。巴掌大的小臉,有些蒼白。

他的到來,讓她十分開心。

她端了茶,放到他的手邊“吃晚飯了嗎?”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坐在身邊的林曦“你很想和我在一起?”

她抿了半晌的唇,而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伸手撫上她的長發“我不喜歡你,我不會對你負責任,這樣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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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怔住,而後緩緩擡頭,望着他的眉眼,說“我可以等”

下一刻,他吻住她,将她壓在沙發上。

她的順從,讓他有些瘋狂。

一支煙吸到盡頭,燙了手指,慕修傑才察覺。掐滅煙頭,扔在煙灰缸裏,他躺到了客卧的床上。

現在想起當初的自己對林曦做的那些事,似乎沒有一件是好的。

可就是這樣,林曦就跟着他同居了。

他不喜歡林曦,也從不讓林曦出現在朋友面前。對于他,她不過是個新鮮的玩具,早晚會舊,會不喜歡,會丢棄。

因為堅持要留校任教,與父母争吵了起來。

那一天,他還記得,時隔三年,竟然還十分的真切。

那天回到與林曦租住的公寓,他的情緒糟糕透了。

她如往常一樣,給他拿好拖鞋,拿了睡衣。把飯菜做好,把洗澡水燒好。

他沒胃口,回了房間躺着。

她端着一碗粥,蹲在床邊,望着他。

“你想我開心”他還記那天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嗯”林曦點點頭,用勺子攪了攪粥,想喂給他。

“脫衣服”他對她說。

“啊”她茫然的回望着他。

“不是想我開心嗎?脫衣服啊”他一巴掌掃掉林曦手裏的碗。把她抓到床上。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而那時的他只想發洩心中的怒意。

他用睡衣帶子把她的雙手捆在身後。

整夜的折磨。

她沒哭,沒有求饒,很多時候只是重重的喘息着,身體緊緊的繃着、顫抖着。

等天明時分,他的怒氣消散了,才想起給她解開繩子。

陽光鋪在床上,他把她摟了過來。伸手摸索到繩子,已經成了死結。掀開被子想解開,才發現,她雪白的身體上,已經遍布了青紫色的痕跡,嘴唇破了,血幹涸在嘴角。

他愣了一愣。

又想起她身後的雙手。将她翻過來,解開繩子。手腕已經被繩子勒破了,睡衣帶子被染的血跡斑斑的。

期間她一直沒有醒,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暈了過去。

□□也不過如此。他把她好好的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一個人去到洗手間,清洗自己。在淋浴頭下,散盡怒意後的清醒。終于知道自己對她做了些什麽。

坐在浴室裏,想了很久。她會走嗎?

可當他打開浴室門,卻看到了林曦慘白着一張小臉,正把他的睡衣往門口的架子上放。

“你恨我嗎”他伸手拉住她。

她一直低着頭,身體單薄的仿佛一碰就倒,手還是捂着小腹,倆人站了有一會兒,林曦才開口“我不恨你,我喜歡你,我是心甘情願的”

他猛地把她摟緊懷裏。再沒說話。

天色漸亮,慕修傑翻了個身,手搭在枕頭上,這床上有林曦的味道,這味道讓他覺得安心。

那時候少不經事,肆意的揮霍她給的愛。

父母親過世時,他的世界幾乎全部崩塌,那時林曦整日整夜陪在他身邊,安撫着他的無助,承受着他随時會崩潰的情緒。

她陪他辦完喪事,他卻連一個上前鞠躬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他接手慕氏,沒日沒夜的忙,她煲了湯,卻只敢讓秘書給他送到辦公室。

他為了保住父母心血,将自己賣給了陸氏聯姻。

“陸宛我一定要娶”他這樣對她說。

她沉默半晌,輕輕把頭依在他心口,說“好”

“我給不了你名分,你想走随時可以走 ”即便他從未想過承認她,這樣的話,卻也是有些說不出口。

“我可以等”她如是說。一如當初他們在一起的那日。

等?慕修傑複又坐起,又抽出了一根煙,點燃。

從什麽時候,自己待她不同了呢?

應該是在發現她懷孕的那些日子,她不說,她似乎特別清楚他心裏的想法,更加清楚他的處境。她以為他不會發現,小心翼翼的藏着。

可他怎麽會發現不了呢?

就那樣一直拖到四個月,被拆穿的那天,她異常冷靜。

他心裏卻有了不舍。

他想的是搏一搏,就算失敗,也可以陪着她,補償她,對她好一些。

而她卻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她離開的那一個月,他無數次夢到她哭着對自己說“我很疼”,可現實中,他從未見她哭過,也從未聽過他喊疼。

他讓人查了很久,才知道她去了美國。

可再細找下去,卻又沒有了痕跡。

深夜,等喧嚣散去,一個人睡在偌大的床上的時候,他總會想起她,會想“她還會回來嗎?”

她終究是回來了,可一切都變了。

掐滅煙,他拿起她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是一張他倆唯一的合照。她再也不像從前那樣黏着他了,仿佛是長大了。

可這樣的她,讓他不安。

他開始寵她,甚至溺愛,以為她只要還愛就不會離開。

可終于還是要揮霍盡了嗎?她給的感情。

還能有多久,現在已經是六月的中旬,還有四個月,一百多天而已。

林曦回來的時候,臉色很差。可能回來,對她來說已經難能可貴了。一個小時前,她在夏煜的床上醒來,她夢見了母親,除此之外,似乎又夢見了一個少年。

醒來的時候,她在夏煜懷裏,他問她“你剛才喊我什麽?”

她下意識回答“夏哥哥”

這個稱呼一出口,疼痛就鋪天蓋地的襲來,頭痛欲裂。

夏煜似乎很緊張,緊張中仿佛又帶了一絲安慰。他放了她,期限依舊是十月十五日,條件是沒有下一次。

“我出去走走”林曦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的慕修傑,一邊脫外套一邊對他說。

“對不起”慕修傑從身後抱住了她。

她微微仰着頭,許久之後說了句“沒關系的”她轉過身,靠在他懷裏。“沒關系,我們還有時間”

“不會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他的唇落在她的額頭“相信我”

“好”她的眼淚隔着睡衣燙在他的胸口。

即便再不舍,時間也不會停留。

七月初,慕修傑的項目取得了巨大的進展,夏煜調用了天淩的精英不遺餘力的幫着他,進度驚人。可,越是往前進行,慕修傑的壓力就越大,整體項目的合同金額高達兩百億人民幣,資金壓力可想而知。

當時簽合同的時候,是考慮過付款周期問題的。可是進展遠比他預計中要快,合同款審批需要時間。迫于資金壓力,他只得在本市銀行中尋求幫助。

整整一周,他奔波在各個銀行之間,卻因為政策調控,收獲寥寥。

而恰在此時,恒奕集團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于是他徹夜趕往紐約,與恒奕的現任當家葉曜羽會面。

此時的林曦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她正忙着蘋果少年的原生态鮮果配送正式上線的事情。

比起慕修傑的焦頭爛額,她和蘋果少年的合作似乎是過于順利了。

考慮到深山的運輸不便,蘋果少年提出了索道運輸。兩千三百米的索道,花掉了一千九百萬的費用。施工方是恒奕的下屬集團,工程做的十分漂亮。

山下索道出口旁邊,設計的是占地九百平米的二層小樓。一層是包裝材料的倉庫,以及打包的流水線。二層電商事務部、以及員工宿舍。所有訂單,當天采摘,當天通過某快遞空運發送。

前期的廣告已經上線,由于貨品原生态、新鮮、無公害,加之打出了壞掉包賠的售後,反響十分的好。

自營網站的注冊會員,一周之內就從零攀升到了一百多萬。

而在著名電商網站開設的旗艦店,關注量也達到了幾十萬。

林曦親自去了蘋果少年的家鄉,環境極好,微雨天氣時,雲霧缭繞,宛若仙境。因為沒有工業的破壞,生态平衡,水土十分肥沃,除了耕田之外,就是漫山遍野的果樹,在山頂區域甚至還有許多野生的果子,這讓她十分驚喜。

和鄉親們坐着聊了聊,因為交通閉塞,這裏的人都保持着淳樸的本色。

山裏有湖,湖裏有很多肥美的魚,蘋果少年挽起褲腿下了水,兩分鐘就給林曦捉了一條十多斤的大魚。

三分之一清蒸、三分之一紅燒,剩餘三分之一,少年在農家院子裏架起個火堆烤上了。味道出奇的好,林曦自己吃了近一半。韓音不愛吃魚,在一邊啃着西瓜。

旱地的西瓜,汁水吱吱的。大的有三十多斤的樣子,小的卻是巴掌大,瓜子不多,瓜肉纖維短,有種入口即化的感覺。

韓音就拿着個巴掌大的西瓜,吃的很是開心。

林曦這邊剛吃完魚,老鄉又拿了甜瓜來招待。綠皮兒的瓜,往面前一放,就透出一股子濃濃的香氣。

林曦呆了一天,吃了一天。

天色微微擦黑,她帶着韓音回到了停在村口的直升機裏,不想在外面過夜,她和他的時間有限,不能浪費。

慕修傑這陣子很忙,情緒不太好,他的習慣,不在家裏談公事。而她最近沒有去公司,所以對公司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晚上回到家中,才發覺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關機了。

打開手機,看到了慕修傑的短信,他要飛美國。

自上次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天的時間了,慕修傑對她很好,以前的他對她,像是情人的寵溺,那這些日子,更像是…她不知道怎麽形容。

從前,她如果想要什麽東西,他會開張支票或者給她一張卡,再好一點,讓助理買給她。

現在,一件物品,只要她多看了一眼,第二天這件東西便會出現在她的床頭。

從前,她有什麽想吃的,喜歡吃的。總是自己去。

現在,他會在清早排上半小時的隊,給她買一碗喜歡的粥。

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卻離失去不遠了。

她在門口站了一站,轉身又出了門。

十三小時候後,紐約恒奕酒店。

二十五層的套間,其實并不對外營業。林曦沒有回家,還是住在了酒店。

“在哪?”坐在房間裏,她撥通了慕修傑的電話。

“曦曦,我在紐約”疲憊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

“我也在”林曦聽着他疲憊的聲音,很想摸摸他的臉。

“我在恒奕集團總部,有事要做。你找個酒店住下,我辦完事情就回去,乖”慕修傑安撫了幾句便挂掉了電話。

林曦心底有些不安,緊皺着眉頭,撥通葉曜羽電話,無人接聽。

此刻,慕修傑坐在恒奕集團總部的接待室裏,也是十分的緊張。對于他來說,恒奕集團太遙遠了,他的慕氏和恒奕相比,就是螞蟻與太陽的區別。恒奕向他抛出橄榄枝,這讓他受寵若驚。

他對恒奕了解不多,一部分是因為地域問題,一部分因為層面問題。他知道的是,葉曜羽,年僅二十,是目前恒奕目前的運營者。而葉曜羽的父親,易傾葉,近兩年一直深居簡出,除非極重要的事情,否則很難見到他本人,實際上,他才是整個恒奕集團的掌控者。

按照道理來說,他的項目對恒奕來說不算大,根本入不得它的眼。所以,當恒奕集團秘書室打來電話邀請他來紐約面談時,他一度以為是假的。直到收到正式的面談郵件,才相信了。

等了足有三個小時,秘書才引着他進了葉曜羽的辦公室。

恒奕總部,建于恒奕集團創始元年,期間一次1:1完美複制重建。最大程度上保持了重建前的原貌。

葉曜羽的辦公室不算太大,風格簡約。唯一的裝飾是挂在牆上的巨大油畫。

“葉先生您好”慕修傑走上前伸出手。

“你好”葉曜羽溫和與他握了握手,示意他坐下說。

秘書端了兩杯咖啡,放在坐在辦公桌兩側的兩人的手邊。

葉曜羽沒有說話,只是從上倒下打量着慕修傑,他很好奇這個讓他姐姐神魂颠倒,不顧一切的男人。

慕修傑幾次想開口,都被葉曜羽制止了。

就在此時,林曦忽然闖了進來。

“修傑,不要和葉曜羽合作,他居心不良”她跑到他的面前,拉住他,企圖将她拉走。

“曦曦,你在做什麽”慕修傑是真的生氣了。

他不在乎林曦的失禮,但是他不能容忍林曦拿他父母心血所系的慕氏開玩笑。

“葉曜羽不是真心合作,他會毀了慕氏”林曦執意拉走慕修傑。

可慕修傑再溺愛林曦,也不會相信恒奕會毀了慕氏。因為這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個可笑的事情。

以恒奕集團的實力,如果想毀掉他的慕氏,根本沒有必要和他見面、打招呼。

“林曦,我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慕修傑拉住林曦的胳膊,将她往門外扭送。

“修傑,你相信我”林曦企圖攔住慕修傑,卻被慕修傑推出了大門。

林曦被關在門外,她狠狠捶着大門“葉曜羽,你敢對慕修傑下手,我不會放過你”

門外站了一堆的秘書保镖,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

門內

“葉先生,我很抱歉…”慕修傑一臉愧疚的對葉曜羽說。

“沒關系”葉曜羽坐在寬大的椅子中,抿着手中的咖啡。“你很喜歡?…”他的手指指了指門外,示意林曦。

“私人的事情,希望您別在意”慕修傑明顯的回避了問題。

葉曜羽沒有回答,放下咖啡,手支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她很失禮,我很不開心”說完又頓了頓,從文件夾裏翻出兩份協議,扔給慕修傑。

一式兩份的協議很簡單,恒奕集團投入資金,享受項目百分之二十的收益。過分的寬容、合理。

“簽啊”葉曜羽把筆遞到慕修傑手中。

慕修傑簽好名字,将協議遞給葉曜羽。

葉曜羽把玩着鋼筆,遲遲不肯落下。

“葉先生還有什麽條件?”慕修傑知道,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鋼筆終于不再轉動,落在葉曜羽修長的指尖“她”他用下巴指了指門口的方向,示意林曦“很失禮,你去打她一個耳光,我就簽”

慕修傑一愣,薄唇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

“你不願意?”葉曜羽微微側着頭問他“你喜歡她?在乎她?還是愛她?”

“葉先生,男人的事情,不要牽扯到女人”慕修傑隐忍開口。

葉曜羽笑了,笑出聲音“你打,我就簽”篤定的說。說完按了電話按鍵“讓她進來”

門鎖轉動,門被打開。

林曦走了進來。

她走的很慢,眼睛一直看着慕修傑。

慕修傑緩緩起身,走到林曦面前,又轉過頭去看葉曜羽“葉先生,我…”雙手緊握成拳。

葉曜羽看出了慕修傑的為難,略帶諷刺的一笑,手指捏起那幾頁合同,沖着他晃了兩下“你打她一耳光,打完我就簽”

慕修傑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幾次擡起手又放下。

林曦,輕聲笑了,目光掃過葉曜羽,又看向慕修傑。

何必呢?一個、兩個,都這樣逼着他、逼着她。難道和他在一起,就有罪嗎?她錯開身,走到葉曜羽面前。

“曦曦”慕修傑走過來拉住她

“別擔心”她推開他,坐了下來。

手指慢慢在桌上滑過,行到筆筒前,迅速從筆筒下抽出了一片刀片,狠狠的向胳膊割去。血蹭的就噴濺出來。

“姐,你幹什麽”葉曜羽反應快,立即沖過去用手捂住了林曦的傷口。“叫醫生啊,愣着幹什麽”他一手捂住她的傷口,一手扯下領帶箍在她胳膊上,氣急敗壞的沖慕修傑喊。

慕修傑被林曦吓到了,根本沒有聽見葉曜羽喊什麽,下意識去抓捂林曦的傷口,卻被葉曜羽拿胳膊撞開。

“快點啊,叫醫生”葉曜羽急的沖他吼。

慕修傑連忙打開門,叫醫生。

醫生很快就來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深居簡出的易傾葉随後也出現了。

易傾葉坐在主位上,看着摟着林曦的慕修傑,以及滿身是血站在一旁的葉曜羽。

“膽子大了”易傾葉開口。

低沉的而有磁性的聲音,帶着上位者的威嚴。

“父親”葉曜羽不複剛才的嚣張沉穩,低着頭。

易傾葉靠在主位裏,目光掃過林曦、慕修傑、葉曜羽三人,最後落在醫生身上“情況如何”

醫生是易傾葉用慣了的私人醫生“血止住了,沒有傷及動脈,傷口已經做了處理”

易傾葉沒說話,倒是他的秘書秦叔,客氣的将醫生送了出去。

随着長久的靜默,氣壓越來越低,葉曜羽先開了口“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錯”說完他從桌上拿了合同,簽好字,放到了慕修傑面前。

慕修傑看着簽好的合同和懷裏臉色蒼白的林曦,突兀的笑出聲音。一個男人,既保不了父母的心血,又護不住自己的女人。他竟然是這麽無能。

“我們走”林曦虛弱開口。“修傑,我們走”林曦帶着乞求看向慕修傑。

“好”慕修傑扶起林曦。對易傾葉了聲抱歉,先離開。卻被葉曜羽擋住了。

林曦伸手去推葉曜羽,自己沒站穩,身體往前傾,眼看就要摔倒。

“姐,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葉曜羽連忙抱住了林曦。

此刻的辦公室,十分安靜,那一聲“姐”慕修傑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看向林曦,林曦卻閉上了眼睛。

葉曜羽穩穩的抱着林曦,把她安放在沙發上。

“慕修傑”葉曜羽蹲在林曦身邊,抓着她的雙手。

慕修傑似乎還沒有從那一聲稱呼的震撼中蘇醒過來,有些遲鈍的看着葉曜羽和林曦。

葉曜羽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眼躺在沙發上的姐姐,繼續開口道“陸氏能給你的,我們恒奕都能給。陸氏給不了你的,恒奕也能給”

曜羽放開姐姐的手,把姐姐散落的發絲挽到耳後。“林曦是我的姐姐,親姐姐”

“姐…姐”慕修傑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此刻他的腦中一片混亂。

“曜羽,不要再說了”林曦伸手捂住曜羽的唇。

“姐”曜羽推開了她的手“你怕什麽?”

林曦紅唇微抖,右手捂住雙眼“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不是恒奕的附屬品”

“姐,為什麽要這樣說。”曜羽伸手抱住了姐姐“這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願意”

“我是林曦”林曦落下右手,露出紅透了的眼眶,推開弟弟想要起身。

“姐”曜羽單臂攔住了林曦。

“為什麽?”林曦倔強的推開葉曜羽“我愛他,有罪嗎?”她站起身,緩緩走到父親身邊“還是,我流着原罪的血,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所以不配愛?”

微微昂起頭,就算眼眶紅透了,眼淚依舊不願流下來。

“曦曦”易傾葉伸手把林曦摟到懷裏“你想要的,爸爸都能給你”

“真正的愛情,是不參雜任何功利顏色的,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守着他,哪怕他不愛我,哪怕…他即将結婚”林曦在父親懷裏哽咽“為什麽不能讓我再等等呢,為什麽…”

一定要拆穿?連這一點點的時間都不肯給嗎?林曦知道,只要她開口,父親可以讓慕修傑非她不娶。可愛情不是這樣的,她愛他,單純的愛上了他。縱然這些年來,愛無回應,她也心甘情願。如今,她只想安安靜靜的陪到他婚禮之前,到底是自己太奢望了。

易傾葉柔聲的哄着林曦,與他對曜羽的嚴厲不同。他對她格外的柔軟,寬容。她是他和摯愛的女人的骨血,哪怕她恨他、怨他,都不能改變她在他心裏的地位。他希望她一生安穩、平順,開開心心。可她太執着了,像極了當年的石心。

權勢、金錢換來的愛情,她不要。可她愛的男人早已經把自己賣給了權勢、金錢。

而在易傾葉心目中,也早就定下了女婿的人選。

夏煜是他看着長起來的孩子,他很放心将林曦交給他。易傾葉沒有門戶之見,畢竟若論門戶,這世上已經找不到與恒奕千金門當戶對的人選了。

林曦從父親懷中擡起頭。“爸,修傑是很好很好的人,他沒有錯,他只是不愛我。我想陪着他,十月十五號,我一定會回來的”

“好”易傾葉撫上她的發心。

安撫好了林曦,易傾葉對一直站着的葉曜羽發話“曜羽,不許再插手慕氏的任何事情。這筆投資按照正常手續履行”

“是,父親”

葉曜羽其實并無壞心,他只是看不過眼慕修傑。他覺得這個男人配不上自己的姐姐。姐姐愛了他三年,毫無結果,他卻因為權利金錢去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夏煜很好,縱然手段強勢了些,可他愛姐姐。把姐姐交給夏煜,葉曜羽是放心的。

今天的事情鬧成這樣,本不是他的想法。他原本的意圖是讓姐姐看清楚慕修傑的真面目,卻沒有想到,她是如此維護慕修傑,一點點都不願意讓他為難。

“慕先生,請坐”易傾葉開口。

慕修傑才從剛才的震驚中緩了過來,緩緩走到易傾葉的對邊,坐下。

“恒奕的投資是期望收益,而并非人情”因為林曦,易傾葉願意給慕修傑一個臺階。

“易先生”慕修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易傾葉擡了擡手,示意他不用說話“林曦或者易初,無論什麽名字。她都是我的女兒,我唯一的女兒。恒奕集團目前屬于我個人擁有。但是,在我的遺囑裏,恒奕集團将交由易初繼承,而曜羽只是實際運營者。”

易傾葉的遺囑不是什麽秘密,早在葉曜羽成年的時候,律師就已經做過一次說明了。林曦不想要,而葉曜羽也會和林曦争。

葉曜羽自小受的教育,男人要獨立、要奮鬥。十二歲的時候,他就可以用一個暑假的時間賺到上幾百萬,屬于那種怎麽也餓不死自己的人。

他的性子是和易傾葉年輕時很像,有些叛逆,愛放縱,愛自由。可是為了姐姐,他願意被拘在這麽一間算不上太大的辦公室裏,從十六歲起,徹夜工作、開會、忙碌。

在他的世界裏,錢沒有了可以再賺,朋友沒有可以再結交,唯有姐姐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母親過世時,他尚在襁褓。是姐姐拉着他的手,陪着他長成。或許在這樣的家庭裏,他擁有的太多了,學會了太多,已經将自己武裝的堅不可摧,可唯有姐姐,是他堅硬中的一絲柔軟。

“你知道娶了易初意味着什麽嗎?”易傾葉問慕修傑。

慕修傑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醒了過來,他看着易傾葉懷裏的林曦。他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呼出。“我已經有了未婚妻,我不會娶林…易初。事實上…我從沒有想過娶她”

易傾葉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有骨氣、有擔當”。

慕修傑沒有撒謊,因為他知道,面對易傾葉,再完美的謊言都會被拆穿,不若坦白。

“還想跟他回去嗎?”易傾葉安撫着懷裏的林曦。

“想”林曦好半天才開口。

她知道,慕修傑從來沒有想過娶她,因為兩人間這點微薄的緣分,本就是她強求來的。可即便如此,聽到他坦然的說出口,心裏還是重重的一緊,難受極了。

“你長大了,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易傾葉嘆息般的開口“十月十五號,你秦叔安排了你最喜歡的菜,記得回家吃晚飯”

“好”林曦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回到慕修傑身邊。“爸,我會的”回來過該過的生活,嫁該嫁的那個人。

“去吧”易傾葉擺了擺手。

林曦拉着慕修傑往門口外走,路過葉曜羽身邊時候“照顧好爸爸”,她對他說。

“會的。姐,你照顧好自己”葉曜羽伸手抱了抱林曦。

林曦才發覺,曜羽再不是拽着她的衣角一直纏着他的那個小孩了。他長大了,一百八十五厘米的個頭,是個又高又帥氣的男孩子了。

一路無語,從紐約飛回北京。再到家中。

慕修傑沒有和林曦說一句話。

北京家中,林曦泡了一杯茶,放到慕修傑手邊。

幾個深呼吸後,慕修傑才開口“為什麽跟着我?”

林曦沒說話,坐在他的腳邊,把頭放在他的膝蓋上“現在才七月,我們還有時間”說完,抱住了他的腿。

終究是留不住想留的那個人,無論身、無論心。

“林曦…不,我應該喊你易初”慕修傑的伸手挽住她的長發。指尖穿過,決然的黑與白。

“修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她轉過頭,望向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是我強求來的。你不喜歡我。”深深呼出一口氣,她繼續道“自始至終,我都知道,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不求結果,因為你不喜歡我,我也求不起那樣的果。讓我再陪陪你好嗎,不會太久,不會讓你為難。”

“明天我會搬去公司住,不會再回來。”慕修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離開。

林曦對他而言,或許只是一段放浪的青春,一點私密的欲望。

可易初不是。

他可以對林曦為所欲為,肆意傷害。

可對易初不行。

結束,是對于彼此來說最好的選擇。

“修傑”林曦轉身抱住了他的腰身“別走”

“對不起,我們彼此都需要一些時間”慕修傑推開了林曦的手。轉身出門。

林曦在慕修傑的車後追了很久。

當車子消失在視線之中,她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很久。

他不要她了,強求來緣分,終于盡了。

她開車來到了慕氏樓下,卻被保安告知,已被集團除名,不能再踏入這個大門。她用電話撥打慕修傑的號碼,限制呼入。

她在慕氏大樓的門口坐了整整一夜。

車窗開車,風格外的涼。“修傑,我不是故意要隐瞞自己的身份。你能出來見見我嗎?我…很想你…”一條短信,寫了删,删了寫,最後只留下了幾個字。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事情已經發生,無可挽回。

慕修傑終歸還是沒有出來見林曦。也沒有回複那條短信。

林曦沒有等到慕修傑,卻等來了夏煜。

夏煜把林曦強行帶回了公寓。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林曦疲憊的靠在沙發裏,看着門上的數道鎖。

“你累了,吃點東西,睡會”夏煜端了一碗粥,用銀匙慢慢攪着。

“沒有胃口”她怎麽吃得下。

“那去睡會”他放下粥碗,把她打橫抱起來,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夏煜”在夏煜出門的前一刻,林曦叫住了他。

“先睡會兒,睡醒再說話”夏煜拉了拉薄被,把林曦的雙手放在被子下。

林曦緊緊握住撫在她額上的那只大手“讓我再見見他”

夏煜反握住她的手“我不會讓你再見他了。”

林曦使勁掙開夏煜的手,掀開被子就要往外走。

“你走的了嗎?”夏煜沒有追,依舊是坐在床邊,側頭看着林曦,輕聲發問。

林曦咬着唇,愣愣的站着。沒再往前。

“即便就走的出這道大門,慕修傑會見你?敢見你?”

“哈…哈哈..哈”她笑了,昂着頭,右手捂住眼睛,身體緩緩靠在牆上,慢慢下滑。直至笑到聲音裏帶了哽咽,雙手緊緊的捂住眼睛“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夏煜走到她的身邊,高大的身影完全籠住了她“你愛錯了人”

“錯?…”林曦使勁搖着頭…“愛上慕修傑真的有錯嗎?我已經二十五了,唯一的,想要的,愛上的,是錯的嗎?”

聲線裏夾雜了哽咽“我只是想單純的愛一個人。第一眼就看上的那個人。我做的還不夠好嗎?”

就算在疼,也告訴自己,不能哭。

孩子,他不想要,就拿掉。

只是為了能在他身邊,再長久些。

可就算不哭,疼痛也是會存在的,多少次,在他離開之後,蜷着身子在床上,疼出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在失去孩子以後,幾度抑郁,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最後染上了吸煙的惡習。

因為愛他,所以不願折了他的驕傲,不願勉強他,不願讓有一絲一毫的為難。

“夏煜”打開雙手,眼眶紅透,卻沒有一滴眼淚。仿佛已經習慣了,把眼淚狠狠的憋回去,不能哭。“他為什麽不愛我?”

“那你呢?”夏煜蹲下身子“你為什麽不愛我?”

無言以對。

時間靜默。

華燈初上,夜風漸冷。

夏煜從衣帽間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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