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受傷

那個男人一邊說一邊去摸初夏的胸部。

初夏一直保持着站在他上面的位置，他不高，趁他不注意，初夏一腳把他踢下去，又搬起畫板朝他砸過去。然後撒腿就往上面跑。

過沒多久，她就聽到男的已經追上來了，一邊追一邊喊：“美女，美女，你誤會了……你別跑……你的東西不要了嗎……我送你。”

“救命啊——”初夏喊了出來，一邊繼續拼命爬拼命跑。她這才發現，周圍沒有人，有人也離她很遠，根本聽不到她的喊聲。

上到山頂，還要下去，才是公路，才可能有人。初夏放棄了石子路，她選擇垂直下山。小時候經常在山裏玩，她不怕陡峭，不怕荊棘，就怕自己不夠快。

突然腳下被藤條絆倒了，人就這麽倒下去，先是膝蓋跪地，然後頭着地。翻下去以後，初夏顧不上疼痛，爬起來繼續跑。

終于跑下山了，這裏很難打到車，好在公交站就在不遠處，那裏還有幾個人在等，初夏看到等車的有女人也有學生，頓時放心了。也沒有看到那個男人追過來。

有一個女學生還問她：“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初夏感激地搖搖頭：“沒事，摔了一下，不要緊。”

回城的車很快就來了，女學生把初夏扶上了車。

一段時間後，傷口開始隐隐發疼，尤其是右膝蓋的傷。初夏看到兩個膝蓋上的褲子都擦破了洞，還能看到紅色的血，右邊血的尤其多。額頭也有些脹痛。她從包裏拿出鏡子，看了看，額頭也開始往外滲血。

她給劉曉彤打電話，打了好幾個，都沒有人接。她想她可能跟黎祖勤約會沒聽到，她覺得等下一個人去醫院也可以。

下了車之後，她需要再打車去醫院。但是她發現根本不行，剛才怕車子等太久被人說，才咬着牙下了車，這會膝蓋那裏鑽心得疼，根本不可能走路。

劉曉彤還是沒回電話，她又沒有別的朋友，想了想，還是打給了秦南。

秦南知道情況後，讓她就地找個地方坐下來，他馬上過來。

二十分鐘後，秦南來了，總算見到熟人了，初夏感動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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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南把她抱上了車，帶着她去了醫院。在車上，初夏跟秦南大概講了發生什麽事。秦南問她要不要報警，初夏覺得也沒發生什麽，也不确定那個男的後面有沒有追她，就說算了，她也嫌麻煩。

到了醫院，醫生給她處理了傷口，包紮了一下，叮囑她不要傷口不要碰水，吃東西要注意，不要吃太辣，以免刺激傷口。

秦南幫她從租了一輛輪椅，又把她送回了宿舍。

到了家裏，初夏抱歉地說：“要麻煩你自己招待自己的。水在那邊，咖啡機在那邊，冰箱裏有水果和飲料，沒有酒。”

秦南幫初夏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他問她：“你是真的很喜歡畫畫嗎？那怎麽會做設計工作？”

初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每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她都覺得很難為情，一般她都會敷衍過去，但是對秦南，她只能說實話：“我原本就是學畫畫的，因為一些事情，我沒有畢業，也沒有辦法靠畫畫養活自己，所以就做了設計工作。”

“什麽原因沒有畢業，是不是有人故意為難你？”秦南問。

初夏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具體原因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對不起。”

“你很喜歡畫畫嗎？”秦南又問了一次這個問題。

“很喜歡，很愛。”初夏說，眼神裏是深深的陶醉也是深深的遺憾，“一開始，我學畫畫是為了一個人，後來，我就真的愛上了畫畫，畫畫是我的夢想，可惜，這個夢想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你就沒想過，重新拾起你的夢想嗎？”秦南問。

“不是不想，是拾不起。”初夏眼裏閃爍着無限的無奈：“離開學校後，我也曾去過北京的798藝術區，做了一名藝漂族。但是每次我去了一個工作室應聘，人家第一反應都是我是來應聘模特的。我跟他們說我是畫畫的，毫無例外，他們會問我在哪學的畫，畢業證拿出來看看。我拿不出來，不管我怎麽描述詳細描述語麓藝術學院，怎麽詳細回答專業問題，告訴他們我的老師是誰，甚至把我的作品拿出來，他們知道我沒有畢業後，都會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在騙他們，要麽就認為我是一個人品和作風有問題的人。有的甚至直接問我願不願意高價給他們當裸模。很長時間，我都沒有找到畫畫相關的工作。很快，我就沒有錢了，連地下室都租不起了。我又不能問家裏要，我們家是農村的，父母都是小學教師，盡管他們不需要我賺錢養家，可我怎麽好意思畢了業還繼續問他們要錢，我對家裏隐瞞了我沒有畢業這件事。”

初夏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沒有辦法，我就去了鬧市區畫人像素描。可能還是沾了外貌的光，”初夏笑了一下，漂亮的外表除了會帶來危險，也曾經給她帶來過不少好處的：“找我畫像的人很多，以男士為主。我居然賺了一筆不小的錢。”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老板，他是做收藏品生意。他問我願不願意去他的公司，幫他畫包裝圖案，其實就是包裝盒設計，就是在他的公司，我正式接觸設計工作。慢慢的，我從包裝盒設計做到産品設計，也開始接觸珠寶設計。”

“那你是怎麽來S市的？”秦南問。

“我的老板，他公司的總部在這裏，一年後，他把我調到了總部。他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我們相處得聽愉快。但是，有一次，被她的太太看到我們在一起讨論工作，她就鬧起來。非說我跟她老公之間有什麽。沒有辦法，我只好辭職。”

“因為有了一小筆積蓄，我就去了歐洲，在各大博物館近距離觀看那些以前只有在書上和視頻裏才能看到的美術作品，大英博物館、法國盧浮宮、意大利烏菲茲美術館……有時候一部作品能看好幾天。後來，錢花得差不多了，夢也該醒了，我也就回來了，乖乖地繼續做設計工作。這期間我也給國內外一些大大小小的畫家發過郵件，附上作品推薦自己，但是都沒有收到回複，要麽就是一些不癢不痛的鼓勵的話。”

初夏說完，沮喪又放松地吐了一口氣。

“你的那些老師和同學，沒有願意幫你的嗎？”秦南問。

“當初，我不顧所有人反對，執意要提前畢業，犯了老師們的大忌，誰會對一個目中無人狂傲自大的學生有好印象，同學就更不用說了，他們都覺得我是個神經病。何況最後是我自己出了問題，老師們更覺得我無藥可救了。”

“你要提前畢業，也是為了那個人嗎？”秦南又問。

初夏點了點頭：“我拼命想跟上他的腳步，就怕稍一落後，就找不到他了。”

兩個人都暫時沉默。

這時，劉曉彤突然開門進來了。

她看到初夏和秦南，愣了一下，然後說：“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我回房了。”

初夏叫住她：“曉彤，你過來。”

她對秦南說：“這是我的室友劉曉彤。”

又對劉曉彤說：“這是我的朋友秦南。”

劉曉彤匆匆朝秦南點頭示意，然後驚問初夏：“你怎麽了？”她看到了她的紗布和座下的輪椅。

“我摔了一跤，現在已經沒事了，秦南送我回來的。”初夏說。

“摔了一跤，真的沒事嗎？不會破相吧，也不會有後遺症吧，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劉曉彤一邊問一邊仔細查看初夏的傷口。

“我打了，你沒接。”初夏說。

劉曉彤從包裏拿出手機，果然有幾個初夏的未接電話，“該死，我把手機調靜音了，對不起啊。”

“沒事了，多虧了秦南。”初夏說。

劉曉彤對秦南說：“謝謝你啊。”

“不客氣，我也是幫朋友。”秦南說。

“你們剛才在聊什麽，繼續聊吧，我去給你切水果。”劉曉彤說。

“不用了。”秦南站起身，“我該回去了。”

劉曉彤還想挽留，“你再坐一會兒吧。”

“不了，我回去還有事情。”秦南說道，一邊又對初夏說：“你記住醫生說的話，傷口不要沾水，不要吃辣的。輪椅不要急着還回去，我租了一個月。”又對劉曉彤說：“還要麻煩你多照顧她。”

劉曉彤會意，連忙點頭：“那是應該的。”

初夏對秦南說：“今天太謝謝你了，改天等我好了，請你吃飯。”

“好啊。”秦南聽到這句話很高興：“就等你這句話。”

送走了秦南，劉曉彤立刻問初夏：“說，你們到底什麽關系，行啊你，那邊葉韞還沒送走，這就又來了個秦南，你今年命犯桃花啊？”

初夏懶懶地說：“你腦子裏除了八卦就沒有別的了嗎？我跟秦南只是普通朋友。”她本來還想跟葉韞已經玩完，但是她沒說，她不想提起葉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