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消遣

戰局随即開始。

李嘉遇打進幾個球之後，葉韞帶着初夏上場。這次，那只球杆不再有氣無力，而是變成精氣神飽滿的利器，擊出去的球也不再是不情不願的懶球，倒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直奔球籃而去。

初夏非常興奮，她第一次覺得打桌球原來這麽好玩。

最後，葉韞和初夏以微弱的優勢險勝李嘉遇。

葉韞讓初夏從李嘉遇身上挑一件東西。

李嘉遇抓住機會耍流氓，“初夏妹妹，你就挑我吧，我今晚是你的。”

初夏已經習慣他的痞氣，她決定不對他客氣，她說：“我要你脫下的外套口袋裏那對袖扣。”

李嘉遇愣住了，“哇靠，眼光可真毒，藏起來也被你看到了。”

初夏剛才看他拿下袖扣挽襯衣袖子的樣子，就知道那對袖扣價值不菲。

李嘉遇沮喪地拿出那對卡地亞高定袖扣，初夏伸出手，面帶天真無邪的笑容，李嘉遇不情願地把袖扣放下。

初夏心裏樂開了花，總算她也可以送給葉韞一件昂貴的禮物了。

李嘉遇說他輸得不服氣，提議晚上搓麻将。四個人随便吃了點東西，就開了一間房打起麻将。

葉韞總能根據初夏打出的牌猜到她需要碰的牌，因而初夏總是胡牌胡得很快。很快，她就贏了好幾萬。葉韞大概覺得這樣沒意思，就打電話叫來了另外一對情侶，男的叫谷德一，女的叫琳達。琳達替了葉韞的位，葉韞坐在初夏旁邊觀戰。

初夏手氣依舊特別好。初夏從來不知道錢可以來得這麽快，這麽容易。她甚至幻想她是不是可以去澳門豪賭一把，贏夠五百萬，然後大大方方地把葉韞追到手。

到了夜裏十一點多，初夏實在困了，就把位置讓給葉韞，自己坐到沙發上閉目養神。葉韞說要走，其餘幾位拖着他不讓走。

“就算有個漂亮女朋友，也不用每晚都這麽着急回家吧。”李嘉遇輸了錢，當然不想放葉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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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帥不要重色輕友。”谷德一跟着附和。

“你以為誰都像你們啊。”陳思嬌嗔地說道，“還是放葉帥回去，一會初夏妹妹要生氣了。”陳思有意營造葉韞懼怕初夏的印象，想引起葉韞對此的排斥和叛逆。

初夏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對他們的談話一清二楚，她假裝睡着了，不作反應。她也想知道葉韞會怎麽處理。

“每人再拿出十萬。我十把之內全部贏過來，如果我沒做到，我陪你們打通宵，如果我做到了，你們放我走，如何？”葉韞想讓他們心服口服。

“行！”

“行！”

“我不信我們三個還打不贏你一個。”

剩下的人都集體贊同。

初夏依舊閉着眼睛，卻留心戰局的變化。葉韞持續胡牌，剩下的人越挫越勇，葉韞贏得正歡。

初夏知道了，葉韞也想繼續玩，果然男人都是好玩的。

趁他們厮殺的正激烈，初夏悄悄地走進了唯一的一間卧房，把門反鎖了。既想睡得舒服點，也想給葉韞一個信號，想玩多久盡管玩多久，随便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初夏醒來了，她起來，打開門，發現麻将桌上已經沒有人了。從洗手間傳來一個女人“嗯嗯啊啊”的叫聲，聽聲音像是陳思的，初夏反應過來是什麽聲音，尴尬得不知道怎麽辦。

她起初想還是繼續裝睡吧，然後實在覺得尴尬，又想知道裏面的男人有沒有可能葉韞。雖然她現在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可她對他實無半點約束力，更不可能要求他對自己忠誠。

她開始四下裏找葉韞。

推開陽臺滑門的一霎，她放心了，葉韞獨自站在陽臺抽煙。此時天色已經亮起來，只是陽光還沒出來。

葉韞看到她，回過頭。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來。洗手間的聲音還在若隐若現地傳來，此時葉韞看她的眼神閃爍着豪不掩藏的暧昧，初夏難免又臉紅了。

初夏踏進陽臺，把滑門關上，聲音就消失了。

她主動走到葉韞旁邊，抓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靠着他肩上等待陽光，這是初夏一直能夢寐以求的事情。這才是她要的感覺，而不是從房間裏那種。

靠了幾秒，她伸手把葉韞手裏的煙奪過來，直接扔了。

站了許久，葉韞對初夏說：“回家吧。”

“嗯。”

葉韞昨晚讓司機過來把車開回去了，他一般不讓自己的車在外面過夜。這會要回去了，他在打電話給司機，讓他過來接人。

初夏不想在房間待着，葉韞和她就出來了。準備一邊走，一邊等司機。

初夏昨天逛街，穿的是高跟，就是為了搭配葉韞的身高。昨天不覺得累，這一出來，立即覺得腳疼。

“把鞋子脫了，我背你。”葉韞說道。

初夏真的把鞋子脫了，拿在手上。

被葉韞背起的瞬間，她覺得自己來到了天堂。以前這個位置是蘇曼雲的，她只有默默在一旁羨慕的份。羨慕羨慕，眼淚就出來了。十八歲的林逸，眼淚全部是為葉韞而流。二十四歲的初夏，眼淚還是為葉韞而流。

見過李嘉遇、谷德一這些富家公子，初夏才知道葉韞是多麽可貴。他是個生意人，不代表他就是庸俗的人。也許他還是那個幹淨、陽光、志存高遠的葉韞。依舊值得她飛蛾撲火般去愛他。

她在他背上，摟着他的脖子，此時離他的耳朵特別近。她知道那個左耳離心更近的說法，于是整個人伏在他的背上，就着他的左邊，柔聲說道：“我不喜歡你吸煙，因為對身體不好。可是，你剛才吸煙的樣子真的很迷人。”

“你奪煙的時候也很迷人。”葉韞說道。

初夏在他背上笑了，這是她迄今為止，聽過的最像樣的情話。

“葉韞。”她喚了他一聲。

“嗯。”

“要是我告訴你，我是因為太喜歡那幅畫，太喜歡你畫的我，才把畫拿走了，我想一個人占有它，你會不會真正原諒我？”她閉着眼睛，喃喃地說。

葉韞在前面愣了一下，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談起那件事，第一次跟他認真地解釋，認真地乞求他的原諒。可是，她還是錯了，她不知道真正傷到他的不是她拿走了他的畫，而是她的不辭而別，連尋找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

“不會，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要你永遠都記住你欠我的，永遠都不許再不辭而別。”他就着她箍住他脖子的手臂咬了一口。

初夏感受到疼，卻又不是很疼。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是她的離開傷到他了，可憐的葉韞。可是他再怎麽可憐，也沒有當時的林逸可憐啊，他還有蘇曼雲，還有夢想。那個十八歲的女孩，卻什麽都沒有了，不知道愛情在何處，不知道夢想在何處，不知道未來的路要怎麽走。

初夏流下了眼淚，為十八歲的林逸，還有二十二歲的葉韞。

葉韞感受到初夏的淚水掉在自己的脖子上，他開始心疼，這些年，她也不好受吧，她也很後悔吧？對她的懲罰會不會太重了些？

回到家，葉韞一覺睡到下午，這天是周日，葉韞在這個下午是固定的讀書時間，他和初夏一塊來到市圖書館。

葉韞拿了一本羅素的《西方哲學史》坐下來，初夏拿了一本養生雜志坐在他對面。

不一會兒，初夏就說要去洗手間。

離開了葉韞的視線，初夏立刻去了美術書架，找到法國當代著名畫家年歷，不多時，就翻到了巴西勒先生的那一欄，認真閱讀起有關他的一切。

這可是即将帶着她走進美術殿堂的人，怎麽也要先把功課做足了。

她看着看着就忘了時間，突然手機震動了。

葉韞發來的信息：“還沒好嗎？”

初夏趕緊回複：“馬上就好了。”

她依依不舍地收起手裏的書，放回書架。還沒走幾步，看到一本美術作品冊子，忍不住想翻開看一眼。

她本來只想随便翻一下就走了，沒想到翻着翻着就入了迷，随後索性坐在地上認認真真地看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又震動了，葉韞已經打過來了。

初夏趕緊接通，壓低聲音說：“對不起，我犯便秘了，我這就過去。”初夏找了個借口為自己做掩護。

挂了電話，趕緊合住畫冊，準備起來，卻看到葉韞的布鞋就在眼前。

她還在地上坐着，擡起頭，看到葉韞正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初夏狼狽地站起來，默默地把畫冊放回去，不敢看葉韞。

“你犯便秘？”葉韞在她後面低聲問。

“人家是真的有便秘。”她低着頭說，初夏自知在劫難逃，只求盡量減輕量刑。

“便秘的人不能吃辣的，不如以後你不許吃辣的。”葉韞淡定地說道。

什麽，不準吃辣？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對不起啦，我騙你的，我該死，我馬上回座，我不看這些了，好不好？”初夏雙手何時，輕聲又急切地求饒。

“不行，你騙了我，就要受罰。”葉韞嚴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