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危機

“初夏。”葉韞叫了句。

初夏迅速停下，轉過身，想知道他要說什麽。

“如果要你為了我，放棄出國學畫的機會，你會放棄嗎？”葉韞問道。

初夏再次怔住，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提畫畫和留學的事情，卻是這樣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她想說，我已經為你放棄過一回了，到底說不出口。是否能為他放棄第二次，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或者，還值不值得這樣做，她沒有答案。

葉韞以為會得到一個很果斷的回答，卻沒想到她在這個問題上猶豫了。他一向理所當然的以為他在她心目中是至高無上的，沒有什麽比他更重要，可事實上并不是這樣。呵，葉韞在心裏苦笑了一下，他又被他騙了。重遇她之前，他已經很久不相信世上還有愛情這種東西了。是她一次次哭着說愛他，一次次堅決拒絕壓迫他的錢，一次次求他給她一次愛他的機會，他竟然不知不覺陷入了她的圈套，再次迷失了自己，現在卻突然發現，她竟然是唯一保持清醒的人。

初夏還在緊張掙紮着怎麽回答葉韞的問題。

“去睡吧。”葉韞不想看到她為難的樣子。

初夏還想說點什麽，至少要為自己的猶豫解釋一下，卻發現無從解釋，最後什麽也沒有說，默默離開了書房。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葉韞并沒有在身邊，難道他又在書房睡覺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分床睡了。

雖然，在葉韞起來後，兩個人還是一起吃了早餐，葉韞出門前還是親了初夏一下，但是初夏覺得她和葉韞之間出了問題了，可怕的是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更不知道如何去解決。

上午上完課，初夏準備去顧興家裏畫牆繪，卻意外地接到周子婷的電話。

“喂，是林初夏小姐嗎？”周子婷問。

“是，周秘書找我有什麽事嗎？”初夏問。

“你現在方便嗎？我們見面聊。”周子婷說。

初夏知道，周子婷找她一定是為了和葉韞有關的事情，她沒有多想，直接答應了。

在咖啡廳坐下來之後，初夏問周子婷：“是葉總讓你來找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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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婷搖了搖頭，“不算是。”

只是什麽答案，不是“是”也不是“不是”，而是“不算是”。

“葉總跟你聊起過我嗎？”周子婷問。

初夏搖了搖頭，“我們幾乎不談和工作有關的事情。”

周子婷微微點點頭，“我猜也是這樣的。”

為什麽她會猜到是這樣，因為她也料定葉韞不會娶自己？初夏敏感地想到這一點。

“那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周子婷說道：“你知道我是葉總的秘書，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前總裁葉全先生的秘書之一。不但如此，我出國學習商務管理也是葉全先生支助的，所以，葉家對我有恩。”

周子婷選擇先這樣詳細說明她和葉家的關系，肯定是她要說的事情一定很重要，關系到葉家的利益。

“葉韞總裁是個個性很要強的人，他上臺之後，把他父親留給他的人幾乎全部清理了，而我是個例外。他試過用別人取代我，但是我用我的能力和對葉家的忠誠證明，我是不可取代的。”

“周小姐能力過人，對企業忠心耿耿，讓人敬佩。”初夏說道，面對周子婷這樣典型的職場精英，她通常覺得有些壓抑，卻又不得不按照她的方式繼續把談話進行下去。

“我說這些，絕不是要向你炫耀什麽，而是想讓你知道，我做的所有事情一定為了葉總好，絕不會害他。”周子婷說道。

“我明白，周秘書現在可以說你找我是為了什麽事情了嗎？”初夏問她。

“最近葉總的工作遇到了點問，你知道嗎？”周子婷問。

“只知道出了問題，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問題。”初夏說。

“我盡量用你聽得懂的話說吧，我們和別人一起競标一個項目，但是不久前，葉總發現我們做的競标資料遭到洩密，可能是我們內部出了商業間諜。于是葉總連忙做搶救工作，這次他一個人用一個星期做了一個團隊要一個月做的事情，連我都不能插手。但是就在競标的時候，我們還是輸了，對方的方案和我們同出一轍，但是要價卻比我們低那麽一點點。顯然，葉總第二次做的方案還是洩露了。”

初夏大概知道周子婷來找她的目的了，她還是問了句：“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因為這次的資料是葉總一個人做的，最後是他和馮小姐确認的，馮小姐是不可能洩露出去的，這個項目就是葉總和她發起的，他們不會做自斷羽翼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們都懷疑是我洩露的資料。”初夏把她的話搶過來說道。

“林小姐你要理解，你是葉總身邊唯一最親近的人，你是最有機會接觸到資料的人。”周子婷說道。

“葉總也是這麽想嗎？”初夏問。她不在乎全世界的看法，只在乎葉韞一個人的看法。

“葉總怎麽想你要自己判斷。現在董事會在向葉總施壓，讓他給個解釋。當初有不少反對這個項目的人，現在更是得理不讓人，一個個咄咄逼人，一定要葉總把洩密的人找出來。更有甚者，指名道姓說洩密的就是你。”周子婷說道。

“那葉總怎麽說的？”初夏只關心葉韞的态度。

“他當然是百般維護你，一再說洩密的人不是你，但是董事會根本不相信。”周子婷說。

“這件事對他影響會很大嗎？”初夏問。

“這是今年投資最大的一個項目。直接影響到董事會對葉總的信任程度。你可能不知道，葉總現在的地位其實很被動。葉老爺子深藏不露，但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偏心于他的小孫子葉岚，之所以現在把集團交給葉韞總裁，那是葉岚還太小。等到葉岚成年，如果葉老爺子還在世，将來葉氏會怎麽樣，就真的很難說了。”周子婷說道，按理，她一個外人不應該輕易談論葉家的家事，可是她急于說服初夏，可見她對葉韞個人的忠心大過對葉家家族的忠心。

“不是我做的，我沒看過他的資料。”初夏說道。

“我知道不是你。”周子婷說。她看出來了，初夏根本不像個商業間諜。

“那你來找是為了什麽？”初夏不解地問。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就證明自己的清白，不然葉總還是會被牽連，一個集團總裁如果因為交錯了女朋友導致公司的損失，那是很大的罪名。”

“我要怎麽證明我的清白？”初夏問。

“很簡單，但是也很難。你跟葉總在一起還不到兩個月時間，如果你是商業間諜，這段時間至少會用自己的手機跟對方公司的人通過電話，或者用電腦發過郵件。如果你敢把自己的手機和電腦交出來，技術部門也能夠查到這段時間你和外界的聯絡，包括電話、短信、社交軟件、電子郵件等等，即便你删除了，技術部門也能查到。是不是商業間諜，一眼就能看出來。”周子婷說。

初夏倒抽有一口冷氣，“那這樣不久等于脫光了衣服站在人群裏？只有國家安全部門才會去做這樣侵犯人權的事情吧。”

“只有三個人會看得到，葉總本人、技術部門負責人和一個股東代表。你放心，這類事情都會視線簽過保密協議的，絕不會洩露你的隐私。”

“如果我現在讓你在我面前脫得一絲不挂，但是向你保證絕不會去和別人說，你能接受嗎？”初夏問道。

周子婷大概也意識到她的要求過分了，口氣很柔和地說：“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我這也是在跟你商量，你不答應，我不可能強迫你去做。但是這是幫葉總解圍的唯一方法。你不用馬上答應我，反正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我已經跟你解釋過，怎麽選擇在于你自己。”

***

從咖啡廳出來以後，初夏反複回想着昨晚和葉韞談話的情況。他問她是不是很希望他破産，還問她願不願意為了她放棄留學，她一直覺得他問得奇怪，現在知道了、隐隐的，她似乎能感覺到，葉韞也懷疑過她，也希望她接受調查。

她想當面問他，問他是不是也懷疑自己。只要他一句話，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手機和電腦交出去。

但是葉韞那個晚上并沒有回家，初夏無從問起。

第二天晚上，葉韞還是沒有回來。初夏從被懷疑的委屈變成了對葉韞的擔心。她擔心自己多拖一天，就會對葉韞造成無法挽救的影響。

第三天，她終于坐不住了，打了個電話給周子婷，讓她過來拿自己的電話和電腦。

把東西交給周子婷後，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葉韞的別墅，還是回到自己的租房裏。她有種被人當成賊的感覺，自然沒臉再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