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等姜揚走遠,馮一茹避開夏玥,壓低聲問許連雅那人是誰。

“客人啊。”神色自然。

馮一茹端坐着,監考老師似的盯着她。

許連雅催她,“龍眼呢,在哪?你舅舅家的吧,以前我們還一塊去摘過呢。”

馮一茹保持懷疑的眼神,示意茶幾上的袋子。

“那麽多……”許連雅打開袋子,招呼夏玥來嘗嘗,“天那麽熱寄過來還好好的。”

夏玥拴好泰迪,洗了手過來,“呀,真大只。”吃了幾個,“肉又厚又甜啊。”

有旁人在,馮一茹只好暫且壓下話題,眼神不服氣,捏開一只龍眼,像在說“一會看怎麽拷問你”。

泰迪的主人回來了,夏玥扔下龍眼皮過去接待。

馮一茹馬上手肘碰了碰許連雅的側腹,吹她耳風,“哎,男朋友?”

許連雅剝着龍眼,小聲說:“每次來都問這個,你給我媽當卧底的吧。”

“還別說,我打電話回家,我媽還特意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兩老太太肯定互相通過氣的。”

許連雅但笑不語,馮一茹又追問:“就是剛才那個吧。”

“說哪的話呢。”

“裝吧,”馮一茹揶揄,“一看就知道。兩個人膩在小房間裏面,也不知道幹什麽。”

“狗是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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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要進去你都轟我出來。”

“……裏面細菌多。”

“我都看到他親你了。”

“……”

馮一茹踮腳,沖着她的額頭隔空吧唧一下,奸詐地笑。

許連雅:“……”

泰迪主人走了,夏玥回來,瞅馮一茹笑得得意,便問:“什麽事啊那麽開心。”

馮一茹說:“有人要請客吃飯了。”

許連雅淡淡睨了她一眼。

馮一茹拍拍手,說:“好了,我準備回去上班了。”看向許連雅的眼神充滿深意。

許連雅也放下龍眼,“我去送送她。”

馮一茹會心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公車站就在附近,馮一茹的車很快來了一趟,她卻小手一揮,“等下趟吧。”兩人躲進公車站的陰影裏。

得,這是逃不過的促膝長談。許連雅暗忖着。

“什麽時候開始的?”馮一茹問。

女人往往希望能有明确的告白作為戀情的開端,而過後回想,其實感情從心動的那一瞬就已生根發芽。或許是報刊亭的那夜他在她眼前撐開一把傘,或許是荔花村裏他将她嚴實地護在身後,也或許是就在剛才他傻乎乎地帶着一只狗來言和。

許連雅含糊地回:“沒多久。”

“他是幹什麽的?”

“修車的。”

馮一茹稍有停頓,“你口味變了啊。”

許連雅不解,馮一茹猶豫半晌,哎了一聲:“跟你以前那個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呀。”

“……”

馮一茹提醒,“小熊貓啊!你大學裏的那個!”

許連雅無奈地笑笑,“我知道你說的是他。”

小熊貓是許連雅的大學時候的男朋友,也是馮一茹口中“考出可以上醫科大的分數卻要讀農業大學”的唯二“傻瓜”。

許連雅同專業的同學大多是被調劑而來,只有小熊貓在新生介紹會上說,選擇動物醫學是想照顧小熊貓。大家只當他開玩笑,打那以後,同學甚至老師都叫他小熊貓。而他最後真的考到四川讀研,畢業後在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當獸醫師。

小熊貓想帶她一起,許連雅不願離開南方,兩人互不妥協,最後分道揚镳。

許連雅問馮一茹怎麽看出不是一個類型。

馮一茹皺着鼻子,思考片刻,“感覺。”

“怎麽說呢,小熊貓是書呆子那類型吧,剛才那個……”馮一茹苦苦思考,“眼神複雜,一看就知道早早就出來社會的。”

許連雅并不排斥她的細問,被人善意地惦記着總是幸福的。

她哦了一聲,“然後呢?”

“怕你被騙啊,姐姐。”馮一茹嘆。

許連雅不以為然的笑惹毛了馮一茹,她喝一聲,“我可是在擔心你呢!你跟小熊貓在一起好幾年,該不會是膩味了那類型,找了一個相反的補償吧。”

許連雅琢磨片刻,覺得似乎有點道理地點點頭。

馮一茹更毛了。

許連雅拉了拉她,柔聲說:“好了,我聽進去了。”

“哼!”

“他能騙我什麽啊。錢嗎,要是我連這點防範意識也沒有,我的店早關門了。”許連雅斟酌後邊措詞,“如果你指其他方面……我會注意的。”

“你呀,當心別搞出人命。”馮一茹這話玩笑成分居多。

“……”

“他對你好麽?”

“還成吧。”

馮一茹癟嘴,“應得那麽勉強。”

“畢竟還在試用期。”

馮一茹終于繃不住撲哧一笑。

許連雅又囑咐,“你先別跟別人說,八字還沒一撇。和你媽媽也不要說,我怕傳到我媽那裏她又要發飙了。”

馮一茹指天發誓,“明白。”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何津知道麽?”

提到這個人許連雅忍不出蹙眉,馮一茹了解地說:“明白了。”她撫着心口做疼痛狀,“他估計要掀桌子。”

馮一茹的公車來了,她忽然蹦出一句:“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許連雅微怔,點頭。

“你第一個告訴我,我很開心。”上車前馮一茹激動地搖了搖她的手。

許連雅按響自家門鈴,門很快被從裏面拉開,隔着防盜門看到姜揚隐約的臉。

“回來了。”姜揚小心地推開防盜門。

許連雅兩手背在身後,邊走進來邊說:“猜我買了什麽。”

姜揚拉上門,許連雅也順勢轉身,手依然藏在身後。

“給我摸一下,我不看。”

姜揚長手往她身後一撈,卻不是摸袋子,他攬住許連雅的腰,将她帶進懷裏。

他的吻不由分說地落在她的唇上。

偏執地,不顧一切地。

許連雅起初想推開他,卻是徒勞。他緊緊圈着她,胸膛像一片寧靜的海,溫柔又寬廣。

胡子細微的刺感讓濕潤的吻更鮮明。

許連雅難以自已,回應他的擁抱和親吻,手裏塑料袋滑落,兩個檸檬蹦了出來,骨碌碌滾向茶幾底下,誰也懶得注意。

姜揚稍微松開她,粗着嗓子說:“二十一天了。”

許連雅:“嗯?”

“上次到現在。”

“……”

許連雅穿了背心和牛仔短褲,開衫不知幾時被剝落,挂在臂彎,露出雪白的肩膀。姜揚低頭親了一口,動手要去撸她的背心。

胡子紮得有些癢,許連雅忍不住莞爾,“你是泰迪麽?我一進門你就拱上來。”

“情不自禁。”姜揚抵着她的額頭,氣息拂在她臉上,手上動作不含糊。

許連雅輕聲提醒,“窗簾沒關。”

姜揚看了一眼,貼在她耳邊,滿眼的狡黠。

“你家樓層高度很好。”

許連雅家在27樓,陽臺之外,目力所及沒有超過14層的高樓。

她笑,不知是會意還是嘲笑他的狡猾,或者兩者有之。

“牛肉炖上了嗎?”她捏着他的下巴,将之挑起。

“四十分鐘。”姜揚說,“夠了嗎?”

許連雅想了想,“馬馬虎虎。”

然後他們在客廳情不自禁起來。

許連雅被他壓倒在沙發,有了上次的适應,兩人有種說不出的契合。

姜揚力氣足,卻不粗魯,有種剛性的溫柔。他手掌被細密的汗潤滑着,又暖又硬,仿佛溫泉泡過的石頭,摩挲在她細膩的肌膚上,帶起陣陣戰栗。他動作很輕,仿佛怕要劃破似的。

她下巴墊在他肩頭,微微睜眼。電視櫃玻璃門上映出赤/裸交纏的人影,催發着她眼裏的情愫。

許連雅推了推他,作勢要翻身。

姜揚摸清了她的套路,嘲笑她:“你很喜歡主動啊。”

許連雅彎下腰,在他結實微潤的腹肌上舔了舔,再往下一些,卻戛然而止。

“……”姜揚全身的神經仿佛被往上提了提,整個人都有些飄了。

他臣服般半躺下來。

鼻端飄來薄薄的牛肉香味,更多是彼此交融的黏稠味道。

最後還是姜揚來收場。這過程中她想做女王,他樂意奉陪,但末尾他總是奪回主動權,掌控自己的速度。

她有她的套路,他也有他的偏好。互相讓步,彼此包容罷了。

許連雅從浴室出來,姜揚拎着褲衩與她擦肩,身下早已耷拉,随着步伐一顫一顫,見過昂立的樣子,如今無力軟乎,看着怪脆弱的。

“……別用獸醫的眼光看我。”

許連雅恍然,摸了摸他的側腹,順手拍了拍渾圓的臀部。

“小泰迪快點洗,洗好了吃飯。”

“……”

牛肉鹵得正好,她瀝幹切片,忍不住偷吃了幾片。

許連雅把牛肉端出去,看到了一幅奇妙的景象。

姜揚背向她蹲在沙發旁,只穿了褲衩和短袖,衣擺下方露着一片弧形的麥色皮膚。他的腳邊擺動着一條粗黑的尾巴。

他在逗貓,仿佛十九歲的少年一樣不知疲倦,嘴裏喃喃有聲。爵爺在邊上巴巴地瞅着。

許連雅把盤子擱飯桌上,悄聲走近,忽然彎下腰,伏在他寬厚的背上。

“哎——”姜揚身子跟着沉了沉。

許連雅圈上他的脖子,“幾歲呢你,還跟它說話。”

姜揚一手後勾攬住她,忽然站了起來。許連雅吓得叫了一聲,長腿反射性絞上他的腰,像只考拉,心情還沒平定,姜揚又順勢轉了一圈,她低頭一看,他懷裏竟然還抱着一只一臉猛然的貓。

貓開始掙脫,許連雅笑:“當心它抓你。”

姜揚也不勉強,放走了貓,兩手托着她往上掂了掂,抱穩了她。

“小時候我也喜歡這樣偷襲我爸。”

姜揚扭頭,“我比你爸辛苦,小時候你可沒那麽重吧。”

他眉眼漆黑,離得近了,她可以看清一根根粗黑的睫毛和眼眸裏的自己。

“阿洋,其實你長得真挺好看的。”

姜揚不樂意了,“第一天發現?”

“第一天就發現了。”

姜揚咂摸出深意,又把臉湊近了一些,許連雅會意一笑,在他嘴角親了親。

“你之前不是喊我去海邊麽?”

“嗯。”

“我們七夕去吧。”

“好。”

“不過如果我爸休假來看我的話,可能沒空。”許連雅想了想,說:“不過節假日他一般閑不下……”

“沒事,等你有空咱們就去。”

“嗯,也不一定非要七夕的……”

姜揚倏然被靈感砸中,盯着她,說:“再親我一下。”

許連雅笑了笑,遂了他的意。

姜揚說:“你偷吃牛肉了。”

許連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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