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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感覺到花轎動了起來。

到底是踩雲而行的花轎,并不颠簸,平坦如滑行,我靜靜坐着,開始調息,運轉體內神力。

我在嘗試着能不能只釋放一半,這樣就可以不驚動九重天,又可以沖破捆仙索,只是耗時費力,不知道在花轎□□結束之前可否做到。

在我第五次失敗之後,我嘔出了血。

這股神力太過強大,我完全控制不住,要麽完全壓抑,要麽就是完全釋放出,我嘗試了五次,還是無法只釋放一部分,反而傷了仙元。

罷了罷了,再多試幾次,直到洞房之前,要是還做不到,我就完全釋放出來跟豺俊同歸于盡!

我剛要再調整仙力,花轎突然重重落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妖王豺俊,你好像穿錯衣服了吧。”

我聽到外面響起一聲低沉悅耳的聲音,以前咋就沒發現這聲音這麽好聽呢!

“這身衣服若是本君穿,應該會比你俊美千百倍。”死妖孽妖嬈的聲音再度響起,頭一次感覺愛死了死妖孽這個自稱。

“青羽?”豺俊驚愕地開口。

我沒有聽到死妖孽的回答。

“不!”豺俊又急急否認,“你不是青羽,你是……慕宇?”

死妖孽死妖孽啊,頭一回這麽稀罕你啊! 死妖孽一聲輕笑,“轎裏坐着本君的未婚妻,那麽不是本君又是誰?”

“殿下,我們莫和他們廢話,快快動手吧。”我聽到華盈不甘願的聲音,她也來了?

“動手?笑話!”豺俊一聲厲喝:“我妖族有數萬妖兵,憑你們小喽啰,也想帶走花朵?”

我沒有再聽到說話聲,而是直接聽到了打鬥的聲音,打鬥聲嘈雜紛擾,看來來的不止死妖孽和華盈,他們應該也帶了不少人。

我因為動不了,只能坐在轎子裏仔細聆聽。

轎子被撞得晃了晃,好在不曾晃倒,我穩住身子,突然感覺轎窗的簾子被掀開了。

“陶花朵,本公主瞧着這個三殿下倒是俊美得很,他是你未婚夫?”茶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嗯。”我回答。

“要不咱倆換換吧,我要三殿下,你要那個瀚洛。”茶美興沖沖道。

這要是擱以前,本仙立馬把死妖孽白送她了,可是現在不行啊,把死妖孽送人我就完了。

“花朵啊,你要是敢答應試試看。”死妖孽的聲音在轎內回蕩,語氣格外危險,然後又被打鬥聲淹沒。

我忙着拒絕,“不行不行,他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命,絕對不能換!死也不換!”

我似乎聽到了死妖孽輕笑的聲音。

“那好吧。”茶美失望道,然後重新陷入打鬥中。

我感覺到轎簾被掀開,什麽人進來了,我看到了一團黑色的毛。

“二黑?”

“嗯,是我。”二黑伸着他的熊掌給我解捆仙索。

奈何熊掌太不利索了,他解了許久才解開第一個扣。

“你能不能先把我蓋頭掀開?咋一點眼力價都沒有呢?”我郁悶。

二黑這才反應過來,忙着掀開我的蓋頭,然後接着悶頭接着解我的捆仙索。

我看着二黑毛茸茸的腦袋,感動得直想掉眼淚。

我因為手腳動不了,只能抻着脖子借着轎簾的縫隙看着轎外的情況,只是縫隙太小,我什麽也看不真切,只能雙方人馬打鬥不休,戾氣逼人鮮血滿地。

微風吹來,将轎簾吹起了些,我忙着搜尋死妖孽的身影,我看到他正在和豺俊打鬥着,豺俊的一把狼劍鋒利無比,想當年我就見識過的,而死妖孽手中用的還是他在人間搶的那把折扇。

聽之前豺俊的意思,他的年齡修為應該在死妖孽幾倍之上,沒想到他倆竟可以打為平手,甚至,豺俊在漸漸落入下風。

借着轎簾縫隙,我看着豺俊銀白的發,烏青色的眸,突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我緊緊地看着他,頭突然有些痛。

好像很久之前,也是這樣,我被困着不能動,依舊是那銀白色的發,依舊是烏青色的眸,依舊是那張臉,那雙眼,就躲在什麽縫隙之後。

二黑終于解開了捆仙索,禁锢我手腳的法力瞬間消失,我忙用手扶住了太陽穴。

“仙子,你怎麽了?”

我猛地擡頭,看着二黑。

二黑被我看得一愣,拿熊掌撓了撓耳朵,“怎麽了?”

我推開二黑,飛身出了花轎。

幾乎是眨眼間工夫,我抽出烏梢索,襲向豺俊。

豺俊與死妖孽打鬥本就漸落下風,加上我的幫忙,他只能急急閃過,我的烏梢索緊接而上,死妖孽的扇子如影而至,豺俊後退不能,被我的烏梢索纏住了脖子。

擒賊先擒王,饒是妖族當真有數萬妖兵,見妖王豺俊被抓,也紛紛住了手。

“陶花朵,你放了我哥哥!”茶美叫道。

死妖孽晃着折扇到我身邊,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花朵啊,有沒有想我啊?”

我瞅了他一眼,回答:“還行。”

死妖孽剛要說話,華盈已經纏了過來,劍上滴着血瞪着我。

“東水,我凰鳥族出動了大批人馬來救你,瞧你面子多大。”華盈恨恨道。

“謝謝。”我道,然後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豺俊身上。

“花朵,”豺俊受了傷,脖子又被我的烏梢索纏着,在紅色喜袍的襯托下,顯得臉色格外蒼白,“你竟如此待我!”

他終于不再自稱本王。

“那你呢,你是怎麽待我的?”我冷冷看着他。

“我一心待你,只想娶你為妻!難道我待你不好嗎?”豺俊幾乎是吼了出來,因為太過激動,脖子被我的烏梢索劃破些許。

我以為被捆仙索禁锢太久,剛才又試圖沖破體內封印受了內傷,有些搖搖欲墜,死妖孽及時出手扶住了我。

好吧,本仙暫時無視你在我腰上亂摸的那只爪子。

“待我好?”我冰冷地睨着豺俊,“先是眼睜睜看着我容貌被毀,又抹去我的記憶,這算待我好?”

豺俊一僵,臉色更加蒼白了。

“你、怎麽會……”

“怎麽會想起來?”我替他說道:“我一直不明白,我和你沒什麽過節,為什麽再見你我會這麽讨厭你,直到剛才我才想起來,當年那個魔姬毀我容顏之時,你就在窗外,眼睜睜看着她一扇扇劃花我的臉,卻不肯救我。”

我趕緊到我腰間亂動的手猛地收緊,我納悶地看向死妖孽,死妖孽眉頭皺得死緊,緊緊地看着我,問:“你被毀過容?”

我不明白他激動什麽,還是點頭,然後我看到死妖孽臉色竟蒼白了。?

☆、二黑遇險

? 我有些納悶,但見他只是神情古怪不肯說話,便轉頭繼續看向豺俊,不帶一絲溫度地說道:“你由着你那個阿姐毀了我的臉,又抹去了我看到你在窗外的記憶,豺俊,毀我容貌的雖不是你,但是你覺得,幾十年的裂骨撕皮之痛,我該不該讨厭你?”

我聽到死妖孽在我耳邊不敢置信地低語重複:“幾十年的裂骨撕皮之痛……”

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痛得是我又不是他,他這麽大反應是神馬情況?

豺俊咬咬牙,許久,他恨恨地開口:“我當時只是不甘,凡間與妖族的時間不同,妖族的幾天時間,凡間就是幾年,我耽擱了幾天,再去凡塵的時候你已經長大,還嫁了人,我讓你跟我走你不肯,我才……”

我知道毀容這事怪不到豺俊身上,可我也做不到見到他無動于衷,當年我只是個凡人,無能的凡人,那樣的疼啊,即使現在想起來我都忍不住戰栗,我求着盼着可以有個人來救我,窗外有人,他卻不肯救……

“花朵,我知道錯了,所以我抹去了你的記憶,可是等我第二天去找你卻找不到你了,我人間地獄找了個遍,都找不到你!”豺俊說得急切。

“那是因為我又搬家了。”我道。

夫君毀我容貌棄我而去,村民又不待見我,還有妖魔上門找麻煩,我不搬家逃走,還能怎麽辦?

只是他說人間地獄都找不到我,真是可笑,他可是妖,他若想找我,有的是辦法,怎麽可能找不到,騙小孩呢嗎?

“豺俊,我不恨你,卻是真真實實地讨厭你,”我收回烏梢索,在收回的同時在他肩膀處使勁抽傷一處,“那個魔姬是你阿姐,你說我遷怒也好,蠻橫也罷,我讨厭你,就是讨厭你!我不會嫁給你!甚至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當年,我覺得臉都隐隐泛疼,我忍不住撫了撫臉,氣血翻騰得越來越厲害,我幾乎站不住。

“仙子,”二黑着急地上前一步,看向扶着我的死妖孽,“殿下,仙子受傷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死妖孽點點頭,将我攔腰抱起往回走。

華盈跺了跺腳,下令領着所有凰鳥族弟子跟上。

豺俊看着我,終是沒有起身再追。

将我們團團圍住的妖兵,見妖王都無意追蹤,于是從中間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離開妖族的路曲折複雜,否則死妖孽他們早就趕到救我了,之所以到的這麽晚,跟這路也有關系,我畢竟曾經來過,提着精神為他們指路。

走了許久,終于快到了妖族入口虛門。

我體內神力翻騰不息,與我自身虛弱的經脈沖撞,我只覺得五髒六腑都疼,被死妖孽這麽抱着颠簸着,疼得更厲害了。

死妖孽意識到我的痛苦,停下了腳步。 “所有人停下!”死妖孽怒道。

“我沒事,”我吃力說道:“就是疼了些,嘶——”我吸了口涼氣。

死妖孽将我放在地上,随即擡頭對着華盈道:“豺俊不敢追上來的,我們在此歇息下吧。”

華盈點點頭,傲慢道:“那是當然,區區妖族,哪是我們凰鳥族的對手。”

死妖孽沒有再理會她,将我盤腿坐好,而他也盤腿坐在我身後,運功為我療傷調整氣血。

豺俊傷得不輕,加上我那番話,他應的确不會追來,于是我放下心,由着死妖孽為我療傷,畢竟我是真疼啊。

華盈閑得無聊,幾次想搭話,可是運功運法最忌打擾,她只能在虛門門口四處轉悠。

“妖族就是妖族,瞧瞧這些東西,都什麽啊,門口居然雕了個這麽大的蛇頭。”華盈嫌惡地指着虛門上雕刻的石蛇頭。

那蛇頭是過山風的模樣,栩栩如生,一雙眼睛隐隐泛光,跟活得一般。

原來那個女婢離草也來了,聞言走到華盈身邊看向那蛇頭,吓得一縮,“是啊,這蛇頭好吓人。”

華盈點頭附和。

“那不如我們将這蛇頭毀了吧!”離草笑道,然後抽出佩劍。

我大驚失色,奈何在被死妖孽運功療傷,無法行動言語。

我曾與二黑說過這蛇頭的厲害,故而二黑一見離草拔劍,就忙着撲了過去。

然而終究是晚了一步,佩劍已經砍中蛇頭,只見那蛇頭瞬間複活,化成一條巨蟒,尖銳的毒牙有一尺長,只是眨眼的工夫,那巨蟒蜿蜒朝離草撲了過來。

離草被二黑一撲,摔出去好遠,只見那巨蟒咬住了二黑的肩膀。

“二黑!”我強行逼回了死妖孽的法力,飛身撲了過去,将手中的烏梢索揮了出去。

烏梢索抽中巨蟒,巨蟒吃痛松開了口,我忙接住二黑,二黑已經在我懷中暈死過去。

死妖孽因為我的抽身也受了傷,可對付一條蛇還是綽綽有餘,很快,他斬下了巨蟒的蛇頭。

雖然二黑是一身黑毛,但是我依然可以看到它臉上濃黑色的毒氣。

“過山風,過山風,這是過山風……”過山風有劇毒,只要一點點就可以斃命。

我不能讓二黑死,我不能……

我終于運出了所有神力,要過度到二黑身上。

在我即将沖破封印的瞬間,死妖孽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搶先對我施了定身法,讓我動彈不得。

“死妖孽你放開!你放開!”我終于哭了出來,大聲地叫着,“二黑不能死!在凡間的時候,如果不是二黑每日用仙法為我療傷治臉,我早就痛死了!它不能死它決不能死!”

“我不會讓它死,你放心。”死妖孽對我說道,然後我看到死妖孽将神力渡進了二黑體內。

死妖孽為二黑渡了神力吊住它一條命,然後便連忙帶着我和二黑回了火凰山,他怕我做什麽傻事,直到到了火凰宮,才解開我的定身法。

明虞已經屋內為二黑診治了一夜,我牢牢守在屋門口,一動不敢動。

我盼着明虞能說句話,哪怕吩咐我打盆水也好,這樣我心裏起碼踏實些。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一直呆在屋裏為二黑診治,我只能借着法力屏息聽着屋內的些許動靜。

“花朵,你坐下歇息會兒吧。”死妖孽道。

我在這站了整整一夜,死妖孽就陪我也在這站了一夜,他受的傷不比我輕,豺俊畢竟是妖王,幾萬歲的年紀,死妖孽畢竟才六千歲的修為,就算險勝也是身負重傷,加上為我療傷時被我強行逼退神力反噬,怕是傷勢更重。

他俊美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甚至嘴角還有些許血跡沒有擦幹淨,平日裏最在乎的形象也顧不得了,玄色外袍破損多處,墨玉般的長發也有些淩亂。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接着屏息聽着屋裏的動靜,我怕我一開口,正好屋裏也有什麽動靜被我的聲音蓋過去。

他們不明白,都不明白。

我到底是女子,雖然是大齡剩女,容貌倒算上姣好,我即便不在乎我美醜,可看着鏡中那張驚悚的臉,我說無動于衷那是騙人的。

何況,那傷口是無法愈合的。

我不能說是搬家,應該說是落荒而逃,所有人見到我都是驚慌尖叫,人人都畏懼我,哪怕是好友鄰居見到我的臉,也都吓暈了過去,我只能跑,一直跑。

我不是沒想過死的,我只是不甘,不甘我心愛的男子這般對我,所以我不甘心就這麽死掉,日日忍受着裂骨撕皮之痛,靠着那一絲執着茍延殘喘。

直到那年救了二黑,它升仙時經歷天劫,傷好後便可直升天宮,不過短短幾日的相處罷了,我壓根沒當一回事,沒想到它為了報恩,放着天宮不呆,竟下凡來陪我。

每天的裂骨撕皮之痛啊,如果不是二黑日日用仙法為我緩解痛楚,說不定我疼都疼死了。

二黑與我而言不只是寵物,他們不會明白什麽叫做相依為命。

它不能死,決不能。

“花朵,”死妖孽皺起眉抓住我的肩膀掰過我的身子,“你也中了那過山風的毒氣,我雖護住了你的心脈,但是毒氣入體,你還是該先去運法逼毒才是。”

“噓!”我輕聲道,聲音小小,“慕宇大人,你別吵,我怕二黑叫我我聽不到。”

死妖孽皺着眉頭,卻沒有再說話。

“殿下!”

又有聲音來吵。

華盈同族長夫人一同趕來,身後跟着一群女婢。

死妖孽帶着我和二黑是一路禦術回來,比華盈和那些手下腳程快些,華盈回來又要先安頓手下,去跟族長和族長夫人禀報,難免來得晚些,現在才到。

“殿下,”華盈率先跑了過來,看到死妖孽嘴角的血跡,有些心疼地伸手為他擦拭嘴角,“您怎麽站在這裏,明虞沒有為您治療嗎?”?

☆、妖孽上神很反常

? 死妖孽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拉開些許距離,皺着眉頭道:“你別吵。”

顯然華盈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拍着門朝屋裏大聲叫着:“明虞,明虞你在不在屋裏?你為何不幫殿下診治?你……”

死妖孽沉下臉色,一把将她揮開怒喝道:“閉嘴!”

華盈終于安靜了,咬着下唇含着淚看着他。

族長夫人有些看不過自己女兒被吼,忍不住上前道:“殿下,華華也是擔心你。”

死妖孽有些煩躁,但還是礙于族長夫人,解釋道:“明虞仙君在為二黑診治。”

“什麽?”華盈又叫了起來,“他居然先救一頭熊?那不過是一頭熊,一個奴才……”

“離草算不算奴才?”我打斷她。

華盈錯愕地回頭看我。

我說話聲音依舊小小,“你們害二黑受傷中毒,難道不打算給本仙一個交代嗎?”

華盈嘴巴動了動,底氣有些不足,“我……我已經嚴懲過離草了。”

我的視線落到縮在族長夫人身後的離草,她縮着脖子滿臉是淚,瑟瑟發抖個不停。

“哦?”我挑眉,“不知公主是怎麽嚴懲的?打個耳光?罰兩個月月俸?”

華盈的臉色沉了下來,“那你還想怎麽罰!”

“這樣罰!”我猛地抽出烏梢索攻向離草,索住她的脖子将她帶了出來,然後再猛地一揮,烏梢索如同利劍一般刺中離草的胸口。

離草立馬吐出大口鮮血來。

“陶花朵你放肆!”華盈大驚叫道。

我抽回烏梢索,順勢扯下離草身上一片衣襟,然後輕輕擦拭烏梢索上面的血跡。

其他兩個女婢忙着過去扶住離草。

“如果不是你們亂動亂來,過山風也不會咬傷二黑!”我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聲來。

“可是那只熊還沒死!”華盈狠狠瞪着我。

“所以本仙也沒有傷她性命。”剛才那一下,我并沒有直中要害。

“可是東水仙子別忘了,”族長夫人也怒了,“我們是為了救你才會入妖族。”

“所以我也沒有遷怒你們!”我逼視着族長夫人,繼而将視線轉向華盈,“約莫是華盈公主同本仙不熟,不曉得本仙素來是雷霆手腕,你救了本仙本仙感激不盡,但是你最好燒香拜佛祈禱二黑沒事,否則,本仙一定恩将仇報殺了你!不信你試試看!”

華盈怔怔地看着我,許是被我吓着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終于安靜了,再也沒人吵了。

又過了許久,房門終于被打開,明虞從裏面走了出來。

我不敢動,也不敢問,只能看着他,我怕聽到我不想聽到的消息。

明虞朝我微微一笑,“毒已經解了。”

我終于松了口氣,然後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無意識。

似乎,落進了一個玄色的懷抱。

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很久,我又夢到了很多人,魔姬、夫君、豺俊、二黑、豺俊,斷斷續續很淩亂。

“二黑,二黑!”

我猛地驚醒,卻覺得眼前依舊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二黑,二黑……”

“它沒事,你放心,它沒事。”

我感覺到我的手被握在一個寬厚的掌心中,很大,很暖。

眼前的一切終于漸漸清晰,我看到死妖孽坐在床邊,握着我的那只爪子明顯就是他的。

“二黑它……”

“它沒事,”死妖孽搶着道:“已經好了,活蹦亂跳的。”

“怎麽可能?那可是過山風的毒,哪這麽快就好了。”他該不會是故意安撫我騙我的吧?難道二黑已經……

“問題是你已經昏迷半個月了。”死妖孽耷拉着臉道。

我:“……”

“那都過去半個月了,你臉色怎麽還這麽差?你傷得至于這麽重嗎?”死妖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

死妖孽黑着臉不回話。

“不行,我還是要先去看看二黑。”我放心不下想要下床。

死妖孽攔着我不讓,我剛要掙紮,門開了,然後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仙子,你終于醒了!”二黑扛着一串烤魚撲進來,它每跑一步地面都一顫一顫的,唔,看來它恢複得确實挺好。

二黑把烤魚放在桌上,用熊掌抱着我的胳膊嘩嘩流眼淚,“仙子,仙子,嗚嗚嗚……”

死妖孽黑着臉把它揪到一邊去,咬着牙說道:“你再抱她一下試試看!”

二黑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我聞着香味,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我扁着嘴巴看向死妖孽,“餓。”

二黑一聽忙着要去拿烤魚。

還沒走出去一步,耳朵被死妖孽揪住了。

我滴個乖乖,不是又要我吃魚頭吧?我好歹是個病人啊。

死妖孽陰沉着臉道:“她昏迷了這麽久,身體虛弱得很,你居然給她吃燒烤?”

二黑撓了撓耳朵,明顯不是它一頭熊能夠理解的。

死妖孽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對我說道:“等着,本君給你做去。”

我扯住他的袖子,盡量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眨巴着眼看着他,“我除了頭之外,也想吃身體。”

看着我揪着他袖子的手,死妖孽陰沉的臉色緩和了些,“清粥小菜,你可以随便吃,大米青菜的頭和身體都是你的。”

我:“……”

死妖孽扯出袖子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瞪着二黑,“你再碰她一下試試看!”

二黑縮着脖子收回熊掌,可憐巴巴地瞅着我。

死妖孽滿意地出門了。

“二黑?你真的沒事了?”我不确定地問,“我只是中了毒氣,就昏迷了半個月,你被過山風用牙咬了啊,怎麽好這麽快?”

二黑的體質要不要這麽好?這讓本仙很慚愧啊。

“本來沒這麽快的,”二黑抱着烤魚自己啃,“但是三殿下天天給我輸神力,所以我才好得這麽快。”

天天給二黑輸神力?怪不得死妖孽臉色這麽差。

“為什麽?你的毒不是解了嗎?恢複只是早晚的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納悶,好歹我才是他未婚妻,就算他想輸神力,也應該給我輸吧。

唔,就算不給我輸,也不應該……

難道他看上二黑了?!!!

我驚恐地看着二黑,我們家二黑毛茸茸的,大眼珠滴溜溜的,熊掌肉嘟嘟的,好像是挺讨人喜歡的……

“仙子,你的眼神好奇怪……”二黑舔着熊掌道。

我摸摸鼻子,心虛地別開眼,問它:“那個,死妖孽這麽拼死拼活地救你,為啥啊?” “我也不知道,”二黑皺着眉頭,眉心的黑毛都擰成一團了,“我一複原,他就拉着我唠嗑。”

“唠嗑?”我問。

二黑點點頭,“唠你的過去,唠你那個無緣夫君,唠你怎麽被毀容,反正能唠的都唠了。”

我那些事不是秘密,我也沒想着隐瞞,只是不愛提而已,我的那些破事天帝都門清着呢。

“他怎麽突然想問我的過去了?”認識這麽久,他從來沒問過,他如果問了,我也會添油加醋地說一說的,怎麽不直接問我?

二黑接着用熊掌撓耳朵,“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和你過一輩子,得先把你祖宗十八代打聽清楚吧。”

我假想了下那個可能,然後一身惡寒。

“仙子!”二黑突然鄭重其事地握住我的手,态度極其認真道:“三殿下是個好人,你要好好做人家媳婦,恪守婦道。”

我震驚地看着他,死妖孽是好人?他哪來的自信?

二黑繼續道:“三殿下聽說你嫁過人,聽我說你們的過去,一點都不介意,反而十分疼惜你的樣子,三殿下是個好人!”它忍不住又重複了一次。

那是因為他不在乎,我心裏腹诽,不過這些是二黑這頭笨熊不會理解的,我也懶得跟它解釋,等它以後找着心上人了,自然就明白了。

二黑抱着最後一條烤魚蹲在床邊啃,我悄悄掰下一小塊魚肉,不禁有些想哭,本仙得多久沒吃過魚肉了,本仙只有吃魚頭的份。

我含着一顆感恩的心張嘴,剛要把魚肉塞進嘴裏,門開了

我忙把魚肉丢進二黑嘴裏。

死妖孽斜睨我一眼,倒是沒追究,端着托盤進來了。

娘之真的是清粥小菜啊!

死妖孽一眼瞪過去,二黑愣了下,趕緊抱着魚骨頭溜了。

死妖孽端着粥菜坐到床邊,我蔫了。

“粥裏有蝦仁。”死妖孽道。

我立馬兩眼放光了,我忙着伸手要把碗端過來。

死妖孽按住我的手,然後盛起一勺粥來,輕輕吹了吹,這架勢,是要喂我的節奏啊!

“啊,張嘴。”死妖孽朝我微笑。

我眼淚瞬間流下來了。?

☆、終于同床共枕

? 死妖孽納悶地看着我。

“慕宇大人,我做錯了什麽您直說,別這樣成嗎?”

死妖孽臉黑了。

我吸着鼻子哽咽,“粥裏有心花蕩漾散還是雲裏霧裏香?您說吧,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死妖孽黑着臉往我嘴裏塞了一口粥,然後盛起第二勺接着吹。

算了,管他下什麽藥呢,先吃飽了再說。

吃完了我等着毒發,等了好久,什麽異狀都沒有,不應該啊,該不會有什麽後招等着我呢吧? 我既然醒了,族長、族長夫人和華盈等人就該過來探望,事實上他們确實是來了,不過只有族長夫人和華盈,族長似乎外出辦事去了,死妖孽沒讓她們進門,以我需要休養為由把她們擋回去了。

死妖孽的臉色依舊蒼白,喂我吃完東西,便直接盤腿坐在了床上運功調息,我的身體也未完全恢複,于是挨着他一塊盤腿調息。

我本來還擔心,死妖孽會追問我我體內這股神力的來源,誰想他一點要問的意思也沒有,估計是沒發現吧,甚好甚好。

晚飯依舊是蝦仁粥小菜,不過有蝦仁我已經很知足了,畢竟這裏是火凰宮,這些鳳凰都吃神食的,凡人吃的東西他們根本不會做,可是神食根本不夠我塞牙縫(就是西餐和蘭州拉面的區別,份量很不足),所以能讓死妖孽親自給我做蝦仁粥,本仙很感恩。

雖然我睡了半個月,可畢竟重傷未愈,又運了一下午的功,身子乏得很,夜幕一降,我就識趣地去櫃子裏拿備用床鋪。

咦?我看着空蕩蕩的櫃子,備用床鋪呢?

“花朵啊,你想睡哪邊?”死妖孽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回頭看他,死妖孽正在鋪床,雙人被,倆枕頭,他坐在床上,擡頭看着我。

“額,什麽哪邊?”本仙有點懵。

死妖孽和藹地跟我解釋,“就是你想睡床的裏邊還是外邊?”

我不應該打地鋪嗎?

“額,其實我不困。”我說道。

死妖孽點點頭,“那就裏邊吧,反正這半個多月你一直都是睡裏邊的,也省得你半夜逃了。”

我:“……”

本仙決定現在就逃。

然而我還沒踏出去一步,就趕緊腰上被纏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死妖孽的腰帶。

死妖孽輕輕一帶,把我帶到床上來了,然後把我往裏一推,蓋被躺好,再一伸手,直接把我摟到了懷裏,這動作一氣呵成都不帶停頓的。

死妖孽收了夜明珠,屋裏暗了下來。

那珠子好像是我的來着。

“慕宇大人啊,”我顫抖地開口:“您剛才說,我在裏邊睡了半個月?”

“不然呢?你昏迷不醒,難道本君還要你打地鋪,本君是那麽殘忍的神嗎?”死妖孽道。

“您是!”我回答得毫不猶豫

死妖孽突然伸手刮了下我的鼻頭,說道:“花朵啊,本君貼身照顧了你半個月,喂你吃飯喝藥梳頭擦身,你居然這麽說本君,真是太沒良心了。”

死妖孽的這句話說了很多字,但是本仙只聽到了兩個字。

“擦身?!”

“唔……要不你擦回來?”死妖孽試探道。

“死妖孽,你大爺!”我終于把這句話吼了出來。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剛才還摟着我的死妖孽翻身直接壓在了我身上,借着月光,我看到死妖孽的倆眼都放光了。

“花朵啊,”他危險地勾着嘴角,“你說什麽?”

“額,你大爺……一定是個好神仙。”本仙承認本仙慫了。

“本君的父神是天帝,本君應該……沒有大爺。”死妖孽挽起我一縷頭發,一邊把玩着一邊說道。

“是麽,呵呵呵……”這種情況,本仙除了幹笑也不知道該幹點啥了。

我看到死妖孽緩緩低下頭,屋裏出奇地寧靜,我甚至能聽到我倆的呼吸聲。

按照話本子的劇情,他這是要親我啊。

果然死妖孽印證了我的猜想,親上來了。

他這回親與前兩次都不同,似乎挺認真的,也很小心翼翼,先是含着我的嘴唇,漸漸地似乎不滿與此,他撬開了我的牙關,加深了這個吻。

許久,他終于結束了這個吻,将頭埋進了我項間,大口地喘着氣,雙手緊緊擁着我的雙肩。

本仙加速的心跳還沒緩過勁兒來,估計臉也紅了。

“花朵,”死妖孽突然開口,他語氣不似平時那般玩笑輕佻,甚至有些認真,“我一直盼着能像今天這樣,就這麽靜靜地抱着你,直到天明,同你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縷光,盼了這麽久,終于盼到了。”

本仙納悶了,幾乎從入魔境開始,我倆就一直住一個屋,他就沒讓我上過床!一直讓我打地鋪!我怎麽沒看出來他之前有想摟着我睡覺的心思呢!

那啥,他好像抱了很久了。

“慕宇大人啊,”我一開口,發現我的聲音居然有些喑啞,我忙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您就打算這麽一直抱着?”

死妖孽一聽興奮地擡頭看我,“難道花朵希望我們做點什麽?”

本仙羞澀地點點頭。

死妖孽倆眼又放光了。

“例如,從我身上下去,好好睡覺?”本仙提議。

我看到死妖孽眼裏的光慢慢退了下去,他低頭又親了我老半天,終于從我身上下去了,但是手還是緊緊摟着我。

嘴一定腫了。

不過這麽摟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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