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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祎跑過來,腦袋碰到他胸膛時,顧硯青的手臂幾乎是下意識攬住她往自己懷裏帶。
就好像是,很多年前形成的條件反射還沒有消失。
她十六七歲的時候,愛笑愛撒嬌,背着家裏人偷偷約會,大老遠看到顧硯青就噔噔噔跑過去撲進他懷裏。
顧硯青也配合,松松散散抱着她,下巴就抵在她頭頂。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叫人想起初冬桃花枝上落了雪,清冽冷淡卻又莫名勾人。
“哥哥親親”、“哥哥抱抱”、“哥哥我要牽手”,沈祎理直氣壯,一點都不知道矜持。
一開始還會講講條件:進步五個名次給我抱抱好不好,進步十個名次可不可以親親吶?
顧硯青聽着都快被氣笑了,小朋友考慮得循序漸進還都挺合理,也不介意犧牲那一點點色相,鼓勵學渣沈祎考個好成績。
後來在一起時間久了,沈祎就開始蹬鼻子上臉。
有時候顧硯青忍不住想要逗她。他一八七,沈祎剛一米六,故意在她要親他的時候站得筆直,居高臨下地挑着眉梢,一副“你要做什麽哥哥看不明白”的樣子。
沈祎勾着他的脖子依舊夠不到。她氣不過,皺着一張小包子臉,嘴裏還嘟嘟囔囔的:
“獲得花花獎最佳女配角提名的沈祎、男粉絲無數的新生代小花旦要給你親哦,你拒絕可不要後悔。”
顧硯青唇角勾了一下,又飛快抿下去,正色道:“嗯,不後悔。”
沈祎鼓了鼓臉頰,锲而不舍,一邊拿眼梢悄悄觀察人家表情,一邊自己和自己唠嗑:“我下一部戲要合作我!男!神!呢!”
“男——神——哦!腿大概有那——麽長,”她一字一頓的,每個字都要帶上重音,伸着手在顧硯青面前比劃:“導演說情節需要可能還有吻戲呢。”
這也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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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青手背在身後,身體前傾,乖乖把一張俊臉伸到小女朋友跟兒前,一副任人處置的樣子。
“說吧,要親哪兒,”他的眼睛彎着,下方有一對漂亮卧蠶,連着眼尾那顆痣,像是月亮從天上勾引了一顆小星星:
“哥哥給你親。你男神沒有哥哥腿長。”
可現在,懷裏的小女孩全身都在發抖,手指緊緊攥着他腰側的襯衫,說話帶着濃重鼻音:“我、我答應你。”
不想再當做籌碼被扔出去。
不想順着別人的意願嫁給自己難以忍受的人。
不想再自己一個人擔驚受怕。
接二連三的事情,像是錘子一樣,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線上,一點一點鑿開了豁口,害怕情緒猶如洪水猛獸張開血盆大口,要将她一點一點吞沒。
她走投無路,無處可躲,迫切需要抓住點什麽,支撐她走過漫長餘生。
北風在耳邊呼嘯,顧硯青有一個瞬間,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沈祎,你在說什麽,你自己知道嗎?”
懷裏的小腦袋用力在他胸口蹭蹭:“答應嫁給……”
沈祎還沒想好是說“哥哥”還是“顧先生”,就被人攬在懷裏轉了個身,幾乎下一秒,一聲悶響就在腦袋上方炸開。
那是鈍物砸到人身上的聲音。
顧硯青原本直挺的上半身突然重重壓下來,猛烈的沖擊力帶得沈祎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
抱着她的人悶哼一聲,黑色的碎發落在額前,眉心皺成溝壑。
“你們這對狗男女!媽的!沈祎你就這樣對我!老子弄死這個野男人!”
“郝凡,你是不是瘋了!請你住手!”
郝凡眼睛赤紅,那麽多年的癡心妄想已經唾手可得,卻無端端被人攪亂,他什麽都聽不進去,鐵棍掄起,已然是一副失心瘋的樣子。
沈祎用盡全力扯住顧硯青的胳膊想把他推到一邊,顧硯青動作明顯要比她快更多。
“我艹!”郝凡發出一聲慘叫,顧硯青轉身擰住他手腕用力一轉,手腕關節發出“咔嚓”一聲脆響——不用看他的表情,單聽聲音,就知道那是種毛骨悚然的疼法。
鐵棍在他的哀嚎中滾到沈祎腳邊。
“媽的,當初把老子送進拘留所的就是你嗎?啊!”
郝凡氣急敗壞的罵罵咧咧被什麽打斷,手腕被顧硯青用力往前一扯,身體失去平衡被重重撂倒在地。
短短不過數十秒,他徹底失去反抗能力。手被反剪在身後,後背被顧硯青的膝蓋死死抵住,以繳械投降的姿态跪地求饒。
顧硯青偏過頭:“沈祎,報警。”
醫院。
沈祎眼眶泛紅,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拉着顧硯青袖口,小腦袋瓜裏一片混亂:
“你現在需要拍個片看看,骨科在那邊,肩膀還能活動嗎?你是不是很疼呀?我們現在……”
周圍已經有人往這邊看,一邊從頭到腳打量這個有些狼狽的小女孩兒,一邊竊竊私語:
“那是不是在《歸途》演男主閨女的小女孩兒?”
“好像還真是啊!”
“不太可能吧?明星怎麽可能光明正大地來醫院呢?”
“我覺得那就是啊!”
沈祎混混沌沌,滿心想的都是“怎麽辦他受傷了”,全然沒意識到,她這樣和一個男人走在醫院裏,第二天八卦公衆號就不知道要編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博人眼球。
顧硯青手上微微用力,就把她拉至身前。清淺幹淨的薄荷味道,裹雜着凜冽寒冬的冰雪氣息。
他俯下身,眉眼低垂,修長的手指拿着圍巾,一圈一圈繞過她的小腦袋。系好之後又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一對眼睛。
眼前的人和高中時期漸漸重合,沈祎一時愣住,心跳一下一下極不規律,在鬧鬧嚷嚷的醫院裏竟然也能聽得清晰。
他的指尖剛才不可避免地碰到她臉頰,現在全身的血液像得到召喚一樣往那蹿,漸漸蔓延開。
清冷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先去挂號。”
“嗯。”沈祎悶悶的聲音從厚厚的圍巾裏透出來,有些奶聲奶氣,怕他沒聽清似的,又用力點了點頭,拉着他的袖口往前挂號處走。
突然,顧硯青看到什麽,眯細了眼睛。
某人沒被圍巾擋住的耳朵尖兒,已經紅透。
“局部腫脹,有青紫淤血。但是沒有大礙。”醫生轉頭去看沈祎:“你是他女朋友是吧?這個藥,外敷,平時還可以适當熱敷。”
沈祎怔愣一瞬,知道沒有解釋的必要,便也沒反駁:“好。”
顧硯青擡眼看過去。小女孩被他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漾着水光的眸子,眼眶還微微發着紅。
心裏某塊地方在微微松動。
等到醫生護士都離開,顧硯青修長的劍眉輕輕挑起:“擔心?”
“嗯。”沈祎點頭,說話帶了濃重的小鼻音,像個做錯事情的小朋友:“是不是很疼呀?都是因為我……”
顧硯青淡淡道:“嗯,很疼。”
沈祎擡起頭,一雙清淩淩的小鹿眼無辜又可憐,帶了哭腔:“那怎麽辦呀?”
她總是有辦法讓他不忍心。
顧硯青看着她發紅的鼻尖:“住到我家,照顧我。”
“作為未婚妻,婚前同居,不過分吧。”
他的眼窩有些深,直直看過來的時候,帶着攝人心神的俊美。
沈祎嘴唇微微張開卻沒發出任何音節,手指緊緊攥着羽絨服一角:“……好。”
到江城東郊別墅時,已經半夜十一點,沈祎窩在副駕駛睡着。
小女孩兒睡顏幹淨美好,像個小嬰兒。
她曾經就這樣,無數次在他寫數學的時候抱着他的手臂,趴在書桌旁邊睡着。
顧硯青打開車門,一手墊在她削薄的肩背,一手穿過她的膝窩,将人抱在懷裏,用腳踹上車門。
懷裏的人臉頰淚痕未幹,睫毛都是濕的,鴉翅一般馴順地垂落着。
翌日,清晨。
床上的小女孩脊背消瘦,不知道是有多缺乏安全感,才要把自己縮成很小一團。
纖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像是蝴蝶緩緩展開翅膀。
“醒了?”
沈祎前天就一宿沒睡,白天做了一天心理建設違抗婚約,晚上又遇到郝凡那一出。
大概是因為身邊的人帶着熟悉的讓她心安的味道,沈祎竟然沾了枕頭就睡着,一夜無夢。
她的眼睛緩緩睜開,睫毛本來就很長,眨眼的時候尤其明顯。她點點頭後,眼皮又耷拉下來,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
顧硯青站在床邊,喉結上下一滾。
小女孩迷迷瞪瞪伸長手臂,悶聲悶氣地嘟囔了句:“哥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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