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因為想見你。”

“但是現在，我吃醋了。”

沈祎簡直想去捂住顧硯青的嘴，讓他不要再說話了。

早上低聲耳語要抱抱晚上又嚷嚷着吃醋，擱誰身上誰能受得了呀？

更何況她曾經是他的顏狗，當然，現在可能還是不能免疫……

所以她得怎麽着？

哄一哄？

那麽問題來了，怎麽哄。

她以前吃醋沒被他哄過。

……就被摁着親了一頓，然後就什麽都忘了。

沈祎捏捏發熱的耳朵，這個顯然不行。

她也沒有他吃醋哄他開心的經驗，高嶺之花顧硯青怎麽可能吃醋呀。

沈祎悄悄吸氣呼氣調整心跳，等心跳慢慢趨于正常，才開口：

“那個人是裴宣，我以前和他合作過，有一點點熟悉，只有一點點……”

她悄悄拿眼梢看他，顧硯青好像唇角翹了一下，但又好像是她錯覺。

“他看到我一直不吃東西，所以就出于朋友間的關心，幫我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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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瓷白的小臉變成粉色，說話的時候認認真真，聲音軟軟糯糯，像是小學生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

顧硯青目光掠過她喋喋不休的唇瓣，心裏癢的不行。

可上次心癢的結果，是被罵“混蛋”。

“但是，”沈祎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夾的菜我沒有吃呀……”

“嗯。”顧硯青擡手蹭了下鼻尖。

人家小朋友都那麽認真解釋了，他必須得忍住笑。

但是，這也太他媽可愛了。

車裏重新回歸寂靜。

沈祎瞄了一眼反光鏡，大晚上光線一點都不好，但都能看出她已經紅成一顆西紅柿，熟透的那種。

顧硯青餘光瞥見沈祎慢吞吞直起身，慢吞吞伸手撈起羽絨服帽子，慢吞吞扣在自己的小腦袋上。

領口的拉鏈也拉上去蓋住半張臉，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變成一只笨頭笨腦的小熊。

就差把“我動作慢一點你就不知道我在動”寫在腦門上。

“冷嗎？”顧硯青擡手點在菜單位置調高空調，沈祎瞬間瞪圓眼睛。

我都要自體發熱自己把自己烘熟了呀！！！

你難道還要再添一把火嗎？

你！住！手！嗷！

她趕緊伸手去把溫度調回來，卻剛好抓在——

顧硯青退回去的手上。

“呀，”沈祎吓了一跳，趕緊放開，幹巴巴道：“我真不是要牽你的手，我是想說我真的不冷，但就是一不小心就……”

她以前各種前科太多了，求親親求抱抱求牽手，冬天的時候總覺得顧硯青手比口袋暖和，無所不用其極。

以至于現在在顧硯青心裏，可能粘人精形象已經根深蒂固，他肯定會想：

她來了她來了，她帶着她的一百萬個理由，又來占他便宜了！

顧硯青并沒有看她。可下個瞬間，卻反手勾住她的手指。

沈祎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下意識去看——他的手确實覆在她手背上。

骨節颀長好看，觸感幹燥微涼，很輕很輕地握了下，然後松開。

紅燈時，顧硯青微微側頭，視線從她手背落到臉頰：

“所以，真的不冷？”

沈祎仿佛看到自己無限膨脹，變成一個晃晃悠悠升天的熱氣球，然後，“嘭”的一下，在半空炸開。

【一一：左檸左檸，你們老板本科金融，研究生讀的什麽呀？】

【左檸：應該還是金融。怎麽？婚前查戶口？】

【一一：不是不是，那你知不知道，MIT會設置社交方面的課程嗎？】

【左檸：你是指什麽？心理學還是禮儀？黑人問號臉.jpg】

沈祎悄悄瞥了一眼顧硯青。

她臉紅心跳恨不能打開車窗吹吹風，而害她臉紅心跳的人氣定神閑，側臉清隽好看，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一：他是不是專門去學過撩妹……】

雨越下越大，天空不時響起幾聲悶雷。沈祎肉眼可見地哆嗦一下，下個瞬間手機就從手裏掉出去。

她扒在窗邊看看外面的雨，又回過頭問顧硯青：“你說，這雷是就打一下，還是後面還跟了好多好多下？”

眼睛裏亮着水光，秀氣的小眉毛皺在一起，如臨大敵。

顧硯青認真思考了下：“好多好多下。”

沈祎像個洩氣的皮球，完球蛋了，她總不能去鑽小助理的被窩吧？

她害怕打雷這事兒，可能跟神經衰弱、缺少安全感脫不了幹系。

如果是熟悉安心的地方，比如自己家，又或者是顧硯青在旁邊，戴上耳塞或者耳機就好。

但如果是陌生地方——比如酒店，那就幾乎沒轍。

“我在C大附近有套房子，”顧硯青頓了頓，“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過來住。”

“另外，郝凡他被家裏人撈出來了，住外面可能不安全。”

顧硯青的公寓在市中，地段寸土寸金。沈祎默默計算了下價格，由衷贊美萬惡的資本家。

“客卧在這邊，抽屜有新耳塞和耳機。”

顧硯青扯下領帶，想起什麽，慢條斯理補充：“主卧在你右手邊。”

“明早我上班順路，早點休息。”顧硯青拎起筆記本電腦去書房。

沈祎後知後覺。

他剛才……是不是特意給她介紹了一下主卧的位置？

翌日，清晨。

沈祎下車：“那我走了呀，你上班路上慢點。”

顧硯青：“過來。”

他伸手拉起她羽絨服拉鏈，幫她擋住半張臉，她的眼睛跟着他修長漂亮的手指上移，落在他臉上。

他的睫毛可能比女孩子的都長，眼睛下方有淡淡青色，在冷白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羽絨服上的帽子扣下來，顧硯青開口問了句：“你去幾號樓？”

沈祎：“就……學校新建、新建的那棟。”

他手裏勾着車鑰匙：“走吧，我順路。”

沈祎擡眼看他，被羽絨服的帽子擋住視線看不到，于是就走到他前面，回頭倒退着走：“你不是要上班嗎？”

顧硯青穿得的确不像是上班的時候，沒有襯衫領帶西裝外套也就算了，甚至穿了件藍色牛仔襯衫，外面搭了件黑色大衣，他個高腿長，肩寬腰窄，穿什麽都好看。

像是偶像劇男一。

就單單走在路上，沒有人認出她，倒是有不少小女生往顧硯青身上看。

偶像劇男一開口說話：“最近在這兒有個閑差。”

沈祎把礙事的領口往下稍微扯了扯：“來C大讀博？”

顧硯青笑：“當老師。”

沈祎突然有種不太好的猜想：“從什麽時候？”

顧硯青眼睛眨了下，然後垂下眼睫看她，臉上還挂着一點淺淡的笑：“昨天。”

沈祎心一下跳到嗓子眼兒。

“祎祎，我在這兒！”小蘇從酒店趕過來，大老遠往她跟兒前跑。

小蘇跑近了，才發現自家主人邊兒上，還有個不容忽視的大帥比：“這是誰呀？”

沈祎被顧硯青捂得嚴嚴實實，說話也悶聲悶氣的：“高中同學。”

她察覺，她的前男友，她的未婚夫，視線好像落在她頭頂，好像要給她的羽絨服燒出個窟窿來。

沈祎硬着頭皮繼續：“高中同學，這是我助理小蘇。”

小蘇跟沈祎一樣本質都是顏狗，打量顧硯青幾眼暗道這男的好絕：

“大帥哥你好呀！祎祎，你高中同學不是禿頂啤酒肚挺矮挺胖一臉痘嗎？”

那個瞬間，空氣仿佛凝滞。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嘴皮子這麽遛呀！！！

顧硯青目光悠悠落到沈祎臉上，小朋友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瞪大，眼神裏全是驚恐，就差上去捂住助理的嘴。

小蘇見顧硯青沒接話，便接着說：

“就是沈祎以前在C大還有個高中同學，你們要是彼此兩兩高中同學，應該都認識吧？禿頂啤酒肚挺矮挺胖。”

“哦。”顧硯青對着沈祎笑了下：“認識。”

昨天奶茶店的背殺帥哥，不會真的是他吧？

昨天的每一句“高中同學”，其實都意味深長？！

顧硯青把沈祎送到新建的實驗樓，便轉身回辦公樓。

他本科同學留校任教，臨時有事，叫住他去代課。

“《證券投資學》吧，現在學得都挺淺的，可別往深了講。”

顧硯青拿起教材翻了幾頁：“好。”

“當初想讓你留校，你不是拒了嗎？到底是什麽風把顧家大少爺吹到我C大了？”

辦公室沒有別人，顧硯青挑了下眉，臉上還挂着點意味深長的壞，不像老師倒像是年輕大學生：“想追一個小朋友。”

“不是吧，以前不都是班花系花院花校花為了你打架嗎？什麽樣的姑娘還需要你追？”室友目光掃過顧硯青那臉那腿：“得是仙女吧？”

顧硯青長得好看，成績出衆，各方面都是滿級配置，大學追他的女生無數，但就沒有哪個能近得了身。

倒是經常被一個世交家的小妹妹粘着，跟保護什麽似的，他們大學同班同寝好幾年，硬是沒見過那小女孩兒長什麽樣。

最後大家确定：顧硯青是妹控。

顧硯青想起沈祎，笑容加深，沒再說話。

沈祎扮演的女配戲份比原著少很多。簡言之，去粗取精，只留下最容易被人罵的部分。

不過這天就一場戲，那就是女配第一次見男一，女配沒有傘，男一借了一把給她，女配就對男一一見傾心。

所謂的一見鐘情，鐘的無非就是臉。

見收工早，沈祎叫住小蘇：“我們去蹭金融系的課聽好不好呀？昨天我背臺詞的時候，什麽看漲市場、看跌市場全背混了。”

本來想去問顧硯青，但是他好像很忙。

而且自己就是拍個戲，找投行大佬講名次解釋，實在是大材小用。

沈祎到C111的時候，上課已經好一會，而教授背對着她在板書。

她就像個中途溜出去上廁所的普通學生，沒被任何人發現。

小蘇有些激動：“好刺激啊！上班時間來看帥哥！”

沈祎小小聲問：“帥哥？哪兒呢？”

小蘇趴到她耳邊：“你看倒數第二排，跟你隔了一個過道的那位……”

沈祎眼睛亮光：“真的帥哎，不過咱們是來聽課的，你不要帶着我跑偏呀……”

顧硯青轉身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家小朋友，圍巾圍到眼睛下，僅一雙小鹿眼亮晶晶，看着金融一班某小帥哥的方向。

顧硯青挑眉笑道：“最後面那位女同學。”

沈祎四處看看，才發現大家都在看她，于是迷迷瞪瞪擡起小腦袋。

“你上課不看我，看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