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讨論

劉志強這麽容易就注意到這些事情，張善美真的對他刮目相看，他們這一代人是最苦的當然也是最幸福的，只要肯幹敢幹很多人都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現在張善美特別好奇這樣的劉志強上輩子他們離婚之後會有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也許會頹廢一陣，但是張善美覺得他很快應該就會振作起來。最後一定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來。他真的很敏感，不過是注意到學校外面有幾個擺小攤的便想出了這麽多。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他不僅敢想也敢幹，78年以後國家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而這批先富起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現在被人瞧不起的小商販，現在的華國簡直遍地是黃金，随處都是商機。而現在那些高高在上不思進取的工人，最後很可能只有下崗這一個結局。

張善美重生一次當然不想像過去一樣平凡，本來她的打算是畢業以後再開始創業的，那時候并不晚，但是既然現在劉志強有這個心思她當然要支持。她雖然讀的是師範學的是文學專業，身上也難免帶着些文人的小清高，清高沒錯，但是如果沒有足夠的後盾加持這些清高也就成了矯情。

“咋，你看我幹啥？”劉志強見張善美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也不像是不願意的樣子，他甚至能感覺到張善美眼睛裏冒着綠悠悠的光，跟小時候見過的狼崽子一個樣，讓他心裏有些毛毛的。

“我看你的腦子是怎麽長得呗。”張善美說道。“怎麽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我沒什麽意見，不過你不是有弄到縫紉機票的門路，我想能不能弄臺縫紉機以後我也可以接點活兒，一件衣服好幾塊錢呢。”而且只是純加工，并不用擔心沒有布料來源的問題。如果劉志強來省城她可以把縫紉機放在他們租的房子裏。

劉志強滿心打算做生意，他已經盤算過所有的家底了，算上他爸留下的那筆錢一共不到八百，如果買縫紉機就要再花一百多，便說道：“不差你那幾個錢，你賺同學的錢影響多不好。再說咱們手裏也就只有這個數了。”劉志強比了個八字。

張善美想都不想便同意了劉志強很是詫異，張善美還真不把面子當回事兒，如果換成別人恐怕早就鬧起來了，畢竟大學生跟個體小商販擺在一起一點兒都不搭。

“那就把自行車賣了。”張善美提起這個就黑臉，顯然對自行車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再說了我這怎麽是賺同學的錢，你情我願勞動所得。”如果是以前的張善美得知劉志強要做小商販沒準兒會可着勁兒的鬧騰，但是現在的她還想着自己做小商販呢。

這裏顯然也不是說這個的地方，前些日子租的那個學校的房子已經退租了，劉志強含糊了幾句茬過去，吃完飯，兩人去學校附近轉了幾圈。

張善美一邊走一邊跟劉志強說自己的意見，“你看見旁邊那個賣面條的小攤子沒有，一份兒面條足足要兩毛錢，還只有幾根青菜，還有那個賣煎餅的攤子，如果加一片臘肉就要三毛。不過雖然挺貴但是不用糧票每天來排隊的人真不少。”張善美說道。

剛才他們吃的一葷一素兩道菜，素的兩毛肉的五毛，饅頭每個五分錢卻是要收糧票的，四個饅頭便要二兩的糧票，再加上劉曉婵的雞蛋羹總共下來也不過一塊一毛錢，而學校門口一份兒特別簡單的素面條則要兩毛，煎餅更是要三毛，劉志強腦子裏算盤打得十分利索就算是一天賣五十份兒面條，也能賺十塊錢。

不光是賣飯的，張善美還帶着劉志強看了看別的小攤子還有一家專門加工成衣的，只是做成最簡單的襯衣加工費就要五毛，做一條褲子也要三毛。

兩人走了大半下午，劉曉婵一開始還十分精神，到了後來已經累得趴在劉志強身上睡着了。因為劉志強來的突然，租的學校的房子也早就退租了，倆人便決定暫時住招待所。張善美見劉志強對她提議的做衣服并不是十分在意的樣子，暗暗決定，晚上一定要好好的跟劉志強談談。他別的都好，就是大男子主義太過嚴重絕對要不得。

晚上哄睡劉曉婵之後，夫妻兩人果然深入交流了一番，張善美第二天回學校上課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着幾分春意。張善美他們班裏結婚成家的不少，很多都聽說張善美丈夫來了，親近如崔景對張善美還帶着幾分打趣。心裏其實也有幾分羨慕，她跟丈夫也只有放寒暑假的時候才能在一起，平時兩人課業都忙，再加上來回的路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所以互相探望這種事兒從來都沒做過。

今天張善美把劉曉婵抱了回來，劉志強去找房子了，住在招待所裏也不是一回事兒，而且他還想四處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賺錢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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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善美今天下午有兩節十分重要的課，不過好在她們課程有不同的，張善美可以臨時把孩子交給舍友帶。

宿舍裏突然來了一個小萌物，一屋子人都圍着她轉，張善美他們宿舍除了崔景和張善美都是還沒結婚的，看到漂亮孩子更稀罕。張曉雪一直圍在劉曉婵身邊，手裏拿着一顆糖咋咋呼呼的讓她叫阿姨。

“善美，曉曉真的長得好像你，簡直一模一樣，這麽小就這麽漂亮。”劉曉婵從小受盡寵愛，她媽懷着她的時候每隔幾天要炖一只小母雞，生了以後那好東西更是跟不要錢一樣的往張善美嘴裏塞，因此劉曉婵長得有些胖，兩個小臉蛋胖鼓鼓的，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皮膚特別白，一點兒也不像時下的小孩子臉上兩坨高原紅，鼻涕邋遢的樣子。如果她真是這幅樣子，恐怕幾個人也就沒興趣了。

孩子覺多，尤其是昨天玩兒了一天，現在就有些犯困，蔫巴巴的縮在張善美懷裏對張曉雪手裏的糖看都不看一眼。

“就是你這是怎麽養的，我們家毛豆小時候瘦的不行，現在都六歲了不管怎麽養都養不胖。”崔景也說道，毛豆是她兒子。

“這有啥不知道的，一看就知道善美男人家條件好兒，養得好呗。”孫晴晴也十分難得的在宿舍待着，昨天剛跟王聰鬧了別扭，根本懶得出去見他。

孫晴晴二十八歲，在農村裏也待了很長一段時間，自是知道下鄉時的日子有多苦，崔景跟她丈夫本來就艱難，再加上一個孩子，不用想也知道日子不好過，崔景為什麽比她丈夫晚一年上大學，還不是因為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允許兩個人都考，不過好在晚了一年她也考上了。要不然她注定是為家庭付出的那一個。而孫晴晴正是因為害怕這一點所以才單身到現在。

而張善美一看情況又不同，為了喂孩子婆婆跟着來學校裏租房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難怪孩子養得好。

孫晴晴這倒是實話，不過這話一出口張善美和崔景都有些尴尬，張彤連忙說道：“善美、景姐你們別介意，她這是跟男朋友鬧了脾氣心裏不痛快呢。”

張善美低着頭喂女兒水沒說話，在宿舍裏她跟張曉雪和崔景關系最好，其餘三個人都差不多，不過相對來說她更喜歡孫晴晴和王珊一些，王珊不用說就是個小書呆，而孫晴晴雖然嘴巴厲害了一些，心到還不錯。至于張彤本來不過是一句無心之語，被她這麽一說反倒是說孫晴晴因為跟男朋友生氣而把脾氣撒到她們身上似的。

世上并不缺聰明人，張彤這點兒把戲騙不過張善美，她這點兒道行跟吳靜比起來可淺多了，吳靜那才是真的高手，把人坑到坑裏去完全不留一點兒痕跡。論起裝可憐來也不如張善美曾經的宿敵許冉，當初張善美在許冉手底下可栽過不少回，剛到知青點沒一個月就傳出虛榮跋扈的名聲了。

崔景顯然也不傻，剛才她只是有些難過，看着白胖的曉曉便想到了瘦骨伶仃的兒子，再想想他現在在婆婆家還不知道有沒有吃苦，能不能吃飽，因此閃了一下神兒。很快便回過神兒說道：“善美真是好福氣。“

“可不是，強子姐夫對善美姐可真是好，恨不得當成眼珠子疼呢，就連咱們都跟着沾了不少光。真是恨不得他天天都過來。”張曉雪說道。嘴裏還吃着劉志強帶來的山楂幹。這是昨天劉志強拿過來的，專門從別人家換的，柳樹屯的果園很大，很多人家都曬幹了平時當零嘴吃，不過去年張善美又是生孩子又是考大學的家裏沒顧上曬，只能從別人家換。

張善美聽了這話，心裏暗笑，很快張曉雪的願望就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