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040.游刃有餘
沈廷聽了我的話并沒有表示什麽,可第二天大太太來病房看沈廷時,他神情表現出極大不悅,平時他中午吃玩午飯,都要喝杯養生茶,可大太太那天照常給他泡了一杯。沈柏騰喝了一口後,便重重往桌上一放,吓得要去收拾他衣服的大太太身體立馬一顫,回頭問沈廷怎麽了,又看向他手中的養生問是不是太燙了。
沈廷沒有理他,大太太心裏大約也有些納悶,但她沒有問下去,繼續去收拾他的貼身衣物,做出院的打算,可收拾到一半時,沈廷忽然開口說:“把桌上的早報拿過來。”
我正坐在他床邊,剛想起身幫他去拿報紙。沈廷直接說了一句:“梁笙,你坐下。”他又看向大太太,開口說:“你去拿。”
大太太察覺到今天的沈廷情緒有些不對勁,看了我一眼,我自然也是擡臉笑看向他,她微有些不自然的回了我一笑。也緩緩收回了視線便去桌旁拿報紙給沈廷。
沈廷接過大太太手上的報紙,瞄了一眼,對大太太舉起報紙說:“這報紙是昨天的,你讓我看什麽?”
大太太說:“我記得是今天早上送來的啊?”
沈廷直接把報紙往床上一砸,說:“你的意思是我錯了?”
大太太立馬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老爺。”
沈廷眉間滿是不耐煩說:“好了,別再多說什麽,幹好你的本分事情,不該你插手的地方就別碰。”
這一句話直接将大太太對于沈廷今天火氣的疑惑點醒,她剛想說什麽,沈廷便已經打斷了她的話說:“我們夫妻這麽多年,我最為欣賞你一點就是懂進退,知分寸。這一點美德你能夠堅持這麽久,我相信往後這種美德只會越來越進步,而不是退步。”
沈廷話裏滿含深意,大太太忽然側臉看了我一眼,沈廷察覺到了大太太看我的眼神,他又說:“別亂猜測,剛才我那些話與任何人都無關,我只是提醒你,你明白就夠了。”
大太太聽了沈廷這句話,臉上閃過一絲受傷,可她沒有再解釋什麽。只是聲音極低極低回複了一句:“老爺,我明白了,會記住自己的身份。”
沈廷這才嗯了一聲說:“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那天誰都不是故意,也別再去追究誰都責任。”
聽到沈廷的警醒,大太太也只能回了一句:“全聽老爺的。”
沈廷因為明天要出院,今天要重新做一個檢查,等他和大太太談完話後,護士便進來提醒他該去做身體檢查,沈廷随着護士離開,病房內只剩下我和大太太兩人,
在房門口沒有人時,大太太放下手上沈廷的換洗衣物,回身去将病房門給關上。她暫時沒有說話,而是坐在了沙發上,端起茶幾上一壺茶,放了兩只茶杯,擡眸看向我說:“過來坐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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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方的說:“好啊。”便從床邊起身,在大太太沙發對面坐下,她遞了一只蓄滿茶的茶杯遞給我,我放在手中,感覺茶杯杯身溫度有點燙,可并沒有放下,而是握在手中,低眸看向杯內碧綠的茶水。
大太太端着看向我,臉上帶着溫厚的笑意,卻說了一句與這表情極為不符的話,她說:“你想報複我。”
我并沒有因為她這句話而感到驚訝,只是不斷用自己手去吸取茶杯上的溫度,我笑着說:“報複談不上,只不過是和大太太提個醒。”
她聽了,将手中茶杯放在,對我:“哦?”了一聲,等着我下文。
我笑着說:“我這個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特別是像大太太這種無論是年紀還是輩分都比我大的人,是時刻保持十二分尊重的,可大太太對我卻好像不是這樣意思,那碗醒酒湯內有什麽,我們雙方都心知肚明,大太太也比任何人都明白,那我就不點破了,因為有些話說太多沒什麽意思。”
大太太笑着說:“所以你故意在老爺面前倒打一耙?”
我說:“倒打一耙倒是未曾有,耳邊風吹了一點。”
大太太臉上的笑,在這一刻消失,化為冰冷,她眼神尖銳的射向我,冷笑一聲說:“你有什麽資格來和我說這些話?一個初出茅廬來的小丫頭你以為你能夠耐我何?”
果然,大太太臉上那溫和,又慈心的假面被拆穿,她露出了尖銳了牙齒,來開始面對我。
在沈家,每個人都帶着一具面具,面具下面的臉是什麽模樣,我們都不知道,只能一張一張去試探,但可以很肯定,他們願意展現給別人看的那一面,往往是最假的一張面孔。
就像平時看上去宅心仁厚,不管是沈家的仆人或是路邊一個乞丐,大太太始終都能夠用這幅假面去橫掃人心,所以,她這張假面給她獲利到沈廷的尊重與信任,收到的是沈家上上下下的人心,如果不是因為那碗醒酒湯,我差點也要以為,這個在生活上處處照顧我的大太太,是個好人了。
面對她另一副面孔,我絲毫不害怕,繼續淡笑說:“我不能耐你何,像我們這種身份,在沈家無立足之根本,我确實同樣沒有資格來和您說這些話,可大太太似乎是忘記了。”
我指着這張臉,笑着說:“我這張臉,我身上所流傳的血液,就足夠獲取沈廷所有寵愛,一個女人若是沒有男人的寵愛,說到底,再厲害,再有立足根本,在另一個人面前,只要對一個男人随便一句話,便會動搖她的根基,她的信譽,她用了幾十年所堆砌起來的努力。”
我這些話,就像一根帶毒的箭,直插她心髒做深處,這也是她最為懼怕我的地方,因為他們永遠都在和一個叫江姵蓉的女人鬥,可這個女人身上的東西卻有幸被我所繼承,這就相當于是一種特權,這種特權是他們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
大太太臉色有些難看了,可她并沒有表現出來,她恢複了那副僞裝,她笑着說:“你在威脅我?”
我說:“不,我是在提醒您。”
大太太問:“你想怎麽樣。”
我說:“我不想怎麽樣,我只希望今後我與大太太能夠井水不犯河水,我和榕惠蓉藍都不一樣,他們已經習慣受您掌控,可我的人生向來喜歡自己拿捏在手中,只希望下次大太太別再有之前那種事情。”
大太太說:“你以為我會怕你?”
我低笑說:“我沒有說您怕我,我只是和您談條件。”
大太太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說:“最多往後的生活中,會與大太太有過多的摩擦而已。”
大太太往沙發上一靠,冷笑一聲說:“沒有兒子,沒有沈家的股份,只是憑着一張臉來到沈家,憑着一個男人對你母親的情誼,你以為你走得長遠嗎?”大太太說:“你去算算,老爺今年七十歲,算長一點,活也活不過二十年,你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只要他人一沒,就什麽也沒有,你以後該怎麽憑着你這張臉立足在沈家?”
她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什麽,她笑着回了一句:“對了,還有沈柏騰,他應該不會不管你吧?”
大太太臉上帶着試探的意思,我笑着說:“以後的日子該怎麽就怎麽走,畢竟大太太年紀也不小了,也不可能看得太長遠,就不勞您為這些事情費心。”
我這句話完畢,大太太臉色便有些發白和發青,只不過是她将情緒壓了下去,她過了好久,重新綻開慈眉善目的微笑說:看來,是個口齒伶俐又張狂的丫頭。”
我笑着說:“過獎。”
等沈廷從檢查室出來後,我和大太太正以一副情同姐妹的模樣,對坐愉快交談着,絲毫沒有之前怒氣嚣張的模樣,我最先從沙發上起身去扶門口的沈廷進房,他看了我和蓉鑫兩眼,似是随意問了我們一句聊什麽,大太太同樣起身,和我将沈廷一起扶在床上躺好,她笑着說:“聊一些有趣的事情。”上反見扛。
沈廷在床上躺好後,他對于我們的談話似乎是充滿興趣,笑着對大太太說:“竟然是這樣說來聽聽,我聽聽看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大太太為沈柏騰蓋好被子,說:“只不過是女人家的一些事情,老爺不适合聽。”
沈廷聽了哈哈大笑出來說:“竟然還有我不能聽的?”
我在一旁答複說:“是啊,肯定不能聽,這是我和大太太之間的秘密。”
沈廷笑得越發開心,便有些慶幸的說:“看到你們這麽融洽的相處我也就放心了,梁笙的性格比榕惠好,以後蓉鑫你就要幫我多多照顧她了。”
他又看向我說:“大太太是個很好的人,梁笙你別對她有偏見,好好和她相處。”
我笑着說:“您別胡說八道了,我哪裏會對大太太有偏見,我們兩人好着呢。”
沈廷見我這得意的模樣,笑得越發開心,這場戲我們兩人都演得游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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