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072.安于一室

到達那裏時,袁江東正好也來了,果然袁長明也跟着來了,不僅袁長明來了,甚至連袁姿也在其中。

這裏的經理給我們留了一個院子,長廊水榭。

正好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這座院子內種滿了桃樹,風一吹,便桃花瓣漫天飛舞。

袁江東和沈廷還有沈柏騰沈博文都在亭子內坐着品茶,因為男人們有正事要談,我們女人自然沒有靠近去打擾,而是坐在池塘邊看着水裏優美游泳着的金魚。

袁姿和袁長明兩姐妹坐在池塘邊垂釣着,不過手持釣竿的袁長明從來裏開始就心不在焉的模樣,不斷往我們這邊看過來,眼睛內包含着千言萬語,似乎有一肚子的話想對我說一般。

我坐在靠在憑欄上,被他這眼神看得膽戰心驚,不斷側臉去觀察三太太和二太太的眼神,發現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為了躲避袁長明那灼熱的眼神。我只能從憑欄上起來,放下手中的魚食盒子起身在亭子內四處走着。

在走的過程中,也偶爾聽到幾句袁江東他們談話的內容,自然是這件事情處理方法,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亂子,兩百多個人的死亡。還有二十多個未成年,驚動了外界,死者的家屬都趁機出來鬧,确實是一件棘手又麻煩的事情。

我隐約中聽到沈廷想要拜托袁江東想辦法将死亡人數隐藏一些,将兩百壓低到五十。

可袁江東是否願不願意幫這個忙,我不太清楚,也沒有繼續聽下去,而是出了亭子,在附近轉了一圈,可走了一段路後,我回頭一看,便發現本來正和袁姿在池塘邊垂釣的袁長明竟然尾随我而來。我心內一咯噔,便握緊雙手朝着袁長明走去,到達他面前時,我停留了一下,對他說:“你跟着我幹嘛。”

袁長明說:“我有話和你說。”

我說:“事情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袁長明說:“梁笙,你和我……”

他這句話還沒說出來,我就已經明白他要說什麽,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從他身邊擦過後,朝仍舊在喂着金魚的三姨太太們走去。

之後袁長明怎麽樣,我也純粹當做沒有看見他,無視他。

坐在池塘邊垂釣的袁姿看到弟弟正站在不遠處東張西望着,她也放下了手中的釣竿朝着我們這方走了過來,将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的袁長明給拽住,當場便問了一句:“你怎麽老是看着梁笙。你有事找她嗎?”

袁姿向來粗心大意,說話也從來都是無所顧忌,她想到什麽便說什麽,從來不知道這話會引起什麽樣的反應,又意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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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約根本沒有把我和袁長明之間的關系想歪,所以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問出了這樣的話,而她這話問出來後,在場所有人都全部看向了他,就連正在那朝着池塘內的魚指指點點議論着哪條大,哪條小,哪條漂亮的三太太和二太太都側臉來看。

更別說就坐在不遠處正在聊天的沈廷他們。

當所有人因為全部看向袁姿時,她完全沒明白過來怎麽一回事,對袁江東問了一句:“你們看着我幹什麽?”

袁江東并沒有回答袁姿這句話,而是看向袁姿身旁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袁長明,盡管沈家沒有告知袁家之前的那些事情,可袁長明這段時間的情緒反反複複,身為他父親的袁江東心裏多少也有點清楚,再者加上沈廷那諱莫如深的表情,他當即就斥責袁姿說:“你胡說什麽?!”

袁姿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對自己溫和的沈廷竟然會因為随便一句話,便如此嚴厲的斥責自己,她立馬不服氣反駁了一句:“我哪裏亂說了?這段時間長明本來就有些不太正常,我看他總是心不在焉的看着……”

“袁姿。”

袁姿這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坐在那兒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沈柏騰喚了她名字,恰好打斷了她之後的話。

她側臉看向他。

沈柏騰微笑說:“你過來。”

袁姿起先還不明白沈柏騰這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朝他走了過去,她站定在他面前後,沈柏騰将身邊的椅子拉開,笑着說:“你先坐下。”

袁姿還一副懵懂不知的狀态,不過他還是按照了他的指示坐了下來,在她坐下沒多久,沈柏騰帶着笑意擡手将她發絲上的枯葉給摘了下來,他将葉子遞到袁姿面前問:“你這是打算拿着這落葉回家當标本嗎?”

袁姿大約沒想到沈柏騰竟然會當着所有人的面,為她拿頭發上的葉子,迄今為止,他們兩個人最親密的動作也只是像哥哥妹妹一半挽過手,基本上沈柏騰對于袁姿都會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不會太生疏,但同樣也不會太親密。

可這段時間以來,沈柏騰對于她的态度似乎循環漸進的發生了某種改變,這種改變是什麽,袁姿也說不出來。

只覺得暧昧不明,讓人心跳加快。

她有點緊張,隔了好久,才伸出手從沈柏騰手上扯下那片落葉,不知道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還是害羞,故作生氣說:“讨厭,這破葉子我帶回去幹嘛?”

她說完這句話,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沈柏騰看到她那反應,竟然愉悅的輕笑了出來。

這笑,讓袁姿無處躲避,她盡量的背對着他們,在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飛霞似的臉,和嘴角怎樣都掩藏不住的小竊喜。

這樣的模樣,純粹就是小女生戀愛中才會有的模樣。

不過,總的來說,所有人的視線終于因為剛才沈柏騰打趣袁姿的話而發生了改變。

二太太順勢說了一句:“博騰和袁姿兩人都這麽大了,都還愛相互打趣。”

因為剛才那一句話,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袁江東終于有了話題往下,便立馬搭了二太太一句話說:“是啊,兩人感情這麽多年了一直都很好,你家柏騰對我們家袁姿也是一直照顧到現在。”

二太太聽到袁江東這樣的話,瞟了一眼背對着他們的袁姿,眼睛內滿是滿意說:“袁總別這樣說,是你們家袁姿這麽多年一直在照顧我們家柏騰才是。”

兩人對于袁姿和沈柏騰之間的感情展開了談論,幾句過後,袁江東趕緊對面色莫測的沈廷笑着說:“老沈,不如我們結個親家算了?”

這句話一出,站在憑欄處的袁姿聽見了,她立馬轉過身來,又羞又急的問:“爸爸!您在說什麽啊?!”

袁江東非常直率的戳穿了袁姿這麽多年一直隐藏的女兒心,笑着說:“你這麽多年不都是很喜歡柏騰嗎?怎麽現在我談這件事情,你反而又不肯了?”

袁姿沒想到自己父親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下,當着沈柏騰的面戳穿了她對沈柏騰的喜歡,她當時又是氣又是急,更多的是根本不敢看沈柏騰的臉,幹脆直接甩了一句:“我懶得理你們!”便将腳一跺,快速的從亭子內沖了出去。

對于袁姿這樣的反應,滿亭子內的笑聲,袁姿跑遠沒多久後,袁江東還半真半假的對在一旁一直含笑聽着的沈柏騰問:“柏騰啊?你覺得我們家袁姿怎麽樣?”

對于袁江東的試探,沈柏騰看了一眼已經不見蹤影的袁姿,他對袁江東說:“她是一個好女孩。”

袁江東聽到沈柏騰的回答,心裏便有了數,嘴角的笑容越發大了,他對沈廷說:“老沈,看來咱們這個親家是結定了。”

沈廷聽到袁江東這主動攀親家的事情,這才多了一絲笑容,他對袁江東說:“你別嫌棄才是。”

袁江東聽到沈廷松了口,大笑說:“和你們家結親家,我是巴不得已,柏騰這樣的女婿,我可是中意好久了。”

之後的話題,便半真半假的圍繞着沈柏騰和袁姿的婚事,而沈柏騰全程都不置可否的坐在一旁聽着,也任由袁江東和沈廷他們念着,似乎對于他們的決定,早已經進行了默許。

話題被成功轉移後,我手心內出了一手虛汗,根本不敢再看袁長明,而是盯着一池塘魚,袁長明見我滿面默然的模樣,也不好繼續再當着這麽多人看我,便幹脆出了亭子,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頓飯接近尾聲後,沈廷将袁江東他們送走,等他們車子只剩下一個黑點後,沈廷臉上的笑,便立馬垮了下來,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便上了車。

他上車後,三太太滿臉怪異的打量了我幾眼,也随着沈廷坐了進去。

我跟着坐進去後,三太太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竟然不顧之前的事情,當着沈廷的面談論着袁長明,并且對沈廷無意間提了一句:“長明好像和梁笙年紀相仿吧?”

這話問得沈廷當即便黑了臉,她繼續說:“難怪長明總是愛找梁笙,年輕人之間有共同的話題,也不是什麽怪事兒。”

沈廷聽了,便對口無遮攔的三太太說:“剛才那頓飯都沒塞住你那張嘴?!”

三太太看到沈廷的臉色後,目的達到後,便無所謂的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好心情的坐在那兒從包內拿出了化妝鏡,補着自己的妝容。

回到家後,沈廷從車上下來,臉可謂是烏雲密布,他最先将上了樓。

三太太在他之後,沒有去打擾沈廷,而是哼着曲兒上了樓。

我站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後,正也要上樓,身後傳來車聲,我側臉去看,原來是沈柏騰的車也到了,他彎身從車內出來,看了我一眼後,便收了視線彎身将二太太給扶了出來。

我沒有再停留,去了廚房給沈廷泡了杯茶,上了樓。

到達我房間後,沈廷果然坐在裏面,但面色仍舊陰郁,我端着手中的茶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床頭櫃上後,對沈廷笑着說:“在外面一天了,老爺您也累了,讓我來給您揉揉肩吧。”

沈廷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兒,我也沒有管他是否答應,而是伸出手落在他肩膀上,把控好力道給他按摩着頸椎位置。

揉捏了大約十幾分鐘,臉上烏雲密布的沈廷這才撥開烏雲見天晴,他緩緩閉上眼睛享受着我的服務,鼻腔裏不斷發出舒服的嘆息。

隔了好久,他忽然開口說:“你覺得長明怎麽樣。”

他這句話問出來時,我手上動作一頓,心裏忽然莫名漏了一節拍,這個問題沈柏騰曾經也問過我,我沒想到想沈廷有一天會問和他一模一樣的話。

我知道沈廷在試探什麽,便在心裏想了還就的措辭,謹慎的回答說:“對于他這個人我不了解,有過幾次照面,但并不熟悉。”

沈廷聽了我這話,仍舊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冷笑的反問說:“是嗎?”

我說:“當然。”

沈廷沒在說話,我以為這個危險的話題終于終止時,沈廷忽然又問:“可在我看來,你們之間似乎很熟悉了,不像是只打過幾次照面。”

我立馬開口說:“老爺也相信這樣的話?”

沈廷睜開眼看向我說:“什麽話?”

我滿臉受傷說:“相信我和他之間有什麽?”

沈廷仔細的盯着我臉,他笑着說:“我只是随口一問,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我說:“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我和袁長明真的确确實實才見過幾次面,我不知道我和他有染這樣的話是誰傳出來的,我可以和老爺說一句這樣的話,我梁笙這一輩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至于其他人是否相信我的清白我不在乎,可老爺不能不相信我,我不知道袁長明對我是怎樣的感情,可我可以和您發誓,在我心裏,我這輩子只有您一個男人,除了您以外不會再有別人。”

我說的無比真心與堅定,我以為沈廷會感動,換在平時,他一定已經握住了握手,将我拉到他身邊坐下輕聲撫慰。

可今天的沈廷并沒有動,他連表情都沒多少變化,目光甚至帶着點審視的味道盯着我。上亞記劃。

這樣的眼神,讓我背脊一陣發涼。

可隔了許久,沈廷笑着說:“把我茶端過來。”

聽到他這句話,我緊握的拳頭稍微松了松,按照他的吩咐照做,從他身邊繞過床頭處端起了櫃子上那杯茶。

端到手中後,我轉過身遞給了沈廷,可遞到他面前後,他始終都未出手來接,仍舊用之前的眼神看着我。

我盯着那刺一樣的眼神,對沈廷笑着提醒說:“老爺,茶正好溫熱。”

他這次啊伸出手來接,他手端住杯子後,我才确定好松開手,以為他下一秒便會去喝那杯茶,可誰知,那杯茶直接摔在了地下。

木質的地板發出沉悶的響聲,水全部灑落在地,瓷杯急速旋轉着,最終歸為平靜。

我看到後,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以為是沈廷沒有端住杯子,彎下腰便要去撿起地下茶杯時,手觸碰到瓷杯,忽然沈廷從床上站起來,擡腳便朝着我心口踹了過來,我被他突然的動作毫無防備給踹翻在地下,心口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甚至還來不及喊疼,沈廷第二腳便又踹了下來,他一邊踹一邊指着地下抱住腦袋自衛的我說:“吃飯的全過程袁長明全程都在看着你,你們之間眉來眼去!你當我是瞎子?你是嫌棄我老不能滿足你嗎?!你想丢我臉在外面偷人嗎?!如果你們之間真如你說的那樣清清白白!你何必這樣慌張和掩飾!我就知道你年紀輕輕的,怎麽會安于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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