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110.恩怨情仇
沈博文聽到袁姿的聲音,他沒有轉過身來看,而是聲音極低的說了一句:“走了。”
袁姿聽到這幹脆的一句,抱着鮮花的她忽然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她走上去站在沈博文身邊,拉住蓉鑫的手。便喚了一句大伯母。
可蓉鑫沒有回應她,她哭得更兇了,在她記憶中每回她去沈家時,蓉鑫對她都挺好的,雖然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及她和沈柏騰的母親,可至少也是有感情的。
袁姿哭得很傷心,沈柏騰見狀走了上去,雙手握住她雙肩,低頭安慰說:“好了,人死不能複生,哭也沒有用。”
袁姿抓住沈柏騰的手說:“不是前幾天還好好的嗎?怎麽一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沈柏騰将她擁在懷中說:“可能是大太太過不了自己這關,到時候把眼睛哭腫了,我沒辦法和你爸爸交代。”
可她還是眼淚流個不停。依偎在沈柏騰懷中小聲哭泣,沈柏騰無奈,只能伸出手幫她擦拭着眼淚。
最後袁姿在這裏哭了一場,沈廷便打發特助前來看一眼,他本人并沒有來,只是看了一眼後,特助便準備要離開,沈博文對于自己母親的死已經接受。情緒也平複,他問沈廷的特助,他說:“爸爸不來醫院看她最後一眼嗎?”
朱特助聽到沈博文這樣問,他面露難色,過了好久。他說:“老爺說。讓夫人好好走,他身體無法行動,來不了。”
在面對陪伴四十年的妻子死亡,就算你身體再無法行動,爬也要爬來,而不是一句輕飄飄的借口便打發了這最後一次見面。
這些話讓沈博文心寒了半截,他最終過了好久,才閉上眼睛說了一句:“好,既然父親身體不能行動。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媽媽的後世,我會我辦好。”
朱特助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回去和老爺禀告了。”朱特助又補了一句:“您節哀。”
沈博文說:“會的,也叫父親節哀。”
朱特助在離開前忽然将視線看向我,他說:“四太太老爺說讓您從醫院回去時,炖點雞湯過來,他想喝您親手煲的雞湯了。”
朱特助這句話,忽然将沈博文的視線再次引過來,這次他的眼神就像帶着利劍一般穿透我身體,讓我感覺背脊發涼。
就連抱着袁姿安慰的沈柏騰都滿是深意的看向朱特助,可朱特助似乎并沒有覺得什麽不妥,只是微笑的等着我回答。
我隔了好久,才握緊拳頭,從嗓子內擠出一句:“好……我等會去趟菜市場。”
朱特助微笑說:“我送您去。”
我只能在沈博文冰冷的視線中,一步一步跟着朱特助離開了這所醫院,在買菜的過程中,我腦海內一直回旋着一個疑問,沈廷讓我做這些事情到底是為什麽,他早就料到大太太會死?
我想到這裏,立馬在心裏肯定了這個想法,給大太太離婚協議書這種事情,讓任何人去給都可以,為什麽非要指定我?又在剛才,當着這麽多的人面,竟然無視大太太的死亡,和助理說要喝我親手炖的雞湯。
我從來沒炖過雞湯,他也從來沒有喝過我炖的雞湯,他今天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不知道沈博文因為我逼死了大太太早已經對我懷恨在心嗎?他這一句無疑在他的恨上又雪上加霜了一層。
他的目的何在,他為什麽要把我推入漩渦中?他這樣做的深意是在哪裏。
我覺得全身冰冷,就連挑選食材都心不在焉,還是身邊的朱特助提醒了我一句,我回過神來側臉去看,立馬笑着說:“現在的青菜都比雞肉貴。”
朱特助說:“現在都崇尚素食為主。”
我笑了笑,便沒再說話,繼續低下頭挑選着食材。
在手剛拿起一小捆青蔥時,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一件合理解釋沈廷這一連串舉動的真正動機,他根本就沒有接觸對我和沈柏騰的關系的懷疑,他故意讓我将離婚協議去給大太太簽,也早就清楚了大太太最不能承受什麽,他用離婚協議逼死了大太太,然後将我推到這風波之口,讓沈博文以為是我害死了他的母親。
而沈博文肯定不會這麽容易放過我。
如果沈博文真對我下手,依照我這個沒有任何地位好權勢可言的人來說,絕對無力招架,而這個時候關鍵時候到了,如果我和沈柏騰有什麽,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沈柏騰絕對不會對我不管不問。
可如果他插手幫我和沈博文對着幹,我和他之間到底是不是如大太太所說的那樣,是否真存在狼狽為奸,那麽一切都見了分曉。
這樣的招數,大太太也用過,不過,最終她失敗了。
可沈廷的招數比大太太狠上十多倍。
沈博文不會這麽善罷甘休,而我也無力躲藏,一切的一切東西都将撞上碰面。
我忽然全身冰冷,不知不覺,我已經成為了沈家的槍手,只要有人拿起我都可以像任何人開炮,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存在,已經是沈家的眼中刺肉中釘了。
我該怎樣去面對接下來的情況?
我發了好久的愣,直到菜市場的老板詢問我手中的蔥香蔥是否要袋子,我才緩過神來,顫抖着手要去口袋內拿錢,可一旁的朱特助幽幽提醒說:“四太太,香蔥我已經給錢了。”
我側過臉看向身邊的他,發現他眼神正滿是探尋的看向我,我收斂好自己的情緒,對他微笑的說:“那就要個袋子吧。”
我并沒有先去醫院,而是回了沈家。
可我剛踏入這扇大門,身邊所經過的人,對于我,我都避如蛇蠍,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善。
這段時間我大張旗鼓的拿離婚協議去給大太太簽,沈家的仆人早就知道了,大太太蓉鑫這麽多年無論她這個人的本質是否好壞,可收攏人心倒是有一套,沈家所有仆人基本上都服她,而現在我把他們的仁慈心善的大太太逼死了,自然成為了她們眼中罪大惡極的人。
對于這樣的眼神,我并未多加理會,而是去了廚房,将今天買的食材全部都洗幹淨為煲湯最準備。
一切都處理好後,湯也煲好了,我提着雞湯去見正準備離開沈家,可剛到廚房門外,便撞上了三太太,她正動着鼻子四處嗅着說:“還真香啊,這是炖了什麽東西啊,大白天的,真是饞死人了。”
對于三姨太太誤導我的那件事情,我早就知道她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對于她這個人,我也警惕了不少,我淡淡的說:“給老爺煲的雞湯,補補身子。”
三太太抱着雙手靠在門上咂舌說:“呦呦呦,這大太太屍體還在醫院裏躺着,三太太就迫不及待的炖雞湯給老爺,這未免太不合适了吧。”
我笑着說:“三太太要嘗點嗎?”
三太太說:“我可無福消受。”
我笑了笑說:“這幾天應該是三太太的好日子,連做夢都在笑吧?”
她疑惑不解的看向我,問出一句:“好日子?”
我來到她身側,淡笑的說:“大仇已報,眼中釘已除,這不是好日子連我都不相信,看來我要恭喜您了。”
三太太對于我諷刺的話,她從門框上站直自己的身體,甩了一句:“懶得理會你。”便轉身離開了。
我望着她背影,眼神冷了下去。
這個沈家,看來每個人都不是大慈大悲之人,沈廷可以為了試探我,來逼死他同床共枕的妻子,而沈柏騰為了引大太太和沈博文入局,不惜費精力布局,來了個甕中捉鼈。
在這個毫無感情可言的家庭,是什麽支撐他們走到了這一步?
我提住保溫杯的手緊了緊,最終出了沈家坐上車去了醫院。
到達醫院後,我将湯盛給了沈廷喝,他喝了兩口,便贊嘆我手藝好,我坐在他病床邊笑着說:“老爺,您不去看看大太太嗎?畢竟這是大太太的最後一程了。”
沈廷靠在病床上,用瓷勺喝湯的手便是一頓,他擡臉看向我,似乎是因為我提到了這個話題,他沒有胃口再用下去,便将碗放了下來,最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人固有一死,她走了沒多久,想必我也快了,沒什麽好看的,反正總有一天會相見,何必急于一時。”
我說:“可您畢竟和大太太是夫妻,大太太又是博文的母親,我怕博文會對您還有我有意見。”
沈廷說:“什麽意見?”
我說:“今天在醫院內,博文聽到了我找大太太簽離婚協議書的事情,他知道了,誤以為是我逼死了大太太,差點……差點……就動手打我了。”
沈廷看到我臉上的眼淚,滿臉驚訝的說:“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我委屈的說:“是啊,老爺,我真沒想到大太太會上吊自殺,如果知道是這樣,我之前,絕對不會拿離婚協議去找她。”
沈廷安慰我說:“好了,別哭了,這個博文也真是的,這種事情怎麽能夠怪你呢?我會和他解釋清楚的,你別哭。”
之後幾天我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每天在病房內陪着沈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想,目前只有跟着他才是最安全的,發生什麽他第一個看見,不會經過第二方說法,就不會有機會讓別人鑽了空子,再來對我進行污蔑和造謠生事。
沈廷這段時間除了在醫院養病自然是哪裏都沒去,直到大太太葬禮那天,他的特助來和他報告公司近況,對他提醒了一句今天是大太太的葬禮。
沈廷這才後知後覺的問了一句:“這麽快了。”
朱特助說:“對,今天在靈堂辦完事情,後天就會火化身體。”
沈廷聽了半晌都沒說話,隔了好久,他才說:“我們這麽多年夫妻,最後一程,按道理說我是該去看看。可我身體不方便,梁笙。”他喚我名字,我立馬看向他,他說:“你就幫我去送送蓉鑫最後一程吧。”
我說:“老爺,大太太生前最不想看到的人是我,死後,我想,她更加不想看到我吧,為了讓她走得沒有遺憾,我想,我還是在醫院陪着老爺要好點。”
沈廷說:“死後,什麽恩怨情仇都會消散,你去吧,僅代表我。”
沈廷又問朱特助說:“柏騰好像也會帶着袁姿一同去吧?”亞肝亞血。
朱特助說:“對,今天會到場。”
沈廷看向我說:“去吧,就算今天你不代表我,也要代表你自己,蓉惠和蓉藍都會去,少了你,別人會以為你和蓉鑫之間有什麽無法化解的恩怨。”
沈廷這樣說,我沒有反抗的餘地,也只能妥協說:“好。”
他這才點點頭說:“去吧。”
我按照沈廷的要求去參加了大太太的葬禮,到達殡儀館時,偌大的靈堂前,只有沈博文孤零零的站在那裏,來吊唁的人很多,大太太生前有過交集的人,還有與沈家有生意往來的人都來了。
但整個靈堂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蕭瑟寂寥之感,我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朝着靈堂內走了進去,到達裏面後,我沈博文一眼就看到了我,他看我的眼神很平靜,沒有之前那種深刻的恨意了。
這種平靜反而讓我更加害怕,因為我總有種不知道何時,他刀子便架在我頸脖上的錯覺之感,可我還是朝着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接過仆人遞過來的三炷香,對着蓉鑫的靈堂拜了三拜。
拜完後,我将手中的香柱插在香爐中,在經過沈博文面前時,站在那裏低着頭看不見的表情的沈博文低聲問:“他呢。”
他在問沈廷,我說:“老爺說他身體不舒服,說不來了。”
沈博文冷笑一聲說:“看來,你成了他跟前的大紅人啊,什麽事情都要你來代辦,是不是今後将我從這個沈家除名這種事情都要你來親自辦理呢?”
我說:“博文,我只是幫老爺給你母親遞一份協議書而已,這期間,他們的恩怨情仇都和我沒有關系,我沒有對你母親多說過一句話,全部都是按照老爺的吩咐在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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