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教導妹妹

如果不是因為心裏那根刺，在異國他鄉能和自己的同胞重逢，這原本是一件喜悅的事情。

畢竟他們說一樣的語言，擁有一樣的膚色，來自同一個國家。

可是白凱瑞寧肯留在韓翊手底下，也不願意和曾經的夥伴再待在一起，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韓翊留下他只是因為他有用。可恰恰是因為這點，白凱瑞心裏才更加踏實，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用，所以韓翊不會像他那些朋友一樣輕易抛下他。

末世後的情誼，在生存面前顯得太脆弱，互利互惠的關系，反倒比易變的友誼來得更加堅固。

他身上所發生的故事或許比他說的寥寥幾句更加崎岖，最終，對曾經那段情誼，白凱瑞選擇了不原諒。他選擇了放棄。

韓嬌嬌回到帳篷裏時，內心還在感慨白凱瑞的事情。

許多事，人們都可以選擇原諒，唯獨背叛，即使勉強握手言和，內心深處仍然免不了介懷。

韓翊把她摟在懷裏，動作輕柔的解開她的丸子頭，深褐色的長發散落開來，蓬松細軟，緊繃一天的頭皮也得到了解放。

韓嬌嬌枕在韓翊腿上，雙手捧着時空獸的蛋把玩。

“現在是誰在外面守着？”

“九點到十一點是蕭簡。”韓嬌嬌頓了頓，又道，“凱瑞是十一點到夜裏一點，不過他一時半會兒睡不着，也在外面守着呢。”

韓翊撥着她的頭發沒說話。

韓嬌嬌忍不住說道：“哥哥，凱瑞心腸真好。”

“嗯，怎麽呢？”

韓嬌嬌望着帳篷頂想了一會兒，道：“和他一起來這裏旅行的朋友以為他感染了病毒，丢下他不管不說，還拿走了他的行李財産，剛才凱瑞碰見了那些人，他們沒有吃的，凱瑞就送了一些吃的給他們。”

她說完，又怕韓翊心裏不高興，急忙補充道：“沒送多少，就是幾包方便面和一桶水。”

韓翊笑了起來，“哥哥看起來像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韓嬌嬌抿着嘴笑笑，“哥哥當然不小氣，人家這不是怕你覺得我自作主張嗎……”

韓翊不置可否，他确實不喜歡韓嬌嬌背着他做什麽決定或者去見什麽人，不過送食物這種事，還不值一提。

韓嬌嬌頗有些惆悵的慢慢道：“他心腸真好，如果是我，未必能做到他那樣。哥哥，我這個樣子是不是不太好哎？……會不會很狹隘？”

不等韓翊回答，韓嬌嬌窩在他懷裏已經幽幽的嘆了口氣，“……唉，其實我一直想改的，媽媽以前就教過我，她說女孩子最忌諱的就是小家子氣，心胸要開闊，才會活得快樂。”

韓翊聽她這樣說，也想起了繼母，她确實是一個好母親。

“嬌嬌如果遇到這樣的朋友，難道不會幫助他們嗎？”

“應該會吧？……”韓嬌嬌想了會兒，說道，“但是我做不到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就算給他們食物，肯定也是板着臉，說不定還會忍不住譏諷對方幾句……其實我覺得這樣真的挺不好的，不但不會讓對方心存感激，反而生怨結仇。”

韓翊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是對方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難道你譏諷兩句也不行嗎？如果只是因為被你說過兩句話就心懷怨恨，這樣的人，他們恐怕是習慣性的把自己的不幸遷怒在別人身上，有沒有你那兩句話，其實沒什麽分別。”

韓嬌嬌默不作聲的想了想，忽然坐起來，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韓翊，“哥哥，你說得真好！”

韓翊摸摸她的頭，聲音溫柔，“白阿姨說的也是對的，嬌嬌用不着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和人放在心上，也不用委屈自己去迎合任何人，知道嗎？”

韓嬌嬌放下手裏的蛋，喜滋滋的去摟韓翊的腰，臉貼在他胸口上，甜蜜得不得了。

“我有哥哥在，誰能讓我受委屈？嘻嘻……”

“好乖。”

兩人挨在一起又說了會兒話，便擠在一個被窩裏早早的睡下了。韓嬌嬌的排序是守明早五點到七點，相當于四點四、五十分的時候起床，守後半夜的還有言笑和陸長淵，為了抓緊時間休息，此刻也都早早睡下了。

沒想到的是，大家剛剛睡下沒多久，服務區內就響起一陣狗吠聲！

這聲音明顯出自一只小型犬，聲音短促而刺耳，在寂靜的晚上更顯得穿透力極強。

人群立即躁動起來，外面傳來壓低音量的咒罵聲。

“誰還帶着狗？！”

“誰的狗！快讓它別叫了！這是要害死我們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群圍聚過來，那只小狗更加驚懼的狂吠起來。

韓翊和韓嬌嬌立即被驚醒，兩人極快的穿好衣服出了帳篷，見守夜的蕭簡和白開瑞已經去了人群裏，似乎和人發生了争執。

人群中央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蹲在地上，懷裏緊緊抱着一只吉娃娃寵物狗，狗的嘴巴已經被他用手強行握住，但是仍然有威脅的低沉顫音從吉娃娃的喉嚨裏溢出來。

蕭簡用槍指着那只小狗，臉色不虞。

年輕男子一直低着頭，聽聲音似乎是已經哭了。“求求你們了，不要殺它，我不會再讓它叫的，求求你們了！……”

這麽大一個男人，哭成這樣，不少人都動了恻隐之心。

白凱瑞臉上也有一絲不忍，但是仍然開口勸他：“你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看着它，就算你今天晚上不睡覺，明天晚上怎麽辦？”

人群裏也有人出聲說道：“小夥子，你就給它一個痛快吧，就算你到了安全基地，基地也是不允許攜帶寵物的。”

年輕男子見他這樣哀求都不起作用，又悲又怒的喊道：“你們有沒有人性？！它這麽小，你們怎麽下得了手？！它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你們又比它高貴多少？！”

韓嬌嬌聽了，眼角忍不住抽了抽。生命是否有貴賤，她不知道，但是在面臨危險時為了存活下來而去犧牲其它物種的生命，在她看來只是一種常理。大自然中的每一個物種都是這樣做的，或許很殘忍，可是大自然的法則難道就錯了嗎？自然就是自然，本身無關對錯，每一種選擇都會導致一些生命消失，一些生命誕生。

而且……這個年輕男子或許不知道，即使他平平安安把狗帶進了基地，這只狗的結局，恐怕也只會變成某些人的一頓飽餐……

“真是不敢相信，狗是我們的朋友，你們居然想殺死這個小東西。”一個突兀的女聲響起。

韓嬌嬌擡頭看，見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外國女人，她旁邊還有兩個外國男人，其中一人用蹩腳的中文附和道：“如果在我們的國家，絕不會發生這樣殘忍的事情。”

他們說話的同時，還不忘用蔑視的目光打量白凱瑞和蕭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