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極魄煉體
待這場把京城折騰的人仰馬翻的倒春寒終于過去,春意再回時,已是多半月之後。李纨雖不管事,這一陣子也不得閑,賈母處王夫人處自是日日請安照舊,對幾個姑娘更多些照看,倒沒得空跟賈蘭好好說說煉體的事。
這日賈蘭卻自提起來,問李纨:“娘,我上次泡的那藥可還有?”
李纨奇道:“如何問起這個來,有誰問你要這個?”
賈蘭搖搖頭:“不是,我想若有,我便接着泡吧。”
李纨更奇,放下手裏書,看着他道:“你先時不還說那藥湯泡的渾身紮騰,好不容易熬過來的?如何這又上趕着了?”
賈蘭低了聲音,道:“聽團子他們說,這次病了好些人,有些還沒撐過去,剩下這些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呢。”又擡頭看着李纨道:“闫嬷嬷念了好多回佛了,說都虧了娘給我泡的藥澡,要不然,我準定得病一場。寶二叔這麽些人管着,到如今還沒大好呢。”
李纨摟了他過來,溫聲問道:“你便擔心自個兒身子骨了?”
賈蘭道:“我曉得,爹的身子就不好……還聽餘媽媽說娘懷我的時候……所以我先天不足……”
李纨聽得稍有恍惚,忙回了神輕輕道:“這些話難為你都聽得懂,倒也不假,那年你病得厲害,燒得不肯退,是以後來娘才下了給你泡藥澡的決心。”
賈蘭又問:“娘,那藥可是稀罕得緊?咱們也沒了吧。”
李纨笑道:“你早先還嚷嚷要給你四姑姑也泡一回呢,如今怎麽又說起稀罕來了?”
賈蘭道:“餘嬷嬷說,我若把那些藥分些給寶二叔用,寶二叔就不會得病了。”
李纨聽了眉頭微蹙,穩了穩,道:“我與你說吧,那藥是一套的,且有順序,并不是随意可拆了分的。這一個方子的東西,藥效又強,若三懂不懂地分拆了用,不知有甚後果呢。一個人一個想法,餘嬷嬷她不懂這個事,是以才有如此一說,卻是當不得真的。”
賈蘭點頭道:“我就說嘛,寶二叔哪裏用得着旁人分東西給他呢。”
李纨趁機道:“那藥只有那麽一匣子,連個方子也沒有。不過,你若想要強身健體,娘倒另有法子。”
賈蘭眼睛一亮,忙道:“娘你快說,是甚法子?”
李纨道:“你外祖母傳下過一套煉體術,卻是要泡了那藥澡之後方能練的。強身健體的效果自不用說,只是卻不是一朝一夕可練成的東西。若開始了,便要一直練下去,日日不斷的。我想這太也難了些,還是算了吧。”
賈蘭正色道:“先生說過,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凡大事,不論在國在家在身,都沒有一蹴而就的。娘,我便學這個,定能如讀書一般,日日堅持的!”
李纨笑道:“你如今掉這麽些書袋子,這嘴上說的是一套一套的,這煉體術練起來真是極難,最初站樁、打坐、吐納之功,可能年許都未必有甚大的感應;又有成套功法,行動間配合吐納,看着簡單,練起來幾個動作便汗流浃背了。一日兩日或者新鮮,日日月月年年如此,可是有的受的。”
賈蘭想了想,道:“闫嬷嬷說過,我便是娘在這世上的依靠,我不怕那些,身子骨養好了才能一直陪着娘。”
李纨聞言一震,淚盈于眶,也不再試探他,摟了賈蘭入懷道:“好蘭兒,如此我們明日便開始修習那煉體術,只是有一件,這事與旁人都休說。若有人問你,便說是自書上得來的導引術。”
賈蘭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我便是要照先生說的,成個文武全才!”母子倆相視而笑。
第二日,李纨便開始教賈蘭吐納與握固,那極魄中所言吐納,“提氣入府,水火相見,息息綿延,終成自然。”從最初有意有念,到最後自然而然。賈蘭開始着意太重,用力過猛,差點傷了肺髒。
李纨急的無法,那“綿綿若存”的意念狀态卻不是言語能說得清的。之後便讓賈蘭看着自己呼吸吐納,賈蘭見李纨行動呼吸都似毫不費力,忽地通了,才算邁入了吐納門檻。握固,握拳配合呼吸間隔,同樣與意相通,卻是為了提高精氣神的。
李纨到此方知修行之兇險,想自己若不是碰巧遇上了那兩部經書,若取了別的功法來煉,只怕不知要出什麽事了。之後便是逐型修煉“正魄術”,全套十二節,每節皆肖天地間所有之物,動作多少不一。初段只學最初章的四節,分別為“天、地、山、川”。
待賈蘭都學會了,每日的煉體功課便是打坐、站樁、早晚各三遍正魄術,日常慣于握固。加上他還上課念書,生怕“不進則退”,這兩廂耗費下來,便有些精力不濟。不知情的只道小兒玩鬧,不過一陣子便好了,李纨則心疼不已。
好在借了那場桃花雪,幾大簍的好炭,眼看着賈蘭小臉變尖,李纨自然各種湯水地折騰起來。或者是暗度了珠界裏的藥材配着這外頭的食材炖湯,或者幹脆都是珠界裏的東西移花接木。外頭只道李纨是被這場大風寒吓破了膽,掏了家底往賈蘭身上砸,或有暗嘆孤兒寡母境遇的,或有眼紅其家底的,或有當笑話看的,不一而足。
這日正在東屋裏看賈蘭喝湯,黃精紫芝炖竹雞,藥料都是打饕餮館庫的下料間裏拿的,算個亂炖下腳料,卻是透鍋子的香。外頭說找常嬷嬷,常嬷嬷便出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見了李纨,苦笑道:“遇上一樁難辦的事兒。”
李纨道:“嬷嬷且說出來大家商議商議。”
常嬷嬷道:“是林姑娘跟前的王嬷嬷來尋我,說是想要往南邊送信,不知我們是不是也常與南邊有往來,能不能借個便。”
李纨道:“這倒簡單,橫豎許嬷嬷也時常要跟計良通信的,走的章家的線路,說是半月許就能到,還挺快。”
常嬷嬷跟闫嬷嬷對視一眼,無奈搖頭,嘆氣道:“奶奶真是個大松心啊。”
李纨不解,常嬷嬷方接着道:“林姑娘本就與林姑老爺有家書往來的,從來也沒聽說過托什麽人,想來是府裏自有安排。這王嬷嬷是林姑娘跟前的人,要往南邊送信,不是正好一起?如何又托起我們來?又不是府裏送信時間湊不上,臨時急事來尋我們幫忙的,倒沒有提起林姑娘一句,只說自己要寄書信,這豈不古怪?主仆信件倒要走兩頭?”
李纨聽了也沉吟起來,又道:“林妹妹的書信都是交由鳳丫頭那邊安排的,或者王嬷嬷不好麻煩府裏?”
常嬷嬷笑道:“不好麻煩府裏,倒來麻煩大奶奶?王嬷嬷可不是那麽不着調的人。”碧月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常嬷嬷笑道:“正是該你出力的時候,如何又不說了?快說說吧,有什麽風聲?”
碧月笑道:“我聽說,先前大雪的時候,因林姑娘炖的藥瑣碎,且又要湊藥好的時候用上一碗熱粥,好似茶房的婆子有些閑話,不知怎麽的老太太知道了,讓太太辦那茶房領頭的婆子呢。不過我這閑話,好似跟王嬷嬷寄信沒什麽關聯,現在上下誰不知道,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尖子肉,吹都吹不得的。”
常嬷嬷聽了,暗嘆一聲,道:“那就對了,恐怕是王嬷嬷有什麽話要說與林姑老爺,又不放心書信……”
闫嬷嬷點頭道:“剛還聽說寶玉鬧着要太太查辦茶房的婆子呢,我原還說寶玉看到婆子們是有多遠離多遠的,如何跟茶房的這些犯起別扭來,恐怕也是因為林姑娘受了委屈。”
常嬷嬷道:“寶二爺果然是老太太跟前養大的,都是一樣的脾性,護人是護到心坎裏,只是好心辦壞事。”
闫嬷嬷點頭稱是。碧月道:“老太太一發話,看以後誰還敢給林姑娘臉色看!”
常嬷嬷笑道:“果然是孩子話,若事情都是如此容易,這管家理事就再簡單不過了,哪裏用得如此勞心勞力?你只看老太太護着林姑娘,卻沒看到替林姑娘招的怨。頭一個,林姑娘是客居,主子們自是守禮的,以客為先,但于奴才們來說,就是多伺候一個主子,這主子若事情再多些,性子再別扭些,自然有人不滿。
便以你說的熬藥為例,茶房多少婆子是有定例的,沒得為了多個親戚多添人手的道理,可這林姑娘體弱多病,這次又把藥交給茶房的熬了,生生讓茶房多出好些活計來,又不是前頭得臉的,多出了力也得不着多餘的好處,你說她們怨是不怨?
如今一場大雪,更是忙得焦頭爛額,這言語行動裏就難免要帶出來了。這本也是人之常情,不知傳到老太太耳裏又是什麽情狀了,如今生生把這些婆子罰了。雖說對主子不敬這一條,确實罰得,可林姑娘到底是客居的,此時此事,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以後多給些賞錢打點,自然平了這些人的心。
這麽一鬧,這些婆子還能因這個打出去了?太太最是慈善,再也不能為這麽點子事就把人趕了出去,那不過就是換個與林姑娘的人碰不着面的地方繼續當差罷了。這些人自然不會怨太太,也不敢怨老太太,那怨誰?自然是怨林姑娘,這三人成虎,若這般的事情再多來幾件,這滿府的奴才群裏,也就傳不了林姑娘什麽好話了。”
李纨聽了心裏明白,嘆氣道:“老太太也難辦,府裏的奴才慣常是捧高踩低的,若是照嬷嬷說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這幫奴才更不把林姑娘當主子看了,到底是老太太的親外孫女,哪裏能讓她受這個委屈。”
碧月笑道:“我聽不懂這些怨啊,心啊的,倒是嬷嬷好神算,太太果然是把那幾個婆子都給安排去藥房裏,橫豎那頭也要炮制些藥材,想來跟茶房上管火也差不多。那個領頭的婆子還是剛提上來沒多久的呢,這下也去了藥房,恐怕一時是當不了頭目的。”
李纨思忖半晌,對常嬷嬷道:“嬷嬷就應了王嬷嬷的事吧。”
常嬷嬷道:“大奶奶,你可莫要太過心軟……這事兒若是二奶奶他們知道了,只怕……只怕太太心裏也不舒服的。”
李纨點點頭道:“我也想到了,是以這事就讓王嬷嬷悄悄的吧,再也別通過章家了,只跟嬷嬷們的家書信件一起讓許嬷嬷另外尋人送。”
常嬷嬷聽了,想了想,道:“如此也可。”
李纨輕聲道:“嬷嬷不要嫌我多事,我亦不是心軟之人。一來去年計良南邊惹了幾個洋商,林姑老爺出面料理了且幫着瞞着府裏,這個好處我得記着;再來林姑娘這處境……她到底是個孩子,好些事看不出個端倪來,亦不會跟林姑老爺說,若王嬷嬷能說上幾句,林姑老爺心裏也好有個數,我們也算行善積德了。”
李纨沒說的,她還受了林黛玉仙靈之氣的莫大益處,可是一番大因果,自然要報的。
闫嬷嬷聽了點頭嘆道:“确實不易,這府裏,人人都過得不易,何況這外來的親戚。”衆人聽了不免感慨,正說着,外頭報幾位姑娘來了,幾人便住了話頭,李纨也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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