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翻版
“把剩下的咖啡給我。”莫遲猝不及防道。
目睹他眼中不減反增的殺氣, 千裏馬不由遲疑:“客戶訂的東西,損壞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莫遲冷冷望着他, 千裏馬一咬牙把剩下的魚屎咖啡拿出, 橫豎已經少了一半, 留下來也用處不大。
血光一閃而過,莫遲拆開包裝,一滴鮮血落在咖啡中, 很快被暗黑的色澤吸收,重新封包好後唇角一彎:“既然不好抓, 不如在食物裏動手。”
隗钰山瞬間明白他的用意, 尋常精怪根本無法承受饕餮的血液, 一滴就足夠讓對方血液沸騰, 只能在原地任人宰割。
莫遲忽然再次挽起袖子, 準備多加一滴。隗钰山連忙抓住他的手腕:“要是再來一些, 吉獸怕是會爆體而亡。”
莫遲竟然點了點頭:“那就對了。”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道理上講不通, 隗钰山換了種方式溝通, “要是死了, 我的杏子不就白被吃了?”見莫遲還在遲疑,伸出手:“三枚呢。”
如他所料, 莫遲果然陷入沉思,倘若就這麽讓吉獸滅亡,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它:“我知道一門秘法, 可以将其凝練成血珠。”
屆時他再吞服就好。
話音落下, 千裏馬和女孩不約而同離遠了些……吉獸僅僅是貪吃, 這才是真恐怖。
隗钰山則生出一種荒謬的錯覺,他是在和故事裏的反派交往,而反派黑化達成的條件不過是杏子。
……
确定了偷東西的是吉獸,幾人或多或少開始期待夜晚的來臨,女孩好奇心旺盛,晚上特意住在他們旁邊的房間。
隗钰山在晚飯前,專門給莫遲普及了一下佛法知識,作為兇獸,自然覺得這東西是通篇胡扯。不過考慮到負責講解的人是隗钰山,莫遲還是認認真真坐在一邊,倒也聽進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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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過後,隗钰山對千裏馬點了點頭:“時間差不多了。”
千裏馬關上電源,屋內瞬間漆黑一片,片刻後調整好呼吸,佯裝已經入睡。
為了确保吉獸進來後會先吞食魚屎咖啡,隗钰山今晚沒有化為本體,躺在板凳臨時拼成的小床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千裏馬抱着貨物,盡量控制住心跳頻率,莫遲特意交代過,吉獸的六只耳朵,一只比一只靈敏,任何風吹草動都休想瞞過它。
極端的克制下,時間流逝得分外緩慢。千裏馬忽然感覺到懷中的盒子一動,莫遲之前刻意把窗簾拉上,沒有月亮的光芒,依稀能看到一個凹凸不平的球狀物體跳出來,正跌跌撞撞往床尾走。
千裏馬心中大驚,倘若不是吉獸中了埋伏,即便是在清醒的狀态下,他都不知道對方何時而來。
吉獸跌跌撞撞勉強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最終正巧倒在隗钰山身上,隗钰山用手扶住它,在外人看來,吉獸就像是被抱在了懷裏。
黑暗中,莫遲睜開烏黑暗沉的雙目,定定望着那邊,冷笑一聲。
千裏馬聽到後咽了下口水……很好,這下吉獸是徹底死定了。
面對已經完全沒有攻擊力的吉獸,隗钰山辣手摧花,左捏捏右捏捏,感嘆手感真好。吉獸的身體類似小孩玩的軟膠,随意一搓就能變換形狀。
他正捏的開心,就發現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這雙眼睛比千裏馬的還要大,不但不讓人覺得楚楚可憐,反而有些吓人。
聽到這邊的動靜,女孩很快趕來,想到吉獸的特征,只點了很細的一根蠟燭照亮。
隗钰山撒了些花粉,确保已經被吉獸吸收後才松開手:“會不會講人類的語言?”
吉獸扭過頭,順帶憤憤不平地望着其他人。
隗钰山捏着它柔軟的頭部,提溜了兩下,燭光中笑得觸目驚心:“既然不開口,默認是聽不懂人話,丢進鍋裏熬湯喝。”
吉獸身子瞬間膨脹幾倍,身體更加滑溜,暫時從隗钰山的魔爪中逃脫。
可惜千裏馬和女孩各守在房間一角,它根本沒有辦法溜出去,眼淚突然就從超大的眼睛中流出,縮水成一個雞蛋大小:“欺、欺負人!”
隗钰山搖頭,認真的對它解釋:“你不屬于人類範疇。哪怕你是人,偷竊也不在法律保護範圍內。”
吉獸頗為委屈:“吉獸族中同樣設有條約,我是未成年,有未成年保護法。”
隗钰山笑了笑,看向莫遲:“拿去吃吧。”
吉獸剛才吞噬了饕餮的一滴血液,此刻它在莫遲身上感覺到了同樣的氣息,頓覺危險,拼命抱住隗钰山的大腿:“別這樣!我還是個孩子。”
隗钰山溫柔地摸摸它的腦袋:“那就更完美了,肉質鮮嫩,适合作為盤中餐。”
确定隗钰山是真的沒有絲毫恻隐之心,吉獸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拼命認錯,期間心機地做出各種憨态可掬的動作,企圖換取對方的憐憫。
一旁,莫遲看得皺眉,吉獸好歹也算的上是能給人帶來福澤的瑞獸,這些曾經被供奉過的瑞獸多數都眼高于頂,怎麽會慫成這樣?
吉獸本事不怎麽樣,揣測人心倒是有一套,仿佛看出莫遲的疑惑,主動回答道:“我們一族生長期漫長,而我自出生起便擁有絕世美貌,但想要婚配,至少要等到成年。”
隗钰山忍不住打斷道:“多少歲成年?”
吉獸小心翼翼豎起三根指頭,隗钰山:“三十歲?”
“是三百歲。”吉獸無奈道:“由于我的美貌,引發了幾大勢力的紛争,然而我離成年還有很久,為了讓動亂平息,父母不得不含淚把我逐出族。”
隗钰山怔了許久,問莫遲:“它在侮辱我的智商?”
莫遲搖頭:“是真的。”吉獸吸收了他的一滴血,莫遲能微弱的感知到對方的情緒,這件事上吉獸應該沒有說謊。
千裏馬咳嗽一聲:“各族之間審美不同。”好比他只欣賞眼睛又黑又大的。
沉默三秒鐘後,隗钰山重新把吉獸抓在手裏,視線在它身上上下移動:“公的還是母的?”
吉獸半透明的身子忽然透出些薄紅:“人家還是個未出嫁的大姑娘。要是摸了不該摸的地方,你是要負責的。”
隗钰山面無表情松開雙手,吉獸在地面彈了兩下,見他不像是壞人,放松不少,然而一對上莫遲的眼神……秒慫!
“對你負責?”莫遲手指一動,吉獸被彈飛到牆上,摔成了扁平的煎雞蛋狀。這下它更委屈了,想當初在族裏,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它捧在掌心上憐愛,即便做了錯事,大家也不會計較。這麽一想,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
憤怒戰勝了恐懼,吉獸憤怒道:“你這分明是嫉妒我的美貌!”它氣得身體在微微顫抖,眼中憤怒的火焰幾乎能把自己點着。
莫遲盯着它看了許久,繼千歲後,吉獸榮登饕餮的黑名單……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吞食,這種玩意兒吃了能降智。
在場的人吃醋的吃醋,無奈的無奈,好在千裏馬還算明白的,走到吉獸面前,問出困惑許久的問題:“為何要偷我的貨物?”
“好吃。”吉獸回答的毫不猶豫:“我們一族,最喜歡外臭裏香的東西。”
一直好奇觀望的女孩喃喃道:“難怪……”店裏這麽多東西,唯獨丢了榴蓮。抛開本質不提,吉獸的外表很受喜愛,又軟又糯。
女孩心裏一軟,溫柔地幫吉獸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剛想捏捏肥嘟嘟的小臉蛋,吉獸就從手上消失不見。環顧一圈,最後竟然在隗钰山的腳下發現。
“外臭裏香,呵,”隗钰山把它按在地上摩擦:“你很有想法。”
說來吉獸也是無辜,它的味覺感知很靈敏,隗钰山本身是吸收數百妖獸精血成長,實際果實中帶有不可磨滅的血腥味,不過一般人很難感覺出來。
隗钰山原本不覺得自己的杏子有多好吃,但見吃遍天下的饕餮為此甘願入贅,不知不覺就飄了,認為自己的果實乃是天地間第一美味。
接連被收拾幾頓後,吉獸學乖了,不是被逼問的情況下絕不輕易開口。
隗钰山望向千裏馬:“你準備怎麽處理?”
“帶回總部。”千裏馬回答的毫不遲疑:“損失已經造成,它就該負責。”
吉獸:“要把我關起來嗎?”說着心裏還有點小雀躍,那是不是代表它可以免費吃牢飯?
“你還小,關進監獄不人道,”千裏馬搖頭道:“我會和總部說明情況,讓你用勞動力達到豁免。”
吉獸雙眼猛地瞪大……這不就是要被抓去做苦力?當下一陣哀嚎,見無人搭理,最終把目光對準隗钰山:“你早年是不是受過傷?”
隗钰山并未立刻回答,真正的仙杏曾說過自己當初為了救他受過傷,然而隗钰山本人并沒有這段記憶。吉獸小心翼翼道:“我吃過你的果實……”
還未說完,就被拍到了牆上。面對控訴的目光,莫遲淡淡道:“抱歉,條件反射。”
吉獸敢怒不敢言:“果肉雖然味道鮮美,但……”說到一半,再一次被拍飛。
莫遲面無表情道:“手滑了。”
吉獸努力把眼淚憋回去,開口直接道出重點:“能感覺到氣血不是很足,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縱欲過度或者身有暗疾。”隗钰山看着不像是風流成性之人,多半是舊傷未愈。
短暫的沉默後,隗钰山問道:“你有辦法治?”
吉獸搖頭,它要有那種本事哪裏還會被捉到:“有一味藥可以,你要是放過我,我可以幫你問家裏人讨要。”
隗钰山對過往的記憶并沒有太大興趣,他主張一向随緣,猶豫時又聽吉獸道:“說不準還能有些意外的收獲,譬如想起曾經被藏匿的寶物,又或者某年某月,被你遺忘在某個犄角旮旯的未婚夫。”
像是被說動,隗钰山點了點頭,認真道:“我願意和你做這筆買賣,前提是你能活着。”
吉獸尚未反應過來,就被莫遲在掌中揉圓拍扁,如此循環上百次,最後還是實在看不下去的小女孩,鼓足勇氣把它從饕餮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我做錯了什麽?”吉獸滿臉怨恨質問。
起初隗钰山還沒有察覺,瞄見吉獸委屈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這種不知所措,完全就是照夜魚的複制粘貼。
莫遲似乎也發現了這點,所以下手格外重。
隗钰山忍不住小聲和他嘀咕:“這該不會是照夜魚流浪在外面的私生子?”
“應該不是,”莫遲毫無感情道:“照夜魚與比它欠揍多了。”
遠在千裏外的照夜魚打了個噴嚏,從玄武袖子裏游出來:“主人,有人在偷偷想我。”
正在寫論文的玄武擡高胳膊晃了晃,确保它重新掉進寬大的袖袍中:“你想多了。”
“主人。”照夜魚又一次打了個噴嚏,不甘寂寞地游出來:“是真的,你說會不會是我以前在外面養的小情人還對我念念不忘?”
玄武冷漠:“別把夢境當現實。”
照夜魚失望地主動鑽進袖中,突然好奇隗钰山和莫遲目前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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