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洪爽6點抵達榕大女生宿舍,寝室裏只有洪巧和兩名室友。進門聽見其中一個窩在洪巧的上鋪煲電話粥,不太正宗的普通話泡在嬌嗲音調裏,透出一股子廉價的妩媚。
她憑床號确定此女就是欺壓三妹的極品範娟,先将帶來的一大包零食放在公用桌上,去陽臺幫洪巧洗衣服,稍後朝屋內努嘴,悄聲問:“她就是不愛換床單,襪子長蘑菇那個?”
洪巧怕範娟聽見,忙搖頭阻止。
另一個名叫許清的女生也在一旁洗衣服,她和洪巧關系好,跟洪爽也熟,知道這洪二姐性子剛,想來一出借力打力,小聲告狀:“爽姐,她是我們寝室的公害,毛病多得吓死人,我前天剛買的洗衣粉,昨天就被她偷偷用光了,害得我只好借洪巧的。”
許清怨憤而期待地打量洪爽,活像白區人民盼解放。
洪爽笑道:“我聽她講話嬌滴滴的,不像霸道人物啊。”
許清像吃了十斤生黃皮,臉皺成小老太婆。
“她在跟他男朋友講電話,可會裝了,平時跟我們說話可不這樣,待會兒你就知道啦。”
中午通電話時,洪巧聽說二姐要來替她出氣,喜悅與膽怯擰着麻花,眼下緊張得手直哆嗦,老半天擰不幹衣服上的水,到底慌駭道:“二姐,還是算了吧,我怕事情鬧大。”
洪爽摟摟她的肩膀:“中午不是說好了嗎?幹完這架二姐就幫你找你們班主任換寝室,走之前必須把帳結一結。”
過了一會兒,範娟結束與男友的騷聊,撩開蚊帳跳下床,順手将手機丢在下鋪洪巧的枕頭上,再很随意地套上洪巧的拖鞋,岣嵝着鹌鹑狀的矮小身軀碎步跑進廁所。
洪爽當機立斷,走進寝室拿起她還未鎖屏的手機翻到最近的通話號碼,按下呼叫鍵,然後快速放回原位。在範娟返回時大聲咳嗽,遮蓋那邊的接聽聲。
範娟下床時饧着眼睛,大概在效仿煙視媚行,可惜相貌出老,加之素面朝天,瞧着像個沒睡醒的中年大嬸。不知幾天沒洗頭了,齊肩披發顯出粗面條狀的油膩紋理,額上的劉海倒還清爽,果如洪巧介紹,她每天只洗劉海,半個月才洗一次頭。
她走到洪爽近處也沒擡起眼皮搭理,卻很自然地拆開她帶來的零食包,拿起一塊巧克力撕剝,好像這些東西是自家的。
洪爽該出手時就出手,劈手奪過巧克力,讓範娟睜圓了粘着的眼縫。
“你不問問是誰的東西就随便吃,不太合适吧?”
範娟知道她是洪巧的二姐,可能類似情況遇得多,不驚不詫道:“東西買來不就是給人吃的?幹嘛這麽小氣?”
洪爽哼笑:“我小不小氣暫且不論,先說你未經允許擅自動人家的東西,符合一個大學生應有的教養?”
她調出大姐大氣場,居高臨下的逼視營造出強敵壓境的脅迫感。
極品最精,欺負人前總先計算成本,預感會吃虧,範娟拍拍空撈撈的手譏嗤:“不吃就不吃,誰稀罕呀。”
一作動便被洪爽箍住右手臂。
“你腳上穿的這雙鞋是我三妹的,你家裏沒教過你衣服可以亂借,鞋子不能亂穿?你腳這麽臭,穿別人的鞋,腳氣會傳染的。”
範娟大窘,怒道:“誰說我有腳氣了?”
洪爽故意聳聳鼻子,向着她的床鋪說:“隔這麽遠我都能聞到你床上的臭味,不是腳臭,難不成你在被窩裏腌鹹魚?大熱的天,也不怕把蒼蠅蟑螂招來。”
“你是不是故意來找茬的?我招你惹你了?”
範娟悍然曬出原貌,失去修飾,粗糙的本音如同三年生的老母鴨。
戰幕拉開,洪巧和許清疊在陽臺門框後觀望,嘴巴都上了拉鏈,生怕卷入争鬥,又恐打擾戰士發揮。
洪爽舉重若輕發難:“你随便穿我三妹的鞋,随便動我的東西,還不叫招惹?不問自拿視為偷,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你會不知道?你是怎麽考上大學的?”
“管你媽B的事!洪巧,是不是你讓她來的搗亂的?我不就讓你幫我打了幾天開水,洗了幾次衣服?這你都能懷恨在心,不叫的馬蜂暗傷人!”
範娟企圖聲東擊西,洪爽換位格擋,誇張地捂住鼻子驚叫:“哇,你嘴怎麽這麽臭啊,是不是剛吃了死耗子,站在你跟前都會被熏死,得開風扇換氣。”
她語速踩了離合器,一句句銜接緊密,絲毫不給對手還嘴的機會,一口氣訓斥:“我警告你以後別用這種兇巴巴的語氣跟我們洪巧說話,洪巧是我們家最受寵的孩子,我爸媽當她掌上明珠,誰敢欺負她,我們全家人都會找他拼命的。”
範娟打開她對準自己的手指,踮腳潑罵:“那就來啊,誰怕誰啊!”
洪爽假正經道:“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是真心奉勸你。你看你好好一個女孩子,搞得邋裏邋遢,睡的床像豬圈,穿的衣服像鹽菜,櫃子裏就不用看了,肯定是垃圾場啰。這樣搞別說男朋友,連普通朋友都交不到啊。”
“你知道老娘沒有男朋友?死三八,張口就犯賤,你是不是出來賣的!”
範娟恣肆爆粗口,許清剛才看到洪爽在她的手機上動手腳,猜是給她男友打電話,瞥見枕頭上的手機正處于亮屏狀态,料想那男生正收聽此間直播,不由得咬唇偷笑。
洪爽保持長輩的穩重,吐槽越發犀利。
“你爸媽真可憐啊,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居然是這副德行。你不止三天沒刷牙,還起碼半個月沒洗頭了吧,每天只洗劉海是不行的,你看你的頭發都膩成意面了,人家隔遠了瞧還以為你學黑人紮了滿頭的小辮子,尤其是跟個子高的人相處,低頭就看見你滿腦袋全是頭皮屑,攢起來都能搓出一根粉筆了。”
“你住口啊!”
“還有,你沒發現你的衣領袖口都泛黃了?工地上的民工也沒你髒。難得投胎做一次人,幹嘛把自己搞成人見人厭的臭蟲呢,我看你再這樣下去以後只能嫁給開臭豆腐店的男人,這樣人家才不會嫌棄你。”
“死三八,你去死!”
範娟惡氣滿溢,操起桌上的水杯砸向她。
洪爽早有防備,側身躲過,順勢抓住她的右手腕擰到身後,将這虛有其表的極品按向桌面。
範娟像被縛的雞,徒勞地撲騰叫罵。
洪爽吩咐驚懵的三妹:“我要跟你們班主任通話,快幫我撥號。”
連催兩遍,洪巧被迫從命。
洪爽要過手機向班主任告狀:“李老師,我是洪巧的姐姐,現在在她寝室。有位叫範娟的女同學欺負我妹妹,還辱罵毆打我,麻煩你盡快過來。我還沒見過這麽蠻橫的女學生,如果你現在不過來主持公道,我就帶她去你們學校的警衛處,找校領導來解決。”
範娟的半張臉抹布似的不停磨蹭桌面,吃力地扭頭咒罵:“死三八,明明是你先挑事,還敢惡人先告狀!”
寝室裏沒監控,讓許清做證人又太強人所難,很難在他人跟前辨明是非。
洪爽淡定地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放心吧,剛才的經過我都錄了音,等你們班主任來了就放給他聽,你高興再多罵幾句,反正丢臉的人又不是我。”
班主任住在附近教師宿舍,不久趕到,說是調解糾紛,實際上無懸念地充當和事佬。
洪爽不指望明哲保身的老師能有實際作為,趁機提出為洪巧換寝室。
“我妹妹身體很弱,這範同學太不講衛生,成天在寝室裏散播細菌,遲早害我三妹生病。再有一星期就期末考了,我想請你在下學期把我三妹換到別的寝室,如果沒空位,換去四人間,雙人間都行,我們會補繳住宿費的……”
她意願堅決,有禮有節地向班主任施壓,最終獲得承諾,還迫使範娟當衆向自己和洪巧道歉。
這時其餘室友回來了,見洪爽幫她們懲治公害,個個喜在心頭。事後聽洪爽說要請她們去鴻運大排檔吃飯,都雀躍地答應了。
洪爽叫了兩輛車,和洪巧乘坐先到的那輛。
車上,洪巧心神不寧,洪爽捏捏她的手寬慰:“你們班主任已經答應幫你換寝室了,期末考試前這一周你先搬回家去住。我剛才都看出來了,那個範娟外強中幹,不敢報複你的。萬一補繳住宿費你也別擔心,二姐幫你出。”
洪巧低頭嗫嚅:“二姐,你說我們班主任會不會覺得我很多事啊?”
她在學校與世無争,當慣老好人,忽然大張旗鼓鬧這一通,恐怕會破壞老師對她的好感。
洪爽說她的這種小心正是吃虧的因由。
“二姐時常教你不能一味做好人,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相互試探底線的過程,你越軟別人越不把你當回事,反正得罪了你你也不敢生氣,受了欺負也不會還手,久而久之誰都能來踩你一腳。你看範娟為什麽能在你們寝室嚣張那麽久?因為她又兇又不講理,稍微惹到一點就發瘋亂怼人,再嚴重還會動手。別人覺得招惹她後果很麻煩,所以盡量忍着讓着。世上所有極品都是靠他人的畏懼和回避橫行無忌的,你不怕麻煩跟他們對着幹,他們自然不敢惹你。今後處事要狠一點,不高興時一定要表現出來,要讓周圍人知道惹你生氣後果會很嚴重。你學會這點,我和爸媽也能放心了。”
她撫着妹妹的頭循循教導,親情濡濕了洪巧的眼眶,急忙垂下眼簾遮蓋悲傷。
“二姐,我要是家裏親生的就好了。”
這話顯然是被巨大的心理壓強擠出喉嚨的,洪爽警覺:“怎麽突然說這種話,你們學校的人知道你是養女了?”
無論洪巧多麽努力否認,她依然認定自己的判斷。
三妹柔懦敏感,遭受傷害不敢反抗,點點滴滴都存在心頭,發酵成苦酒,自斟自飲。
洪爽細瞧她的面容,膚白發靛,三庭五眼均等标致,可想而知,親生父母也必然容貌周正。再按相術的說法,不大可能是好吃懶飛,坑蒙拐騙之人,究竟遇上什麽衰到貼地的事,非要遺棄自己的女兒呢?
今晚鴻運大排檔生意特好,洪爽請客完畢,店門外的排號隊伍還見首不見尾。廚房忙到腳不沾地也攆不上傳菜的速度。
她問肖珍為什麽不像往常那樣,在門外架副鍋竈分擔炒菜壓力。
肖珍郁悶:“店裏剛走了一個廚師,沒人能執鍋啊。”
她技癢,忙說:“我可以啊,讓我上吧。”
肖珍見識過她的廚藝,征得父親同意,立刻在門外拉開陣勢,第一波甩上來的菜單是:爆炒鱿魚絲、爆炒蛤蜊、火爆肥腸、幹煸蓮藕……
全部需用大火烹制,而火力過猛容易燒焦食材,單靠翻炒速度不夠,必須不停晃震鐵鍋,降低食材溫度,要想獲得合格的菜品,很考驗廚師的颠勺技能。
完美地掌握颠勺,強勁的腕力和身體協調性缺一不可,女性力道不足,是以很少能做到紅案的大廚。
洪爽對烹饪的興趣最初源自颠勺,從高中開始每晚堅持舉啞鈴,在鐵鍋裏裝上砂石模拟訓練,漸漸做到揮灑自如。
右手執勺,左手握住鍋柄,她仿佛戰士獲得盾牌利劍,體內湧起馳騁沙場的興奮,食材投入油鍋的脆響就是發兵的號角,鼓舞她奮勇上陣。
沉甸甸的鐵鍋猶如蠢笨的蠻牛,大得能裝下她半截身驅,卻在一瞬間被她調教得輕盈靈動,随着她的手肘迅速颠簸,動态圓潤好似輕若飄絮。
鍋裏的食材如疊浪翻滾,卻又嚴謹地聽從大勺指揮,幾個起落便脫胎換骨地釋放濃香,出鍋時仍擁有鮮豔亮麗的色澤。
火精靈經不住誘惑撲入鍋中,一米多高的火柱在觀者中激起聲浪,旁人提心吊膽,洪爽樂在其中,須臾,火焰也被馴服,跟随她的召喚時隐時現。
人們覺得這年輕美麗的女郎像表演火技的雜耍藝人,以飒爽幹練的身姿抛起一個個火球,一棵棵火樹,本該吃力的動作信手拈來,混合舞蹈的美感,幹淨利落地炒出一盤盤五光十色的菜肴。
排隊的顧客們紛紛湧來圍觀,在飽口福前先讓眼睛享受一把,不少人被這美女廚師驚豔,搶着拍照錄視頻,店門口更顯擁擠了。
洪爽炒完第二批菜單,觀衆群裏擠出幾名男青年,一個戴眼鏡的胖子沖她歡叫:“洪爽,你也在啊!”
洪爽認出胖子是她的高中同學蔡勁東,再看跟在身後的都是過去的男同學,目光挨個劃過,落在其中一人臉上時,她的笑容被絆倒了。
看到她,賀陽很尴尬,被同學簇擁着難以躲避,只好悶着裝啞巴。
蔡勁東等人是來鴻運大排檔聚餐的,肖珍将員工休息室開辟成臨時雅間招待同學,人們将洪爽拉入席中,座位就安排在賀陽身旁。
他們曾是班上公認的金童玉女,許多人等着做孩子的幹爹幹媽,尚不知二人已勞燕分飛。
蔡勁東問洪爽:“你今天不是加班嗎?怎麽跑到這兒來打工了?”
洪爽納悶:“你聽誰說我今晚要加班?”
“賀陽啊。我們讓他叫上你,他說你加班來不了,原來是想給我們驚喜啊。搞這麽多套路,是不是要發紅色炸彈了?”
受傷太深,洪爽再見到賀陽,恍若穿越回當日在多倫多決裂的一幕。
最醜惡的物質都比不過他的嘴臉,視線觸及便會引發生理性厭惡,此時近在咫尺,卻不曾扭頭看他一次。
她不願在同學們跟前演戲,平和微笑:“我們已經分手了。”
桌上刮過寒潮,人們收不住的熱情仿佛漿糊不尴不尬糊住口鼻,冷場數秒,蔡勁東強笑着問:“這也太突然了吧,什麽時候的事啊?”
聽她說:“有一陣子了。”,好奇似小蟲在同學們嗓眼裏亂爬,卻都沒膽量詢問分手原因。
賀陽力求規避不利情形,深深嘆氣,造出惆悵的觀感。
洪爽心知他想讓外人以為分手的責任在她,對這種惡意引導深感憤怒,不自覺捏緊十指。
當前急需活躍氣氛,蔡勁東想叫肖珍拿菜單來追加幾個菜,洪萬和端着兩盤佳肴進來。
“白切貴妃雞,脆皮燒鴨胸,我免費贈送給大家的,慢慢吃,不夠再添。”
聽他自我介紹是洪爽的二叔,同學們連忙起身,分別自報家門。
洪萬和堆笑與他們握手,賀陽心有抵觸,握完手才哂哂地說出名姓。
“你就是賀陽?”
洪萬和的表情霎時切換至陰雨天,下意識看看洪爽,與餘人搭讪着離開了。
接下來的場面持續低氣壓,賀陽借口上廁所溜到店外的冷巷裏透氣。
他以為他對洪爽已毫無感覺,看到她才發覺仍有愧疚餘音繞梁,同時更确信分手的決定是正确的。
她舞鍋弄竈的歡快勁兒像個不谙世事的傻大姐,沉迷于雕蟲小技,不明白奮鬥、攀登才是人生的主題。
鴻鹄志在淩雲,怎能與草間燕雀雙宿雙栖。
和容易滿足不知進取的女人生活只會染上随波逐流的惡習,白白埋沒他的才華。
回去就找借口先走吧,待久了對雙方都沒好處。
他低頭從煙盒裏銜出一支煙,正往衣兜裏摸索打火機,乍然被一雙粗手按到牆上。
“臭小子,我說要親手宰了你,你還真就送上門來了,現在就拆了你熬湯!”
洪萬和沒白說嘴,真心想替侄女教訓負心漢。他比賀陽矮一頭,但身板敦實,對比之下像扁擔和磐石,使勁一拱就将對手放倒,掄起兩顆木槌般的拳頭胡亂開揍,連珠飙出“賤種”、“冚家鏟”、“打靶仔”之類的惡語。
正打得盡興,洪爽斜地裏沖出來抱住他。
“二叔,住手,別打了!”
她剛得到肖珍線報趕來阻止,怕二叔為她擔上幹系。
能在苦主跟前搞批鬥自然最好,洪萬和揪起脫水蝦仁般縮成一團的青年,卡住脖子詈罵:“撲街仔,我現在問你,男人最要緊的是什麽?”
賀陽擦着鼻血,在他臉上髹滿一層濃油漆似的怨憤。
洪萬和收緊五指,瞪着他面部抽筋的苦狀自問自答:“男人最要緊的就是有良心和責任感,中意的女人一輩子都得護好,當成寶貝守護到生命最後一刻,而不是像衣服一樣,穿舊了就扔!我們家阿爽跟你交往十年,從16歲到26歲,這是千金難買的青春歲月啊,你占了這麽大便宜,竟然抛棄她,還有沒有人性?”
這些說辭強化洪爽的弱者地位,使她異常排斥,急勸二叔罷手。
忽聽賀陽冷斥:“她的青春寶貴,我的就不值錢?我也為她耗費了十年光陰,那也是再也挽回不了的損失!”
傷口上堆滿鹽堿,她愕然瞪視他,拳頭躁動,最想揍的人是自己。
當初怎麽就沒發現這男人的真面目呢?
洪萬和用雙手掐住他,真想像宰鵝那樣擰斷他的脖子。
“你就是嫌貧愛富,巴結上有錢女人,想當少爺被人包養!還敢說我們阿爽不求上進,是沒出息的命。你好好看看她的面相,從小到大每個算命先生都說她是招財進寶,宜家宜室的富貴相,誰家娶進門都會連發三代!根本就是你配不上她!那麽愛錢,幹脆去給印度人當女婿好了,那邊的女婿都是明碼标價的,不過你長這麽黑,去了也只能做賤民!”
他氣急敗壞下死手,洪爽拼命掰扯,急嚷:“二叔快松手!你打他罵他只會讓他以為我還在乎他。我早就當他是香蕉皮,早就扔進垃圾桶了。求求你別再把他撿回來!”
洪萬和聽罷撒手,叔侄倆一同跌退兩步。
賀陽靠住牆壁劇烈嗆咳,含恨叱罵:“你們家的人永遠這麽粗俗,你爸你媽是,你這個叔叔更是!”
洪爽的神情定格在震怒間,按住激動的二叔,緩緩逼向呼喝的男人,無聲地洩出殺氣。
分手時賀陽也沒見她露出如此可怕的情态,反目成仇大概更符合彼此需求,索性再道出一些找死的話。
“如果你覺得我虧欠了你,等我以後發達了會給你一筆錢做補償。你認為自己的青春值多少,開個價吧。”
洪爽有如挨了無數個耳光,效仿洪萬和剛才的動作死死掐住渣男咽喉。她手勁兒大到能分筋拆骨,當即逼賀陽吐出舌頭,抓住她的雙手反抗。
這下換洪萬和着急了,咬緊牙關爆起青筋方将洪爽從殺人犯的位置上拽了開,顫聲求嚷:“二妹,這衰仔放着不管都會被雷劈死,你何苦那麽傻去當他的墊背呢?”
洪爽的目光像鋒利魚叉狠狠刺中賀陽,悶雷似的低吼:“你搞清楚,我修理你只是因為你侮辱我和我的家人,你算什麽東西,一只鑽女人裙角的賤狗,就算飛得再高也脫不掉那身狗騷味!”
“對!罵得好!他就是只賤狗,今朝得意洋洋,明朝撼頭埋牆!”
賀陽護住已留下淤青的脖子,最後看一眼滿臉仇恨的前女友,先前蹤影全無的不舍竟鬼使神差複出。
這女人的倔強強勢由來已久,可與他相處時總将這些特質妥帖收藏,只盛産溫柔大度,如同一杯調配精妙的雞尾酒,前味清爽,回味甘甜,讓他傾心迷戀過,沉醉過。
可惜啊,人不可能停留在少年,成長需要汲取更多養分。
記憶再美也與現實無益,眼下醇酒般的女子已是一碗煮沸的硫酸,他慶幸她這一轉變,往後就能徹底根除留戀了。
見他像斷腿螳螂跌跌撞撞離去,洪爽吐出擁塞胸臆的惡氣。
洪萬和怕她難過,摟住安慰:“二妹,那撲街仔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們最好開開心心活着,到時看他怎麽倒黴!”
洪爽嘿然一笑:“我連看他倒黴的興趣都沒有,二叔,我真對他沒感覺了,你想我高興以後就別再提他。”
“你這麽想就最好了,二叔保證不提他,就快下班了,陪二叔去喝兩杯吧。”
洪爽欣然說好,叔侄倆手挽手往街上走。
路燈的冷光從巷壁間潑進來,每前進一步,黑暗便似潮水退向身後。她希望自己的煩惱像這條巷子,再邁幾步就能跨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新聞才知道印度的女人出嫁不但沒彩禮還要付男方巨額嫁妝,嫁個公務員給1000萬,教師也得給20萬,印度窮男靠娶老婆致富,不滿意嫁妝數額還虐待甚至殺死老婆,太可怕了。看來女人地位的下降是無止境的,只會一弱再弱。
這章最後一句送給所有讀者,一切不開心的事都像短巷,再邁幾步就能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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