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誰才是無可救藥

“就他!”白妙指着那個身着血衣的瘦弱男子, 只是這副光景比先前看到的還要慘烈, “他是誰?”

見重越不說話, 祁白玉回答道:“華如真, 戰績總排行第二十。”

聶雲鏡倒吸一口涼氣。他這一路上已經戰績五百零八勝了, 但在總榜一千名開外,二十是個什麽概念?

“瀚域有規定,只有戰績能擠進歷來角鬥場戰績排行前十,才能離開瀚域, 去往外界。”

“外客來了就不想走了,他卻想出去……”

重越知道這地方好進不好出, 瀚域位于洲島, 四面臨海, 海外便是崇山峻嶺,多礦藏寶山, 均有上古大能鎮守,這裏更是遍布禁制,進來的人修為一般,但要出去卻非常困難。

角鬥場便是原住民出去的渠道之一, 但幾乎是不可能出去。為什麽出不去呢?

因為戰績總榜前十能出去的都不在這裏了,但戰績還保留着,後來人再想出去又得擠進前十, 原排行榜名次往後挪, 也就是說, 到目前為止前五十名內還存在角鬥場的活人, 也就只剩下一個華如真,他經歷了數之不盡的戰鬥,只為争一個幾乎出不去的可能性,把自己都快耗死了。

“是個人物。”聶雲鏡還沒見到那人出手,就給出了不錯的評價。看起來年紀輕輕就形同枯槁,卻有種昂揚的精神,這種精神跟重越的頹喪對比鮮明,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讓他有種這整個角鬥場宛如井底,困住了一頭鳳凰的錯覺。

畢竟聶雲鏡進此處秘境的首要任務其實還是招攬厲害的仙苗,只是到目前為止難得有一個入他的眼。

重越頭一次親眼見到年輕時的摯友,見那人坦然地面對不平待遇,見那脖子上屈辱的枷鎖,和對待獸族才會用的腳鏈,只覺腦子裏的弦突兀地拽緊了,咬着牙冷聲道:“他算哪門子的人物!”

“你難道不是因為他是個人物才大老遠來找的嗎?”聶雲鏡心道出奇,毫不吝啬贊揚,“能說出那番話的人可不簡單。逆境崛起之人,飽受磨砺後越發鋒利強盛,跟你這種初嘗打擊就萎靡不振的家夥完全不同!”

原本無論他怎麽說都從不反駁的重越,此刻卻眉頭皺緊,道:“我再怎麽樣也到不了他這番田地。”

“應該說你是到不了人家那個境界,人家是自願的,你呢?你沒他那個覺悟,”聶雲鏡挖苦道,“所以你只圖安穩,逆來順受。修煉是逆天而上,是磨砺,安穩只能順風而下。”

白妙用心聆聽,似有所悟。祁白玉冷笑一聲,維護道:“你再亂說一句試試,你當我是死的啊。兄長,不用搭理他。”

“上面那個人才是,無可救藥了!”重越指着華如真,可能是真的氣不過,一段話喘兩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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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雲鏡覺得稀奇了:“還有比你無可救藥的人?”

重越目光極度沉重,表情難以形容,道:“有,他就是,因為他就是,他是……“不知為何重越竟是說不出口,上輩子他幾乎和這人并稱藥尊麾下雙槍,如果他是個傻的,那這人比他還傻!

原來那句話是從小說到了大,一直都是那個德行。

既然所有苦難都是磨煉,脖子上戴枷鎖是,讓他去睡獸籠是,被煉死……也是!

沒有不能忍受的屈辱,也沒有不能接受的境遇,華如真才是真真正正無可救藥了。

重越竟感到紮眼,又有點怒其不争,道:“我不說他了,你自己看吧。”

聶雲鏡保留意見,準備觀望一番,畢竟挑選至尊一脈弟子,還是得慎之又慎才行,但重越既然有看不過去的地方,說明也不算是特別沒救,但他是真覺得被鎖的鳳凰很不錯,道:“我倒覺得他此戰會贏。敢賭嗎,如果他贏到最後,我會給他一線生機。”

“我賭他會死。”重越見稍微讓他減少了好奇心,依舊心如擂鼓。他看不過去華如真有本事卻逆來順受的一面是其一,最關鍵還是不能讓華如真欠藥尊一脈一條性命。

“如果他戰死,你手上的所有聖血石晶都是我的。”重越道。

聶雲鏡一路上只在搶戰績,并沒有收刮戰利品,目前手上聖血石晶只有十一枚,而他早已突破不需要獸血洗禮,也就用不上這玩意,再者如果那人戰死似乎也就沒有帶出去的必要了,道:“沒問題。如果他能贏到最後,哪怕只剩一口氣,你們也得幫我把他弄出去。”

聶雲鏡掃了祁白玉一眼,若是沒惹怒瀚皇,他作為古教使臣,走後門帶個人出去估計不那麽難,但祁白玉給他使袢子了,最後的情況難說,多半得按規矩來。

“你說‘你們’是連白玉也……”重越看向祁白玉,說實話盡管祁白玉到目前為止什麽都依他,但重越并不知道他和祁白玉究竟有過什麽過節,不能斷言祁白玉是好心還是壞心,所以也不能保證每件事祁白玉都能聽他的,還是得問一下他的意見。

祁白玉不由彎起唇角,道:“難得兄長有興致,我自然奉陪!但要我出手,兄長贏了的賭注只有你目前手上那幾塊聖血石晶不算什麽,我要你之後得到的所有聖血石晶!至少一百枚。”

聶雲鏡道:“就你這點本事值得了這麽多麽,最多五十。”

祁白玉道:“中品聖血石晶。”

聶雲鏡道:“成交。”

他們你來我往,白妙的脖子扭來扭去,只覺眼界大開,像是學到了什麽,一時間既期待上面那人戰死,能得到更多聖血石晶,又希望那人能贏,幫他出去免不了積累戰績,還是能弄到更多聖血石晶。

這邊剛商量好,那處讓人觸目驚心的戰場已然徹底展開來,祭壇及猩紅的三耳鼎已經沉入地下,偌大的道場熱浪滔天,刺鼻的焦糊氣,還有熾熱的腥臭味讓人睜不開眼睛。

鐵刺上遍布鮮血,形成暗紅色的鐵鏽,充滿了肅殺,隐約還有怨靈嚎叫。

能生出怨氣和怨靈的戰場,可見是死了多少生靈,死前經歷怎樣的痛苦才能造就。

聶雲鏡和白妙踏上戰臺邊沿去觀戰,想見識一下這個目前戰場上戰績最高的年輕人的真本事。祁白玉注意到重越剛到便背對着戰場轉過身去,不由問:“兄長去做什麽?”

“修煉。”重越盤腿而坐,閉上了眼睛,“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幫我擋一點。”

這裏雖然看起來空曠,但指不定上頭觀戰席已經鬧騰成什麽樣,祁白玉布上白霧,失落一閃即逝:“什麽時候兄長能不跟我這麽客氣就好了。”

“他居然不敢看,就這麽怕輸嗎?”聶雲鏡嘲笑道,但他笑了幾聲便笑不出來了。

戰鬥已然開始,深入此地觀戰的人并不多,除了此地守衛、擂鼓之人,還有等候上場的戰将有專門的位置,畢竟在華如真這個戰績,敢正兒八經與他一戰的恐怕沒幾個了。

率先出戰的宗師身形魁梧,身着獸甲,腳踩長靴,站在猩紅荊棘上如履平地,道:“華如真大人,真不好意思,此處火焰刑臺乃是人族與獸族的戰場,不能為任何生靈破例,而我是人,只能委屈您作獸了。”

華如真脖子上的枷鎖被取了下來,而腳上的鎖鏈尚在限制行動範圍,他頭也不回地伸出手,那手只包了層白皮,骨節分明,手指細長,他似乎說了句什麽,侍衛重重地把一套獸皮包着的東西丢進了他手裏。

聶雲鏡只聽那聲音沙啞,像是脖子受了重傷,只能看到毫無血色的唇瓣微動,聽不出本來的嗓音,卻莫名讓他喉間發幹。

“這……”他原先說重越對謾罵沒有反應,但看了這個人,才發現什麽叫真正的無動于衷。

不只是對侮辱性的語句沒有反應,甚至是劈頭蓋臉的打擊,也沒有喊疼的聲音,就好像在砍一個死人。

只有鮮活的血,斷斷續續的呼吸聲,才叫人知道那是個活人。

聶雲鏡驚呆了,顫聲道:“他究竟是怎麽贏的,他感覺不到疼痛嗎?”

魁梧戰将占了先機,直接近身,給了他重重數擊,而書畫師,琴師,甚至是毒師等都是遠戰高手,不擅長近戰,肉身防禦不如攻擊。

因此先前那個倒黴的轶芳琴師也是先拉開距離再以樂音戰鬥,譬如祁白玉總是隐藏在白霧之中,身形如鬼魅來取敵人性命。

這個華如真應該也是如此,但鎖鏈妨礙了他的行動,只能被動挨打!

“死吧!”魁梧戰将嘶吼道。勝負仿佛只在一個呼吸間,全場只剩下魁梧戰将的怒吼,長刀揮舞的破空聲,以及鎖鏈哐哐作響。

華如真霍然睜開眼,有股滔天的精神氣從幾乎能折斷的殘軀中爆發開來,雙目如炬,好似戰神複蘇,執筆如持刀。

他的鮮血飛灑而出,落入攤開的獸皮之中,經靈筆輕描淡寫地勾勒,形成了個人字。

猛地一抖在他周身便多出了兩個猩紅色的血人。

這倆血人沒有頭發沒鼻子沒眼睛,卻有手有腳,皮膚光滑,攜着沖霄的殺氣朝着魁梧戰将劈殺而去,行動如風,戰力逼人。

“疼啊啊啊什麽鬼東西,這不是幻術,是真的……”那人以身試險,被反震得胳膊發顫,無論怎麽厮殺,那血人戰勢不減,讓他渾身帶傷。

“都上!”原先在戰臺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足有五人,同時沖進戰場。

又有十個血人憑空出現,但殺氣比起之前那位要稍微弱了許多,只是劍法依舊高超,二對一堪堪戰成平手。

華如真接連不斷地寫字,死一個血人,或者消失一個,便又多另外的血人補上,鮮血順着手指滑落,他的皮骨緩緩凹陷,雙目通紅,相比于他死水般的平靜,那些猩紅血人卻像瘋了一般,戰鬥力卻極強,感覺不到痛苦,只知道一味地搏殺。

聶雲鏡目光如炬,只覺得沒有言語能形容的震撼,道:“他小小年紀,竟能造化生靈,将字意顯露于世間,此人有驚世之才,當稱書聖。”

“快看!”聶雲鏡的心髒提到嗓子眼,他每次一驚一乍都讓重越非常緊張,另一邊沒有聽到華如真說話的聲音,他當然不會說話,沒辦法用簡單的說話來發洩。

那個為了成就書法大道,不惜以身嘗世間萬苦的傻子、蠢貨,從來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啊!

重越不禁哽咽,沒有哪一刻希望自己的實力能更超然一些,這處戰場非同一般,參戰的獸族最次都是五階靈獸,參戰之人最次也是入流宗師,而華如真的實力不能按境界來看。

這世上多的是比他強大的存在,比他更新奇的戰鬥方式,甚至更取巧的修煉之法。見識到了這裏随處可見的宗師級強者,重越覺得他隐藏的那點本事不算什麽了。

他已經不再是藥尊所需要的純血金靈神體,他的血脈斑駁,成不了金靈神器,似乎并沒有極力隐藏的必要。

重越調動此地濃郁至極的天地靈氣,直接催動《金鴻引》,靈力入體修煉金屬性之力的同時,由于金靈柱圓滿,高層次的靈力入體後,竟是按照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的方式運行,而他體內其他雜血也因此得以提升飛快。

“嗯?”重越發覺自己先前走進修煉誤區,吸收單屬性之力分開來修煉非常吃力,可事實上五行之力相輔相成,他完全可以通過修煉最擅長的金靈來帶動其他四行,從低到高還得經歷淬血煉體,再次強健體魄,他的肉身境界還能進一步凝實!

雄渾的靈力在體內運行,他的金靈血脈竟然已經不知不覺穩定到了入流宗師中期,但有其他雜血牽制,竟是完全看不出最高境界來!

“殺!”那六人到底是小乘宗師,能動用法器,他們中的兩人接連爆發傾力攻擊,斬下了血人,重傷之下,仍舊沖至華如真面前!

華如真眸子裏有股不滅的精神氣,極盡耀眼,他以天地為布,靈氣為引,以血為墨,有個艱澀的上古文字緩緩在筆下成型。

可怖的氣息好似從枯槁的獸皮中蕩漾而出,金光刺眼,一聲嘹亮的鳳鳴驚天咋現,神凰羽翼自獸皮紙中飛了出來。

神輝照亮了天地,那是一頭上古神凰,帶着無匹的威勢,宛如君臨天下的霸主,睥睨蒼穹,仰天長嘯。

滾燙的烈焰席卷而出,将那位魁梧戰将團團圍住,神火将獸皮焚燒成灰,凄厲的慘叫聲從渾身着火的男子口中冒出,他爆發靈力抵擋卻擋不住神火的摧殘。

數人被神火撩過,痛苦不堪,踮起腳踏過滾燙的荊棘,迅速逃離戰地,有的甚至一頭栽倒在水池之中,好似幹屍一般。

而那神凰卻只是出現了一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華如真的臉色更加蒼白,身上血流如注,半跪在鐵刺上,燈枯油盡一般連喘氣的聲音都微弱不堪。

“看起來好像随時都有可能斷氣,實則能量不小。他這一手究竟是怎麽做到的……”聶雲鏡被深深震撼了,是只能出現一剎,還是沒力氣了?上古神凰不夠完整,可若是能顯化出完整的神凰,必能将這些人焚燒成灰,畫跡顯靈之人無一不是老聖,而此人字跡顯靈,甚至能重現古獸神威,若非親眼所見,他甚至不敢相信,以至于許久動彈不得。

就在他朝聖般地看向那位年輕得不可思議的書聖時——

有個臉上刀疤的男子還來不及逃出戰場,但見那可怖的神凰突然消散,險而又險地逃過一劫,但若是現在逃走等明日再戰,同樣的情況再來一次,自己必死無疑。

惡向膽邊生,此人手持重斧,朝着華如真砍去,此子潛力大到叫人恐懼,必須趁早除去,否則後患無窮!

聶雲鏡意猶未盡,還等着看力挽狂瀾的驚豔下招,卻見華如真身體虛弱不堪竟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斧刃鋒利至極,朝着虛弱的胸口劈去,暗道:“不好!”

重越等這一刻多時,真正行動的時候只覺牙關都在顫抖,他豁然睜開眼睛。

祁白玉只聽到耳邊傳來極低的一聲“借劍一用”,便覺腰上一輕。

一道刺眼的金光分開了虛空,靈巧的身影蹿上滾燙的荊棘林,一把長劍正中那人腰腹,隐隐透着金芒的利刃,重重一擊正中肉身防禦薄弱處,将人背脊打折。

華如真只聽到一聲悶哼,便見眼前多了一人,乃是個十分俊朗的青年,右手持劍,左手一伸穩穩地接過威圖将軍手中巨斧,狠狠砸在對方腦門上,又是一劍揮出,徑直将那人腰斬了!

鮮血濺在他本就快被燙傷的臉上,竟有些涼意,華如真微微睜開眼睛,以為這是來殺他的,卻沒感覺到殺氣,他已經無力反擊了,等死之時,便被那人動作輕柔地扶了起來,有個冰涼的手觸及額頭舒服,急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朦胧:“……醒醒別死,我帶你走,我發誓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

金鱗劍乃純粹的天金打造而成,重越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覺得很适合自己,但祁白玉送過一次又一次,重越也沒有真正要過。

此刻他用金靈催動此劍,就像手臂之外延伸出了一段金靈利刃,無所不破,重重幾擊總算斬斷了猩紅鎖鏈。

一眼掃過華如真腳踝處已經被燙傷發黑的傷口,重越深感刺痛,如鲠在喉。

腳下荊棘松動,重越到底是金靈柱十重圓滿的存在,腳踩在利刺上如在平地一般,腳尖一點,背起華如真便跳上岸。

看守此地看好戲的二皇子大怒,道:“竟然無視此地秩序,來人,把這小子拖下去,就地處決!”

祁白玉緊随重越身後,煩悶不已,道:“我看誰敢!”而此時聶雲鏡看清是重越,更覺活見鬼,那表情就像在說你怎麽搞的,怎麽是你!

“還愣着作甚!”祁白玉喊道,話是對聶雲鏡說的,卻是離得近的重越吓得一個激靈。

聶雲鏡一腳險些踩偏,稍一權衡便直接拘出大片水靈,投入到那片滾燙的四方坑中,與地下火靈接觸後爆湧而出無盡白氣,擋住視線,道:“擋道者死!”

“這地方還由不得你們說了算!給我抓起來!”那二皇子還不知道危險将近,或者在他看來這三個人并沒有撼動他們所有人的力量。

祁白玉催動白霧,隐于水霧之中,迅速擴散開來,随着呼吸進入那些半死不活的戰将體內,伏蟄在那些侍衛門體內。

兩人配合起來簡直可怕,一個施展幻術,一個施展毒霧,被困其中的人除了死沒第二條路。

祁白玉很客氣地用了比較延長性命的招式,聶雲鏡卻動了殺心,掌中綠草閃爍,将那些行動遲緩之人接連斬殺。

祁白玉也幹脆不藏着了,一朵流光溢彩的靈花自倒下之人的胸口冒出,他摘下靈花來,偷偷看了重越一眼,卻見重越一門心思全在華如真身上,不由沉下臉去,一口氣長出了十多朵生命靈花,兇狠地全摘了,背對着他煉化。

白妙完全不擔心他們聯手逃不出這片峽谷,只是好奇賭局:“誰輸誰贏了?”

聶雲鏡道:“重越贏了,但我也沒輸。”

“只要你們幫我把他弄出去,接下來我得到的聖血石晶全都是你們的。”聶雲鏡作勢要把手頭的聖血石晶抛給重越,重越沒有地方放,讓他先拿着,之後再清算。

“先救他,等他醒了再計議,”重越到底境界有限,這幾招已經掏空了他體內全部靈力,站着已經是極限,接下來的計劃若有全盛時期的華如真在,必定能更加順暢。

而且實在擔心他傷勢太重,颠簸中要了性命,重越商量道:“白玉,你能不能幫他療傷?”

“能吧。”祁白玉露出笑臉,要不要借此機會把華如真弄死呢。

“不許下毒。”重越道。

“你還真敢給他找毒師療傷!”聶雲鏡道。

祁白玉笑得更燦爛了,道:“你們不信任我啊,我也不怎麽信任我自己,害了他可不要怪我啊。”

“我信任你……”重越沒從他的笑容中感覺到絲毫暖意。

“要不然還是另請高明吧。”祁白玉收斂笑容。

“你為什麽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那你……”

“兄長,”祁白玉擡眸道,“我救。”

其實他并沒有生氣,他甚至有點受寵若驚,救人對他而言比殺人要難得多,也沒人敢把看重的人交給他“救”。他知道重越信任他,但他怕自己辜負了這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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