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不死神劫
華如真是個什麽樣的人,重越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人非常忍得, 哪怕到了生死關頭, 也面不改色,氣定神足, 他從小受過太多的苦, 沒有人施以援手,以至于他直至現在都沒養成有危險求助他人的習慣。
究竟到了什麽樣的境地, 他才可能以這種慘烈的方式向他們求救。
“華如真你在哪?”趁着那傳訊石還沒碎裂,重越難得非常嚴肅地回話。
而另一邊除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還有華如真反複說的一段話。
“你們別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你們去……去一個地方,我把那東西藏在那裏, 你們看了就會明白。生死有命, 不必挂念。”
他的聲音完全不受控制地顫抖,好似正在遭受極致的折磨。這句之後, 傳訊石應聲而碎成齑粉。
重越和祁白玉都沉下臉來。
“這小子背後有人, 真有什麽事沒道理不找他的至尊親爹,反而退而求其次找你們,很可能是他的至尊爹都解決不了的麻煩, 你們去也沒用。”徐之素對莊岫一直都沒什麽好印象,那老小子只是看上去面嫩,實則黑心, 一邊跟藥尊來往, 一邊又跟他們虛與委蛇, 偶爾把華如真當寶,卻從來不給他這位霧谷至尊、華如真的頂頭上司好臉色,似乎并不介意他給華如真穿小鞋。
要不是華如真這孩子不錯,搞不好徐之素都控制不住自己了,說實話去救華如真也沒什麽,徐之素真不想要莊岫這個人情,道:“他既然已經道別,想必兇多吉少,做好心理準備。咱們先去找他留下的東西,推演看看方位是在什麽地方?”
“傳訊石的留音時間有限,只要還能聽到一句,也就意味着時間隔得還不算太遠。”重越道,“也許他還活着,現在去救也許還有轉機。”
祁白玉道:“确實情況危急,像這種裂開的情況,很可能是一邊正在遭受某種法則攻擊,兩塊傳訊石內部有陣紋相連,因此才波及到另一邊。”
“法則的意思是……”徐之素眼皮直跳,“就算想說動我,你也別亂說話!法則之下他還能說這麽多話,我信了他的邪。該不會他跟他至尊爹一夥的,設下圈套等你們跳吧。”
“那我們趕緊去救人!!”聶雲鏡慌了神,“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東西是他藏的,他最清楚。不管怎麽樣,東西跑不掉,他的命卻只有一條。”
徐之素瞥了他一眼:“你倒也沒廢得徹底,突然這麽惜命,之前還恨不能自殺……”
幾人辨明了方位,迅速前往秘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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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越往深處,卻看到不少焦黑的荒地,更有些灰頭土臉的強者成群結隊往外狂奔,這些極其狼狽的人無一不是天人境的存在,居然像喪家之犬似的落荒而逃。
重越等人心生疑惑,趕忙拉住一人詢問。
上前問話的是祁白玉,那人本來忙着逃竄可看到這夥人居然反向而行,他忌憚徐之素的威懾力,被祁白玉的絕世容顏吸引,倒豆子般全說了。
“是神人作怪吶!西山出土了件先天神物,被個強悍的少年至尊所得,那少年天縱奇才,竟以此觸及到了虛無缥缈之境的門檻,一鼓作氣迎來了不死神劫!”
不死神劫!?徐之素呼吸都快不順暢了,何等寶地竟能讓人突破不死神!?
祁白玉道:“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先別管他是個什麽人物,肯定只是表面年輕,現如今年輕一輩哪有那樣的本事。我看你們幾個應該也不是什麽一般人物,但勸你們不要觸其鋒芒。你們是不知道那人有多猖狂!”
“現在那片地方已經淪為劫灰,唯有神性物質不被神劫所毀,那少年仗着神劫在這片遺跡裏肆無忌憚毀天滅地,狂吞神性物質奪天造化以進階,所過之處但凡敢擋道者,不管來頭身份都照殺不誤,若是還不逃,遲早淪為劫灰!”
遠遠見到雷雲滾滾,黑壓壓的一片,就好像雄川巨山之上生出了大片世界神樹,遮天蔽日。可那灰蒙蒙的雲層裏彩色電弧隐現,人影就像微塵一般,渺小不可見。
徐之素到了這裏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
“再過去點,看不清。”重越道。
徐之素警惕道:“你怎麽突然這麽大膽子,你想幹什麽?”
祁白玉道:“渡神劫不可能一直處于移動中,一旦當他停下來就是他已經有了渡劫成神的把握,目前還在移動中,就意味着他還沒有把握,他還需要清出一片場地,還需要更多的倚仗和天地神物來提升自己,有你這個實力的人估計都離得很近,試圖虎口奪食。”
重越道:“跑得快的都不到至尊境。”
祁白玉鄙夷道:“難道你還怕跑不過一個神劫重壓下的至尊巅峰嗎?”
徐之素又不可避免地被說動了,事實上他是擔心對方渡劫渡過以後來清算那些影響他渡劫的人,畢竟那人敢帶着神劫掃蕩秘境,自身實力非同小可。
因為一般只有穩渡天劫的人才敢利用天劫來殺人,尋常至尊連神劫在哪都不知道,哪敢這麽大的陣仗。
可祁白玉說的也不無道理,若真能渡劫成功,那有多少神性伴生物,想想都叫人心馳神往。
徐之素道:“老子就怕你這張破嘴!你有膽跟我一起來?”
祁白玉本身不介意冒險,機遇險中求,但他得确保重越安危,重越留下,他肯定也留下。重越道:“我也去。”
祁白玉挑了下眉頭。
“你!?”徐之素有點懷疑了,這人真的是重越嗎,想不到這二傻子關鍵時候還是很仗義的,又問聶雲鏡,“那你呢?我看你就留下吧。”
聶雲鏡猶豫再三,一想到華如真,立刻堅定了念頭:“我也!”
徐之素臉黑了,那他還不如自己去,一個人過去看看華如真在不在裏面,在不在都是他說了算,呵斥那群靈寵:“你們速度不快的遠遠看着不許靠近,免得拖我們後腿。”
“我還可以,”重越打算帶上白妙,讓狼王帶上聶雲鏡,“它們的實力可能不如綠龜,但速度還是挺快的。”
白妙和狼王想說我們為什麽叫龜孫子大哥,主人你心裏難道沒點數嗎?但它們都很興奮,也就不去跟重越一般見識。
那可是神劫!萬年難得一見,九死一生也想去看看!
隊伍裏只有綠龜想要留下來熟悉這邊情況,但它的意見卻被白妙等靈寵集體無視了,白虎扛着它掠向神劫肆掠之地,速度并不比白妙它們慢。
離得近那種景象極具視覺沖擊,龐大的疆域皆被籠罩在神劫之中,遠遠望去那些秩序神鏈降下的法則劫難,降下一圈圈神環閃爍不定,但每一節都有着震天動地、開山斷石的可怖威力。
地動山搖,大片山川承受不起神劫重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下陷。
各式各樣的靈獸兇獸還來不及哀嚎,眨眼之間灰飛煙滅。
一些神性物質散着白色光點,自神劫區域中逸散而出。
重越見那白色光點有些眼熟,可那一大團最小也有成年人拳頭大,經過神劫錘煉後極盡精純,無屬性能幻化成任何屬性之力。
果不其然,那地方游蕩着一些至尊境強者,大多是單獨行動,都在搶奪白色無垢的神性物質。
他們看到徐之素們氣勢洶洶的一大群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不起沖突。
畢竟當下沒有足夠的利益沖突,不是大打出手的時候。
徐之素瞪大了眼睛,眼紅得充血:“渡劫的那是誰!?我沒看錯吧!祁白玉,你瞧瞧那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重越和聶雲鏡的眼裏略遜至尊境一籌,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那身形很眼熟,身份幾乎呼之欲出。
“莊岫!”祁白玉也震住了。
渡劫的少年不是別人,竟然是他們的老熟人,已經數十年了無音訊的莊岫!
“這夥計怎麽也能渡神劫,他有什麽能耐,他有這麽行嗎!?”徐之素不平衡了,憑什麽他行我不行!?
“人家成至尊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祁白玉潑冷水,“人家被困海底絕地無盡歲月,出來後修複了肉身損傷,當然比你先一步渡劫,不然你以為他巴結至聖藥尊作甚,你以為人家是真的傻?”
“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華如真?”聶雲鏡指着莊岫不遠處一個被困在秩序神鏈中間的人影,太過模糊不清,看不見正臉。
但他周圍繞旋的神凰虛影,隐約發出鳳鳴之音,繼續宣示了他的身份。
熟悉的人都清楚,華如真最強攻擊之一也就是這道神凰。
重越無法平靜,華如真竟然真的在神劫之中,那可是就連至尊都不敢踏足的絕境,在那種地方難道不是找死嗎!?
徐之素定睛一看,嗤之以鼻:“我就說他跟他至尊爹是一夥的,這是等你們落網呢!如果莊岫真要殺華如真小子,那小子早就沒命了,哪來的氣力呼天搶地還留下訊息,多半那訊息也是陷阱,還好我們沒去上那當!”
祁白玉道:“我看他似乎是被困在那裏了出不來,而且只剩一口氣,他已經昏了過去,一旦他周身的神凰虛影徹底消散,他也會在一瞬間化作劫灰。”
徐之素怪裏怪氣地說:“這是莊岫給他的大造化吧,真到了那一瞬,他也會先一步把他的寶貝兒子給弄出來。”
“不對……”重越想到以前華如真對莊岫的評價,猛然想到他以前曾看過的秘辛,突然間渾身發寒。
“不對。”重越道,“我相信華如真的為人,如果是機緣,他不會獨享不會不讓我們過來,除非恰恰相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上古流傳下來的秘辛?”
重越陡然想到,華如真知道的東西,他應該都是知道的。上輩子他和華如真曾一路同行,什麽秘辛遺跡不是兩人都看過。
“什麽?”聶雲鏡擔心不已。
“我曾在一塊半殘的古碑上看過與不死神劫相關的傳聞,血脈相連的嫡系血親可以代為承受劫難,能讓渡劫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重越道,“有可能,莊岫在拿他的命擋神劫。”
殘缺不全的神凰發出最後一聲唳鳴,華如真的生命之火逐漸萎靡,而莊岫本身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無暇顧及,或者說根本無動于衷。
秩序神鏈包覆的人從腳往上正在逐漸化道。
“禽獸不如。”徐之素猛然爆發全部氣勢,祭出一尊神鼎。
這神鼎正是霧谷廣場上供着的那尊,徐之素走之前特意連古鼎一起搬了,他可不想他出去一趟回去發現鼎內塞滿了屍體。
他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古鼎,居然被拿來亂扔屍體,想到這裏徐之素都要氣笑了。
好在有祁白玉調動白霧遮天蔽日,而聶雲鏡這個喪志的好歹還有點布置幻境的真本事,所以他們走的時候那尊古鼎還聳立在原地,虛影以假亂真。
“聶雲鏡留下,靈寵留下,你們倆跟我上去。”神鼎猛然變大,将祁白玉和重越收了進去,徐之素翻轉神鼎,罩在自己頭上,徑直爆發神威,沖進可怖的神劫之中。
被一腳踢出去的聶雲鏡一臉懵然,而白妙、狼王它們露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追随着重越而去,只要主人看了,其實也等于它們看了。
徐之素催動神鼎,逆着神劫,艱難地朝着華如真所在的地方逼近,進到裏面他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大錯特錯,并不是華如真不想出來,而是他根本出不來,這裏頭就像是實心的,陷進去如陷泥淖,還要擋住四面八方劈頭蓋臉的攻擊,簡直防不勝防。
徐之素道:“他身體不行了,祁白玉想辦法吊住他一口氣,重越你就負責留意周圍,有任何危險通知我們。”
“謝謝您。”重越低聲道。
事實上帶上祁白玉是必要,華如真身體狀況需要祁白玉這個強悍的煉藥聖手來維系,而帶上重越這個完全幫不上忙的,純粹是徐之素大發善心。
是讓他進來近距離觀摩神劫,給他一場造化的,畢竟這傻子聽人訴苦每次說的話也确實慰藉了那人的心靈。
“你們,你們怎麽來了……”出乎重越等人的預料,華如真并沒有暈過去。
他臉色慘白如紙,半截身子化道,依然風中殘燭搖搖欲墜,他依舊保持着一兩分清醒。
但在神鼎轟然出現擋在他頭頂的那刻,素來淡薄的華如真還是紅了眼睛。
“行了!廢話少說,留到外面再敘。”徐之素一把撈起他的身體,整個人也沉入神鼎之中。
祁白玉和重越被神鼎整個籠罩倒是沒有受傷,而徐之素渾身衣袍破破爛爛,鮮血淋漓,他撥了下淩亂的劉海,轉過身去留給三人一個潇灑的背影,繼續發力。
神鼎一路飛滾,被劈得震天響,而被穩住的祁白玉等三人卻沒有随之翻滾,更沒有飽受強音摧殘。
“小心……”華如真依舊沒有松懈,目光極沉,“莊岫。”
徐之素眼皮一跳,猛地吐出仙血,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震人心魂,只見一道金刺洞穿了神鼎。
“誰在攻擊神鼎!?”祁白玉皺緊眉頭。
重越盯着那金刺,露出異樣的神色,心想不會吧。
莊岫對他們下手也就罷了,怎麽這東西也會在這裏,莫非至聖藥尊之所以離開藥神谷,也是到了這處秘境……
重越把自己的疑慮一說,徐之素背脊都挺不直了:“什麽?你說藥尊在這裏!?”
“只是瞎猜而已,這種金槍在外面不少見,哪那麽不幸恰好撞上藥尊,”祁白玉迅速打圓場,“況且你什麽時候見藥尊出手過,或者說,你什麽時候見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光明正大地出手過?”
“這倒也是。”徐之素驚魂未定。
這時,铛地一聲脆響。撞擊聲格外密集起來。重越等人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帶絲毫溫情的聲音在鼎外幽幽響起,是莊岫在說話:“兒啊,為父對你這麽好,你豈能就這樣把為父留在這裏,咱們父子分別那麽多年,至少死能同穴吧。”
“這孫子竟然把神劫中心遷移到神鼎附近!他是要咱們跟他陪葬!”徐之素破口大罵。
緊接着咔嚓一聲,可怖的攻擊下,裂紋如蛛網般以那一點破洞為中心,迅速向外蔓延。
“這樣下去神鼎也支撐不住。”祁白玉從空間裏掏東西出去自爆,接着自爆的威力将神鼎推離中心地帶。
“華如真絕不能死。”徐之素救定此人了,莊岫居然這麽不想放過華如真,莫非是華如真掌握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莫非真如重越所說,那個有關不死神劫的秘辛是真的?
重越心念一動,他總覺得白色光點和神性物質的白光很相似,極盡痛苦的折磨下,他祭出白色光點,放在神鼎缺口處,白色光點飄散而出,有極少部分被神鼎吸納,整尊神鼎散發着淺淡的白光,竟然無視神則,迅速跌向神劫範圍之外。
察覺到神鼎發光後,神劫對它的阻礙減輕了不少,徐之素豁出去了,停止催動神鼎,不刻意轉變方向,借着神劫對外來物的排斥,總算在神鼎徹底報廢的前一刻,離開神劫範圍。
轟!
徐之素拼命護着華如真,自己承受了全部神鼎爆裂的餘波,而祁白玉則竭力護着重越,兩人在草地上翻滾了幾十圈,重越壓在祁白玉身上,祁白玉傷痕累累的手臂還牢牢地纏繞在重越身上,骨關節已經扭曲變形。
“白玉,白玉你醒醒!”重越倒是沒有受太重的傷,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夠嗆,根本不敢亂動。
祁白玉疼得眉頭輕輕擰緊,甚至沒有餘力睜開眼睛。
重越見怎麽都叫不醒他,手臂撐着地面不敢太用力,他只要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祁白玉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沾了些灰塵,幾縷發絲俏皮地停留在鼻尖上,随着呼吸略微顫動。
重越吹了吹,沒吹動,他把那根礙眼的發絲咬到一邊,将臉貼過去,擦了擦他面上的塵土。
祁白玉還是沒動。
重越額上滲出汗珠,說:“你再不醒過來,華如真就快沒命了。”
祁白玉眉頭掙了掙,眼睛艱難地張開一條縫:“兄長能不能說點稍微不那麽煞風景的話,吓得我都不敢再躺一會了。”
重越見他醒了就要起來,祁白玉道:“別動。”
背後骨頭挪動的聲音,祁白玉抱着他給自己續經正骨,整張臉皺成一團,重越動彈不得,生怕給他加重負擔,一滴汗珠不偏不倚滴在祁白玉鼻尖,重越一下子紅了臉,解釋道:“我這樣,脖子比較累。”
祁白玉道:“我腦袋這裏沒有受傷,兄長可以靠在我肩上。”
不等他說完,重越一頭紮進他頸項,感覺舒服多了。
祁白玉愣在那裏,交疊的手臂懸空在他後背上方,繼續催動靈力續骨接骨的同時,緩緩放在了他後背上,稍微靈活的手指逐漸抓緊了他的衣袍,其實碎裂的胸膛被擠壓得很是發悶,但再痛也值了。
祁白玉越過重越的肩膀,看向因神劫而昏暗的上空,居然覺得天色正好。
帶着風刃的清風輕輕吹過,祁白玉收攏手臂,喊了一聲:“兄長。”
“嗯?”重越悶聲問。
“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不分開好不好?”
重越默了下,不太樂意地道:“你是說徐之素,華如真,我們所有人都在一起嗎?”
“我覺得可以。”徐之素的聲音突兀傳過來。
“你能不能就聽着,別亂插話。”華如真很是無力地說。
“也不是不行吧,只要祁白玉的脾氣能改改,他這個沒事就愛怼人潑冷水的毛病,真的不太适合長久相處。”徐之素道。
祁白玉起來,抛了瓶丹藥給華如真,正好落在徐之素頭上。那藥瓶砸得徐之素腦袋咚地一聲,這才跳到華如真身上。
“我覺得挺好的,我就特別不擅長開玩笑。但其實別人都挺大度的,稍微調侃一下好像也沒什麽。”重越慌不擇言,确實是打從心底裏認同他的處事之态。
祁白玉莫名一頓。
“他哪裏是開玩笑,他還特別記仇,我說什麽了,他非要這麽砸我一下。”徐之素說。
“這不叫記仇吧,有仇當場就報不是很好嗎,總比積壓到最後突然爆發得好,”重越道,“你看藥尊,可能就是壞情緒積壓久了,爆發起來才會特別變态吧。”
“你說我什麽?”柔和的聲音伴随着名貴衣料擦過草葉的細響,清晰傳來。
徐之素一個鯉魚打滾起身,把華如真掀到草叢裏和傷患祁白玉并排躺在一起,自己也跳進來藏好。
祁白玉稍稍療好傷,翻了個身,讓重越躺下,自己跪在他身上,比了個噓的手勢。他半個身體露在草叢外,臉色嚴峻地看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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