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恨你
“你到底想幹什麽?”
卓溫書困獸一樣,在屋子裏來回的轉圈,石姣姣低着頭不吭聲,表面微微顫抖,內心毫無波動,見他毛驢拉磨的樣子,甚至還有點想笑。
卓溫書把她逼到牆角,像個要生吞人的怪獸似的,氣的攥緊拳頭,骨節都泛着青,又不敢弄太大聲,因為他媽媽在隔壁,這個時間并沒有睡覺。
“你找死,”卓溫書陰沉瞪着石姣姣,“你就是找死!”
石姣姣瑟縮着,不跟卓溫書對視,卓溫書恨恨的看着她,問,“你是還沒玩夠對嗎?”
卓溫書氣的眼圈都紅了,半晌洩氣一樣,顫着嘴唇道,“成,你說怎麽玩,老子陪着你行嗎?陪到你滿意為止,你膩歪為止。”
卓溫書指着石姣姣的鼻子,一字一句,“但你不許再來我家,別搞我媽,要不然老子玩死你。”
石姣姣流着淚搖頭,卓溫書近距離瞪着她,抿住顫抖的嘴唇,憋了一會兒,眼淚也不自覺的就流下來,他用手狠狠的摸了一把,再開口聲音氣勢全無,低啞變調,“你到底想怎麽樣啊,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了你?放過我……行不行?”
石姣姣抽噎着,淚眼朦胧的看卓溫書,伸手懸空在他的臉邊,卻舉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沒有落在他臉上。
“我不會再來了,”石姣姣聲音比卓溫書變調還嚴重,哽咽出聲,“你別哭,我不會再來了……”
她說着,要推開卓溫書,卓溫書卻一動不動,“你怎麽能保證?你必須保證。”
石姣姣擡起頭,看着卓溫書,“我……”了一聲,突然捂住了嘴,從卓溫書的懷裏撞出去,打開卧室門,就朝着外面跑。
卓溫書伸手抓了一下抓了個空,攆出去石姣姣已經快速沖到門邊,卓溫書想抓着她說清楚,但是走了一步,突然腳底一滑……
他站定看了一眼,地上一串鮮紅刺目的血跡,石姣姣已經捂着嘴沖了出去,卓溫書愣了下,臉上神色變幻,繞過血跡沖到追到門口,順着樓道追下去,石姣姣卻已經沒了影子。
他上樓回到自家門口,開門的時候,在門口又看到了一灘殷紅的血跡……
卓溫書眉頭死死的擰緊,石姣姣蹲在樓上一層,看着他進屋,擦了擦嘴,這個【一口老血】還挺好用的,就是量大了點……這哪像是吐血,不知道還以為動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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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裏前期鋪墊完畢,剩下需要一些時間發酵,石姣姣回到酒店,整天窩着看電視,打游戲,再也沒出去搞事。
酒店續訂是石菲菲搞的,她按照石姣姣的指示,不光處理了好幾個隐藏的情敵,也成功的吸引了單秦的注意。
外面大雪紛飛,酒店的屋子裏卻溫暖如春,石姣姣穿着吊帶裙,才和她的小探子聯系完,仔細掌握了卓溫書的動向,狀态,甚至一天尿幾次尿,才挂掉電話,石菲菲就沖進來了。
邊走邊蹦,“單秦約我了!”
石菲菲長的明豔,眉飛色舞更是動人,石姣姣看着她笑,做出意外的樣子。
“哦?吃飯嗎?”石姣姣問。
“不是!是登山!三天兩夜!”石菲菲和她一樣,光着腳在地毯上,“你說我要帶點什麽好?在山上肯定很憔悴,洗漱麻煩,不能化妝,我帶個面膜……”
石姣姣走到沙發旁邊吃水果,伸手敲了下石菲菲的腦袋,像是敲停了一個聒噪的鬧鐘。
“你就算糊着眼屎,也是整個山上最靓的崽,不用扯那些沒用的,”石姣姣塞了一塊橙子,嘴裏甜酸的汁水飛濺,心滿意足的咽下去,才癱在沙發上開口,“你只需要,帶上一個壞掉的帳篷。”
石菲菲醍醐灌頂,臉色泛紅,“那樣真的好嘛……會不會太快了?”
“你們沒睡過?”石姣姣斜了她一眼。
石菲菲臉色更紅,“那我要帶套套嗎?”
石姣姣深呼吸一口氣,喊了聲“天爺”手指按着石菲菲的腦門,懷疑這裏都是水。
“你帶吧,讓他知道你是個随身攜帶套子的,随時準備和……唔!”
石菲菲滿臉通紅的按着石姣姣的嘴,“別說了,我知道了。”
第二天,石菲菲去跟單秦三天兩夜了,石姣姣布置的也差不多了,就可以出最後一招了,離開了酒店,提前去了醫院。
卓溫書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些心神不定,時常覺得身後有人跟着他,但是真的找,卻根本連個影子都沒有。
石姣姣确實像她說的那樣,再也沒有來找過他。
但是那天的血跡,一直讓卓溫書心裏面不舒服,随着石姣姣真的銷聲匿跡,這種不安不斷的擴大。
有兩次卓溫書都想給她打電話,但最後都壓制住了,人家放過他,他沒必要再上趕着犯賤。
就這樣,一直到兩個月後,有一天卓溫書正和他的哥們們在酒吧喝酒,紋身店的生意不錯,開始見回頭錢了,樓上美容美體也見到成效了,哥幾個手頭都寬裕起來,個個還都是光棍兒,沒攢錢的意識,經常出來喝點小酒。
卓溫書迷迷糊糊的,感覺電話在震動,他伸手摸出來,站起來搖搖晃晃朝着外面走,走到衛生間的隔間,一邊放水一邊醉醺醺的“喂”了一聲。
但是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卓溫書喂了兩聲,正要挂斷,突然聽到那邊似乎是有重物墜地的聲音。
然後一個女聲,尖聲喊道,“挂掉!誰讓你打的!”
卓溫書被那尖銳的聲音弄的皺眉,覺得這聲音莫名的熟悉,但是被酒精麻木的腦子,轉速太慢,一時間沒能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那邊的電話已經挂斷了,他沒有在意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回去接着喝酒。
一直到幾個人散了,從酒吧裏面出來,涼風一吹,卓溫書一個激靈,突然間想起了電話裏的那個聲音,他琢磨了一路,回到家之後,他在浴室裏面洗漱,洗完之後躺在床上,片刻後驚坐起來,終于想起那聲音為什麽熟悉。
是石姣姣的聲音。
她為什麽會那樣說,到底是誰給他打電話……
卓溫書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宿,最後嗤笑一聲,覺得自己真是有病,無論石姣姣怎麽樣,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第二天照常去上班,卻有一個美女等在紋身店的門口,堵住了他。
哥幾個吹了口哨先進去,卓溫書站在門口,看着面前的人确認自己從來沒見過,也不是紋身店的客人,臉上露出疑惑。
“卓溫書?”小姑娘開口自我介紹,“我是仁心醫院的護士,你認識石姣姣嗎?”
卓溫書動作一頓,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手裏的煙被他一下子捏斷了,“認識,怎麽了?”
“她想見你一面,去見她一面吧,”小護士說,“她沒多少日子了。”
“什…什麽?”卓溫書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小護士嘆了一口氣,直接道,“她患了食道癌,已經擴散了,沒多少時間了,正在保守治療,每天捧着電話看着你的號碼,昨天晚上我幫她打她又發脾氣,她應該很想見你。”
“你說誰?”卓溫書整個人還有一點茫然,“石姣姣?癌症?”
小護士點頭,“你願意見她一面嗎?”
卓溫書手裏捏捏的煙已經被他攆了稀零碎,他手指有點發顫,不好的感覺印證了。但是同時他又有種十分荒謬的感覺,演電視劇嗎?還癌症擴散了,嗤。
把碎煙沫送到嘴裏嚼,辛辣直沖頭頂,幫助他保持清醒。
“不見……”卓溫書現在腦子有點亂,說話有點艱難,但是一字一句,也說的很清楚,“她死不死的,跟我沒有關系……”像是說給小護士聽,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說完之後,轉身朝着店的方向走。
“她真的很想你!”小護士錢收了不少,還有一套價格不菲的護膚品,十分敬業,“你如果願意見她的話,就直接到仁愛醫院住院樓705,13床找她。”
說完之後小護士就走了,卓溫書卻頓在門口,感覺頭頂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深吸一口,吐掉嘴裏的煙絲,片刻之後轉身進屋,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石姣姣,得了癌症?
卓溫書惡意的想,這肯定又是她在騙人,她層出不窮的騙術,真的死越來越拙劣!
但是如果是真的……這就是惡人有惡報嗎!
卓溫書心裏的想法陰暗,卻不知道為什麽,整個人都有些呼吸不暢。
“溫書你怎麽了?”胖子看到卓溫書的臉色泛白,十分難看,湊近了關心到,“哪兒不舒服嗎?上樓去休息休息。”
卓溫書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對着胖子,還是對着自己說道,“我為什麽要不舒服,我舒服的很!”
胖子一臉莫名,卓溫書深呼一口氣,把手上拓印的活交給其他人,“我去躺一會兒。”
卓溫書到樓上的休息室裏洗了一把臉,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把嘴唇咬出了血。
他的頭發已經徹底長長,細碎的短發,再也不是一層毛茬,他哥們們都說這樣非常的顯小,把他身上的戾氣完全遮蓋住,如果不細看他的眼睛,走在路上簡直就像個英俊溫柔的鄰家哥哥。
卓溫書對着鏡子看了一會兒,蹲下在櫃子裏翻了翻,拿出了一個電推子,插上電之後就準備自己給自己剃頭發。
但是推子碰到頭發之前,卓溫書閉了閉眼睛,想起有一天晚上,兩人親熱完了,石姣姣就從身後抱着他,腳踝蹭着他的腳踝,細細密密的親吻他後背上醜陋傷疤。
含糊不清的跟他說,“你把頭發留起來好不好,你把頭發留起來肯定特別好看…”
卓溫書當時聽着就當狗放屁,但是有一段時間,頭發長到了不尴不尬的程度,該剪的時候,已經晃到了理發店的門口,最後還是沒有進去。
卓溫書把推子拔掉放在一邊,直接将頭伸到水龍頭下,用涼水給自己醒腦子。
還不肯醒嗎?
別他媽的癡心妄想了。
那個狠毒的女人能有什麽難言之隐?這一定是她想出來的騙術!
去見嗎?不,不要去,她是死是活跟你沒有關系。
卓溫書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擦幹了頭發之後真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休息。
下班之後,他照常跟哥們們出去喝酒,但是散攤之後,他還是魔怔一樣,出現在了仁愛醫院的門口。
卓溫書蹲在醫院旁邊的馬路牙子上,呼吸間全是酒氣,但是他臉上卻帶着笑,那笑容裏面說不出來的苦澀。
他就算再不想承認,想起來牙癢癢,恨不能把人親口咬死,恨不能一輩子都不再見她,但是他沒法否認,從來沒真的接觸女人的他,石姣姣是第一個,是被迫也好,是他自己認命也好,那都是他唯一的女人。
是在他心裏面濃墨重彩到根本抹不去的女人。
愛和恨,可以單獨擁有,但如果交織在一起,那麽憎恨得到養料,和它糾纏在一塊的愛意,也會随着增長而壯大。
卓溫書在泥潭裏淹沒掉的自己,也是在石姣姣親手推他進去,也是她親手把他拉出來。
卓溫書蹲在醫院的門口,一直等到半夜也沒有進去,蹲到雙腿麻木之後慢吞吞的站起來,朝着家的方向走。
他還是不相信石姣姣會得什麽狗屁的癌症,這又不是電視劇,哪來那麽多驚心動魄的劇情。
日子似乎又恢複原先的樣子,卓溫書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店裏面搶着幹活,一直到那個小護士再次出現在門口。
“你又來幹什麽?”卓溫書沒好氣道,“她花多少錢請你?”
小護士張了張嘴,心裏驚訝,可面上竟然沒露,好歹她也是各種宮鬥劇的鐵粉,這種程度,還是能狗住的。
不過确實是她又拿了石姣姣的錢,這次石姣姣告訴她,她不用說話。
小護士神色複雜的看着卓溫書,半晌嘆了一口氣,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要是小護士勸他,鬧他,描述石姣姣如何的凄慘,如何的想他,卓溫書基本就能夠确定,石姣姣是在騙人。
可是小護士什麽都沒說就走了,卓溫書看上去很平靜,可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中午的時候,胖子吃飯的時候,吐沫橫飛的指着桌子上面的雜志說,“看到沒有商業大亨,才四十多,得癌症了去世了!那麽多錢,都沒治好……”
旁邊的有個小瘦幹兒附和,“現在癌症太容易得了,村裏死一個就是癌,也不知道為什麽癌症發病率這麽高,我姑姑,一輩子不抽煙,肺癌,一家都讓她拖垮了,她兒子大學都退學了……”
說着無意聽者有心,卓溫書心裏最後一根弦也崩斷了。
晚上借口要提早回家,沒有參加哥們們的聚會。
他去醫院了,沒坐電梯從樓梯走,每走一步都告訴自己,不應該去,為什麽要去,她害自己害得那麽慘,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她有耍人,即便是她真的得病了,這一切是她應得的,是報應。
但是從1樓到7樓那麽多階的臺階,也沒能阻攔住卓溫書的腳步,站在705的門口,卓溫書整個人都是挫敗的。
他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進去,不知道見了要說什麽。
他到現在其實都不太相信,這病來得太突然了……
這時是傍晚,醫院走廊裏面人來人往,多他一個愣神的并不稀奇,卓溫書站了好久,站到腳都有點麻了,平複了呼吸伸手敲門,卻聽到裏面傳出來對話頓住了。
“你說你是何苦呢?”一個男聲說,“你竟然喜歡他,幹嘛要把他給氣走,我當時也是傻,要是知道你是因為這個,我絕對不會幫你。”
病房的門是虛掩着,卓溫書手碰上去,到底推開了一點縫隙。
縫隙裏面有一個男人側面對着門,卓溫書看到第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那天晚上在酒吧裏面,石姣姣嘴裏的那個修然小寶貝兒。
卓溫書想轉身就走,羞恥和憤怒蔓延過他的每一寸肌膚,但是整個人僵在哪裏,腿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動,只能被動聽着兩個人繼續對話。
“別說那些。”石姣姣聲音很低。
“你不就是怕連累他,怕他傷心,可你把錢都留給他了,現在自己連治病都沒錢,你不怕連累他就不怕連累我嗎,好歹咱們也算朋友一場,”鐘修然啧了一聲,“我真的盡力了,零花錢都給你搭進來了,我現在在家說了不算,拿不出更多,你爸爸不認你,姐姐不管你,沒有錢了,你如果不做化療死的更快。”
鐘修然嘆了一口氣,“石姣姣,你傻不傻呀。”
裏面靜了好一會兒,石姣姣才開口,“是我對不起他,我害他那樣的,我本來想一輩子補償他,但人真的不能做壞事啊…”
石姣姣故作憂傷的嘆了一口氣,“老天爺會跟你清算的……”
“就算是從前你犯糊塗,對他的補償也夠了,”
鐘修然說,“你為了他,被你爸爸趕出來,好好的婚事也黃了,攢的那些錢全都給他,不是我說難聽的,就算他沒有進去,他媽媽該病還是會病,憑他自己一個窮學生,他能負擔得起什麽呀?”
鐘修然說,“要是讓我蹲五年監獄,然後少奮鬥好幾十年,我也願意啊。”
“話不是這麽說的,”石姣姣蒼白的臉色因為着急有點泛紅,“不是這麽說的,你不許這麽說他!不懂就別胡說!”
鐘修然舉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不懂——不是,我有什麽不懂的?”
“你不就是喜歡他嗎?你喜歡的你都快死了還不讓他來,你這輩子也別想見到他了。”
鐘修然站起來,嘆氣,“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要實在拉不下來那個臉我去找他。”
“不行!”石姣姣一激動做起來,手上的針都差點抻掉,“不許去找他!不行!我不要見他……咳咳咳…”
“天吶你…”鐘修然慌忙站起來,拽了一張薄薄的紙巾捂在石姣姣的嘴上,一口老血的效果血量實在太大,透過紙巾,滴滴答答了一被子。
純白的被子上面,暈開了碩大的血花,看上去尤其的吓人。
要說卓溫書看到石姣姣身前和被子上刺目的鮮紅,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跟我有什麽關系你愛見不見!你別激動……”鐘修然投降道。
石姣姣咳了幾聲躺下,沉默片刻後擡眼看向鐘修然,神色溫柔,“你不懂……你愛過一個人嗎?”
石姣姣閉着眼睛笑起來,她頭上戴着帽子,帽子底下頭發都沒了,臉消瘦的不像樣,白的連嘴唇都沒什麽血色,但是笑起來,那雙桃花眼依舊風情滿滿。
“我寧願讓他恨我,這樣他沒多久就把我給忘了,”石姣姣說,“如果我跟他感情越處越深,有一天我死了,那對他真的太不公平了……”
石姣姣搖頭,又咳了一聲,血順的嘴角流下來,眼淚也順着眼角沒入頭發。
“太不公平了…”石姣姣聲音啞的不像樣,“他吃了太多的苦,我不想讓他再吃苦…”
鐘修然拿着紙巾給她擦嘴,背對着門的這一邊,看着石姣姣的眼神帶着顯而易見的驚恐。
他沒見過這麽狠的女人,對自己這麽狠,對別人更狠。
他知道門外站着那個男人,他一上樓就有人短信通知了,所以這場戲,是提前彩排好的。
只是石姣姣的病是真的,他找醫院确認過,她吐出來的血也是真的,但她說的話全都是假的,她是故意要外面那個人聽的。
鐘修然有把柄在石姣姣的手上,他喜歡石菲菲,但石菲菲只把他當成弟弟,他早晚會說的,但不是現在,現在他不能讓石菲菲知道,他還不夠優秀,還沒有能力跟事業成功的單秦争奪。
所以他要幫石姣姣,這樣才能堵住她的嘴。
可鐘修然覺得他在作孽,石姣姣病是真的她真的快死了,一個月以前就這樣要死不死的,還真的拖着,等到了外面的那個人來。
鐘修然和石姣姣對視,神色複雜,滿含的不贊同,自己都要死了還禍害別人!
設身處地的想,如果有人這樣給他下一個套,給他這樣演上一出戲,他這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和後悔裏,一輩子都在忘不掉……這太可怕了!
石姣姣發現他眼神,本來脆弱蒙着水霧的眼神,立馬淩厲起來,無聲的威脅他——別搞事,要不然你那點破事我給你抖的天下皆知!
鐘修然皺眉,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門口已經沒有人了,按了護士鈴之後,轉身出門。
卓溫書已經下了樓,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根本無法相信他剛才聽到的看到的。
腦子和耳朵嗡鳴,人在情緒起伏過大的情況下,是沒有辦法思考的,他甚至忽略了這一切,包括這些解釋,都和石姣姣的癌症一樣,太過巧合。
可關心則亂這句話,真不是說說而已。
他這樣一路恍惚的,坐在醫院的大廳裏面,雙手按着額頭,細細的捋順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事。
一點心理傾向于一種結果,所有的矛頭就都會“合理”的指向那個真相,何況這一切,是石姣姣驚心布置刻意誘導。
于是卓溫書心驚的發現,所有的事情都有跡可循。
石姣姣為什麽好好的突然間就跑了,突然間變心,又會按時給他送東西。
被他抓到了兩次,一次比一次消瘦,體溫那麽滾燙,臉色那麽難看,可是卓溫書被仇恨蒙了眼睛,他都說了幹了些什麽?
卓溫書慢慢揪住自己的頭發,他都說了些什麽呀……
石姣姣躺在床上,在卓溫書從門口消失之後,一直等了這麽長時間,才聽到系統空間的怨念值開始下降。
10%,10%,10%,10%……
她的手緊抓着被子,臉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一下跌破到底,簡直不要太爽!
這一招果然有用,狗血手段誠不欺我!
但是就在她以為馬上要完成任務的時候,怨念值只下滑到1%,突然間就不動了。
石姣姣垂死病中驚坐起,和她的小探子們聯系了一下,知道卓溫書還在醫院的大廳裏。
“為什麽他媽剩1%不掉了?!”石姣姣把帽子摘下來,摸了一把自己花錢搞的光頭,“難道火候還不夠?這個人怎麽就這麽難搞!”
石姣姣趴在窗戶上,躲在窗簾的後面,看着卓溫書從醫院的大廳出來,有那麽一瞬間,想着自己要是從這上面跳下去,摔死在他面前他的怨念值是不是就沒了……
但是最後還是沒有敢實行,畢竟她這些空間技能雜七雜八的很多,還沒有一個是屏蔽痛覺的!
狗逼系統毀我青春亂我計劃!
石姣姣重新躺回床上,琢磨着還要用什麽辦法才能消除卓溫書那最後的1%。
卓溫書走到了路邊,想了想又折了回來,找到交費的窗口詢問,“住院樓石姣姣,705, 13床,還剩多少押金啊?”
護士擡起頭看着他,臉上麻木,但是微微皺眉,查看了下問,“你是她家屬嗎?她今天本來有化療,押金剩600了,不夠。”
卓溫書深吸一口氣,想起剛才在樓上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石姣姣把所有的錢都給他了,自己治病沒有錢……
“化療一次要多少錢?”卓溫書又問道。
“她現在這個程度,怎麽也要4000多的吧,”護士說,“盡快交押金吧。”
就算房子要出手,一時半會兒也沒人能夠買…他媽媽的藥,也需要再更換。
卓溫書回到家,坐在自己卧室裏的地上,把手裏面的能動用的錢都湊到一起,也不過才5萬多。
前段時間店裏面樓上又擴一個美容美體,雇用兩個醫師,割個雙眼皮兒做個微整形什麽的,他把錢都砸進去了。
現在能動用的只有這些,但這些明顯不夠。
卓溫書點着煙,缭繞的煙霧裏面閉上眼睛,他到底還是棋差一招,石姣姣算計好他會上當。
實際上她就算得病要死了,為了臉面,她便宜爹也不會不管。
但是石姣姣就是知道卓溫書會信她的說話,因為他曾經衆叛親離,曾經親自在無望的深淵待過,看盡人性醜惡和冷漠,那晦暗的五年,留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
他下意識會去相信最差的結果,下意識的覺得石姣姣那麽壞,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在意了。
他一整晚都在琢磨快速來錢的辦法,最後只想到一個……
于是石姣姣正在焦頭爛額,準備再演一出苦情戲,等着卓溫書,卓溫書卻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出現。
怕別是玩脫了?石姣姣有些心裏沒底了……
就在她要扛不住,親自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無動于衷不打算見自己的時候,夜裏8點多,石姣姣的手機開始吱吱響,她的小眼線,說是發現了卓溫書現在就在醫院的大廳裏面,還說他受傷了。
石姣姣挂了電話,偷偷的溜出病房,順着樓梯下樓,步行梯的出口正對着交費大廳,石姣姣躲在門後,透過門縫看卓溫書。
卓溫書穿着一身賽車服,懷裏還抱着頭盔,石姣姣就看了一眼,猛地抽了一口氣。
他渾身都是血,哪怕身穿着黑色的賽車服,也能看出上面一塊一塊洇濕的血跡。
他的賽車服褲子,從靴子向上一直刮開到大腿,猙獰的傷口,不斷淌血,以至于每走一步都是一個血腳印。
他正一瘸一拐的跟圍着他的醫護人員解釋,“我沒事的,不需要住院……”
醫院的大廳的燈光慘白,清晰的映出這個雖然時刻關注,卻真已經兩個多月沒見的人,石姣姣這才發現,他的頭發已經長長了,細細軟軟的,濕漉漉的貼在額頭,襯的過于蒼白的臉,應該狼狽的,卻竟然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我真的沒事的,我不需要……”卓溫書擡手,拒絕了一個要查看他腿上傷口的小護士。
然後踉踉跄跄的,抱着頭盔走到了交費窗口,他此刻即便是一身血,也看不到一丁點的戾氣了,低垂着眉眼,從頭盔裏面掏出了一個紙袋子,上面也有斑斑血跡,但是裏面的錢整整齊齊,幹淨嶄新。
“麻煩一下,”卓溫書說,“住院樓,705 ,13床石姣姣,交押金。”
小護士被他的樣子震驚了,身邊圍了一堆值班的醫護人員,卓溫書用手肘支着交費的窗臺,并不用自己帶血的手去按。
“不好意思我問一下,她這些天做化療了嗎?”
裏面的收費護士看着他這個樣子,也不由得出聲勸慰他趕緊處理傷口,卓溫書抿了抿嘴唇,把錢從窗口遞進去,這傷口正好給他找了借口,“麻煩一下,我這樣不方便上樓去取證件,10萬塊押金幫我交一下……”
石姣姣躲在門後面,整個人都有點發傻,她那天排的戲,一字一句都是經過琢磨的,确保準确的,每一句都敲在卓溫書的弱點上。
但是她真的沒想到,卓溫書聽了那些之後沒有見她,沒有問那些誤會,沒有急着見她,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幫她去搞錢了……
他能用什麽搞錢呢?
玩命而已。
石姣姣看着他交完押金,終于被醫護人員扶着去處理傷口,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頭皮發麻,鼻子泛酸,胸口也有點悶。
石姣姣伸出兩手,按了一下胸口的位置,琢磨着是不是技能套着時間久對身體有影響,要不然她為什麽這麽難受。
她轉身朝着樓上走,走到一半,樓道裏敞開的窗子吹進來的夜風撫在她臉上。
石姣姣莫名感覺臉上有些涼,伸手摸了一把然後站在走廊裏面盯着自己手上的水漬好久都沒回過神。
她沒有咬舌尖,沒有刻意的去擠,可她為什麽會哭呢?
石姣姣抹了幾把,站在窗口上把臉伸出去吹夜風,吹到冰冰涼,再沒有水漬流出來,她才慢騰騰的順着樓梯上樓了。
躺在床上之後,看了一眼空間的怨念值還是1%,石姣姣甚至都懷疑,這個世界大概是完不成了……
要實在不行,就老老實實的和他過幾年?
胡思亂想迷迷糊糊的睡着,再醒的時候,正是半夜。
她感到臉上有什麽東西滑來滑去的,石姣姣睜開眼,正對上卓溫書沒來得及縮回去的手。
兩人就這麽對視着,好半晌誰也沒有說話。
卓溫書靠坐在床邊上,一條腿不能彎曲,微微低頭,垂眼,燈光打在他細碎的頭發上,在他的鼻梁上落下點點陰影,石姣姣突然覺得他有點陌生。
他給自己的印象一直都是冷漠的,憤怒的,陰沉的,歇斯底裏的,他還從來沒見過卓溫書這樣,從骨子裏往外透出的溫柔。
她突然間想到一句話,用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卓溫書狀态最貼切——歲月靜好。
石姣姣想到,她那麽多的模板裏面,這個人物最初的設定就是這樣歲月靜好的樣子。
半晌,兩人同時開口。
“明天做化療吧…”
“你的頭發長長了…”
兩人又同時噤聲,卓溫書慢慢的伸手抓住了石姣姣的手,用拇指摩挲了兩下。
“真好看,”石姣姣看着他真心誇贊道,“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好看……”
卓溫書慢慢的低頭,親了一下石姣姣的手,石嬌嬌嘴角帶着微笑,但是下一刻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一大顆溫熱的眼淚砸在她的手背上,緊接着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你……”石姣姣聲音很輕,“你怎麽哭了呀…”
卓溫書抓着她的手,好久都沒有擡頭,肩膀輕微的顫動,壓抑在嗓子裏面的哭聲,像瀕死的獸。
“你別哭啊,”石姣姣想到過卓溫書會有的反應,但其實并沒有想到,這才就說了一句話就開始哭。
石姣姣正準備坐起來勸一下,卓溫書擡起頭,雙眼和鼻尖都通紅,一向稀缺表情的臉徹底裂了。
石姣姣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整個人都愣住了。
“為什麽呀…”卓溫書哭着問。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騙他!
為什麽!
為什麽……老天對他這麽吝啬,他就不能擁有他想擁有的東西。
石姣姣不知道怎麽回答,坐起來湊近卓溫書,卓溫書恨恨盯着她半晌,崩潰的抱住她的脖子,啞聲哽咽道,“我恨你…”
石姣姣正要回抱他的手頓住,卓溫書的鼻尖在她的脖子部位,呼吸都噴灑在其上,濕漉漉的,滾燙的,帶着斷斷續續的哽咽。
再開口的聲音比剛才調子變得更嚴重,簡直堪稱九曲十八彎,“石姣姣我恨你!”
好吧。恨就恨吧……
石姣姣把手環抱在卓溫書的背上,輕輕的拍了他的後背。
“我恨你…”卓溫書又說道,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我知道,你确實應該恨我,”
石姣姣安慰他,看着空間百分之一的怨念值,認真的思考着,要是現在告訴他,這一切是假的,怨念值要彈回來多少?
這都不行,那以後還有消除的可能嗎?
知道真相的話……她會不會被卓溫書蘸辣椒醬生吃了?
正胡亂想着,卓溫書擡起頭,雙眼模糊的看着石姣姣,捧着她的臉,輕輕的親了親她的唇角。
石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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