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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也漸漸暖和了。念悠将春裝拿出來曬了曬,然後一家人換上春裝。只是收拾的時候才發現裴骁的披風竟然還在這裏。

距離上元節也有月餘了,本來打算讓二哥給帶過去的,誰知家裏忙亂的很,一時竟然忘記了這事。

可念悠也怕別人看見說閑話,便将披風藏到了櫃子底部,又将她的棉衣蓋在上面,想着有機會再還給裴骁吧,又看了眼挂在窗前的琉璃燈,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這麽長時間了,他也不知道在忙什麽,好些天沒見着了。

這日一早,幾輛馬車從清流村的大路上一路奔跑而來,有看見的人無不好奇這是去誰家的親戚。

幾個孩子跟着馬車直到蘇家門前停下,前頭一個身穿桃紅色對襟褙子的小丫頭下了馬車扶着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下了馬車。

此婦人就是裴母,聽了兒子的勸告今日來蘇家提親的。看到這清流村的窮酸樣,裴母眉頭微微一皺,好在這蘇家宅子倒是不錯,雖比不上她加的氣派,可在鄉下也是數得着了。

念悠此刻正和商氏在院子裏收拾東西,就聽見敲門聲。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按理說很少有人這麽早來人的,況且鄉下地方哪裏會敲門,都是在門口大喊一聲直接推門進來,哪有這麽規規矩矩敲門的。

“誰啊。”商氏洗幹淨手揚聲問了一聲便去開門。

“你們,你們找誰?”商氏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兩人,搞不清楚這倆人這大清早的事來幹嘛來了。

小丫頭桃紅笑着開口:“嫂子您好,我家太太是鎮上裴家太太,今日是有事來您家的。”

商氏更加疑惑了,“裴家?快請進。”稍一思索便知道這是哪個裴家了,看這婦人的年紀恐怕是他家的救命恩人裴骁的母親了,招待的時候更加熱情。又看着後面幾個婆子搬了一些禮品下來,更加惶恐不安了。

鄉下不弱城裏那般規矩大,既然碰上了,念悠便洗了手進屋給裴母請了安。

裴母端坐在堂屋裏,看着面前嬌俏的站着的姑娘,想必就是兒子說的念悠了。

“快過來我看看,長得可真标致。”裴母笑着,拉着念悠的手便不松開了。

商氏雖然驚訝,但是也不失禮,去竈房給裴母沏茶,念悠站起來接過茶壺給裴母斟上,笑道:“伯母請喝茶。”

裴母雖然早年是鄉下人,可這幾年養尊處優慣了,對鄉下的茶水是不想喝得,可對方已經遞到眼前,又不好不喝,便接了過來喝了一口,“還不錯。”

本以為是苦的要命的茶,誰知竟然好喝的緊,這讓裴母對蘇家有了更好的印象了。

念悠還小,商氏便打發了她出去,自己陪着裴母說話。

裴母知曉商氏便是念悠的大嫂,在蘇家是當家的,便直說道:“想來你們對我家裴骁也是熟悉的,我也就直說了,念悠姑娘是個好姑娘,今日我來是替裴骁提親的。”

“提親?”商氏驚訝的合不攏嘴。

熟悉裴骁是一回事,贊賞裴骁也就罷了,可若是說親.....

商氏還是有些不樂意的。

她想了想,這裴骁今年估計得二十三四了,而她家念悠卻只有十四歲,這相差了十多歲啊。再者說她看着念悠長大的,看着她從一點點長成楚楚動人的嬌俏姑娘,心裏其實是當成閨女的,自然覺得念悠千般好了。

商氏眉宇間的小小動作,裴母看在眼裏,也不惱怒,“商大嫂可是覺得不合适?”

對方态度好,商氏也不是扭捏的人,直接道:“裴公子好是好,可......可我家小姑今年才十四,裴公子今年得二十三四了吧?”

裴母道:“二十三了。”

裴母心裏也是嘆氣,旁人家二十三歲孩子估計都六七歲了,可她的兒子依然還未娶親。當然這裏面她也覺得理虧,當年服兵役大兒子本來年紀不夠的,只是孩子爹身子不好去不得,大兒子這才頂替了自己丈夫去了。

一去兵營好幾年,回來時自家男人也沒了,兒子倒是出息了,帶回許多錢財讓一家人過上了好日子,卻時不時的還要出去幾年。

好在這次回來願意成親了,裴母自然是樂意的,加上二兒媳婦的話她也聽進去了,對這蘇家姑娘自然滿意的。

商氏想到裴骁的人品和能力,心裏除了年齡的抵觸其他的也是滿意的,再者說她只是長嫂,真的拿主意的還得自己的公公,于是笑道:“伯母,雖然大些,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我得問問我公爹才行。”

裴母笑,“合該如此的。”

裴母在蘇家又呆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商氏挽留,“伯母何不在家吃了飯再走?讓念悠做幾個菜給您嘗嘗。”

裴母對蘇家的事也是聽了一些的,而念悠的廚藝則是從小兒子裴軒那邊聽說的,她雖然很好奇小姑娘的廚藝,可到底不好留下便拒絕了。

裴家帶來的禮品甚多,商氏不敢多留,按照禮數留下一部分又添上一些做了回禮。

裴母走後,蘇二嬸突然帶着蘇嬌來了,一進院子雙眼便四處查看,“不是說有貴客來了嗎?人呢?”

念悠從屋裏出來,似笑非笑的看着蘇二嬸道,“二嬸上我家來找啥貴客啊,貴客說不得現在正在二嬸家呢。”

再看蘇二嬸身旁的蘇嬌,穿着鵝黃色棉布襦裙,臉上裝扮精致,可見來之前是打扮了一番的。

蘇二嬸聽到念悠的諷刺,有些不悅,“哼,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積點口德,以後可怎麽嫁的出去呢。”

“嫁不嫁的出去,就不牢二嬸操心了。”念悠冷淡回道。

蘇二嬸知道她大伯對這閨女上心的緊,也不敢說的難聽了,便咧嘴笑了笑,“聽說你家來了客人,你爹又不在家,我這當二嬸的過來給招待招待也是應該的。”

念悠一聽便知道蘇二嬸是聽見裴母來了她家便帶着蘇嬌來的,若是運氣好,裴母看上蘇嬌,那就好了,便笑道,“我家有大嫂在就不勞二嬸費心了,不過二嬸來晚了,貴客已經走了。”

“走了?”蘇二嬸眉頭緊皺,嗔怪的看了眼蘇嬌,“咋就這麽一會兒?該不是你們得罪了貴客吧?”

蘇嬌面上一紅,也有些懊惱,聽到消息的時候蘇二嬸讓她好好裝扮一下,只是她比較緊張,裝扮的時間長了,誰知等她們來了客人竟然走了。

“那,那客人來是何事啊?”蘇二嬸知道從念悠這裏讨不到好處,便去問商氏。

商氏無辜的笑了笑,也不回答,“這是我家的事,二嬸.....您還是....”您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蘇二嬸雙眉一抖,見問不出話來,哼道:“當我樂意管呢,誰讓咱們都姓蘇呢,一筆還寫不出兩個蘇呢。嬌嬌咱們回家,別在這礙人眼。”

蘇嬌還懊惱的很,跟在蘇二嬸身後也不搭理商氏和念悠氣沖沖的走了。

念悠笑着揚聲道:“二嬸慢些走哈。”

蘇二嬸都到門口了,念悠和商氏還能聽見蘇二嬸罵罵咧咧的聲音。

商氏笑着戳念悠,“你啊,就是嘴不饒人。”

念悠笑,“憑什麽忍着他們,慣得。”

上輩子過的窩囊膽小又聽話,也沒換來一個好的人生,這輩子她當然開開心心的過。

想到剛才裴母來了,也疑惑道:“大嫂,裴家來人有什麽事啊?”

商氏對念悠有着長輩對小輩的溺愛,可有時候又覺得小姑娘有趣,這會兒挑眉道,“你猜猜?”

念悠心裏隐隐約約有點感覺,可又覺得不可置信,便搖了搖頭。

商氏嘆口氣,憐愛的摸摸念悠的臉,“轉眼咱們悠悠都十四歲了,長得這麽好看又這麽能幹,真是舍不得将你嫁出去啊。”

這麽一說念悠一下紅了臉,當即便覺得自己猜對了,可又覺得不可置信,上輩子雖然也和裴骁定了親,可到底不是情願。

當時定親時只是雙方親屬在操辦,根本沒她什麽事,況且當時她惱恨大哥大嫂給她找了一個貌醜腿瘸的老光棍兒,又偏聽偏信喬言榕的鬼話,哪裏想到去打聽打聽呀。

商氏見念悠小臉通紅,心裏便知念悠是願意的,便沒再多說,畢竟小姑娘臉皮薄,容易害羞嘛。

等蘇老漢回家,商氏将裴家來提親的事說了一番。蘇老漢沉默許久,問道:“悠悠怎麽說?”

雖然婚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蘇老漢是個疼閨女的人,就算對方是富裕之家,他也要先知道閨女是怎麽想的。若是閨女不同意,他也不會答應。

況且裴骁這人他們一家也都算熟悉,對他們家又有大恩,若是念悠願意嫁給裴骁這也是好事,若是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

可另一方面,蘇老漢又有擔憂,裴家在鎮上是大戶,家産頗豐,自家就是個富裕些的泥腿子,若是念悠今後在婆家受了欺負,他們家恐怕也惹不起的。

商氏笑道:“我看小姑的樣子是滿意這門親事的。再說念悠也和裴公子見過,裴公子雖然說年紀大些,可年紀大的也知道疼人不是。”

蘇老漢有心事或者心煩的時候便喜歡抽旱煙,此刻又将煙鍋拿了出來,還沒抽上兩口便劇烈的咳嗽了兩聲。蘇念慶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他,“爹,你少抽點煙。”

蘇老漢嘆口氣,“唉,眼瞅着念悠都要嫁人了。”他也老了啊。

蘇念為笑道,“爹,以後您呀只管着享福就好了。”

蘇老漢笑,“是呀,以後我只管享福就好了。你們對這門親事怎麽看?”

因為讨論的是念悠的婚事,念悠不好在場,便是蘇老漢和蘇念慶幾個兄弟在讨論。

商氏是同意這門親事的。裴家是九如鎮的大戶,家産頗豐,而裴骁本人也是很不錯的人,他們家以後少不得要麻煩裴骁的。

而蘇老漢則考慮的比較多,“裴家富裕,我是怕念悠嫁進去受欺負啊。”

蘇念為這不這麽想,他極看好裴骁這個人,家裏雖然人多,可嫁過去就是長嫂,下面的小叔子和小姑子還能如何,況且裴家最小的少爺裴軒和幾個姑娘他們也都見過,都是本分的人,他絲毫不擔心念悠嫁過去的日子。

“念悠聰明着呢,哪能讓人随便欺負。”

蘇念慶一句話,讓蘇老漢瞪了一眼,自己的閨女自己心疼,總想給她最好的。但是念悠既然願意,他們幾個再讨論也沒什麽用。

蘇老漢對商氏道:“她大嫂,裴家再來人就應了這門親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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