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六十六）

下午，黃映藍剛回到家，陸子顯來了。在他進屋之時，黃映藍擺出一副“殺氣騰騰”的架式。

“李姨，我回去想了一下，相親那事還是算了吧。”在黃映藍起身要回卧室時，陸子顯說道。

黃母正愁沒有合适的借口取消陸子顯相親一事，忙說道：“好、好，等你王大娘再問起來，我就說你已經談着了。”

躲在閨房裏的黃映藍聽到她媽媽的回答，抱起枕邊的絨毛熊猛親了一陣子。這只絨毛熊是黃映藍過生日時李月送給她的，因它的顏色和陸子顯的膚色相近，黃映藍就管它叫“小陸”。幸虧這只絨毛熊沒什麽知覺，否則，這段時間早就被喜怒無常的主人折磨瘋了。

“那我回去了，李姨。”

“飯馬上就熟了，吃了再走吧。”

“不了，我還有事兒。”

聽到陸子顯要走，黃映藍立即從屋裏出來；“我有事出去一趟。”她知會媽媽一聲，搶在陸子顯前面出了家門。

陸子顯騎着車子很快便趕上黃映藍。

“去哪兒，我捎過你去吧？”

黃映藍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別過身去偷偷笑了笑，然後正正臉色回身跳上車子後座。

“你還欠我一頓飯，打算什麽時候還？！”來到街上，黃映藍問道。

“你什麽時候有空就……”

“現在就有！”

“想吃什麽？”

“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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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的錢足夠，請你去大飯店吧。”

“去大飯店吃一頓，花銷抵得上好幾頓快餐。這樣吧，加上這一次，你請我吃五頓快餐。——陸子顯，細算起來，你并不吃虧，吃虧的是我！”

陸子顯聽後默默地笑了。

……

“我不想這麽早就回去，咱們去那裏玩吧。”從快餐部出來，黃映藍指着不遠處的山丘說。

陸子顯有些猶豫。

“害怕我非禮你？——那就算了，我自己去！”

陸子顯只好載着她前往。

只用了七、八分鐘，他們便到達了目的地。這座山丘與一個村落毗鄰；若說村落傍靠着山丘，則有失偏頗，因為這座山丘實在太小，村落又着實大；若說山丘傍靠着村落，不免有點兒諷刺意味，山丘畢竟高出村落許多。

此座山丘有點像饧大了而變形的饅頭，很容易攀登。他們把自行車擱置山腳，沿着崎岖小路往上面走去。山腰上稀稀落落的生着矮矮的柏樹，野花野草倒是長得繁茂；而山頂上卻像某些聰明人的腦袋，光禿禿的。

兩人在最高處挨着坐下來。

“阻止你去相親，你一定對我懷恨在心吧？”歇息一陣子，黃映藍說道。

陸子顯望着遠處沒吱聲。

“我在你眼中本來就形象不佳，這下肯定更惹得你煩惡了。你是看在我爸媽的面子上才遷就我的，我很清楚。”

陸子顯轉臉看了她一眼，還是不言語。

“我也很清楚，你對我的缺點了如指掌，無論我作什麽樣的改變，你都不會對我動心了。我正在試着割舍這份一廂情願的感情，請你再容忍我一段時間吧……唉！我真希望自己是一時頭腦發熱，或者把你當成了別人的替身！”

陸子顯又轉臉看她一眼，欲言卻止。

“你知道嗎？跟你在一起，我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這種感覺只有和你一起時才有！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類型的感情，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這個旁觀者給分析一下吧。如果你的分析猶如醍醐灌頂令我幡然醒悟，那麽你就得到解脫了。”

陸子顯依舊沉默，黃映藍便用拿在手裏耍弄的小石頭戳了戳他的手臂，“說話呀！”

“是手足之情。”陸子顯垂下眼睛回答。

“是嗎？！那以後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跟別人談戀愛了！我呢，就趕緊去登征婚啓事！反正我的心已經給那個懦夫了，剩下的這副軀殼，嫁給誰無所謂了！我要争取在你相親成功之前嫁出去！征婚廣告詞我都想好了……”

“既然嫁給誰都一樣，你這副軀殼就嫁給我吧！”陸子顯沉着臉打斷她。

“你什麽意思啊？！”

“以前我以為你只是受了傷，複原後還會愛上別人，現在才明白，你的心在他那裏回不來了！”

“他那裏？你說的是趙玉卿？！”

陸子顯把臉轉向一旁，不作回答。

終于讓陸子顯暴露嫉妒之意，黃映藍生怕自己會笑出聲忙捂住嘴巴。

“沒有心的軀殼你也要，說話算數嗎？！”過了一會，她問。

陸子顯轉過臉來答道：“算數！”

“因為我的軀殼長得漂亮？！”

陸子顯憤憤地斜視她一眼，“你的心已經給人了，我要得到嗎？！”

“合着先前我說的那些話是對牛彈琴啊！”黃映藍搡了他一把，“你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還是理解力低下？！那個懦夫不叫趙玉卿，叫陸子顯！他暗戀我卻不思争取，從不敢表達！我主動向他示愛，他也不敢接受！他明明是個縮頭烏龜，還裝作高風亮節，擺出一副處處為我着想的樣子，說什麽我是一時頭腦發熱、他不想趁虛而入。他不是說我會後悔嗎？我現在就後悔了！他不配得到我的心，因為他從來就沒有為了贏得我的心而努力争取過！他只會退讓！只會逃避！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我是一無所有的黑驢小子，沒有資格……”

“原來你一直對我說的那些話耿耿于懷！”

“你說的都是實情……”

“我就是愛上這個自卑的黑驢小子了，怎麽辦呀？”黃映藍搖晃着陸子顯的胳膊撒起嬌，“咹？你說怎麽辦呀？”

陸子顯低着頭不言語。

“你最好乖乖地接受我！”黃映藍的态度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有多難纏，你不是不知道！我會豁出去糾纏你一輩子，你信不信？！”

“容我想一想。”

“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好吧。”陸子顯站起來走了。

“你幹嗎去？”

“方便一下。”

“讨厭。”

……

過了不多時，陸子顯倒背着兩手回來。

“想好了沒有？！”黃映藍起身問道。

“嗯。”陸子顯突然單膝下跪，像變魔術一樣把一束野花舉到她面前。

黃映藍興奮的“哇”了一聲，接過來。

“有緣和你相遇相識，我已經很知足，沒想到……謝謝你愛上我！”

“應該的，誰讓咱們是娃娃親呢。”

“小映，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遇見你之前，我的世界是一片沙漠，是你讓它變成了綠洲！我愛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你說什麽？！”黃映藍好像重聽似的用一只手罩住耳朵。

“我愛你！請你做我的女朋友！”陸子顯大聲說一遍。

“哦，容我再考慮個一年半載的。”黃映藍說完轉身走了。

“黃映藍！”陸子顯起身去追她，因膝蓋被石頭硌疼，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你戲弄我！”

“我說過！我會變本加厲地報複！”黃映藍揮着手裏的花束挑釁。

陸子顯在山脊的另一端将黃映藍捉住，并牢牢圈在懷中，在他低頭找尋她的嘴唇之際，她忙用手捂住。

“你忘了你當初對我的羞辱，我可沒忘！”

陸子顯把黃映藍的手強行拿開，與她唇唇相依；黃映藍緊閉雙唇繼續抵抗，這反而激的陸子顯更加狂野……

暮色悄悄地圍上來，為這對纏綿不止的戀人遮掩。

……

陸子顯一提出取消相親之事，黃母便意識到是她的女兒從中“作梗”。

黃父下班回來，黃母立即把這一情況跟他講了；見丈夫二話不說拿起電話，忙問道：“給誰打？！”

“陸懋成！讓他高興高興！”

“放下！都五十多的人了，行事咋還這麽莽莽撞撞的！萬一不是那麽回事呢？！”

“應該差不多。”

“差一點兒也不行啊！沉住氣！”

黃父只好作罷。

“你說奇怪不奇怪，昨晚我夢到清芬（陸子顯的生母）了！這些年我很少夢見她。在夢裏，她把還不會走路的子顯塞到我懷裏，說是送給咱們了。——老早，我就覺得這倆孩子不是一般地對眼，當時我還尋思呢，當年給他們定了娃娃親也不錯。小映和姓趙的那孩子談朋友後，跟子顯還是那麽要好，我一直捏着一把汗，生怕他們整出什麽三角戀來。子顯這孩子是沒得說，就是家庭……他那個後媽……”

“不可能處處如意。跟他們隔的這麽遠，無所謂。”

……

黃映藍回到家時，黃家父母正在看電視。

“聽你表嫂子說，亓琳和高揚到十月裏就結婚。”黃母說。

“我早就知道了。”

“你和亓琳同歲，人家都要結婚了，你還沒找到婆家呢。”

“甭繞圈子！你倆不就是想知道我和陸子顯怎麽回事嗎？明确地告訴你們吧，我和他正式談着了！”

“我說吧！”黃映藍剛說完，她爸爸便從沙發上站起來。“我這就給老陸打電話，非讓他高興地睡不着覺不可！”

“哎呀，爸，你這樣做，讓人感覺像倒提媒似的。——陸子顯很快就跟他爸爸說的。”

“小映說的對，你沉住氣行不行？！

……

陸子顯給大弟弟子健去信，說了他與黃映藍戀愛一事；子健對他未來的嫂子長什麽樣非常好奇，回信要求把他們的合影寄一張。陸子顯照辦。很快，陸子健又來了信；他在信裏戲稱陸子顯和黃映藍是“黑白配”，并囑咐其兄長，黃映藍若有跟他年齡相仿的堂妹或者表妹，寒假裏一定要介紹他認識。